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七集 年少輕狂

第三章 截殺

首部曲 第七集 年少輕狂

第三章 截殺

「啪!」一根不知衍生了多少輪后才長出的細細枝條靈動如蛇,貼著地面似水銀瀉地般探了出去,從後方猛地纏住楊北楚腳踝。
楊北楚淡然笑道:「好啊,那我就依言將你帶到他的面前,用酷刑折磨,日夜鞭撻不停,看看楊南泰能硬撐到幾時?」
石頌霜稍舒一口氣,扶著楊恆在一堵塌倒的矮牆便坐下,卻發覺他的神色有些不對,眼神里似是感傷,似是憤怒,怔怔地瞧著眼前的碎石殘瓦默然出神。
石頌霜終於開口,語氣卻冷漠之極,說道:「逃避?應該說是不負責任的拋棄!」
楊恆知道此人言辭鋒利,若任由他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不定還會講出什麼難聽的來,當下說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不跟你走!」
見楊恆鐵青著臉恨恨看著自己,楊北楚嘆了口氣道:「那天晚上明鏡大師便是死在這座土地廟裡的吧?他用自我圓融訣先將大魔尊打成重傷,繼而又被自己的同門師弟暗算致死,一代高僧竟慘死於凄風冷雨中,這場景連楊某亦不得不為之動容。」
楊恆想喊,嘴唇動了下終究化作一聲頹然輕嘆。他沒有想到兩人的見面會是這樣的結局,如果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力勸石頌霜與明燈大師見面。
他一聲長嘯向後斜飛,腳下同樣帶起無數碎石,呼嘯亂舞激撞在石頌霜的袖袂上,令得去勢一滯,追之不及。
楊恆一笑道:「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楊北楚面色微微一變又迅即恢復正常,悠然道:「楊某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你都休想從我口中套問出一個字。乖乖跟我回去免得吃苦,我保證讓你們父子團圓。」
楊恆久久回望小夜漸遠的孤單倩影,卻聽石頌霜惱道:「看你兩眼發獃的樣子,真要捨不得你的小夜妹妹,可以再回去!」
當即運勁反攻三刀,爭取到一線喘息之機,從袖袂中祭出一束紫光在空中騰舞,櫻唇念動真言輕喝道:「著!」
楊北楚唇角露出譏笑道:「我為什麼要說出來?」
交手數招楊北楚已瞧出石頌霜的招式變幻莫測,更有天廬神匕無堅不摧的神威襄助,殊不易對付。虧得她畢竟只有十八九歲的年紀,在功力上尚略遜自己半籌,若過上三五年這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於是隨機應變,熾荼掌大開大合,圍著石頌霜左右翻飛,激蕩起濃烈霧氣,猶若一團火燒雲將她籠罩在內,發起驚濤駭浪般的狂攻,心中盤算道:「這兒離峨眉金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石鳳揚隨時都有可能趕到。我需速戰速決,儘快帶走楊恆。」
那紫光細細長長,好似一條軟鞭,卻在電光石火之間繁衍出茂密枝葉,不斷向外生長,宛若無數只伸展向天空的觸手,流光溢彩不可逼視。
明燈大師眼中泛起一絲痛楚之色,低聲道:「霜兒,我是情非得已。如果我當日不走,或許情形會比今日更糟。」
燈大師呆了,楊恆也聽傻了,這才曉得石頌霜始終不肯原諒明燈大師,除了娘親慘死外還有一個生死未卜的小妹!他輕聲問道:「這事石老爺子曉得么?」
楊恆既無從爭辯,更無力爭辯,心中想著小夜道:「我怎麼一點也沒有察覺,她一天天長大,已不再是那個只會害怕只會哭鼻子的小女孩兒了。」
楊北楚掠身飛退,訝異道:「萬紫瓊枝?」揮動青玉魔笛「叮叮」脆響連聲擊打在噬來的一條條紫色瓊枝上,激得光華爆綻枝頭亂顫,卻仍是傷它不得。
由此這條萬紫瓊枝便成為世上獨一無二的仙道瑰寶,被天心池視為鎮山奇葩,窮三代門人之心血加以修復煉化,始有後來的威力。
石頌霜臉上煞氣一閃,冷叱道:「無恥!」嬌軀如風行水上,遽地迫到楊北楚身前,右袖舒捲如波湧起層層白浪,襲向他的胸膛。
小夜搖搖頭,看著楊恆憔悴的臉龐,念及今夜一別不知何日才能重逢,芳心莫名地酸楚起來,幽幽想道:「他只是想著要我趕緊回寺,卻為什麼不曾想過帶我一起走?」
他正想著心事,不意聽見石頌霜冷喝道:「誰?出來!」
她心中微喜,攜著楊恆飛落在破敗的廢墟間。清冷的月光當頭灑照,周圍的樹木在風裡搖曳輕響,吹起一蓬蓬淡淡的夜霧,說不出的寂寥陰森。
「你怎麼了?」石頌霜在他的身邊坐下,半夜的激戰逃亡使得她體內真氣耗損甚劇,也需要趁機靜修片刻略作補充。
楊北楚青玉魔笛連揮,「叮叮叮」將襲來的石塊木頭盡數掃飛,眼前驀地白光晃動,石頌霜的歸去來兮袖已迫在眉睫。
石鳳揚夫婦離開天心池時,道聖宗神秀便以此寶相贈,以為紀念。數十年過去后,又經劍聖之手轉贈給了惟一的外孫女兒。
「你的……妹妹?」明燈大師身形一僵,滿面錯愕道:「你是說你娘親她——」
楊恆搖搖頭道:「我明明看見了兇手,卻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那些老和尚老尼姑都不相信,在雲岩宗明字輩的長老中,會有叛徒!」
楊恆點點頭,道:「走吧,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記得告訴真禪他們,我很好。」
明燈大師慘然一笑,道:「我算什麼大師?我沒做好丈夫,也沒當好父親,還自以為看破了紅塵,躲在峨眉山上不問世事。其實,我是怕聽到她們母女的消息,我是怕再看見她們母女!天理循環,因果報應,我自作自受!」
念頭未定突聽楊北楚仰面長嘯,口中爆喝道:「咄!」
石頌霜右臂微彎,左手三根玉指在青玉魔笛上一按一推,化解了楊北楚的攻勢,跟著右袖下垂飛捲起地上的磚瓦碎木,往對方面門打去。
小夜將包裹遞到楊恆的手中道:「這是大師要我幫你收拾的一些衣物,還有三顆九元丹,也是他留給你的。我都帶來啦!」
石頌霜冷冷哼道:「心裏樂開了花,還故意裝無辜。敢想不敢說!」
楊恆也感覺到了這對父女間氣氛微妙尷尬,有意打破僵局,便笑著道:「到底是父女連心,都想著同一天來救我。」
石頌霜凜然暗驚,倏然起身朝聲音來處望去。她方才已舒展靈覺將這片廢墟細心搜查了一遍,並無發現任何異常。哪知說話之人居然能夠躲過她的靈覺,便藏在了不遠處的廢墟里。
楊北楚哈哈笑道:「你為何要客氣?石姑娘,你也想見見未來的公公婆婆?」
石頌霜知他施展的是滅照宮絕技熾荼神掌,身形後撤半步避其鋒芒,抬左臂運出三葉掌橫切楊北楚脈門。
楊恆藉著黯淡的月光靜靜望著她的俏臉,慢慢地心裏滿是寧靜與歡喜,懶懶地什麼也不想說,甚而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只想就這麼走下去,走下去。
突然有人介面道:「他們為什麼要相信你?從明曇將你送上峨眉的第一天起,就沒有一個雲岩宗的和尚是在真正相信你——誰讓你是楊南泰的兒子?」
楊恆心下一奇道:「難不成石老爺子殺得興起,竟衝進金頂禪院放起火來?」想想此事決無可能,但實又想不出此刻還會有誰在金頂放火?
楊恆呸道:「少說好聽的。你想利用我脅迫爹爹,做夢!」
石頌霜肌膚上紅霞一閃,嬌軀霍然矮了一小截,卻是雙足陷入地下數寸,將楊北楚轟來的熾荼掌力通過雙腳泄入地里。
楊恆心中感動,說道:「小夜,你快回去吧。萬一教人發現了,會有麻煩。」
楊北楚抖腕一封,「砰」地雙掌相擊,爆開一團滾滾紅霧,挾著灼熱的氣流往四下卷涌。楊北楚的身子高高彈起,揚聲大笑道:「好掌力!」
楊恆看著她的滿面紅暈不由呆了呆,還沒等他再說什麼石頌霜已低低一聲冷哼攜著他急走而去。
「元神出竅!」楊恆失聲叫道,沒想到平日里桀驁洒脫,矯矯不群的楊北楚一旦發起狠來殊不亞於自己的父親!也難怪,此人身上流淌的,同樣也是楊氏一族的血脈——倔強、好勝,從不低頭!
林間夜風徐拂,將石頌霜身上淡淡散出的幽香送入他的鼻中。
就見一名中年男子緩步從一堆高高隆起的瓦礫后負手轉出。他相貌英俊,與楊恆頗有幾分想像,眉宇間卻多了一股傲氣。
所謂旁觀者清,他看出了石頌霜在功力上吃虧,楊恆在一邊自也瞧出來了。無奈身上重傷,想要幫忙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連抬腳走上一步都難以做到。
楊北楚腳上一麻,如遭電擊,左腿頓時無力地向下軟倒。緊跟著又有兩根瓊枝趁虛而入,分別纏上他的玉笛和腰肋,狠狠朝里收緊,勒得他連呼吸也變得艱難。
小夜悄悄瞅了眼石頌霜,回答道:「是明燈大師讓我在這兒等他,也好再見上你一面。可我等了很久也沒見大師帶你來,正有點擔心的時候便聽到了他的嘯聲。阿恆,明燈大師呢,他為什麼突然走了?」
明燈大師眼神變幻不定,充滿痛苦與悔恨,猛然雙目一閉道:「你殺了我罷,也算替你娘親報仇,為小妹償命!」
「啵!」石頌霜的袖衣翩若驚鴻,往一旁盪開。猛見碧芒疾閃,藏在袖中的玉腕一振,天廬神匕破繭而出,刺向楊北楚的左肩。
楊恆一凜,思緒回到現實,轉目望去卻見小夜手捧一個包裹從林內走出,輕聲喚道:「阿恆!」
石頌霜柔聲勸道:「別想那麼多了,無論如何你都需要先將身上的傷養好。」
楊北楚早料到石頌霜會拒絕,笑道:「莫非你死心塌地要和這小子私奔?」
楊恆眼眸深處的哀傷惆悵之色更濃,輕聲道:「這裏便是明鏡大師遇害的地方。」
儘管他強忍不說,石頌霜卻似乎感覺到了,放緩身速道:「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眼波流轉朝四處打量,忽見前方荒野上有一大片空寂無人的殘垣斷壁,剛好可以隱藏行蹤稍事休息。
她的珠淚奪眶而出,詰問道:「那時你在哪兒?在你的妻子你的女兒最需要你時,你在哪裡?!」
楊恆倚靠在矮牆上,心狠狠地灼痛起來,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便不會死。」
三人默不作聲行出四十余里,轉眼到了峨眉山腳下。明燈大師忽地停下,卻不回頭。石頌霜與楊恆也隨即站定,身後的峨眉金頂業已消失在迷濛的夜色之中,隱隱還能見到幾點劍華在黑夜裡游弋閃爍。
石頌霜心知楊恆與滅照宮間可謂仇深似海,豈肯將他交出,淡淡說道:「我要帶他走!」
往日為免天心池聞訊后糾纏不清,石頌霜從未祭出過萬紫瓊枝。然而今晚情形緊迫,為逼退楊北楚,亦只能施展出來。
石頌霜一怔,只見月色凄清,廢墟遍地,依稀還能相見當日一戰的慘狀。
「難道我有說錯么?」楊北楚道:「這丫頭若非對你情根深種,焉會不顧生死夜闖雲岩宗?適才石鳳揚也當眾把話挑明了,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劍聖的外孫女兒和滅照宮宮主的孫子聯姻,可也算得門當戶對。」
楊恆哼道:「只怕這等機密,楊惟儼也未必肯告訴你!」
石頌霜佇立不動,怒容上泛起難以言表的苦痛表情,目送明燈大師離去。
石頌霜的黑眸里有晶瑩的光芒像夜露般在閃爍,緩緩道:「在你走時,娘親已懷了身孕。等到小妹出生剛過滿月,那些銀面人便殺上門來。娘親將小妹交給我,便出門倉促迎戰,慘死在他們的利劍之下。若非她產後虛弱,又記掛著我們姐妹,本也有脫逃可能。可是,為了讓我們能盡量逃得遠點兒,她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石頌霜瞪視明燈大師許久,搖了搖頭道:「我已刺過你一刀,便不會再有第二刀了。既然你還有後悔內疚之心,便讓它煎熬折磨你一生,直到死也解脫不得!」
楊恆道:「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知道那斗笠人是誰?」
然而這些話,她卻只能藏在心底,更不敢當著石頌霜的面問楊恆。畢竟,少女的矜持與羞澀令她很難鼓起這樣的勇氣,惟有在心裏揣測徘徊,久久難去,輕輕地說道:「阿恆,那我回去了。你要多愛惜自己,別只顧著拚命。還有……將來若有機會,別忘了回來看看我……們!」
「是你在金頂禪院里放火?」楊恆愣了愣,又道:「我為什麼要謝你,殺人放火原本就是你的愛好。」
楊北楚人在空中劃過半道圓弧,嘿然說道:「好個丫頭,不愧是劍聖傳人!」左掌陡地亮起殷紅光霧,四周空氣急遽升溫,宛若有一把熊熊烈火燃燒了起來,「呼」地居高臨下拍向石頌霜頭頂。
原來這萬紫瓊枝本是生長於北海冰天雪地中的通靈異寶。約莫三百年前長白天心池大舉北征,與盤踞在極北酷寒之地的「太陰門」血戰數日,終於將其一舉蕩平。在凱旋途中,無意中發現了這株奇樹,好不容易才從樹上擷下一枝,可整株樹也登時枯死,不復存在。
他心潮洶湧,痴痴望著石頌霜,依稀從女兒的臉上尋找了當年妻子的模樣,面色越發地感傷痛苦,嘆道:「霜兒,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也無顏再見你。你和楊恆……多多保重!」說罷低聲長嘯,轉身踉蹌向著黑壓壓的密林深處隱沒。
明燈大師獃獃佇立,淚水從緊閉的眼縫間流淌下來。楊恆擔心道:「大師……」
石頌霜見萬紫瓊枝縛住楊北楚,心中一寬道:「這傢伙終究是楊恆的伯父,我也不必傷他性命,禁制住經脈丟在這兒就是了。」
「你還在為自己找借口?」石頌霜抑制住抑鬱了十數年的怒恨道:「會糟糕到我娘親被人殺害,我剛剛滿月的妹妹下落不明,至今生死不知?」
遠處的警訊響得越發急促頻仍,大批在外搜索的雲岩宗僧人掉轉過頭,又朝金頂禪院奔去,無形里令得他們壓力驟減。
石頌霜見楊恆身軀顫抖,兩眼噴火,便用縴手按住他的胳膊,冷冷警告道:「楊北楚,你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
世事無常,有多少事最終能夠按照凡人的預想而實現呢?更多的,會有意想不到的變故攪局,或是驚喜或是噩耗,卻也因此每個人的人生才變得變幻莫測,無法預設,而這個世界的恩怨情仇才會那麼多,那麼難解。
石頌霜還是不吭聲,明燈大師黯然道:「當年我選擇了逃避,今夜是你給了我一個自贖的機會。至少讓我明白,自己還有挺身而出的勇氣。」
楊恆如夢初醒,苦笑道:「我一直當她是小妹子……唉,小丫頭過段時間慢慢也就忘了。」
楊北楚在兩人面前停住腳步,眨眨眼笑道:「小子,你該謝謝我方才在金頂禪院里放了把大火。否則你怎能如此輕鬆過關?!不過這筆賬,那些老和尚多半還是會記在你的頭上。」
楊北楚不以為意地一笑,轉目瞧向石頌霜道:「原來姑娘是石鳳揚的外孫女兒,多謝你奮不顧身救了楊恆。現在,就把他交給我吧。」
「他不知道,」石頌霜凄然道:「是我弄丟了小妹,辜負了娘親的囑託。可是你……」她轉臉冷視明燈大師道:「一走之後從此音訊全無,只祝融峰上的一刀,又豈能抵過我的恨,我的痛!」
「楊北楚!」楊恆手撐矮牆,勉力站起,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視來人,微喘道:「你一直都跟著我們!」
明燈大師默默瞧了眼石頌霜沒有說話,晃動身形往前飄飛,引著二人下山,卻隱隱見著金頂禪院方向火光衝天,不知是何緣故。
楊恆沉聲道:「楊北楚,你嘴巴放乾淨點兒!」
楊恆自不便將明燈大師的家事告訴小夜,便道:「他臨時想起有樁急事要處理,所以先離開了。」
她肌膚上的紅色霞燒越來越濃,顯然是抵擋不住楊北楚雄渾霸道的掌勁,令得對方的魔氣絲絲縷縷迫入體內,如火如荼地激蕩起來,暗自心驚道:「此人獨來獨往橫行無忌,果真名不虛傳!若非我激戰半宿,功力耗損近半,原也能支撐到百合開外。可眼下卻要怎麼辦?」
小夜微微頷首,眸中滿是戀戀不捨。忽然她輕聲道:「阿恆,別忘了我!」
她左手輕握瓊枝,以真氣催發仙寶靈性,令得它源源不絕地開枝散葉,瞬間蔓延到方圓五丈的空間,將楊北楚嚴嚴實實包圍在中央逃脫不得,凝念駕馭千百條看似弱不禁風的纖柔仙枝往他身上纏去。
這時場中兩人以快打快,轉眼激鬥了六十多個回合。石頌霜的身形漸漸變慢,酥胸起伏發出細細嬌喘,一顆顆晶瑩汗珠從額頭鼻尖滾落,又被熾荼掌風迅即蒸干。
「轟——」楊北楚的頭頂上方應聲爆裂開一蓬炫目紅霧,刺眼的光芒照亮四野,一尊六尺高的本命元神赫然顯現,脫出萬紫瓊枝的禁錮,化作一束沛然莫御的霞光青電激射向石頌霜的身前。
「嗚——」一蓬狂風憑空卷盪,他的長發飛縱而起,閃爍出詭異耀眼的青光。隨即雙眸精芒暴漲,體內渲湧出濃烈的青色霧氣,束集成柱往上飄升,骨骼「劈劈啪啪」清脆作響,不斷有光流迸綻流動,朝頭頂匯聚。
楊北楚左手的「彈指芳華」指力用老,已無法抵擋,低咦一聲身軀後仰,翻手亮出青玉魔笛卻不敢與天廬神匕正面相撞,劃過道弧光反打石頌霜的右臂。
恍恍惚惚中也不知走了有多遠,料來已脫出雲岩宗的搜索範圍,兩人緊繃的心弦也略略鬆弛開來。楊恆只感到身上的傷越來越疼痛難忍,好像有數以百計的小刀子在一下一下剜著筋骨,稍稍觸動到便是一身冷汗。
楊北楚先前曾隱身暗處,親眼目睹過石頌霜的身手,曉得這少女招法瑰奇,仙兵鋒銳,委實不可小覷。眼瞧袖袂拂到近處,他嘴角兀自含著洋洋笑意,實則不敢掉以輕心,左手運勁屈指彈出一縷凌厲勁風,側身往右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