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一集 撥草瞻風

第六章 洞里無雲別有天,桃花如錦柳如煙

首部曲 第一集 撥草瞻風

第六章 洞里無雲別有天,桃花如錦柳如煙

電光石火間,明燈大師雙目暴睜,再不見剛才的醉眼惺忪,整個身軀挺立如槍,渾身散發出騰騰青氣,宛若脫胎換骨變了個人般。
真禪不曉得從什麼地方鑽出,跑到師父跟前,雙手飛快地比劃著將事情原委稟報了一遍。
這一回明燈大師依然一發即收,沒等邛崍山君完全轉過身來,自己又搖搖擺擺晃到了對方正面,笑著道:「蠢材,這招是峰迴路轉啊!」
再想到適才明燈大師故意用言語激怒邛崍山君,雖沒能誘他暴怒出手,但也令對手心浮氣躁收到功效。由此可見,與高手過招,斗的不僅僅是日夜修鍊的招式套路,更是心智膽量,氣度胸襟!只此一點,即可令他終生受益無窮。
眾人悲憤交集,更是拼了命地圍住邛崍山君往死里打。不久附近的崇信寺、德誠禪院等若干寺廟中的小和尚也先後趕到,頓時聲勢大振。
可惜人數優勢有時候並不能代表戰局優勢。這些來應援的小和尚均是雲岩宗旁支弟子,論及修為還不如真彥、小夜、楊恆等人,一時間「哎喲好疼」與「師兄小心」的呼喊與警告同響,棍棒與刀劍齊飛,好不壯觀。
邛崍山君看時間拖得越來越久,怒從心起,鐵戟魔氣灌注三股烈焰叉,口中念動真言,「嗚」地狂風驟起,叉鋒上燃起烈烈魔火,跳動著逾尺長的藍色火苗往明月神尼身上噬去。
兩人交手約莫有二十來招,邛崍山君已知自己的修為經過這二十余年苦修,仍是望塵莫及,心裏一發狠道:「嚴崇山,今日有你沒我!」拔身而起懸在空中。
說著話,明燈大師手提酒葫蘆,醉態可掬歪歪斜斜地踱進院里。
明月神尼怕他吃虧,提醒道:「師兄小心,此人的鐵戟魔氣甚是了得。」
他暗自凜然于這老怪物的驚人功力,臉上卻故意作出託大神情道:「這一掃帚不過是給你個教訓,下一次可沒那麼便宜。」
「轟!」
邛崍山君自恃強過明月神尼,又擔心雲岩宗內諸如明鏡、明華等頂尖高手絡繹趕至,屆時脫身不便,於是搶先出手。左手三股烈焰叉虛晃一槍,右臂一振中宮直進,三股叉鋒刺向明月神尼當胸。
小夜尖聲驚叫,來不及丟開火折轉身就逃。但邛崍山君這一抓志在必得,又焉能讓小夜逃脫?右臂猛然暴漲,手指已探到她的肩頭。
半空中的邛崍山君豈容他從容接劍,口中大喝道:「疾!」雙手劍訣一引,兩柄三股烈焰叉幻化成滔天魔火,排山倒海往明燈大師涌到。
邛崍山君收住三股烈焰叉,怒視明燈大師道:「嚴崇山,老子找了你十幾年,便是要報這斷指之恩!」
驀然「呼」地風聲呼嘯,一束烏光橫空出世,如驚雷疾電激射邛崍山君咽喉。
「喏喏,就是你的頭髮啊。」明燈大師拿蒲扇虛點他的頭頂道:「滿頭煩惱絲落盡,比和尚我更像個出家人,乍一瞧不定是誰家種的大南瓜。」
光瀾漸散,罡風徐平,明燈大師面色微微有些蒼白的飄落於地,手裡抱著那柄明華大師投來的佛劍「真語」,劍鋒上赫然多了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搖搖頭嘆道:「貧僧雖葷腥不忌,可你也不能送它來給我下酒。」
明月神尼環顧院內,見楊恆吐血倒地,眾多佛門子弟傷痕纍纍,更有人生死不知,心頭又疼又怒,掣出仙劍「絕塵」道:「說不得施主要給本宗一個交代!」
以邛崍山君的強橫,竟也不敢讓這骨架也鬆散了的破蒲扇近身,忙仰面閃躲,身子后縮,雙叉往懷裡一帶,拍向明燈大師。
邛崍山君大咧咧哼道:「要交代么,去找嚴祟山,誰讓他對老子避而不見?」
這時候雲岩宗各支高手紛紛聞訊到場,金頂禪院方丈明鏡大師見此情景,沉聲喝道:「明燈師弟,留意他要祭起御劍訣!」
邛崍山君仰望天空中散開的煙花,尋思道:「老子好不容易來到峨眉,就這麼灰溜溜被一個信炮嚇下山去,豈不笑煞旁人?說不得,先抓幾個小和尚,叫嚴祟山出面贖人!」
楊恆連吐三口血,背上淤塞的經脈漸通,人也漸漸緩過勁來,小夜和真彥左右攙扶著他在旁觀戰。
小夜看到楊恆泰然自若與邛崍山君周旋,心中勇氣倍增,一雙粉拳運出明燈大師傳授的「叩關十八打」,躍起嬌軀,擊向對方雙肩。
奈何楊恆表面上偷襲得逞,可一條右臂也被邛崍山君的護體罡氣震得發麻,連運幾次薩般若真氣才疏通過來。
兩人打了這麼久,早有人跑去金頂禪院報訊。但山路崎嶇,且法融寺處於偏僻之地,除了那些收到信炮的小和尚應邀趕至,各家寺院的高僧神尼或在坐禪修行,或在讀經說法,哪裡能想到此間正有一場激戰上演?
小夜著急地一把奪過,將信炮點燃,「砰」地一響,一溜紅色煙火扶搖直上,在萬里晴空下高高散開。
明燈大師恍若視而不見,自顧自上下摸索身子,喃喃低語道:「我的劍呢?我的劍到哪兒去了,不是上回當來換酒喝了吧?」
明月神尼一驚,深知對方這「鐵戟魔焰」毒烈絕倫,稍一觸及便要肌膚腐爛,蝕肉見骨,又恐毒煙傷人,急忙喝令眾小道:「快屏住呼吸!」
明燈大師搖搖破蒲扇,點著他笑道:「好啊,那就讓貧僧把你右手食指也給斷了!」
真彥躲閃不及,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呼,猛看眼前身影一晃,楊恆飛掠而至,奮不顧身地抱住她倒地翻滾。
劍訣一引,她擺開菩提九劍的起手式道:「明燈不在,你找貧尼也是一樣。」
突聽寺廟院牆上有人叫道:「什麼人跑來峨眉撒野,欺負真源師弟?」
雖說屁股肉多,蒲扇又非神兵,真給戳著一下未必會有多大的事,可那面子邛崍山君無論如何也丟不起,趕緊擰身揮叉再往外封。
邛崍山君剛欲反擊,明燈大師的身子立起,低垂左手,還是用蒲扇順勢戳向他的咽喉道:「還沒完呢,看這式『俯仰天地』!」
楊恆驚怒交集,斥罵道:「老怪物,你打傷了我師兄,我和你沒完!」
明燈大師慢條斯理道:「有進步,到底沒傻到家,終於曉得不貿然搶攻了。好吧,貧僧就辛苦點,再教你些新鮮玩意兒。」說著一手拿著蒲扇,一手提著酒葫蘆,搖搖晃晃往邛崍山君走去。
他看的不光是菩提九劍的招式,更是在心無旁騖地體會深藏其間的精深劍氣。得明燈大師的苦心教誨,楊恆對劍法的修鍊從一開始便踏入了重意不重形的上乘境界,因此雖無人講解,他竟也能把這套菩提九劍的精奧領悟到十之五六。
邛崍山君火冒三丈,沒想到報仇不成,卻被一群小和尚纏住。
邛崍山君怒不可遏道:「又是你這小賊禿壞老子的好事!」
真菜和尚「哦」了聲,平生頭回乖乖聽從了楊恆的吩咐,掉頭就跑。
他不敢硬接邛崍山君的拳勁,展開清凈法身往左側飛飄。儘管限於功力,這式身法遠不如明月神尼使來那般隨心所欲,可仗著身材瘦小體重較輕,竟也是飄飄然如乘風駕鶴,令邛崍山君的這記「鐵戟拳勁」打了個空。
楊恆平日雖不待見明月神尼,可真見著師父遇險,心裏也是一沉道:「要壞!」
邛崍山君振臂揮掌,「呼」地一聲,一蓬紅蒙蒙的掌風拍中真菜和尚後背,將他打飛摔暈,獰笑道:「想通風報訊,沒門!」
邛崍山君也是存了輕敵之念,總想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不可能強到哪裡去。於是並不回身,右手照拿小夜,左腿后踢踹向竹帚。
明燈大師笑嘻嘻擺擺蒲扇道:「別急,別急,我是想先瞧明白,你吃了熊心還是咽了豹子膽,居然有種找上貧僧。別說,這一瞧,還真瞧出你跟從前不同之處。」
楊恆一怔想道:「明燈大師為何特意看我一眼,莫非是在暗示什麼?」
真彥又怕又急,哭叫道:「真源師弟!」
邛崍山君暴跳如雷道:「嚴崇山,別逞口舌之能,咱們手上見真章!」
明燈大師哈哈一笑道:「多謝明華師兄!」插了蒲扇懶洋洋伸手去接。
他殺機大起,將拳勁加到六成,大喝道:「再不滾開,老子便大開殺戒了!」說罷一拳轟向真彥的眉心。
兩柄三股烈焰叉脫手騰空,燃著刺目魔焰盤旋在邛崍山君頭頂,他面目猙厲低吼道:「嚴崇山,老子跟你拼了!」雙手舉在胸前掐成劍訣,口中念念有詞,體內湧現一蓬赤色魔霧籠罩全身。
一眾小和尚小尼姑看見明月神尼趕到,紛紛收手退向圈外。
明燈大師費力地撐開醉眼瞅瞅邛崍山君,「哈」地一笑道:「又是你啊!」
邛崍山君的鐵拳砸在楊恆背上,雖說藉著倒地的勢頭卸去一多半,又有鐵衣神訣護體,可還是打得他眼冒金星,「哇」一口血噴在真彥臉上。
別說如明月神尼這般守身如玉的出家人,即使平常女子也會羞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袒衣露體,這一來立時令得她羞憤交加,心緒一亂,劍招也跟著漸顯紊亂,讓邛崍山君慢慢佔到了上風。
楊恆又驚又喜,已看出明燈大師正施展他曾經傳授過自己的那式「天旋地轉」,只是腳步跌撞,身軀搖擺,渾不似當日傳劍時那般氣度嚴謹,然而那劍中的真意,招中的神韻,卻已呼之欲出!
明月神尼瞧他來勢兇猛,側步閃身,絕塵仙劍一式「靈山拜佛」斜挑邛崍山君右側眉角。兩人各施絕藝,翻翻滾滾戰在一處。
「老尼姑,小心了!」
那邊的真葷和尚初生牛犢不怕虎,順手抄起一條板凳,使出雲岩宗的「鳩摩棍法」打向邛崍山君右額,口中叫道:「真源,我來幫你!」
果然明月神尼連攻十數招后,被邛崍山君抓住一線破綻,左手烈焰叉架開絕塵仙劍,右手魔叉長驅直入插向她的右肋。
明月神尼一省道:「原來他是來找明燈師兄尋仇的!」
楊恆見狀思忖道:「這老怪的修為著實了得,只怕我師父也不是他的對手。要是正面跟他硬撼,不用三招我的小命就得玩完。」
明月神尼知這魔頭是赫赫有名的六妖八怪之一,單以修為而論,殊不遜色于當年的彈指玉笛楊北楚。
想那六妖狼狽為奸連成一氣,平日卻蟄伏于祁連山中不出,甚少來中原鬧事,為禍也不算深。可這大荒八怪則是各霸一方,互不買賬,或正或邪,行事詭秘喜怒無常,任誰撞見了都要頭疼。自己若不能支撐到雲岩宗強援趕至,恐怕這滿院子的佛門弟子就要血流成河,無一能夠活命。
千鈞一髮之際,驀然背後勁風襲來,楊恆高聲喝道:「老怪物,你以大欺小,白活了這麼多歲!」卻是他見小夜遇險,也顧不得實力相差懸殊,以竹帚代劍,施展出一招明燈大師所傳的「周天十三式」中用得最為得心應手的「順天拂雲」,一劍刺向邛崍山君背脊。
但見邛崍山君面對明燈大師醉醺醺地這轉身一撞,竟是如臨大敵,未曾交手兩人的修為高下已然立判。眼瞧明燈大師晃悠到了近前,他一聲大吼,三股烈焰叉雙管齊下分取對手兩肋。
「呼——」
再戰十多招,邛崍山君依舊奈何明月神尼不得,但他的鐵戟魔焰上下飛舞,卻令明月神尼的佛門護體罡氣無從抵禦,漸漸在緇衣上燙出一個個窟窿來。
楊恆心旌搖蕩,神思澎湃,忍不住高聲喝采,心裏豁然開朗道:「明燈大師是在告訴我,招式不必用老用窮,只要能料敵機先,就可爭先求變,迫使對手露出破綻。否則像邛崍山君這般的魔道凶頑一身修為何其精湛,又焉能輕易露出空門?」
邛崍山君負痛大吼,三股烈焰叉去勢不休,如一束赤芒掠過大殿屋脊,倏忽消失在碧空之中。
明月神尼也是一愣,瞥了眼楊恆,暗道一聲僥倖。
小夜趁機脫出,回身擺開架式道:「阿恆,咱們一起打這惡人!」
場中兩人你來我往,鬥了二十余個回合不分勝負。
明燈大師身子左一扭右一晃,匪夷所思地避過雙叉截擊,蒲扇前探,往他面門輕輕一點道:「你啊,還差點!」
邛崍山君雙叉還沒遞出,就又被逼得回防身前格擋蒲扇,惱羞成怒道:「嚴崇山,你裝什麼瘋癲!」
明燈大師佇立原地,醉眼裡透出一縷戲謔光芒,搖搖頭呼喊邛崍山君本名道:「周同岸,二十年前你不如我,二十年後更是不能。算了吧,儘早下山去!」
可他偏是想錯了!這煙花信炮並非雲岩宗示警之用,而是平日里,楊恆等人召集諸多山上各寺各廟的小和尚外出玩耍時所發的信號。真禪情急之下將它拿出,只盼有人瞧見趕來法融寺支持。
想到這兒,他歹念橫生,見小夜水靈靈地甚是動人,當下身形一晃欺到近前,又是一記「神仙一把拿」朝她肩膀抓去。
他雙叉在身前一合,氣沉丹田神凝靈台,竟是主動採取了守勢。雖說經過二十余年苦修,終於將鐵戟魔氣提升到了第七層的妙境,可對著平生大敵仍是不敢怠慢。
純論修為,邛崍山君雖比明月神尼稍高一線,無奈對方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一時半會兒卻也難以擊破。
話剛說完,寺門外有人打了個大大的飽嗝吟道:「世人笑我睡不醒,誰知醉里有乾坤?」
「那老子便不客氣了!」
邛崍山君冷笑道:「那還得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包括真彥在內的數個小尼姑,從牆上躍下,各拔仙劍拂塵加入戰團,正是距離法融寺最近的雲岩宗雪竇庵里的楊恆同門看著信炮,及時趕到。
明月神尼聳然動容,揚聲喝采道:「師兄,好一式『美人如玉劍如虹』!」
邛崍山君大吃一驚,忙變招抵擋,「鏗」地震飛那束烏光。烏光在半空翻轉幾圈,晃晃悠悠又回到了楊恆的手中。
他陡然明白過來,明燈大師正要藉機向自己再次演示周天十三式!手把手的傳劍授功雖然不錯,可諸多劍招變化畢竟要到臨敵之時才能淋漓盡致地顯現出來。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焉能不加倍珍惜?
他身形如鶴翔空,左手捏劍訣,右手凌空攝劍,直向當頭壓到的烈焰射去。
就這般瞻之於前,顧之於后,明燈大師的蒲扇自始至終沒和三股烈焰叉正面碰觸一下,卻將邛崍山君逗得團團亂轉,怒吼連連。
邛崍山君一怔道:「不好,敢情法融寺里還有煙花示警!待會兒雲岩宗大批高手趕來,老子雖是不怕,可也麻煩得緊。」
明月神尼暗道一聲:「我命休矣!」翻手亮出佛門至寶「三戒缽」就要和這邛崍山君拼個魚死網破。
他念頭未已,卻聽明燈大師「哎呦」一聲,腳下似立足不穩,身子歪歪扭扭轉著圈兒往邛崍山君面前湊去,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叫道:「留神,和尚出手啦!」
邛崍山君猝不及防,「啊」地一聲腳踝被掃帚上的竹篾拍中,立時感到一陣火辣辣的酸麻,若非對方使的是一把竹帚,這隻左腳便要不保。
她們從小生長在雪竇庵中,自不識邛崍山君的厲害,只是見楊恆和小夜頻頻遇險,真葷等人又倒在地上大聲呻吟,一個個同仇敵愾便沖了上來。可這群小尼姑又如何擋得住邛崍山君的鐵戟拳勁,交手沒幾個回合,又有兩人受傷跌倒于地,其中一個骨斷筋折,眼見不能活了。
就這工夫,寺門口響起明月神尼的大喝道:「邛崍山君,你以大欺小恁的無恥!」
他凶性大發,鐵戟拳勁崩山裂雲,招招奪命。要不是楊恆等人拚死抵擋,院子里此刻便要橫屍一地,饒是這般,真面、真飯和真葷也先後受傷倒地,只剩下楊恆與小夜遊走纏鬥,勉力支撐。
唯獨真禪和尚最不講義氣,朝著混戰中的同伴咿咿呀呀擺了幾個手勢,大概意思是「我去拿劍」,立馬腳底抹油,往後院逃之夭夭去也。
他一邊觀瞧打鬥,一邊細心揣摩明月神尼的菩提九劍,但見僅僅九招劍法,在師父手中卻是變幻萬千,瑰奇莫測,禁不住精神大振,津津有味地沉浸其中,卻又暗自氣惱道:「哼,這老尼姑的劍法可比明燈大師差遠了!」
所謂「御劍訣」,便是仙林一流高手將自身真元藉助真言劍訣徹底激發而出,心與劍合,身與氣融,施展出驚天動地生死立判的致命一擊。但御劍訣未必要用劍,諸如刀槍斧鉞,也莫不可御於九天之上,駕於四海之下。
明燈大師不待招式用老,轉身一滑,閃到邛崍山君右首,酒氣襲人道:「好,那貧僧就送你個『峰迴路轉』!」蒲扇疾點對方屁股。
那邊真禪眼珠一轉,哆哆嗦嗦,從懷裡掏出枚煙花信炮,可火摺子怎也點不燃。
念及於此,她便抱定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主意,默運薩般若真氣流轉周身,穩守門戶以靜制動,清叱道:「請!」
楊恆勉強運勁射出九絕梭,嘿然罵道:「你好不知羞,連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都不懂得,我懶得跟你廢話!」
廟裡的其它和尚也聞聲趕到,有兩個膽大的如真面、真飯和尚各自抄起兵刃上前襄助,圍住邛崍山君斗做一團。
邛崍山君一瞧明月神尼擺出的門戶,氣度沉穩,攻守兼備,便知對方修為甚高。他反手拔出一對三股烈焰叉,哈哈笑道:「好,老子便先拿你祭旗!」
明月神尼儘管年逾五旬,可終日參禪修行容貌並不顯老。邛崍山君這麼說,自是心存蔑視有意譏諷。
明燈大師有意無意掃過楊恆,笑吟吟道:「了得了得,怎生得了?」
邛崍山君收住鐵戟拳勁,斜眼瞅見明月神尼,嘿嘿笑道:「老尼姑,你來得正好!」
至於真菜和尚被邛崍山君一掌拍昏在地,這時想幫忙也是幫不上了。
楊恆雖然是受傳周天十三式后第一次與人正式過招,可這一式「順天拂雲」在兩年間的每個深夜中,不知反覆參悟磨礪過多少回,更不知在腦海中體會演練了多少次,而今使將出來已然熟練無比。他見邛崍山君飛腿回踢,手腕一抖一振,竹帚頓時化刺為掃,施展出「拂雲」訣中的第八種變化,輕盈迅捷地削向對方腳踝。
邛崍山君愣了下,不由自主問道:「老子有哪裡不同了?」
明月神尼目噴怒火咬牙不答,手中絕塵仙劍一招緊似一招,針鋒相對,寸土不讓。
明燈大師猶有餘暇地將蒲扇在邛崍山君面前搧了一搧,不慌不忙往後直挺挺倒下,雙叉在小腹前霍然走空。
邛崍山君氣得七竅生煙,轉身怒喝道:「小禿驢,老子先宰了你!」跨步上前,一拳虎虎生風轟向楊恆腦門。
邛崍山君漸生焦灼道:「老子這是一腳踩進和尚窩了,這幾個小娃兒年紀小小,卻恁的難纏,委實可恨之極!」
楊恆抱著她滾出數丈,身子壓著真彥已不能動彈,面色蒼白地一笑道:「不要緊,老怪物的拳頭軟,打上了就像撓癢……」哇地又一口血噴了出來。
邛崍山君得意大笑道:「老尼姑,你再不識好歹,稍後老子把你烤成白羊兒。」
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空中黃色劍光暴漲如虹,將肆虐的魔焰切割得支離破碎,黯滅消散。
相形之下明燈大師無疑從容多了,眯縫著眼睛上下尋摸邛崍山君半天,直看得對方頭皮發麻,忍無可忍的怒罵道:「嚴祟山,你搞什麼鬼?」
「砰!」
圍觀人群中一位皓須老僧低喝道:「明燈師弟,接劍!」大袖一甩,身後一柄佛門寶劍「真語」化作黃色飛電,朝明燈大師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