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一部 第二集 九鼎傳說

第六章 淮南舊事

第一部 第二集 九鼎傳說

第六章 淮南舊事

霍去病毫不理會劉陵的怒色,笑吟吟說道:「即使真的是為了復讎,那也只是你們劉姓王族家事,又憑什麼讓天下百姓拼得血流成河?到最後,誰做皇帝還不是一樣。依我看,把匈奴的大單于請來做大漢天子,也不會有啥差別。」
「你還知道些什麼?」劉陵挺直身軀,顯然聽懂了霍去病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可惜,伍先生是個人才。」劉陵道:「可惜他的許多建議,父王都聽不進去。」
「見鬼,再這麼折騰下去,連我也要被拖累死!」霍去病的九陽龍罡像在無望地填補著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頭頂冉冉水霧蒸騰而起。
「胡說八道!」劉陵覺得自己在霍去病面前像個孩子,不管是動情的傾訴還是理智的分析,都被這油鹽不浸的無賴話語輕鬆化解,順帶還捎上三分挖苦,半真半假地令她無所適從。
「清微宗的人沒有瞧清楚你的臉吧?」龍城公主道:「我不希望你惹上他們。」
劉陵扭動抗拒,使勁拍打他的後背,但卻漸漸察覺自己正在熱烈響應他的親吻。
一聲天崩地裂的轟響,淮水如同煮開,激濺起無數道衝天水珠!
他飛出水面,當機立斷道:「分頭追!」說完,他已和玉蕾真人向東御風急行。
劉陵低聲將這民謠重複了一遍,眼神由凄迷哀婉變得怨毒仇恨。
霍去病隨手擺弄著懸吊在車頂的宮燈長穗,回答說:「所以他會不遺餘力地唆使劉不害奪權,因為比起世子,這位懦弱落魄的大王子更容易鼓動,也更容易掌控。」
霍去病肆意揉捏劉陵的玉手,微笑道:「郡主應該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七王之亂吧。無論人力物力,吳王劉濞都遠勝王爺,最後不到三個月就被周亞夫和魏其侯剿滅。
她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霍去病烏黑的頭髮,似乎不願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經過一個瘋狂的上午,她渾身酸軟得像一灘稀泥,躺在床榻上一動也不想動。曾經飽經滄海的自己,在這個男人幾近粗暴的攻勢中,竟如一個初嘗禁果的處子婉轉呻吟,忘乎所以。
「哎喲喲——」骷髏頭齜牙咧嘴大聲叫疼,像是猛然回過味來,乖乖不敢言語。
劉遷卻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王府,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青葉真人師徒,惟恐風回雪去而復返。
劉陵悄悄看了看霍去病,發現他正在靜靜地傾聽,神色里一貫的輕蔑和譏嘲並未再次出現,於是繼續說道:「後來祖父銘記母仇,錘殺了辟陽侯審食其。當時的天子是祖父兄長劉恆,他表面上容忍了下來,背地裡卻加緊對我祖父的控制。
「得了,郡主。這種話也只能騙騙小孩子。王爺勉強能掌握的,不過是那點少得可憐的禁衛軍和門客。他真要造反,有多少人肯冒著殺頭誅族的風險追隨?」
飄浮在青葉真人對面的紫花真人,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和玉蕾師妹、紅芽師兄,正是因為接到青葉師兄的傳書才會萬里迢迢趕到淮南,希望將一場刀兵之災消弭無形。」
「可恨!居然趁虛而入救走了這丫頭——」玉蕾真人的視線穿越河面搜尋著水下動靜,懊喪地說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咱們也要把她追到!」
然而他知道有一個地方,不但清微宗的人作夢也想不到,更不可能踏足半步。
更加外面的一圈,還有十幾名清微宗的二代弟子張弓搭箭,虎視眈眈。
漫天光華迸綻中,龍城公主腳下的船舫融為一團虛無的黑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說夠了沒有?」劉陵咬牙克制著憤怒:「給我滾下車去!」
「沒辦法,我不清楚匈奴使團的下榻地點。想來想去,只有這裏最安全。」遠遠躲在一旁的骷髏頭沒有看到,一瞬間霍去病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尷尬。
「約會,和誰約會?」劉陵下了床,雙手纏住霍去病的脖子道:「我不准你去。」
「正義復讎之師?大凡發動戰爭的人,有誰不為自己冠上高尚聖潔的口號呢?就連匈奴人劫掠漢地,也會被他們說成是為了種族生存,驅除劣等民族。」
「大漢裂土封王的人是不少,但像王爺那樣心懷天下的就屈指可數了吧?」霍去病迎上劉陵的目光,眼睛里閃爍著教人看不懂的神光。
也許是動了親情,也許是為了在霍去病的面前博得憐憫同情,劉陵的眼眸里泛起淚光,聲音也開始變得哽咽。
「四位真人的慈悲之心令人敬佩。但毀了密約,淮南王就不會作亂了么?」龍城公主搖搖頭說:「天下大勢,不是你我可以改變得了的。」
骷髏頭在心裏把霍去病的祖宗十八代咒了個遍,臉上卻是無奈地裝出景仰神情讚歎道:「只有主人才能想出這樣簡單又能徹底解決問題的法子。不過……老奴對主人既忠心,又賣力,還是留著的好。」
「但父王不過掌有區區淮南一地,像這樣的王侯大漢不知道有多少,為什麼偏偏找上我們呢?」劉陵產生了一縷警覺,緊盯在霍去病的臉龐上。
「是柳鶯院,壽春城裡最大的一家青樓。」骷髏頭乾淨利落地答道。
龍城公主的五行法力似乎也即將耗損殆盡,在眾多清微宗高手的威壓下,修長的身軀顯得孤單而嬌柔。由於青銅面具的遮掩,誰都無法看見她此刻的表情。
霍去病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翻身把劉陵壓到身下,用手指點在她的唇上說:「正常情況下,在床上我只會採用一種方式和人交流。」
「至於王爺嘛,編撰《淮南子》是他的拿手好戲,起兵造反還是免了吧。對了,還有世子,他和天子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姓劉……」
龍城公主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這是一個誰也不能說的秘密。」
霍去病喂下的傷葯沒有起到一絲作用,他只能用自身的九陽龍罡為她鎮傷。不同於魔門的鍊氣之士,身為擁有絕強精神力量的五行師,體質卻異乎尋常的軟弱。
「既然如此,我們只好冒犯了!」青葉真人終於下定了最後決心,臉色一片肅然,朗聲高頌:「日殞月沉,星貫長空——」
她的怨氣慢慢溶化的同時,就聽到霍去病用沙啞的嗓音在自己耳邊輕笑道:「現在,我更想和你一起滾到柔軟的床上——」
果然,霍去病向他十分和氣的笑了笑,用商量的語氣問道:「你覺得這個法子怎麼樣?」
劉陵臉上緊繃的肌肉慢慢柔和起來,輕聲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對你隱瞞什麼。小霍,你聽說過我爺爺的事么?
她低下頭,在他的眼皮上輕輕一吻道:「你醒了為什麼不說話?」
「我倒想知道,是哪個強悍的女人在你十三歲時就奪走了童子身?」
「要鎚子幹什麼?」骷髏頭疑惑地看著霍去病,依稀感覺應該又和自己有關。
她握住霍去病的手懇聲道:「小霍,請幫助我和父王,我們需要你!」
「我是瘋了還是痴了?我又是否可以完全相信你呢?」她喃喃地低聲自語:「但不管怎麼說,你是我一生中遇到過最令人發狂的男人。」
「劉恆知道祖父性情剛烈,為了達到逼迫他自殺的目的,就故意將他鎖進一輛密不透風的囚車裡。等到了蜀地,負責押送的人揭開車封,祖父果然早已絕食而死,屍體也腐臭變形,面目難辨。」
劉陵醒來時,屋外的夕陽正透過窗帘照射進自己的閨房,在靜謐中閃著金光。
救她的人當然是霍去病。利用飲雪魔刀上的止水珠,他在水下行動的迅捷隱秘,遠遠超出了清微宗諸位真人們的想象。
劉不害及其幾百名黨羽全都被抓,他的府邸也被查抄,只逃出了大兒子劉建。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男女之間最本能的一種交流方式。我在十三歲學會以後,始終樂此不疲。」霍去病拍拍她的臉頰說:「相信郡主也有同感吧?」
「祖父不堪劉恆羞辱,憤然召集義師打算上長安找他理論,卻不幸兵敗被擒。劉恆心裏對我祖父又恨又怕,但又不願承擔殺弟惡名,就假惺惺饒了祖父性命,將他流放蜀地。
這四個老傢伙下手實在夠重的,到底是清心寡欲的仙道高手,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
「你壓在人家身上,怎麼起來?」劉陵撒嬌說:「不過我真得去王府走一趟,看看壽春的局勢如何。對了,你說伍先生被囚禁在秘密行轅里,現在怎麼樣了?」
骷髏頭搖搖頭,隱隱約約意識到在主人心平氣和的模樣背後,正藏著更大陰謀。
船舫上的閑雜人員都被撤離,激戰顯然已經接近了尾聲。
「要不等天亮咱們上街買一口最好的棺槨把公主殿下入殮了。不過千萬別親自將遺體送還給匈奴使團。不然這筆帳算在咱們頭上,那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劉陵苦笑說:「今年春天他率弟子云游淮南,被我父王重禮聘請到府中講演仙學。雖然尊奉為淮南國師,但人家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們也無法制約。」
「只要銷毀密約,淮南王失去匈奴強援,就不敢逆天行事舉起反旗。天下蒼生便能躲過一場浩劫。」
強大的衝擊波挾著宛如從地獄里冒出的熱浪,卷裹絢光撲面而來。清微宗四大真人齊齊低哼,被震飛出二十多丈,外圈的門下弟子更是不堪,被遠遠拋飛上堤岸,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立刻重新站起。
霍去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比如我,就很有自知之明,能睡在青樓里就很滿足了。其實,天子的皇宮不就是個最大的青樓嗎?裏面的嬪妃未必有青樓里的姑娘漂亮多情,還偏偏非得裝出一副雍容矜持的痴女模樣。
不過霍去病明白,對方絕對不會善罷罷休,接下來必定會展開更加嚴密的搜索。
「少一點,少一點,幾滴就夠了!」骷髏頭心疼大叫:「這可是碧陰龜母露啊!」
「嗡——」五彩琉璃燈轉動成一汪白光,遊離在虛空中的金木水火土五種元力,在彈指間匯攏向龍城公主身周,幻化成一羽碩大絕倫流光溢彩的魔鳳。
霍去病把劉陵的手拿到嘴邊輕輕一香,戲謔道:「這麼可愛的小手,我如何忍心讓它的主人被押上斷頭台,在成千上萬的愚民鼓雜訊中身首兩分?」
事實上,龍城公主並沒有逃向天涯海角,而是折返回了壽春城內。
「叮——」四根弓弦同時顫響,光箭怒嘯,照亮夜空。
「好啦,我該出門辦事了。」霍去病起身穿衣:「不過得先找個地方洗把澡。」
忽然,她發覺霍去病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正朝自己眨眼。
她轉過頭,看到霍去病輕輕地發出酣聲還在沉睡。此刻的他就如一個孩子,臉上沒有了剽悍深沉,只是安靜地躺在她的身邊,嘴角卻依舊浮起一抹壞壞的笑意。
天色微明時,沸騰了整夜的壽春城漸漸恢復了寧靜和秩序。
在一艘中等規模,不太起眼的船舫上,龍城公主空靈動人的身影站立在二樓甲板上,正被十幾位仙道人物團團包圍。
「上癮了?」霍去病縱聲大笑:「也是啊,好戲還在後頭。」
「小霍,幸虧有你,那個風回雪太可怕了。」在馬車裡,劉陵臉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他潛伏在壽春裝扮成伍先生,究竟想幹什麼?」
為首那人,正是峨嵋山清微宗的青葉真人。另外有三名衣飾身分相若的老者,分別飄立在船舫外的東西南三個方位,隱隱構成合擊陣勢。
「她的確是個女人,比我大了許多歲的女人。」霍去病眼裡有種奇怪的光芒閃過,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我該感謝她,教會了我作為男人最重要的一件本事。」
在清微宗四大長老的合力猛擊下,龍城公主的生機幾乎滅絕。
「我喜歡招惹別人,」霍去病滿不在乎地說:「清微宗應該是厲虹如的師門吧,那幾個老頭老太太修為都不賴啊,而且還會以多欺少,這樣的人倒很合我的口味。」
「這是什麼地方,連枕頭都用香熏過——」她有些詫異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為什麼『世外高人』這四個字從你嘴裏吐出來,就成了損話呢?」
「不是殺人,而是約會。」霍去病穿好衣衫,一邊將飲雪魔刀插到背後,一邊回答道。
「是嘛?看來你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人人想當皇帝,這是人類原始的慾望,並非什麼罪孽。但首先必須看清楚,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男人的事情,女人最好別多問。」霍去病拍拍她挺翹的屁股,岔開話題道:「順便幫我辭了世子府侍衛總管的差事,我可不想象條看門狗似的成天蹲在那裡。」
「他死了。」霍去病淡然回答說:「他在地牢里和我交談不到十句,就永遠閉上了嘴巴。我已命人將他的遺體安葬在淮水岸邊,並且立了一塊石碑。」
霍去病朝骷髏頭晃晃手指說:「記住,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你老兄的確比我多了幾百年經歷,但並不代表你可以倚老賣老。否則,你知道我會怎樣消除咱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嗎?」
霍去病站在岸邊,尋找那艘名叫「千素食坊」的大船。
龍城公主在獲救的一瞬便陷入了嚴重昏迷,嬌軀躺在床榻上,不停地從櫻唇里嗆出色澤越來越深的血絲。
「砰!」霍去病一拳搗去,把骷髏頭打得像顆彈石般撞在牆上。
「鬼頭,你幫我去樓下找把鎚子來。」霍去病回頭朝骷髏頭吩咐道。
「高,實在是高!」
「我還知道世子為了試探我的忠誠,要我刺殺淮南中尉;而匈奴的龍城公主不遠萬里秘密來到壽春,是要和王爺簽訂聯盟反漢的密約。」
「何止是修為不賴,清微七真名動四海,是大漢仙道中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
霍去病有趣地看著劉陵,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在對方徹底發作之前猛地一把摟住她的脖頸,將火熱的嘴唇重重封在了那張櫻桃小口上。
「主人,意思到了就好,別把自己也搭進去。」骷髏頭在旁邊勸道。
青葉真人一聲不吭,躍入水中。手中長弓的光華所及之處,流水退卻,可是混濁的水下萬籟俱寂,除了波紋在輕輕的晃動,哪裡還有來人蹤影?
「我倒是很想,可惜師母是什麼樣子我都沒見過。」霍去病瞬間恢復正常,打了個哈欠說:「你是否該起床了?」
高空中長嘯乍起,一道黑影如雄鷹般撲擊而下,在四大真人做出反應之前,來人已挽住龍城公主搖搖欲墜的嬌軀,迅速遁入水中。
「什麼人!」紫花真人怒喝發箭,銀色箭光射入淮水,卻如石沉大海。
「我只要劈碎你的鬼頭,剩下的什麼都不存在了。」
這時候,龍城公主低垂的眼帘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失神的雙目,模模糊糊看到是霍去病坐在自己面前,她的眸子里漾起一抹欣慰和輕鬆。
但一剎那間他就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一艘艘船舫的去找尋。一蓬從五彩琉璃寶燈中亮起的絢爛光華,已經告訴了他龍城公主的位置。
這一刻,他就坐在柳鶯院一間上房的床榻前,身上的水漬早已被九陽龍罡蒸干。
安撫完淮南王,霍去病用馬車護送劉陵回返郡主府。
「是啊,連老百姓都懂得這個道理,都在為我的祖父抱不平,這樣的血海深仇,我們又怎能忘卻?父王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殺入長安,為先人報仇!」
「他的生母是趙王張敖的寵妃,後來被敬獻給高祖,一夜寵幸懷上龍子,生下的便是我的祖父淮南厲王劉長。
「這事好辦。」劉陵踮腳吻了吻霍去病,鬆開雙臂道:「晚上我等你回來。」
「不用了!」骷髏頭忙道:「老奴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會說!」
「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霍去病低聲唱道:「這是厲王自殺后民間流傳的一首歌謠,我在定襄聽過。」
霍去病聳一聳肩:「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比較有興趣的是,為什麼你始終要戴著這張青銅面具?」
「流氓!」劉陵用舌尖輕舔他的指頭,白了一眼道:「那也算交流嗎?」
半瓶碧陰龜母露入口,龍城公主的傷勢果然有了起色,漸漸不再嗆血。
「我們要造反,並不是為了執掌大漢天下的權力,而是為了替先人報仇!」
「你胡說什麼?」劉陵氣得抽出手:「我們是正義復讎之師,怎會沒人追隨?」
霍去病則是穩穩噹噹地往椅背上一靠,抄起桌上的茶壺灌了兩口,抹了把臉,彷佛要將疲憊趕走。
「失去了伍被,不是還有青葉真人嗎?」霍去病道:「像他這樣的世外高人也能被王爺招攬到座前,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會是你的師母吧?」劉陵惡意揣測道:「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是發生在你這惡棍的身上,我一點兒也不會感到驚訝。」
四名清微宗的真人都受了不輕的傷,青葉真人微微喘息著說道:「公主殿下,只要你交出與淮南王的密約,我可以保證你安全離開。」
「你壞死了!」劉陵不知想到了哪裡去,滿臉飛紅地捶了霍去病一拳。
月亮灑照在潺潺流淌的淮水上,泛起粼粼銀色的波光。隔著密密的蘆葦叢,河面上有十幾艘船舫緩緩行駛,從燈火通明的客艙里不時傳出悠揚的管樂聲。
「我要把一個多嘴多舌傢伙的嘴巴敲爛,免得耳根不得清凈!」
「還有我呢!」骷髏頭討好地說:「公主殿下放心,有我在就算不上孤男寡女。」
他輕笑一聲,充滿自嘲地接著說道:「真有趣,原以為跟隨郡主來到淮南,可以過上幾天醇酒美人的舒服日子,不料又卷進了你們老劉家你死我活的權力爭鬥。為什麼喝酒賭錢醉青樓的美妙人生總和我無緣?」
「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該死,我怎麼忘了?」霍去病壓根就沒去聽骷髏頭的嘮叨,從懷裡取出一隻黑色瓷瓶,送到青銅面具嘴部的縫隙邊,催力滴入龍城公主的口中。
「後來趙王犯下大逆之罪,祖父和他的生母也被押入大獄待斬。曾祖母託人聯繫辟陽侯審食其,請他向高祖求情。誰知道這懦夫畏懼呂后權勢,竟不敢分辯半句。最後,我曾祖母羞恨自殺,高祖獲悉后憐憫祖父,將他封為淮南王。」
「也許,他是想藉助王爺的力量恢復巫統天下吧。」
龍城公主苦笑說道:「尤其是清微宗現任掌門鐵冠真人,更是堪稱聖師級的絕頂高手。」
「你太小看我們了。經過父王幾十年的苦心經營,淮南今非昔比。只要登高一呼,頃刻就能召集起十萬義師。」劉陵說道:「到時候北邊匈奴,南面閩越群起響應,分三路攻擊長安,至少能有七成以上的成功把握!」
「王爺一旦起事,只怕還沒有打過淮水,就被大漢的軍隊敉平了。這種以卵擊石自不量力的蠢事,誰干誰是傻瓜。」
「柳鶯院。」龍城公主先是一愣,然後眼裡有了笑意說:「沒想到,我竟然會和一個年輕男子單獨待在壽春的青樓里。」
龍城公主佇立原地,然而腳下已失去了甲板的支撐。一縷殷紅的血絲從面具和俏臉的縫隙間徐徐流淌下來,滴落到她劇烈起伏的胸前衣襟上。
「你不陪我去王府?」劉陵坐起身,問道:「是準備去刺殺淮南中尉嗎?那是我父王用來試探你的方法,如今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主人,這半瓶碧陰龜母露足夠我煉升金瞳鬼將……唉,糟蹋了,實在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