《劍諜》首部曲 第六集 潛龍出淵

第五章 魔涌

首部曲 第六集 潛龍出淵

第五章 魔涌

箭翼雖然吃虧,但受的僅是皮肉之傷,憤怒地扭動身體,用利嘴不斷刺殺金猿,可惜也總是慢上半拍,望塵莫及。
容若蝶接過珠釵,凝眸半晌說道:「六哥,你把它一直都帶在身邊么?我當時尚在擔心,你會將這支珠釵隨手便扔進了築玉山某個山壑里。」
光壁承受不住火雲的巨大衝擊四分五裂,遺漿烈蛇探出利爪抓向林熠面門。林熠不敢後退,要是讓這魔物衝進佛堂,容若蝶小命休矣。
他揮動化血飛鐮,斬向遺漿烈蛇的爪尖。
他怕容若蝶久等,將《幽游血書》和破日大光明弓取出,朝後退了一步。光影隨即幻滅,玉石屏風又恢復到原先的樣子。
林熠點點頭,目光無意一轉驚異道:「若蝶,你快看那屏風!」
林熠隱隱猜到,自己的身世必然和逆天宮有所關聯。但見容若蝶軟語相求,他也不便繼續迫問,剛打算問問她是否知道玄逸師叔遇害一事,猛地心頭警兆突生。身旁的金猿反應竟比他還快一步,如一束金色飛電射出石室。
容若蝶抬頭向他甜甜一笑,乖乖地微合起明眸,輕輕感嘆道:「公攬月不愧是個天才,我剛剛才明白,咱們能夠活到現在是何其的幸運。」
要知道,墨先生並不曉得公攬月沒有將他的真實身分泄漏出去。他害怕林熠與容若蝶兩人出去后,將自己的底細大白于天下,故此索性大開冥海通道,放出幽冥萬魔,以藉助它們的力量將林熠和容若蝶永遠留在地底。
這座佛堂有二十余丈方圓,肅穆莊嚴,金碧輝煌。
從甬道兩側,湧起一蓬絢麗多彩的雲團。仔細一看,便能發現是成千上萬隻五彩毒蜂聚集而成,濃壓壓的兩團向佛堂涌到。
林熠和容若蝶都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金猿的神威。小傢伙化作一束精光,圍繞箭翼飛速盤旋躍動,一雙手爪百無虛發,在對方厚實的身軀上撕裂出一道道血槽。
望著滿地狼藉,林熠苦笑道:「你們都是何苦來由?明知道衝上來不過是在送死,還要拚命往前闖。」
林熠依言站到光環中央,面東而立,問道:「可是這樣?」
金猿正兒八經地坐在兩人腿邊,低眉假寐,顯得頗為無聊。
容若蝶道:「從表面上看,這樣的布置像是座九宮陣,但我偏看不出其中隱藏有絲毫陣法的變化。」
從容若蝶翦水雙瞳中,無聲無息地溢出一滴淚珠。睡著了、睡著了,曾經輕唱著歌謠哄自己入睡的岑婆婆,她也熟睡了過去,只是永遠不會再醒來。就算一千隻狗兒在叫,一萬隻貓兒在鬧——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思緒各自飛回到十年前碧浪滔天的東海深處,和白雲縹緲的昆吾山巔,追尋著兒時的快樂。
挾起容若蝶朝石室退去。
想明白了這點,林熠的腦袋也開始變大。一兩頭魔物還好說,看金猿威風凜凜的架式應能輕鬆搞定。但要是冥海中游弋的千萬頭魔物齊齊出動,自己和容若蝶保管會給吃得連骨頭渣也不剩。
林熠微微變色,苦笑道:「是冥海斑斕蜂,聞著了血腥味趕了過來。難怪剛才甬道里那麼安靜,有它們在誰還敢來搶頭籌?」
輕輕把玲瓏龜嵌入玉雕洞中,竟果真嚴絲合縫,宛若天成。
林熠笑道:「是了,小弟這就立刻動足腦筋,好好想想。」
容若蝶道:「我記得公攬月對你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臨終前留下來的小詞,必定暗有所指,不會是隨意為之。」
箭翼體態細長如箭,三棱形的尖嘴鋒銳突出長達五尺,背上生著一對狹長飛翼,因而得名。這條箭翼顯已成年,較之正與它大打出手的金猿無異是一頭超級龐然大物,卻占不到任何便宜,不斷的節節敗退。
幸好,林熠和容若蝶兩個人,都是從不輕言放棄的人。
十年一夢,生死茫茫。如今流落天涯的他,此生很可能再見不到這樣的情景。
兩人走出酒窖,金猿已經在右方甬道十丈遠的地方,與一頭箭翼交上了手。
容若蝶點頭道:「不錯,一字不差。我有九成把握公攬月沒有說謊,這兩樣寶物的確就藏在石室的某個地方。」
然而它的興奮沒延續太久,甬道盡頭煞風萌動,一群箭翼撲了上來。
就這時候,甬道中響起一條遺漿烈蛇雷鳴嘶吼,一團亮紅火雲洶湧席捲,瞬間吞噬數千隻斑斕蜂,殺開一條血路狠狠轟在光壁上。
「這八間石室以主體甬道連接,剛好環繞一圈把中樞石室拱衛在正中。」
她收回玉指,沉吟半晌若有所思的問道:「六哥,你是否聽說過玲瓏龜在佛家經籍中,尚有另一個少有人提起的稱呼?」
林熠當機立斷,招呼道:「猿兄,咱們先退回酒窖!」
他們無法測算,為了尋找到這條通道已經耗費了多少個時辰,也許五個,也許十個。直到一貫歡蹦亂跳的金猿也乏味地打起哈欠,趴在林熠肩上睡去,那一線若隱若現的生機,彷彿還在天邊。
林熠想了想說道:「也許是在暗示某個特別的地方或者印記,又或者本身就是一個類似燈謎的謎面。可這兩樣,好像和眼前的石室都扯不上什麼關係。」
林熠想起一事,從懷中掏出一支珠釵問道:「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吧?」
然而兩人仔細搜尋過甬道石室群的每一寸角落,仍然一無所獲。
他悵然輕輕嘆息一聲,甬道外暫時恢復了平靜。但依舊能感覺到,不遠處無數冥海魔物烈烈涌動的氣息。一場更慘烈的廝殺,迫在眉睫。
容若蝶道:「如果只是這樣,情況尚不會太糟糕。我怕的是另外一種可能。」
幸好酒窖左側的甬道尚未有冥海魔物出現,金猿橫刀立馬,斷後掩護,飛鯊曉得它的厲害,並不敢過分緊迫。兩人一猿迅速退進了佛堂。
僵持了僅僅片刻,門外十余頭飛鯊開始發動進攻。林熠化血飛鐮掠出,「噗」地凌空劈中當先一頭飛鯊的頭顱,立時裂開一道金色血口向周圍擴散。飛鯊如斷線風箏,有氣無力地墜落。
林熠輕輕為她按摩頭部兩邊的太陽穴,微笑道:「所以說,連公攬月都死了,老天爺卻教咱們活了下來,就絕不會把你我一輩子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其實,即使你現在不問,日後我也會主動告訴你。」
容若蝶眸中露出一縷俏皮的光芒,說道:「若是我連你的家世都一無所知,又怎敢稀里糊塗的以身相許?萬一嫁了個江洋大盜世家的子弟,豈不糟糕?」
或許,在夢境中她正看到東海逐浪岩上滿崖盛開的蘭花,歡快地與岑婆婆奔跑追逐,把一串串銀鈴似的歡笑無憂無慮地灑向碧海青天,雲霄盡頭。
容若蝶白了他一眼,低低吟道:「花開謝,生死渺;月如水,人已憔——六哥,你是如何理解這首小詞里隱含的意思?」
林熠心神震撼,怔怔望著眼前的景象,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容若蝶已露出疲態,林熠勸道:「若蝶,來,靠在我懷裡小睡一會兒。咱們慢慢找尋,總會有解開的時候。」
金猿站在一邊獃獃看著屏風,怎麼也無法從上面找到半點林熠所說的那三件寶物的蹤影。它眼珠一轉,蹦上林熠肩膀,可依舊一無所獲,急得在旁抓耳撓腮。
林熠應了,取下化血飛鐮握在手中。儘管這玩意兒不甚稱手,也只能將就用一用了。金猿跳上林熠肩膀,一雙小眼睛里迸射出血紅光芒,惡狠狠盯著甬道里的飛鯊,喉嚨里發出「呼呼」低吼。
容若蝶喜慰道:「總算,我們已破解了公攬月留下的一半謎題。剩下的,就是該尋找如何離開玄映地宮的秘道了。」
林熠一怔,不及細想往佛堂方向退卻。
歇了一歇才說道:「六哥,我知道你心裏還有許多的疑問。小妹答應你,等咱們安然回返東海逐浪岩后,我會將自己所知的所有秘密和盤托出,絕不隱瞞。
「假如我爹爹真是江洋大盜,若蝶,你還肯不肯嫁我?」
林熠點點頭,扶起容若蝶回答道:「好像有一股異常濃烈的煞氣往這裏湧來。奇怪了,難道是又有魔道的人物找尋到了此處?咱們出去瞧瞧。」
容若蝶從林熠懷裡滑落,站回地上目光飛速環顧四周,說道:「六哥,你和猿兄守住門口,我要找機關!」
剩下的八、九條箭翼大為凜然,游弋在五、六丈外不敢靠近。背後卻又湧出三頭飛鯊,銜尾掩襲,兩隊魔物竟先自相殘殺起來。
林熠靜靜聆聽,恍惚里好像自己也回到了童年時光,某個盛夏的午後躺倒在洗劍齋門前的大榕樹下,聽著滿樹蟬鳴,望著幾位師兄烹茶對弈,四周靜悄悄地充滿生趣,不知不覺中便酣然進入了夢鄉。
容若蝶嬌笑道:「林六公子這麼快便絕望放棄了么?」
它當然不知道,那步法中其實正暗藏著《四機奇經·人機篇》中的「人憔」一訣。
靈符爆裂,沖在最前的數千隻斑斕蜂在光瀾中化為齏粉。但這點傷亡僅是九牛一毛,更多的斑斕蜂繞過未散的迷霧,向佛堂洪水般涌到。
如此不斷出言引導,林熠跨出九十九步之後,竟繞到了那座鏤刻著玉雕洞的屏風背後。
箭翼也是一種源於冥海的魔物,從這層意義上說和金猿還算是老鄉。但老鄉見老鄉,非但沒有淚汪汪,反而生死相見,短兵相接。
容若蝶道:「雨為天之水,『如』在古語中則隱含有『到』的意思。六哥,你看我手中的玲瓏龜體積大小,和這被鏤空的玉雕洞豈非堪堪相仿?」
他回憶石室群的座落位置,喃喃低聲道:「天、地、水、火、風、雷、山、澤,這是一座以八卦為序的大陣。而佛堂,佛堂正是生門所在!」
他回過頭,見容若蝶憔悴的嬌軀站立在佛堂中心,右手玉指輕掐,櫻唇中低聲推算著什麼。當下問道:「若蝶,你在找什麼?」
她試著把自己的食指伸出正上方的小孔里,只插入半截即已到底。
林熠向前邁了三步,每一步都像尺子量過一樣的精準,而後又聽到容若蝶說道:「向右橫移三步,步幅同樣是一尺三寸。」
都以為這將是一場持久戰,金猿突然「吱吱」厲嘯,高高躍起。小手從腦後拔下一根金色絨毛,放在嘴邊「噗」的一吹,射向箭翼。
林熠寬慰道:「若蝶,暫時別想了,先在我懷裡睡上一會兒再說。」
容若蝶搖頭道:「這點我不敢肯定。但先前公攬月將墨先生引入此室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你還記得么?」
「呼——」的一響,整圈玉石屏風亮了起來,發散出迷濛的乳白色光暈,在石室中央的地面上,投影下一圈奇異的光環。
他很快想到,玄映地宮內必然有一條暗道與冥海相連。那些重獲自由的魁猿,無疑是要通過這條暗道踏上返鄉之路。
容若蝶頷首道:「六哥,你再以每步一尺三寸的步幅向前跨出三步,既不可長,也不能短。」
林熠笑道:「怎麼可能,佳人相贈,情義深長,我哪捨得隨手扔了?」
它「吱」的一叫,一氣拔下七八根絨毛吹灑而出。甬道中「砰砰」金光綻動,狂飆跌宕,又有三條箭翼被炸飛了身子。頗有些一猿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砰!」
金猿笑容頓時僵住,眨巴眨巴眼睛,有點納悶這些從未在玄映地宮中出現過的冥海老鄉,是怎麼猛然一下從地底冒出來的。
容若蝶走上前去,細細觀察屏風,發現這團圓形的鏤空玉雕洞內橫截面上,暗藏著五個小孔,不仔細察看絕難發現。
金猿聞言大是不滿,「吱吱」一叫,吹出數根絨毛,在門口幻化出一層耀眼的透明光壁。無數斑斕蜂撞到光壁上「嗤嗤」冒煙無力栽落,可依舊如同飛蛾撲火似的前仆後繼,將光壁激撞得「嗚嗚」晃動,現出蜂巢一樣的小坑。
只是,玉頰上的淚痕猶在,失去岑婆婆的痛,深深地烙印在她心扉深處。
與此同時,金猿也解決了一頭飛鯊。可是後面的飛鯊聞到血腥氣味,更加瘋狂地撲了上來。
容若蝶側轉過身,舒適地將頭枕到林熠肩膀上,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虎腰,感受到林熠胸膛中堅實而有力的心跳,幽幽道:「可這條通道究竟在哪裡?我有一種直覺,它必定就藏在這九間石室的某一個地方,卻被我們一次次的忽略了。」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容若蝶才悠悠醒來,發現林熠一動不動地抱著自己,一雙眼睛愛憐而專註地凝視在她的臉上,沒有須臾移開。
幽暗的光線中,只見對面屏風上一團鏤刻雕飾的空影,猶如圓月當空。
「轟——」
林熠眼睛一亮,回答道:「是叫『祈雨』。傳說中上古大旱,一隻玲瓏龜從乾涸的大澤里爬出,不可思議的攀上霧山山巔,向天叩首三日不休。上天為之虔心所感,普降甘霖,災禍遂終。至今霧山上,還留有一座『祈雨石』。四年前我遊歷霧山,曾經得見過一回。」
箭翼血肉橫飛,被炸碎了半截身子重重砸落。金猿看也不多看一眼,得意洋洋將小胸脯擂動得山響,似乎在說:「就你這小樣兒,還敢和我碰?」
當林熠從記憶里醒轉時,懷抱中的容若蝶已然沉睡,嘴角掛著一絲恬靜的微笑。
平日里這條暗道多半有陣法靈符封印,把冥海和玄映地宮隔絕開來。墨先生要離開玄映地宮,必須要經過冥海,這層禁制一定是被他故意破壞了。
林熠緩緩伸手握住破日大光明弓,然而觸手一片冰涼,掌心裏的玉弓宛如死物,感覺不到一絲靈性。他並沒有太大的詫異,假如破日大光明弓不是如此,恐怕公攬月早就拿它出來對付墨先生和自己了。
容若蝶大聲道:「六哥,快去佛堂!」
林熠曉得和這些魔物實在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惟有大開殺戒。當下與金猿彷彿比賽一般,將十多頭飛鯊盡數擊斃。
林熠一怔,問道:「身世?若蝶,你知道我的身世?」
林熠嘿嘿道:「誰說的?我還等帶你回東海,請東帝替咱們主持拜堂成親呢。」
金猿聞言大是好奇,吱的一叫跳到林熠身邊,也學著他的模樣向右跨出三步。無奈腿短了點,怎也夠不著一尺三寸遠,只好單腿跳了過去。
林熠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如果從咱們待的這間酒窖往右面數過去,分別是百鏡幻景、書房、丹室與祖師祠堂;再向左則是佛堂、客廳和靜室,最後回到酒窖。
林熠將玉筒收入袖口,可破日大光明弓實在太長了一點,只好插到腰間,苦笑道:「這才是關鍵,我可不想帶著你到冥海里去游泳。」
數百隻斑斕蜂乘機湧入,金猿急忙撒出一簇絨毛,在空中炸開數道金色光雷。然而仍有近百隻漏網之魚沖入佛堂,一窩蜂撲向容若蝶。
容若蝶點點頭,擁著林熠用夢囈一般的聲音低聲說道:「小時候,我總不願意午睡,岑婆婆便是這樣把我抱在懷裡哄著我,她哼唱的歌謠,到現在我還能清楚的記得:『好狗兒,莫要鬧;好貓兒,莫要吵;乖寶寶,睡著了——』」
他眼前突然盛綻開一蓬絢光,屏風陡然消失,露出一座光芒充盈的奇異空間。
容若蝶俏臉緋紅,淺嗔薄怒道:「誰待你好了?」
弓身上雕滿古老的花紋和真言,黑色的弓弦微微顫動,彷彿有誰正在撥動它,發出細微的鏑鳴。
容若蝶甜甜地嬌嗔道:「那還不開動你的腦筋,替我一起來想?」
林熠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公攬月一死,他豢養的魔物都失去了控制,紛紛揭竿而起,造反稱霸了?」
林熠苦笑道:「咱們找著了又能如何?假如不能從這裏出去,縱然坐擁天下所有仙寶魔器也無濟於事。」
容若蝶接著吩咐道:「退後一步,隨即朝左前方邁三步。」
玲瓏龜在玉雕洞中先是慢悠悠探出腦袋,剛好插進了正上方的小孔。然後又伸出四肢,分別嵌進了另外的四個小洞里。
容若蝶微笑道:「這就對了。六哥,請你站到光環正中,面向東方。」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若蝶,你在冥教中究竟是什麼身分,為何仇厲等人對你言聽計從,恭敬有加?」
林熠困惑道:「可咱們第一次見面時,彼此勢同水火,你又為何要對我那麼好?雨老爺子又為何不惜耗費真元替我洗髓築基,甚至將他的絕學傾囊相授?」
「六哥,你不覺得這座佛堂佇立在石室群中稍嫌突兀?」
他們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到過的那間酒窖。容若蝶倚坐在林熠的胸前,默默沉思。林熠在腳邊堆了十多壇酒,不時伸手拎過一壇喝上幾口。慢慢地,酒罈已喝空了一大半。
她的話音未落,佛堂外驟然響起「嗡嗡」似滾雷一般的沉悶轟鳴,有如千軍萬馬正向這裏衝殺過來。
容若蝶甜甜一笑,說道:「傻瓜,你就這樣一直抱著我,累也不累?」
容若蝶詫異道:「六哥,可是察覺到外面有什麼動靜?」
在玉石長弓的右側,飄浮著一支六寸長的青色玉筒,上面用描金篆書鏤刻著「幽游」二字。玉筒徐徐旋轉,不斷變幻著奼紫嫣紅的色彩,好像觸手可及。
容若蝶道:「我只不過是受了巫聖之邀而已,並不受冥教節制。巫聖很早就想拉攏我師父結盟,對付五行魔宮和正道各派,故此才對我作出異常寵信重用的姿態。而我也希望能夠藉助冥教的力量,追查逆天宮之變的真相。」
林熠複述道:「墨兄,再往前百尺,有一間陋室,破日大光明弓與半卷《幽游血書》俱都藏在那裡。你若有興趣,不妨隨我來取。」
容若蝶微笑道:「所以我相信,那條通向外界的秘道,一定就隱藏在佛堂中!」
林熠一驚,道:「你是在擔心墨先生?」
容若蝶嫣然一笑,按動珠釵機關,從夜明珠內取出一小卷絹布展開,輕輕念道:「欲知君身世,東海逐浪岩——」
林熠一震,道:「不錯,我一直隱隱感覺這兒有什麼地方不對,原來是這座佛堂!公攬月非佛門弟子,也不信佛,為何要在此處建一座佛堂?」
林熠回以一笑,回答道:「這算什麼,比起小時候師父罰我頂缸扎馬步的待遇好多了。何況,靜靜地瞧著你入睡,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容若蝶站在林熠對面,中間隔著一扇玉石屏風,自然看不到這些奇妙的情景。見林熠半天沒有動靜,於是問道:「六哥,你怎麼了?」
容若蝶低聲道:「就算你是江洋大盜,我這一輩子也跟定你啦。六哥,不要心急,很快你會明白一切,現在還不到時候。」
然而自己何嘗又不是如同這飛鯊一樣,心甘情願地蹈入死地?
林熠揚手祭出一張神雷驅魔符,道:「猿兄,別管我們,你想法先走吧!」
她小心翼翼將玲瓏龜捧起,柔聲道:「龜兒,龜兒,莫非你可以告訴我們答案?」
面對這麼一根細小如雨絲的絨毛,箭翼竟惶恐飛退,好像遇見了最可怕的剋星。但它的速度仍嫌稍慢了一點,金絨飛至中途,陡然幻化作一簇犀利絕倫的光椎,如破腐竹一般輕而易舉地刺入箭翼額頭,「砰」的炸裂。
林熠心底莫名的湧起一種難以解釋的奇怪感覺,好像這柄玉石長弓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卻被歲月洗刷漸漸遺忘在某個記憶的角落。直如一個多年沒有謀面的老朋友,雖然忘記了他的姓名,但依舊能感到那一抹溫暖的親切。
一柄熠熠流動漆黑光暈的玉石長弓懸浮在眼前,弓長三尺,形如鉤月,兩端分鑄著一頭威武盤踞的魔獸。
短短工夫,又有五六頭飛鯊趕至,將箭翼屠殺殆盡,緊跟著便向兩人撲來。
林熠一醒,急忙回答道:「我找到了破日大光明弓和《幽游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