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二部 魔衍者 第二集 冠軍侯

第二章 其勢若雷

第二部 魔衍者 第二集 冠軍侯

第二章 其勢若雷

霍去病神情沉靜,拍拍傳令兵的肩膀道:「你辛苦了,喝口水再走。」接著他扭過頭朝旁邊的營帳里揚聲喝道:「旗牌官!」
霍去病眼裡儘是嘲弄之色,問道:「金兄將手伸出霍某懷中,不怕遭暗算么?」
強如尺度天乍見之下亦不禁心頭一凜,瞪視著黑色小珠凝住身形。
聽到霍去病把他剛才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奉還給自己,金不炎臉上的樣子比哭還難看,說道:「等到天亮若是有人發現咱們哥兒倆躺一動不動躺在這,那可就有樂子了。霍兄,小弟認輸還不成么?我請尺老替你鬆開毛氈,你也收起橫絕珠,咱們握手言和好不好?」
有部分驃騎兵的臉孔已經開始不知不覺的發白,勇氣像殘燭的火苗在漸漸消失。
「沒錯,沒錯。」金不炎笑著道:「小弟曾暗中打聽過,那天搜查霍兄身子的正是令師傲霍。他既然能手下留情饒過你一命,自然也能裝聾作啞再騙大家一次。」
霍去病怔了怔,問道:「你找她做什麼?」
這時候坐在衛青左首最末端的霍去病忽然插話道:「我能不能說上一句?」
「在!」還沒來得及穿戴整齊的旗牌官像支箭般沖了出來,「請霍校尉吩咐!」
霍去病淡然自若地微笑著向衛青伸出三根手指道:「敢立軍令狀,三個時辰必至!」
「也要到天黑啊。」衛青已拿在手中的一支金令又猶豫著停住,「太晚了。」
金不炎的眼眸深處終於掠過一絲怨毒和尷尬,但又迅速消退,嘻嘻笑道:「好說好說,我和霍兄不打不相識,日後定要多親近親近!」摺扇一擺,尺度天魔功運出攜著他藍光乍閃,瞬即消失在大帳中。
「大家知道霍某如何回應此人?」他猛將嗓音往上一提,「三個字,『你放屁!』」
「中午以前不能抵達么?」長史岳神機搖頭道:「我猜蘇將軍最多能頂到這時候。」
「霍兄,我又上你惡當了。連橫絕珠都拱手相送,令師待霍兄可謂不薄啊。」金不炎苦笑道:「只是小弟四肢麻木不聽使喚,恐怕無法為霍兄掐訣解咒了。」
「這傢伙比我還不要臉。」直到這時,骷髏頭得空痛心疾首地感嘆。
儘管蹄聲隆隆,八百驃騎兵全速賓士已將隊形拉散成一里多的長龍,但他的聲音還是清晰無比地傳送到了每一個部下的耳朵里。
帳內一陣輕微騷動,人人都意識到了後果的嚴重性。為了擴大對敵蹤的搜索範圍,三天前右將軍蘇建奉命率領所部三千騎兵向東北方挺進,如今距離中軍主力少說也有數百里的行程。
金不炎嘻嘻一笑,道:「沒法子,對於霍兄小弟也不得不多留一點心眼。你最好讓那個三星鬼王安分些,否則他很快就又會成為無主鬼啦。」
霍去病走出營帳,接過令箭問道:「大將軍緊急召見,可是前方發生了戰事?」
說到這裏他像是要急哭出來,連聲道:「霍大哥、霍大叔、霍乾爹、霍爺爺……霍祖宗,您對小弟也該戲弄夠了吧?再這麼折騰下去,天真要亮了!」
霍去病置之一笑,提氣高聲道:「你們都聽好了,剛才霍某向衛大將軍討令救援蘇建右軍卻遭人譏笑,說咱們區區八百人猶如抱薪救火,自尋死路!」
「不會。」李廣眼裡閃爍著熾熱的求戰慾望,說道:「倘若匈奴大軍果真截住蘇將軍,他受敵所困定然無法繼續前進,末將便不需耗費那麼多時間追趕。」
「原來霍兄知道。」金不炎道:「小弟了解的也只有這些,你可以放了我吧?」
「高不識!」霍去病對部下們的反應視若無睹,「你怕不怕死?」
然後衛青像做完了所有的工作,長吐一口氣靠在椅背上輕聲道:「各自準備吧!」
「好。」霍去病頷首道:「你們不是每個人都在吹噓自己是以一當百的英雄好漢嗎。如今正面的敵軍有一萬多,而你的部下只有一百人,敢不敢作我的先鋒殺進去?」
「卑職不怕死!」高不識朗聲回答道:「大丈夫建功立業正當此時!」
金不炎一省,猜到了霍去病的用意,遲疑道:「霍兄打算縮身收骨鑽出來?」
然而就在尺度天將右手慢慢探入毛氈的一瞬,霍去病的嘴角驀地逸出一絲詭異微笑,悠悠道:「金兄,你真不該動我的刀。」
霍去病沉默片刻,問道:「看這情形,霍某想不承認也不行了?」
金不炎眉宇間的怒色一閃,又堆起一臉的苦笑說道:「別開玩笑了,霍兄。」
「霍兄忘了?」金不炎居然已能動了,他吃力地從地上爬起,看不出有一絲對霍去病的怨恨之色,「小弟也是漢人,只不過世代寄居匈奴而已。」
霍去病得獲自由,不緊不慢的站起舒活筋骨笑道:「金兄,多謝!」
聽了這粗話仆多愣了愣,無形中覺著這位霍校尉和自己的距離近了許多,豪放笑道:「霍校尉放心,哪個匈奴崽子敢不識趣跟上來,老子一刀剁了他的活兒!」
金不炎眼裡笑意更濃,如同一頭見著了獵物的小狐狸,「咱們做筆交易如何?」
李廣胸有成竹道:「至多四個時辰,或許還能更快。」
「你是找我來討水柔神鼎?」霍去病譏誚道:「即使霍某果真從玉華殿拿走此物,也早在那日被人從身上搜走,閣下找錯人了吧?」
僅僅兩個時辰出頭,那些坐騎似也被主人的怒火所感染,不可思議的飛奔出數百里,遠遠望見前方一座小山丘上大漢王旗飄動,數萬匈奴騎兵如鐵桶般將它重重圍困,正在悍不畏死地發動猛攻。
霍去病一口冷冷回絕道:「霍某可不敢勞動尺老大駕。」
「把匈奴人殺回娘胎里去!」驃騎軍齊聲呼應,那一絲畏懼在吼聲中消亡。
霍去病盯著金不炎,嘆道:「金兄可是小心得很啊,看來霍某是沒有任何機會了。」
霍去病泰然道:「我很清楚自己站在哪兒,也很清楚在跟誰說話。假如不能將蘇建將軍安然無恙地帶回到諸位面前,霍某這顆頭顱請公孫太僕儘管摘去!」
「還有?」金不炎呆了下,馬上醒悟道:「如有人問起今晚小弟和霍兄交手的結果,小弟必當據實相告,將您的英明神武大仁大義廣播四海。」
金不炎一愣,隨即微笑道:「多謝霍兄提醒。但你越是如此推三阻四,小弟對霍兄身上的秘密便越生好奇。今夜若不搜上一搜,定會終生後悔。」
霍去病點頭,反手掣出飲雪魔刀高舉過頂道:「弟兄們,把匈奴人殺回娘胎里去!」
「不必。」霍去病道:「你不就是想告訴我烏林魔騎的戰馬所用草料極為特殊,每日必須食用一種叫做『紫蓿』的牧草方能保持強勁旺盛的體力?」
「霍校尉,你也太放肆了!」公孫賀不悅搖頭道:「這兒可是中軍大帳!」
金不炎心頭一動,越發懷疑霍去病是在說謊,笑道:「霍兄何時變得如此合作了?咱們又何必再繞圈子捨近求遠呢?不如讓小弟先搜一搜霍兄身上,假如真沒找著水柔神鼎,你我再回長安也不遲呀。」
霍去病微笑不答,帳內陷入短暫的沉寂。過了須臾,金不炎一咬牙道:「不必霍兄費心,小弟幫你解咒就是!」緊接著喉嚨里發出一串極低的誦吟聲,包裹在霍去病身上的毛氈緩緩朝兩旁舒展開來。
「金兄還真是夠交情。」霍去病鼻子里輕輕一嗤,「奈何神鼎並不在霍某身上。」
「不必著急,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呢。咱們正可以心平氣和的聊一會。」
金不炎暗罵霍去病刁滑,神情卻變得更加誠懇謙恭,問道:「那霍兄有何好主意?」
「但那也得等到將近天黑才能追上。」強弩將軍李沮道:「蘇將軍怕已全軍覆沒。」
公孫賀苦笑道:「我要你的腦袋幹什麼?但八百騎兵終究少了點。」
霍去病哼了聲,道:「你先前想告訴我的匈奴軍情是什麼?」
「遵命!」高不識大聲應諾,一馬當先衝下沙丘,呼喝部屬道:「弟兄們,殺!」
傳令兵卻傻了眼道:「霍校尉,您還要召集部下開會?」
原來這對雷神鼓槌他一直帶在身旁,適才入睡時就放到了腿邊,異變一起便立即用手握住,隨著毛氈收緊貼緊到胸前。
霍去病劍眉朝上微微一挑,搖頭道:「我越來越喜歡金兄了,真捨不得放你走。」
霍去病伸手幫他戴正頭盔道:「命令八位統領立即到我軍帳會合,有事要議!」
霍去病抬手攝過飲雪魔刀,冷冷一笑道:「我沒有和金兄開玩笑。霍某的脾氣從小就很不好,一向睚眥必報。方才我險些在金兄手裡栽了那麼大的一個跟頭,此刻如不找回點顏面,往後就不用出來混了。」
帳內那名信使剛好將趙信遇襲投敵的經過向眾將講述完畢,李廣氣得重重一拍桌案道:「這個總也養不熟的狼崽子!」
金不炎忙道:「小弟洗耳恭聽,只要是霍兄提出的建議金某無不照辦。」
他一聲慘叫拋跌在地,四肢麻痹幾無知覺,頭髮一根根衝冠豎起猶如刺蝟,渾身上下痛不欲生,右手握刀之處更是一片焦黑血肉模糊。
然而在這廣闊無人的大沙漠里,幾千人幾萬人亦譬如滄海一粟,想要尋覓到匈奴大軍主力的蹤跡談何容易。
「你錯了。」霍去病徐徐道:「他是一個比李敢更加危險更加不擇手段的厲害人物。他懂得委屈求全保存實力,更明白我在尺度天的威脅下不可能發動橫絕珠取其性命,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引起我的鄙視和大意,好為下次交鋒創造機會。」
霍去病道:「卑職不得不向大將軍告退,因為我的人已經出發,若再不火速追趕,片刻后他們就將奔出百里。到時候卑職想追也追不上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能有這樣一個有趣的對手,不是很好嗎?」
「他放屁!」如不甘的怒吼,如威武的宣示,八百人同時吼起,聲浪蓋過馬蹄飛揚直衝天宇,人人血脈賁張豪情激蕩,恨不得立刻投身戰場與敵浴血搏殺。
骷髏頭突然明白了什麼,就聽霍去病又低聲說道:「如果不是這對雷神鼓槌,落入此人手中霍某的下場將不堪設想。金不炎——我等你回來!」
馬狂奔在最前方的橫山旗統領高不識將直鷹槍高高舉起一晃,仰天大吼道:「他放屁!」
果然,直到百裡外霍去病才追上了先一步開拔的驃騎營所部。魯鵬騎在馬上呵呵笑道:「霍校尉,再不回來怕就沒你啥事啦!」
一旦趙信將這支先遣部隊的行蹤透露給匈奴人,等待蘇建和他手下三千人馬的勢必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為了尋覓到敵軍,衛青不斷派出斥候四處偵查,然而一連五六天回報的消息都令人失望。
霍去病面色陡寒,惡狠狠衝著金不炎冷笑道:「霍某的身子雖非金枝玉葉,可也不是金兄能碰的!」
說著他將飲雪魔刀往霍去病的脖頸上一架,念動咒語將毛氈稍稍放鬆好容尺度天伸手探進去搜索,自始至終一雙眼睛不離對方的臉龐。
這日天尚未亮,從中軍大營派出的一名傳令兵風馳電掣奔入驃騎營,人還沒到霍去病的營帳前,已高舉令箭大叫道:「傳大將軍令,霍校尉速往中軍大帳!」
頓時一雙雙欣喜、驚詫、疑惑、懷疑的目光齊齊聚焦到了霍去病的身上,公孫賀帳下的一名副將猶疑問道:「驃騎營不過八百人,即使及時趕到,面對數萬匈奴大軍也無異於是抱薪救火,無濟於事吧?」
「很簡單,金兄只需把嘴巴閉緊一小刻,你我的麻煩便會很快解決。」
「是。」李廣回答說:「如果立刻拔營啟程全速追趕,天黑前一定能與蘇將軍會師。」
衛青望微含驚訝地向霍去病,問道:「霍校尉,你想說什麼?」
「此事正巧被大將軍派去勒令趙將軍收兵的信使探知,於是星夜回返報告。大將軍剛剛獲知,便下令召集諸位將軍。」
霍去病笑了笑,道:「不是開會,而是讓他們出來活動活動,透透氣。」
「我對金兄的生意經早有領教,但這回更像是不折不扣的要脅。」
「太晚?」公孫敖驚醒道:「大將軍是在擔心趙信投敵後會出賣蘇建?」
金不炎臉一苦,舔舔快說乾的嘴唇道:「若是這樣,今後小弟多來拜訪就是。」
霍去病平靜道:「不用金兄再三提醒,霍某很清楚自己目下的處境。」
金不炎不愧是純陽閣首屈一指的人物,迅速鎮定下來叫道:「尺老!」
「你放屁。」霍去病徐徐起身,朝著那名副將說了句讓人目瞪口呆的髒話。
當霍去病姍姍來遲地走進中軍大帳,軍議早已開始。無疑,在所有被衛青點名召見的將領中,他是到得最晚的一位。
「你就當是要脅吧。」金不炎道:「將水柔神鼎交給小弟,我告訴你匈奴軍情。」
「那好,你做我的後衛。」霍去病微笑道:「精神點,別讓匈奴人追著咱們驃騎營兄弟們的屁股猛捅!」
霍去病瞥了眼兀自懸浮在空中的橫絕珠,拍拍腦門道:「對了,我答應過金兄解困后須得將它收起。」說到這裏他的話音頓了頓,臉上現出促狹的笑意道:「可霍某卻並未與金兄約定什麼時候將它收起,對不對?」
「我去!」李廣道:「相比公孫將軍所部的駐地,末將的位置靠蘇將軍更近!」
原來前將軍趙信原本便是匈奴人,後來投靠大漢獲封翕侯,因此李廣才出此言。
霍去病臉上又洋溢起笑容懶洋洋說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議郎周霸眼睛一亮,問道:「那麼依照李老將軍預計,何時可追到蘇建將軍?」
「那難說。」金不炎拍拍手裡的烏骨扇道:「就像當日大傢伙兒都以為霍兄一命嗚呼,可一轉眼你不是又活過來了么?」
毛氈內猛然爆散出一蓬炫目的金光,只聽尺度天低聲怒吼向後飛退,那隻剛準備伸入霍去病懷中的右手上「劈啪劈啪」金星亂閃,發出一縷縷流光。
「鏗!」他探手從霍去病枕邊拔出飲雪魔刀,喚道:「尺老!」
「這傢伙。」高凡和魯鵬並肩而馳,搖頭喃喃道:「真該當教唆犯抓起來。」
「是你自投羅網,怨得誰來?」金不炎在肚子裡頭把霍去病的祖宗十八代都罵翻了,嘴裏卻討饒道:「霍兄,是小弟一時糊塗冒犯了您的虎威。請霍兄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小弟這遭。我保證,從今往後絕不再打水柔神鼎的主意!」
「你放屁?」原本被霍去病激得滿腔怒火的驃騎兵們聽得一愣,想到那個挨罵的傢伙心裏俱都說不出的痛快解氣。
「好傢夥,前後左右加起來不下五六萬人吧?」立馬沙丘上,看到匈奴大軍排山倒海的浩大聲勢,驃騎兵們發熱的頭腦如同被一盆涼水澆下。畢竟這是千軍萬馬兵刃見紅的生死大戰,和他們所熟悉的賭場鬥毆、青樓爭風相差何止千萬里。
「橫絕珠!」
骷髏頭詫異道:「那你為何不老老實實告訴這小子,水柔神鼎並不是咱們拿的?」
傳令兵氣喘吁吁道:「前天晚上那支敗退的匈奴前鋒部隊,突然襲擊翕侯趙信將軍的大營,一番激戰後敵軍潰逃。趙將軍孤軍深入率部追殺,于昨日傍晚不幸中了匈奴人的埋伏,最後突圍無望引八百騎兵投降。
衛青靜靜聽著部將們的議論,慵懶的眼神里含著一抹隱憂,輕聲問道:「李老將軍,你的部隊是目前最接近蘇建將軍的一支吧?」
「他們也來了?」霍去病目光閃動,問道:「在什麼地方?」
霍去病將橫絕珠納入口中,說道:「能屈能伸,金兄堪稱匈奴人傑。」
「這個我可不清楚了,霍兄知道烏林魔騎一向獨來獨往不和其他的匈奴軍隊混同。」金不炎回答說:「但如果霍兄肯把橫絕珠收進口中,小弟不妨再透露個秘密。」
「不是小弟要找。」金不炎搖頭說:「是尺老對公主殿下念念不忘。真沒想到她是魔族後裔,那一手封凍神賦害得我和尺老足足休養了兩個月才緩過勁來。我去了龍城王庭,也去過狼居胥山,但都沒有找到她。想來,她和霍兄是難捨難分嘍?」
「我的確有個解決困局的法子,而且保管金兄不會有異議。」
「你?」衛青面露喜色,顯然聽懂了霍去病話中的意思,道:「中午前能到?」
「你怕不怕死,別告訴我這時候得喝酒壯膽!」
「有何不敢?」高不識大笑,將直鷹槍朝匈奴大軍方向一指道:「我視它如螻蟻!」
「遵命!」霍去病抱拳向衛青一禮,轉身昂首闊步邁出大帳。
他見霍去病瞧著自己冷笑不語,便也不再追問,嘆口氣道:「咱們言歸正傳吧。我上回前往狼居胥山,為的是將水柔神鼎帶回家。沒想到節外生枝以致小弟至今兩手空空,不敢回去面見家父。」
金不炎登時如遭雷擊,通體被電流穿透,好似燒焦了般五內如焚,肌膚轉黑冒出騰騰含著焦糊氣味的輕煙,不由自主鬆開飲雪魔刀狠狠激飛而出。
尺度天雖也遭到雷神鼓槌電擊,但他魔功深厚僅僅手足一麻便立刻恢復,聞聲剛想上前卻見霍去病嘴唇里「啵」地吐出顆黑色小珠飛升在頭頂。
金不炎眼巴巴看著霍去病,一副可憐相道:「霍兄,你的橫絕珠……」
「霍校尉。」衛青沉聲說道:「蘇將軍和三千大漢健兒的安危衛某拜託給你了!」
「這個嘛——」金不炎道:「霍兄久居匈奴,應該聽過左賢王帳下的烏林魔騎吧?」
霍去病的話一下子讓仆多忘了所有顧忌,大叫道:「我老僕比高不識更不怕死!」
「殺過去,與蘇建將軍會合。」霍去病眼裡有了欣賞的笑意,「請他將所部向左右兩邊扯動讓開當中的通道,看我驃騎營如何揚威大漠!」
別說這裏坐的都是軍中驕子,僅挨罵副將的品級就在霍去病之上。如此當眾用粗話羞辱上司,以「膽大包天」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沒關係,只要霍兄說出水柔神鼎的下落,小弟自會去取。」金不炎道:「當然在此之前,霍兄可能會從驃騎營中消失一段日子。不過我寧可相信霍兄剛才的話是在和小弟開玩笑,那麼珍貴的東西換作金某,若不隨身帶在身邊,只怕連覺也睡不著。」
八百人,一旦陷入到密密麻麻的匈奴大軍包圍中,就好比掉入鱷魚潭裡的一頭羚羊,轉瞬間便會連皮帶骨地被嚼啃得乾乾淨淨,甚至不留一丁點渣滓。
霍去病哼了聲,說道:「金兄的想象未免太過離奇,她怎會和我在一起?」
一個多月前剛調任太僕的左將軍公孫賀主動請纓道:「大將軍,末將願率部接應!」
「仆統領!」霍去病的聲音讓仆多心裏打了個激靈,自從那天酒醒后他便一直有點兒惴惴不安,惟恐這位頂頭上司找自己的麻煩,現在果然來了。
「李老將軍。」衛青將那支握了許久的金箭遞出,「即刻拔營,馳援蘇建。」
金不炎一驚之下尚未回過神來,一根金色的鼓棒已抵到他正橫在霍去病肩頭的飲雪魔刀上,絢麗的金色光芒沿著魔刀倏忽注入手心。
金不炎「哈哈」一笑道:「也是,霍兄是聰明人,反倒是小弟顯得啰嗦了。龍城公主呢,她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金兄的保證只怕一錢不值。」霍去病大咧咧問道:「還有呢?」
「我記得,但瞧金兄的情形,多半早已忘了自己的祖宗是漢人!」霍去病生硬道:「金兄、尺老走好,恕霍某不出帳遠送!」
霍去病臉露譏色道:「為何我說實話總沒人肯信?也罷,霍某陪金兄回一次長安。」
烏骨扇上藍煙一涌,尺度天元神顯現,金不炎又吩咐道:「我用刀架著他,你來搜!」
他身為魔門傑出弟子,當然很明白橫絕珠可怖的威力。尺度天或許還能夠全身而退,可他卻免不了要死無葬身之地。就算尺度天有情有義事後殺了霍去病為自己報仇雪恨,這筆買賣無論如何仍是不划算。
次日清晨漢軍繼續北上,十余日後終於遭遇到匈奴大軍的前鋒部隊。雙方短暫地接觸后,匈奴軍傷亡千多人引馬北退,漢軍在後緊緊尾隨以尋找其主力決戰。
「雷神鼓槌!」看到從毛氈處探出一頭的金色鼓棒,金不炎懊悔慘哼。身為陰陽師的他對於雷神鼓槌內迸射出的強電幾近常人一樣毫無抵禦能力,強大的念力在此時此刻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公孫敖皺眉道:「匈奴人素來行蹤如風不可琢磨,等我們趕上去十有八九要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