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一集 撥草瞻風

第三章 竹密不妨流水過,山高豈礙白雲飛

首部曲 第一集 撥草瞻風

第三章 竹密不妨流水過,山高豈礙白雲飛

明燈大師打了個飽嗝笑道:「好,好,好——總算碰到個臭味相投的小朋友。」
楊恆接過饅頭喜道:「真葷,真禪,你們兩個真夠朋友。」
他奔了過去,遠遠看到清澈見底的小溪邊,坐著個滿頭亂髮頭戴僧帽的和尚。這和尚瘦瘦高高,穿了件破爛僧衣,上面的窟窿直比身上養的虱子還多。一條布帶鬆鬆垮垮地系在腰上,草鞋放在一旁卻是赤著雙腳。
那和尚道:「小和尚有所不知,這些青蛙生於紅塵中,既怕成為他人的口中之食,又怕捕不到飛蟲飢腸轆轆,委實煩惱多多。如今它們得到解脫,又換來和尚的一頓可口早餐,如此功德歸彼,口福歸我,豈不是一舉兩得?」
原來要她一點絕學都不傳楊恆,終究於心不忍。權衡之下想到了折衷辦法,決定只教他薩般若心法和清凈法身,諸如拈花指、龍樹劍法這些能傷人的雲岩宗絕學,目下則是一概不教,待看楊恆將來造化如何再做定奪。
和尚搖頭道:「峨眉山上可沒野狗,上回我還是溜到山下才逮到一條。」
楊恆困惑道:「為什麼,你是這裏的方丈,還怕被他們說嗎?」
真菜和尚氣得臉色發青,怒罵道:「定然是你,我非打死你不可!」揮起巴掌就要往楊恆的臉上打去。
真菜愕然回頭,滿臉怒容一下僵住,垂首叫道:「師父!」
一場風波過後,明燈大師帶著楊恆進了他的禪房。說是禪房,其實裡頭四壁空空,連個蒲團都沒有。楊恆也無所謂,在明燈大師對面席地坐下。
楊恆兩口三口把青蛙吃完,吐了骨頭問道:「那咱們什麼時候去抓條野狗來,你再做給我嘗嘗。」
明月神尼心生不快,又不願在真菜面前訓斥自己的弟子,便道:「當然是今天早上的事,你隨我去後面說話。」
楊恆收起雞骨,道:「大師,我覺著你和其它的和尚尼姑,還真有些不一樣。」
明月神尼微露驚詫之色,道:「你已將拈花指修鍊到了三品境界?」
那和尚把蒲扇插進后脖領里,道:「來,你先嘗嘗貧僧的手藝如何。」從枯樹枝上拿下一隻烤熟的青蛙,遞給楊恆。
真菜瞪了真葷和真禪一眼,問道:「你們兩個不去做功課,待在這兒幹什麼?」
明燈大師搖搖頭,道:「不說他——來,我給你吃點好東西。」從油膩膩的袖口裡掏出兩個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雞腿道:「咱們二一添作五,誰也不欺負誰。」
明燈大師笑著看著他,將吃盡的雞骨頭用紙包好,遞給楊恆道:「待會兒把這些雞骨偷偷帶出去埋了,別讓真菜他們瞧見。」
明月神尼心道:「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有一腦袋的歪理邪說,我若不將他鎮住,還不定日後會演變到何種地步。」
明月神尼氣極,脫口道:「你——委實頑劣不堪,像足了那姓楊的魔頭!」
楊恆道:「這隻是其一。他今早還拿竹帚打我,不給我吃早飯。你是真菜和尚的師父,也該好好管教一下他才是。」
一提明曇,明月神尼滿腔的怒火立時煙消雲散,瞅著楊恆輕輕地嘆了口氣,半晌后道:「為師是出家人,怎會妄動嗔念?今日我從《金剛經》教起,等你有所領悟后,再來傳授清凈法身的第四種變化。」
他一手拿著根串著青蛙的枯樹枝,在火上燒烤,一手用破蒲扇嘩嘩扇火,嘴裏還嘰咕嘰咕念叨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真菜和尚鼻子氣歪到一邊,說道:「你還敢狡辯?我也不來罰你,待將此事告訴明月大師,看她如何發落!」
和尚一邊往溪對岸淌水過去,一邊答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你不必找貧僧,找也找不到。但你我總能遇見,那就是緣了。」說著話人已隱沒在對岸的林中。
兩人你一隻我一隻大嚼起來,和尚興起又從腰上解下酒葫蘆,咕嘟咕嘟灌了兩口,說道:「小和尚,我請你吃青蛙的事兒,你可不能告訴旁人。」
楊恆哪裡會服他管,當下反唇相譏吵得不可開交,幸被真禪、真葷拉開才沒跟對方干起架來。他一氣之下早飯也不吃了,逕自跑出了法融寺。
楊恆點點頭道:「放心,我保證守口如瓶,免得那些老和尚老尼姑知道了又來饒舌。再說我若說了,豈不是連著自己也不打自招了?」
忽然後頭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真菜怒極叫道:「別攔我,不然我連你一起教訓!」
真菜瞠目結舌,手指楊恆「你、你、你」連點幾下說不出話,一掉頭走了。
他兩眼一翻,道:「你別拿那老尼姑來嚇唬我,狐假虎威也不知羞。」
楊恆大聲道:「是啊,我爹娘不在,自然沒人教沒人養。但我也沒求你管教!」
楊恆大感有趣,起了惡作劇的念頭,悄悄走到那和尚的背後,突然一聲大叫道:「噠,你這和尚竟敢殺生,跟我去見明燈方丈!」
明月神尼翻開金剛經道:「第一品,法會因由分: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
這下明月神尼真的怒了,臉一沉道:「你懂什麼?魔門心法專走偏鋒,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哪及得上我雲岩宗以佛學為基光明正大、浩然寬廣?如同大海行舟,狂風暴雨里船兒藉助風勢,或可行得比風平浪靜時快上些,但隨時隨地都有船翻人亡的危險,殊不足取!」
等到中午,也沒人叫他吃飯,想來真菜已有吩咐,要餓他一天了。
那和尚哈哈笑道:「好,好,你這小和尚倒也有些慧根。坐下一起度化吧。」
楊恆平復怒氣,冷冰冰答道:「娘親教過我薩般若心法,還有拈花指和清凈法身。」
這時真葷和真禪從後頭奔了過來。真禪打寬大的袍袖裡掏出兩個饅頭,真葷一邊往四周觀瞧,一邊說道:「真源,快吃吧,別讓人看見了。」
楊恆一臉無辜,笑吟吟地問道:「真菜師兄,你床上有什麼東西啊?」
楊恆啼笑皆非道:「我沒和你開玩笑,我的家真被壞人給毀了。再說,我不是小和尚,而是明月神尼新收的俗家弟子。」
孰料那和尚竟不回頭,笑著道:「好,好,等貧僧度化了這些可憐的青蛙,便隨小和尚一起去見明燈方丈。」
明月神尼啼笑皆非,嘆了口氣道:「真源,你委實讓為師難過!要是明曇師妹曉得你入門的第一天就闖下大禍,真不知會有多傷心失望。」
誰知楊恆一點兒也不怕。他從小就跟母親爭辯慣了,楊南泰雖沉默寡言但也一直鼓勵他多問多想,所以對著明月神尼也仍是舊習難改。
可沒走多遠便感到飢腸轆轆,又想道:「唉,早曉得這樣,我剛才還不如偷偷溜進廚房裡拿兩個饅頭吃了。」
楊恆略覺惆悵,剛把最後一隻青蛙拿到嘴邊準備吃完回寺,猛聽背後有人怒喝道:「真源,你在幹什麼?」
楊恆更驚訝了,問道:「那您這麼快就升到了法融寺的方丈?」
她「啪」地一拍几案,佯怒道:「大胆!你怎可拿滅照魔宮的旁門左道功法,來和本宗的佛門絕學相提並論?」
楊恆臉一變,叫道:「像我爹有什麼不好,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大英雄!」
他年紀也不算老,可鬍子已是花白,面色薑黃臉頰瘦削,鼻子又直又挺,一雙眼睛半眯縫著,始終帶著半醉半醒的笑意,額頭上的皺紋層層疊疊,似一座座小山,僧衣半開著露出黑乎乎的胸脯,脖子上的佛珠也是歪掛著,有氣無力地耷拉到腿上。
楊恆暗罵真菜和尚公報私仇,卻嬉皮笑臉道:「師父,我這兩天犯得錯不少,不曉得你指的是哪一樁?」說著向真菜狠狠瞪了一眼,似是說想用明月師太來壓我,門都沒有!
明燈大師道:「嗯,那也難怪。我是半路出家的野和尚,從前自在逍遙慣了,這些清規戒律想守也守不了。」
楊恆早就餓了,接過雞腿津津有味啃了起來,問道:「大師,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
楊恆大喜,丟了小刀火石在那和尚的身邊坐下,這才看清楚了對方的側臉。
忽然聽見前方水聲淙淙,似有條小溪澗流過。楊恆一喜,邁開步子,往水聲來的方向奔去。還沒到溪邊,先在空氣里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像是有人正在用火燒烤什麼東西,令得他精神一振道:「吾道不孤,原來一大早還有人和我一樣,偷偷溜出來找東西解饞。」
楊恆笑著沒說話,心裏隱隱遺憾,為何自己的師父不是這位風趣豁達的明燈大師,而偏偏是個古板乏味的明月神尼?
和尚打了個酒嗝,笑道:「孺子可教。嗯,貧僧要先走一步,你慢慢吃。」
夜間真菜和尚主持一眾師弟上過晚課,回到屋裡洗漱過後便鋪開被褥準備就寢。不意剛睡下一會兒就覺得渾身痒痒,撓也撓不過來。他只得起床藉著油燈定睛一瞧,差點沒有當場嘔吐出來。敢情他的被褥和枕頭底下,爬滿了小蟲!
楊恆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罪我一人而能度化眾生,善哉善哉。」
明燈大師搖搖頭道:「師父可不是用來怕的,而是要用心去超越。」
真葷真禪聞言趕忙溜之大吉。明月神尼問道:「真源,你可知錯?」
楊恆搖頭道:「這倒奇了,你要懲戒我,為何問我的意思。難道我說不用懲戒了,你便能饒過我?」
可楊恆才九歲,即使他從娘胎里開始修鍊,頂著天了也不到十年的工夫。然而他卻已將拈花指練到了三品之境,除去宋楊氏盡心傳授外,本身的資質也著實驚人。
師徒兩人誰也不服誰,大眼瞪小眼在屋裡對峙半晌。最後還是明月神尼望著相貌酷肖師妹的楊恆,心頭一軟,暗嘆道:「這孩子受楊南泰遺毒甚深,我何必跟他計較?」當下語氣稍緩道:「在家時,明曇師妹可有教過你本宗的絕學?」
而楊恆也早已看呆,做夢都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是和明燈大師一起偷吃了青蛙。
和尚怔了怔問道:「小和尚不怕犯戒么?」
他想到做到,一溜煙跑到寺院後頭的菜地里搗鼓了好一通,連晚飯也餓著沒吃。
那和尚兩眼緊盯著快要烤熟的青蛙,回答道:「天垂六幕千山外,何處清風不舊家?你問我何處出家,我還要問你家在哪裡?」
明月神尼問道:「這三項本宗的絕學,你都修鍊到了什麼地步?」
楊恆忙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往後到哪兒去找你?」
楊恆又在溪邊嬉耍歇息了許久,才施施然回了法融寺。
真菜和尚鞋也沒穿便衝出屋子,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立刻猜到了罪魁禍首是誰。他風風火火直奔過去,拍開屋門,朝著還沒上床的楊恆叫道:「真源,我床上的那些東西,是不是你放的!」
和尚得意笑道:「只是雕蟲小技而已,貧僧做的狗肉才是真的一絕。」
兩人來到後院的一座靜室里,明月神尼道:「說吧,我該如何懲戒你?」
楊恆嘴裏含著青蛙骨頭,笑著道:「我是在度化這些青蛙,讓它們早登極樂。」
楊恆呆了呆,隱隱約約覺得這和尚的話里暗藏禪機,順口道:「我家沒了。」
「為什麼不能相提並論呢,真說起來,我娘親的本事還沒有我爹爹大。」
「不是你,卻又是誰?」明月神尼見楊恆非但不知悔過,反而百般抵賴,越發地惱怒,聲色俱厲道:「睜眼說瞎話,你這孩子恁的沒教養!」
楊恆一聽明月神尼的名字,腦袋便疼了起來,心裏暗叫:「倒霉,要是剛才和那和尚一塊兒溜走了,也就不會被真菜抓到把柄。」
明燈大師嘆道:「用你剛才的一句話,誰讓我是他們的師父呢?既然不能讓他們跟我同流合污,就只有裝模作樣保持點兒師道尊嚴。」
原來拈花指力共分九品,以一品為基礎而以九品為登峰造極。普通雲岩宗弟子入門三年後能練成一品,八年後資質好的可以修到二品。如果要達到三品境界,總需在十五年左右。
楊恆想了想道:「薩般若心法弟子修鍊到第二層,拈花指練到了三品,清凈法身嘛要差些,才剛剛學會前三種變化。」
楊恆拿在嘴邊吹了吹,怕燙只先咬了一小口,不禁贊道:「好香啊——」
明燈大師道:「你捉弄真菜,是因為他向明月師太告了你的惡狀?」
明月神尼一皺眉,好在她早就察覺這孩子特別喜歡刨根問底,昨晚已想好了應答之詞,於是說道:「世間萬物莫不有佛性。本門的諸般絕學,也是從佛法中悟化而出。你若不能明了佛法奧妙,就像用竹籃子下井打水,終究到頭一場空。」
明燈大師道:「真禪是個好孩子,但也有自己的問題。他太自卑懦弱了,總覺得自己不會說話就天生低人一等,見著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怕犯錯。」
這兩天楊恆見到的雲岩宗僧尼,無論老幼男女,均都寶相莊嚴衣衫齊整,連走路時都小心著別讓鞋子踩到泥塘里,再瞧這和尚的模樣,不由深感異趣,便疑惑問道:「大和尚,你在哪裡出家,是不是雲岩宗的弟子?」
楊恆邊啃雞腿邊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收他們做徒弟?」
明燈大師拍拍一頭亂髮的腦門道:「慚愧,慚愧,我比你只多做了八年和尚。」
猛地又一醒道:「那和尚為何不吃完青蛙就走,莫非他已察覺真菜要來?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既在峨眉山何以敢吃葷飲酒?」
真菜和尚面色鐵青道:「我都看見了,你在吃青蛙!」再一瞧楊恆身邊的小刀和火石,可謂是鐵證如山,氣得叫道:「你、你好!」
楊恆開口打岔道:「師父,舍衛國在什麼地方,離峨眉山遠不遠,東崑崙呢?」
原本打算授上一個時辰的課,直拖到天將大黑才好不容易結束。不是明月神尼太過空閑,而是楊恆的古怪問題層出不窮。
楊恆笑道:「誰讓你是他的師父呢,他不怕你卻又怕誰?」
楊恆一下將明月神尼的教誨拋到了九霄雲外,說道:「當然敢,為什麼不去?」
楊恆聽出她語音中的訝異,有些得意道:「是啊,這我可沒撒謊。」
楊恆一回頭,就瞧見真菜和尚帶著幾個法融寺的僧人來溪邊挑水。他暗叫糟糕,急忙背身將那隻青蛙塞進嘴裏,三口兩口囫圇吞下,說道:「沒、沒幹什麼。」
楊恆聽她又提起母親的名字,哼道:「要是娘親在這兒,才不會管我吃青蛙的事呢。況且那些青蛙又不是我抓的,不吃也是浪費。」
「誰是您的師父?」楊恆想了想問道:「您和我師父不是同門師兄妹么?」
楊恆見明月神尼動怒,反而不急了,笑嘻嘻道:「你別生氣,俗話說道理越辯越明。我心裏有疑問,自然要提出來。你若氣壞了身子,等我媽回來曉得了,又會責怪我惹禍。」
楊恆看著那串被烤作金黃色的青蛙,咽了口口水道:「聽你這麼一說也還有點道理。和尚,能不能讓我幫著你一起度化這些青蛙?」
明燈大師道:「別問那麼多了,都是出家人管他同門不同門。對了,下午受過了罰,你還敢不敢跟我去捉野狗吃?」
楊恆從骨子裡對這位不甘不願拜來的師父,殊無景仰敬畏之意,蹙起兩條黑黑的小眉毛想了片刻,抬頭道:「那我爹爹為什麼不用學佛法?您說萬物莫不有佛性,滅照魔宮的絕學也有佛性嗎?」
楊恆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自己,愕然道:「你吃了它們也算是度化?」
「我有個好師父啊,」明燈大師一笑道:「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楊恆詫異道:「原來您是半路出家的,我還當您從小就做了和尚呢。」
等上完了課,楊恆送明月神尼出門。回到寺里剛好撞到真菜和尚。見他對自己視而不見,冷冰冰地走進正殿里,楊恆頓時想到今天上午他欺負自己,又向明月神尼告狀的事情,心裏怒氣一涌道:「這和尚自高自大,好生可惡。我需想個法子捉弄他一番,也好出口惡氣。」
明燈大師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別人投到我門下不能不收,是不是?」
明燈大師微笑道:「我的那些個徒弟們要麼笨得要死,要麼愚得要命。難得遇見一個像你這麼機靈聰明合貧僧胃口的娃兒,自然要待你好些。」
明月神尼大是頭疼,凝視著滿臉疑問的楊恆,真不知道該如何做這師父!
※※※
翌日清晨,因為楊恆起得稍晚,又被真菜和尚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
楊恆怔了怔,心裏慢慢咀嚼著明燈大師的話語,從裡頭隱隱悟到了點什麼。
那和尚一怔,第一次轉臉望向楊恆,深深地看了一眼后卻又笑道:「善哉,善哉,沒想到你這小和尚比貧僧領悟的還要透徹。我只當四海為家處處家,家在心中不須尋。你倒好,索性將家看空。好,好啊——」
楊恆一奇,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楊恆再是聰慧,也決計想不到自己的師父心裏存的是這般心思,只撇撇嘴道:「隨你,反正我是不會久住這兒的。」
楊恆道:「那真禪呢,我看他就挺好,比真菜和尚有趣多了。」
原來攔住真菜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楊恆今早在溪邊見過的偷嘴和尚!
就聽背後那人笑呵呵地問道:「真菜,你要教訓誰呀?」
就聽寺門外明月神尼一聲咳嗽伴著真菜和尚走了進來。楊恆只當沒看見,大口大口咬著饅頭,故意來氣真菜。
明月神尼點點頭道:「貧尼昨天答應過,要傳你雲岩宗絕學。但你可知道,要修鍊本門絕學,首先要參悟佛法。而讀經明性,又是其中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