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首部曲 第七集 年少輕狂

第四章 鍾情

首部曲 第七集 年少輕狂

第四章 鍾情

孰料隨著掌風迫近,他陡地覺察不妙。敢情楊恆這一掌非但勢大力沉,猶如雷霆萬鈞,兼且恢宏磅礴,籠罩四野,令得自己避無可避,惟有硬拼一途。
石頌霜像是睡著了,修長黝黑的睫毛微微顫了顫,覆蓋在眼瞼上,似乎並未察覺。
兩人便這樣肩並肩地靜靜躺著,感受著劫後餘生的欣喜與萬籟俱寂的安寧,默數著天上璀璨的星辰和身邊人一聲聲的呼吸。這一刻,顯得美妙而靜謐。
然而這本命元神的威力固然無與倫比,卻極少會有誰在激戰中祭出傷敵。一來元神出竅肉體失去憑依,容易被對手趁虛而入受到傷害。更為重要的是,祭出元神對仙家真元的耗損極其劇烈,莫說時間稍長真元耗盡,動輒有魂飛魄散萬劫不復之虞。即使能夠順利收回體內,折損的真元也大為可觀,少則數年,多則十數年方能恢復過來,卻也元氣大傷。
楊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懂石頌霜為何突然變臉,回想自己方才好象並未做錯什麼,搖了搖頭心下嘆道:「難怪聽人說,女人心,海底針。」
萬紫瓊枝失去了主人的控制,驟然鬆開楊北楚傷痕纍纍的肉身,一條條分支簌簌收縮,重新變回原來模樣。
石頌霜已看清楚是楊恆,握在手中的天廬神匕緩緩退回了袖中,玉容如霜眼神里七分的惱怒三分的嬌羞,卻見楊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將頭垂下,不知怎地芳心一軟,冷冷問道:「楊恆,你以為我可以任由你輕薄么?」
石頌霜被他握著的柔荑動了下,有一縷醉人的欣喜從她明亮如星的眸子里輕拂而過,叩動著少女的心扉。「砰砰、砰砰……」似是誰正輕輕敲響了心門。
楊北楚的元神光影晃蕩,在空中飄飛出三丈多遠,又向下一折,沒入肉軀。
「啪!」楊恆面頰火辣辣地一陣疼痛,立時清醒了過來,趕緊抬頭退開,深悔自己太過孟浪,訥訥道:「我、我……」
楊恆和石頌霜死裡逃生,均是愕然,兀自難以置信地互視了一眼,目光里充滿驚喜與迷惑,委實不明白楊北楚何以在最後關頭放過兩人,飄然而去?
楊北楚冷冷道:「楊家……就這麼讓你深惡痛絕,寧死不歸?」
楊恆的身子如同捆枯柴橫飛出去,本已受傷的經脈被笛中透來的魔氣一催,愈發地雪上加霜,眼前天旋地轉金星亂舞,幾不知身在何處。「砰」地摔跌在碎石堆里,口中淤血狂吐不止。
曠野里蟲鳴啾啾,一陣陣輕柔的夜風拂面而來,帶著夏夜的清涼和四周的花草芬芳,讓人心神寧舒,只覺得不久前發生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打鬥,好似已是極遙遠的事。遙遠得就像高懸在夜空的圓月,徐徐隱沒在雲朵里。
故而仙林高手縱然孕有元神,也極少敢在對敵時祭出,否則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往後的日子絕不會好過。除非有深仇大恨,誰又肯冒此大險只為求得一勝?
「我有葯,」石頌霜顯然仍不願接受明燈大師的好處,艱難地從袖口裡取出瓷瓶,先倒了一顆在楊恆嘴裏,又自己服了一顆,說道:「這地方並不安全。」
天高雲淡,一羽早起覓食的鳥兒從頭頂飛過,響起清脆婉轉的啼鳴,在這空曠的廢墟間久久回蕩。
石頌霜抬眼碰到楊恆閃爍有神的目光頗不好意思,隔了一小會兒才輕輕說道:「無賴,我才不說第二遍呢。」
她搖搖欲墜地站起身,勉強凝聚起丹田殘餘的真氣,寒聲道:「楊北楚,你若執意相逼,帶走的不過是兩具屍體!」
楊恆聽出石頌霜氣已消了大半,心下稍安卻不敢造次,訕訕地坐起身,道:「你剛才那樣子好凶,像極了母夜叉。」
驀地,他的心頭生出一股衝動,也不知是怎地就向那兩瓣紅潤誘人的櫻唇上吻了下去。霎那間一縷醉意沒頂,令他的思緒再想不到其他。
石頌霜眼裡的怒色漸漸消失,繃著臉道:「夠了,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扇上去也只當是撓痒痒。別人不曉得,還以為是我刁蠻霸道欺負了你。」
楊恆叫屈道:「哪有,我可是一直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在聽你說話。」
「那夜……大魔尊也來過這裏?」過了不知多久,石頌霜輕聲問道。
他依稀記起從前在一本古書上讀到過的文章,裡頭有大段的描寫是用以歌頌一位神女的美貌,只是忘記了作者是誰。卻還回憶得起裏面有段是這樣寫道——
說到這裏,想見當日噩夢般的經歷,她的嬌軀情不自禁地發出一陣顫抖,將臉深深埋藏在手下,兩行珠淚無聲無息地流淌下來。
石頌霜螓首輕點,又搖搖頭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什麼?」楊恆一醒,莫名其妙地望著她道:「我怎麼口是心非了?」
這時石頌霜危在旦夕,他奮起精神,強行騰身出掌,使出一招「怒射天狼」,積攢了半晌的真氣如山洪暴發,源源不絕地湧入右掌,雖是重傷之下這一掌的威力亦足以崩雲裂山,熔金銷玉。
楊恆摸了摸袖口,又解開身下的包裹,從裡頭取出一方乾淨的絹帕,遞到她的面前說道:「等傷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找!」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鬢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楊恆心底生出萬千柔情,道:「楊北楚,你知道當年為何會輸給我爹?你雖然聰明,卻永遠無法明白世上為什麼總有些像我,像我爹娘那樣的傻瓜,寧可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珍守住心中的摯愛。」
石頌霜稍稍緩過一口勁兒,聽著叔侄二人的交談思忖道:「楊恆若被楊北楚抓回滅照宮,勢必會大受屈辱,以他的剛烈性情又豈能苟且偷生?罷了,大不了捨命一拼,死在一起算了!」
楊恆全憑一口血氣支撐不倒,說道:「為何不捫心自問,你和楊惟儼都對我爹媽做了什麼?你算說對了一點——我對楊家深惡痛絕,寧死絕不向你們低頭!」
突然石頌霜睜開了眼睛,朦朦朧朧察覺到有一個冰冷的唇正貼在自己的檀口上,不禁又急又羞,也沒看清是誰便扭轉開俏臉,一巴掌使勁揮了過去。
誰也不願,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他們便手握著手,聽著對方動人的心跳聲,沉浸在寧謐的喜悅里。
她雙目一閉,暗道:「沒想到我會死在這裏!」
此刻也無暇多想,他振聲長嘯青玉魔笛光華閃閃往身後揮去,「砰」地與楊恆右掌迎頭激撞,爆出一蓬奪目光焰。
「哇——」吐了口殷紅鮮血,楊北楚搖搖晃晃站直身子,伸手指頭將嘴角的血絲抹去,惡狠狠看向石頌霜,提氣揮笛便向她的眉心擊落。
石頌霜那宛若冰雕玉琢的嬌挺瓊鼻在夜色里輕輕抽搐了下,回答道:「我沒感覺到辛苦,只想著回家、回家。心裏隱隱盼望有好心人會認出我的小妹,將她送回家來。可到了家,卻發現娘親倒在血泊里,而小妹再也沒有回來……」
石頌霜絕處逢生,驚訝地睜開妙目,正瞧見楊北楚身軀一晃,滿面殺氣地側目望著楊恆道:「小畜生,你真當我不殺你?」
楊恆怦然心動,問道:「什麼?」
過了片刻,不見楊北楚迴轉,石頌霜才相信這魔頭是真的走了。她的嬌軀一軟,精疲力竭地倒在楊恆身旁。
「啪!」一聲脆響,他右半邊的臉上起了五道紅痕,又揮手往左臉打去。
卻聽石頌霜低聲問道:「楊恆,你想什麼呢,我看你在壞笑。」
石頌霜本想沉下臉來不理他,可終究禁不住「噗嗤」一笑,說道:「我要是母夜叉,今後你還能有好?」
楊北楚起初渾不在意,心道這小子沒傷沒病也不是對手,如今捱了明華大師一掌小命去掉一大半,更是不足為慮。
楊恆笑著搖頭,聲音越來越微弱急促道:「別自作多情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可是我寧願一死,也絕不跟你走!」
楊恆聽她訴說著隱埋在心底十幾年卻從不願向人提及的悔恨往事,心中升起強烈的同情與傷感,柔聲道:「你當時那麼小,這一路走得很辛苦吧?」
然而徐拂而來的晨風卻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他聽到了她漸轉急促的呼吸聲,宛若一首悠揚柔和的歌謠,蕩漾在自己的耳際。
她的手熱了起來,他的心也隨之熱了。只是有了方才的前車之鑒,楊恆也不敢得寸進尺,只輕輕攥著她柔若無骨的縴手,腦海里霍然閃過那樣一句流傳千古的詩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石頌霜自知失言,低頭微笑道:「沒聽見就算了,繼續走神想你心事吧?」
楊恆也不知石頌霜為何要屢屢提起小夜,收起絹帕道:「其實我一個大男人,哪裡用得著這帕子。」心中忽地想起數年自己離山出逃,在廟中邂逅小夜祖孫,也是她不嫌臟臭,為自己挑去腳上水泡,敷藥包紮的舊事,不由得湧起徐徐暖流。
楊恆低低「嗯」了聲,回答道:「你在奇怪,我為何要隱瞞?」
石頌霜平復心緒接過絹帕,見角上有紅線綉了個小小的「夜」字,知是小夜偷塞在包裹里送給楊恆的東西,於是也不用它,只用手指輕輕將玉頰上的淚痕拭去,說道:「你將它收好了,不然小夜姑娘會傷心。」
楊北楚冷冷頷首,說道:「很好,那就乖乖跟我回東崑崙!」
他心頭苦笑道:「我豁出性命的一掌,居然沒傷到這魔頭半根毫毛,今晚已是凶多吉少,可惜拖累了石姑娘,令得她一塊兒遭殃。」
這一聲「無賴」聽在楊恆的耳朵里,簡直比世上所有的讚美加在一塊兒再翻上十倍百倍,還要悅耳動聽,獃獃地注視著石頌霜那在霞光映照下明艷不可方物的側臉,心裏滿是幸福喜樂,實不知該說什麼。
只聽「轟」地一記驚天動地巨響,雙掌交擊,光瀾爆綻如花,衝起足足有數丈之高,已被摧毀過的土地廟再遭無妄之災,數以千百計的碎石磚瓦枯木殘枝在罡風的席捲下急旋抬升,又被重重拋甩而出,「砰砰砰砰」碎為齏粉。
楊恆點點頭,靈丹入喉化作一股溫潤的液體,使他感覺稍稍好受了些。然後他吃力地扭過頭,看見石頌霜也正側臉凝視著自己,兩人不約而同露出一絲苦笑,均知以目下的狀況兩人連路都走不得,也只能躺在這裏聽天由命了。
楊恆身上疼得像是要被烈焰煮沸了一般,卻不曉得楊北楚此際的滋味也決計不好受,只是硬吞下涌到喉嚨的熱血在強撐著而已。
楊北楚佇立許久紋絲未動,徐徐問道:「你怎知我不是個傻瓜?」驀地一聲激越清嘯,身形連晃數下,倏地消逝在黑夜裡。
石頌霜等了半天,也沒聽見楊恆的回應,微微一怔側目望去,才發現這傢伙已沉沉睡去,壓根沒把自己的問題放在心上。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楊恆在心裏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抬眼仰望蒼穹,莫名地生出一縷神往,心道:「若真能那樣該有多好?」
露水凝結在她的衣發上,閃動著熠熠輝光,那嬌憨的模樣仿如魔咒,使得楊恆的視線再也無法挪移開分毫。
石頌霜向著他一笑,無視楊北楚在旁虎視眈眈,反道:「你又何苦?」
次日天光見亮,楊恆被射入眼帘的晨曦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覺著身上的酸痛略減,只是身下的硬石塥得骨頭生疼。
楊恆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佳人,忍不住偷偷地將手伸出,輕握到她微涼的纖指。
接下來的內容楊恆便記不清了,依稀還有諸如「披羅衣之璀璨兮,珥瑤碧之華琚」之類的詞句讚美。當時讀來心生神往,以為世上絕無此姝。可此刻他又不禁覺得,用這些詩賦來形容石頌霜之美,仍稍嫌蒼白未盡其韻。只怕古往今來所有的文人墨客搜腸刮肚,所想出來的詩句也難以描繪伊人丰采。
「苦衷?」楊恆自嘲地一笑,說道:「苦衷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不管怎麼說,明鏡大師是因我而死,這個仇一定要報!」
他一邊自責一邊轉過頭去,只見石頌霜卧倒在自己的身畔,雙腿蜷曲,縴手撫胸,猶如海棠春睡,唇角含著一縷恬靜微笑。
「有么?」楊恆不禁笑得更歡,「我以為你睡著了,又怎會看到我在笑?」
想是這樣想,他的臉上卻滿不在乎地笑道:「對你這種滅絕人性的傢伙,我壓根就沒抱任何幻想。實話告訴你吧楊北楚,我不想死……」
忽聽楊恆一聲呼喝身如箭矢激射而起,右掌平平推出拍向楊北楚背心。
楊北楚徐徐說道:「可惜這由不得你!」
「自己想吧,」石頌霜把頭轉過去,仰望著星天,冷冷道:「我累了。」
石頌霜微覺忸怩,曉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逃不過這傢伙的眼睛,乾脆道:「有你這大色狼在身邊,我能睡好?」
她的眼眸里忽然閃動起淚光,就似夏夜裡凝聚在葉尖上脈脈閃爍的晶瑩露珠,語音也變得微微哽咽,說道:「我到處去找,逢人就問,可沒人看見小妹是被誰帶走的。後來我絕望了,就在道邊哭。等哭夠了,我便往家裡走,心想丟了小妹,我沒臉再見娘親,大不了讓那些惡人把我也打死好了。」
「我曾經也有過妹妹。」石頌霜默然須臾,輕輕道:「我如此痛恨嚴崇山,除了因為心痛娘親的死,更是因為我一直痛恨自己弄丟了小妹。」
楊北楚一怔,問道:「你居然為了這小畜生要和我拚命?那也太傻了!」
楊北楚凜然回首,訝異道:「這小子是從哪裡學來的這手,雲岩宗可沒如此剛烈雄霸的掌法!」
石頌霜玉容慘淡軟倒在地,渾身經脈被震得幾欲斷裂,真氣波盪渙散提不起絲毫勁力,眼睜睜瞧著楊北楚氣勢洶洶舉笛逼近,卻已沒有半分招架之力。
楊恆一驚,就聽石頌霜幽幽敘述道:「那天我抱著小妹逃了出來,路過一座市集又累又餓,禁不住停下來想買些吃的。我將小妹放在攤邊的一張小桌上,正數著身上幾文銅錢時卻被人撞了一下。銅錢掉到了地上,我就低頭去撿。可等我拾起了銅錢,才發現小妹沒有了——」
大凡正魔兩道的修鍊之士,若能臻至鍊氣化神的境界,便可生出靈覺,以無形之眼洞徹四方,甚或心有感應未卜先知。若再往下潛心修鍊,便能由此孕鑄元神直至突破煉神還虛之境。只要元神不死,肉軀受多重的傷也能活轉過來,更能脫離肉體桎梏,神遊物外,倏然往來於天地之間。
「我的包裹里……有……雲岩宗的九元丹——」楊恆粗重地喘著氣,發現自己已很難將一句話講完整。就似自己的身軀,彷彿也不再完整。
原來兩人打鬥時,楊恆亦在依照那塔中老者所傳的掌法心訣,不動聲色打通右臂經脈,悄悄將積蓄的功力注入掌心,打算尋找機會給楊北楚狠狠一擊。
石頌霜默然不答,一步步蹣跚著走到楊恆跟前。楊恆抬頭凝視她蒼白的面容,緩緩道:「你何苦?」
晨風吹來,令他的頭腦一清,暗道:「糟糕,我怎麼稀里糊塗就睡著了?要是半夜裡來了雲岩宗的人又或楊北楚去而復返,可怎生是好?」
石頌霜沒有應聲,睜開眼期待地凝視著他。楊恆臉上的笑容徐徐斂去,用極低極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在想,以前在我心裏只有我媽一個女人,從今往後便多了一個,就是你。」
楊恆愣了下,苦笑道:「你扯哪兒去了?我說過,一直都當她是自己的小妹。」
她不由感到一絲羞惱,凝望著楊恆熟睡中顯得坦然而安詳的面龐,彷彿天塌下來也無所謂。於是,她眼眸里的嗔怒的神色漸漸隱沒,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柔情溫馨。
石頌霜注意到楊恆的神情變化,低哼了聲道:「口是心非!」
石頌霜嚶嚀一聲,嬌軀激飛,衣袂碎裂,自櫻桃小口中嗆出一道血箭,卻被蒙蒙掌風瞬息蒸發,不見了蹤影。
石頌霜瞧著楊恆眼中那束跳躍的火焰,深悔自己不該向他提及這件事,於是不著痕迹地轉開話題道:「那位小夜姑娘和你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楊恆不敢抬頭,道:「不,是我昏頭了,我該打!」揚手就往自己臉上扇去。
楊恆哈哈一笑,道:「你真想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