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一集 龍驚崑崙

第三章 突破

二部曲 第一集 龍驚崑崙

第三章 突破

司馬病手撫冰壁,微笑道:「外溢的真氣越來越弱,顯然已被他控制住了。唉,楊兄弟委實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蓋世奇才,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欣喜之中,卻又帶著一絲疑惑,不曉得冰壁里的楊恆是如何在生死關頭轉危為安?
楊恆一驚,曉得自己功力驟增之後,一直忙於奔波征戰,始終未加梳理煉化,兼之在百丈崖前又受了重傷,險些丟了性命不說,于經脈損傷自不待言。諸般負面因素摻雜在一起,他偏還沒能寧靜心神,導引真氣,這下爆發亦就不足為奇了。
洞簫點出,楊恆果然中計,左掌拍出一式「怒射天狼」,肋下空門頓時隱現。
他駕輕就熟,將元神納入體內,接下來卻又碰到了難題。只感自己的肉身深嵌在玄冰內不能動彈。若要脫困,不免還需花費一番手腳。
司馬病愣了下,不明白楊恆為何除了關心石頌霜外,還關切大魔尊的安危,回答道:「傳聞里說,大魔尊只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但石姑娘身陷重圍,受了重傷,卻是被楊北楚給救下來的。她的傷勢甫有好轉,便又出來尋你。」
他好似一個在黑暗狹長通道中,跋涉了無數年的旅人,儘管一路漸行漸寬,漸行漸亮,可仍然擺脫不去周圍凝重的桎梏。
楊恆道:「吳道祖好歹也是四聖之一,亦不至於縱容門下弟子胡作非為吧?」
司馬病嘆道:「是我大意了,忘了提醒楊兄弟。俗話說:『水到渠成』。他得龍捲丹的霸道藥性襄助,功力于朝夕之間暴增數倍,好比一場洪水是到了,可渠還沒來得及挖成,怎能不出事?」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宛如他的腦海已幻化作一片汪洋,貪婪無比的吸納著奔流的百川,磅礴的大江,而他卻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做,只敞開自己的心扉,任由這些意念幻象在靈台上馳騁奔騰。
這一刻,楊恆的意識重新回歸,卻發覺自己已置身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天地里,周圍星河燦爛,日出月行,無有光陰,無有界限。
司馬病暗道:「厲青原多半還在,楊兄弟若是撞上了他,不定又是怎樣的光景。好在他因禍得福修為精進,就算要動手打架,卻也不怕姓厲的小子。」
「大有可能!」司馬病一拍大腿,手舞足蹈喜不自勝道:「龍捲丹藥性灼烈霸道,原本無方可醫,偏偏這萬載冰川的寒氣是它天生的剋星。楊兄弟在冰壁里沉睡了整整半年,不知不覺寒氣侵入,將體內的藥性抽絲剝繭逐步化去。待到藥力拔除,機體複原,人亦隨之蘇醒過來。哈哈,正該如此,吉人天相!」
楊恆不待招式用老,左掌在胸前一劃,化作「星涌潮卷」,一道剛猛霸道的掌風「呼」地溢出,那綵帶甫一撞上便似蚍蜉撼樹般高高彈起,攻勢盡消。
眾女駭然失色,望著被風雪吹散的粉塵半晌說不話來。司馬病彈指射出兩顆解毒靈丸,冷冷道:「還不快走?」
他的心頭,充盈著一種莫名的寧靜與和諧,直覺得比起眼前這浩瀚虛空、永恆歲月,人間種種,不過是無垠滄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塵沙。
司馬病面露歉仄之色,說道:「楊兄弟,這事都怪我。」便將方才之事說了。
更加奇異的是,他的心頭莫名生出一種與周圍天地合而為一的微妙感覺,彷彿精神與肉身都化作了一滴海水,完全融入到自然的汪洋中,從此無分你我。似乎只需動一動念,那冰窟內外的山石風雪,奔涌大江,都會生出呼應,從心所欲。
司馬病關切道:「你的臉色不太好,可是方才用勁過猛了?」探指搭住妻子脈門。
但是此刻的丹田銅爐已化作一片風急浪高的汪洋大海,暴戾肆虐再不顧忌主人的意念催動。楊恆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縷縷真氣,未及約束成形,就被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驚濤駭浪沖得支離破碎,潰不成軍。一時間經脈劇震如裂,丹田山搖地動,靈台亦無法獨善其身,像是一盆猛烈晃動的清水,隨時都會傾覆。
司馬病搖了搖頭道:「萬萬不可!依照老夫的判斷,楊兄弟此際正心無旁騖全力自救,最忌受到驚擾。咱們這裏一砸冰壁,必然會驚動到他,那後果不堪設想!」
林婉容安慰道:「楊兄弟別急,以石姑娘的修為這江水根本奈何不了她。況且厲青原也跟著跳了下去,她一定不會有事。」
小夜忙問道:「司馬大叔,什麼好了?阿恆他沒事了么?」
「楊北楚?」楊恆緊揪的心稍稍放心,微感困惑道:「他救了頌霜……」
當下凝定心念,但覺精神飽滿傷勢盡愈,丹田真氣逐漸蘇醒,充盈鼓盪尤勝昏睡之前,一道道雄渾熱流勃然奔騰,沿著周身經脈循環往複生生不息,就似經過了一場漫長的冬眠,而今終又破土而出,飛速地生根發芽向上生長。
恍惚間楊恆情不自禁地記起當年在祝融峰上和小夜、真禪一起屠獒吃肉的舊事,短短一年竟已恍若隔世。
林婉容道:「我沒事,只是擔心這群丫頭不肯善罷甘休,還會來找咱們的麻煩。」
當下阮媛媛和紅衣少女服食了解藥,眾女退迴流雲飛舟上,揚帆升空而去。
突聽一記嬌喝,那紫衣少女手擎洞簫,一束精光飛縱疾點楊恆的胸口。
他強自按下對父母的思念牽挂,流轉真氣恢復全身機理,慢慢地心臟跳動逐漸加速,身體的各項機能均在有條不紊地復甦之中。
楊恆點點頭,洒然道:「等你照樣能做到,可以再來找楊某較量。」一轉身往冰窟里行去。
匡柏靈柳眉一挑,綠衣女子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道:「此人修為奇高,咱們身負師門重任,犯不著和他鬥氣。來日方長,以後也總有機會。」
小夜見楊恆此刻仍能想著自己,芳心歡喜展顏淺笑道:「嗯,你可要小心。」
楊恆心中感動,輕撫她的香肩道:「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司馬病問道:「楊兄弟,你方才蘇醒時,是否察覺到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然而楊恆情知自己已在寒冰中封凍了將近半年,身體各個器官乃至五臟六腑都長期處於假死狀態之中,譬如佛門的枯死禪法,欲待複原須得循序漸進,絕不可急躁。所謂欲速則不達,即便元神安然無恙,身子卻禁受不了這般大起大落的折騰。
直到此刻,他彷彿在無意中,開啟了一扇大門,進入到一片廣闊浩瀚的忘我天地。
楊恆指了指冰壁,道:「還在裡頭凍著呢。我也不清楚被打下百丈崖后究竟發生了什麼。剛才迷迷糊糊醒來,元神不知怎地便脫出了肉身。」
那些往日讀過的經文,參悟的佛理,還有諸多來自內心的感悟,從來都似霧裡看花,朦朦朧朧地瞧不清楚。然而這時候,他的靈台如同一面鏡子,清楚的映射出積淀在內心深處的諸般意念,以往難以把握、難以領會的種種玄奧,直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清晰,恍惚中,仙道飄渺,佛海無垠,盡在心頭。
司馬病自也看不到楊恆的情形,但他號稱與端木遠齊名的仙林兩大神醫之一,盛名豈是虛致?走到冰壁前伸手一按,凝目感受楊恆體內真氣對冰層的衝擊,臉色微變道:「不好,只怕是走火入魔之兆!」
楊恆一省,自失地笑道:「是我急糊塗了,多謝大嫂提醒。」
林婉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江水上漲時將你衝進這座洞里,之後退去又封凍在洞里。難怪沒人能找到你!」
小夜一雙妙目閃動著欣悅目光,須臾不離地追隨楊恆身影,尤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是實,問道:「阿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肉身呢?」
司馬病搖頭嘆道:「楊兄弟,多虧你半路殺出,否則今日我可要栽大跟頭了。」
她俏麗無雙的臉龐上紫氣一閃,默運「焚琴煮鶴神功」,洞簫嗚嗚嘀鳴幻動炫光,嬌叱道:「便是家父,惡賊找打!」簫孔中激射出數道紫芒,似天女散花一般爆綻開來,分襲楊恆周身要害。
眾人聞言俱都大喜過望,楊恆默然尋思道:「原來我已在這冰窟里睡了半年。不曉得頌霜現在何處,她知道我被打下了百丈崖,不定有多焦急。」強忍思念之情又問道:「小夜,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真禪他們呢?」
林婉容道:「楊兄弟,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總得先將元神歸竅啊!」
這一步的邁出,海闊天空,修鍊多年的禪心終於花開見佛,見證正果。
她的這招「指點江山」分為前後兩段。前半招揮簫指喉只是佯攻,待對方出手招架露出身前破綻,洞簫招式陡生變化,即可批亢搗虛一擊致命,實乃「大寫意山水二十八式」中再精妙不過的招法。
綠衣女子接住解藥,怔怔道:「你就是楊惟儼楊老魔的孫子?」
楊恆苦苦支撐著靈台的一抹清明,不讓體內滔天的巨浪吞沒,不停想道:「我不能死在這裏,一定有辦法,一定有!」
紫衣女暗自欣喜,振腕變招洞簫下沉,疾點楊恆左肋。不想招式剛遞至楊恆身前,就覺掌風跌宕,竟將她的洞簫震得朝右偏斜,幾不成式。卻見楊恆的左掌長驅直入浩蕩雄渾,就像衝破崇山峻岭的驚濤駭浪徑自擊向她的面門。
林婉容道:「小夜,我相信楊恆不會有事。他服食過龍捲丹,又教大魔尊擊落江中,那麼多必死無疑的劫難都闖了過來,必有上蒼的庇佑。」
楊恆聞言暗道:「敢情她就是匡掌門的寶貝女兒匡柏靈……嗯,脾氣倒是跟她父親一般火暴,瞧在匡掌門和那條什麼獒的面上,我可不能讓她輸得太難堪。」心念動處體內薩般若真氣汩汩流轉恢宏澎湃,手指屈彈打出一縷縷金飆,正是雲岩宗絕學「拈花指法」。
楊恆眼睛一亮,急切道:「她在哪裡?」
楊恆凝神內視,自感真元充盈毫無不支跡象,說道:「我還好。司馬老哥,那日我離開至尊堡后,可又發生了什麼事?」
林婉容望著遠去的流雲飛舟,面色蒼白若有所思,低聲道:「她們應是畫聖近年新收的女弟子,小小年紀修為不俗,難免心高氣傲盛氣凌人。」
司馬病年老成精,心知肚明楊恆是在拐彎抹角打探石頌霜的消息,回答道:「你在至尊堡大鬧了一場,兼之南宮北鬥成功復辟,厲問鼎孤掌難鳴,還能生出什麼事來?會盟之事也只好不了了之,仙林四柱自是滿意而歸。倒是聽說石姑娘當晚便去了東崑崙,許是知道你被打落江中的消息,她潛入滅照宮刺殺大魔尊……」
卻說楊恆在神智即將淪陷的一剎那,猛地記起自己在藏經樓抄書時曾錄過的一段經文,當時只求完成功課,未加深思,此時此刻竟是心靈福至地湧現出來:
不待楊恆回答,匡柏靈搶先道:「好威風啊,少在本姑娘面前逞能!」
奈何以往參悟的薩般若心法乃至各種斂起凝神的心訣法門,這時候竟統統失靈,在肆無忌憚的暴走真氣面前,盡皆變得蒼白無力。
匡柏靈余怒難消,目視楊恆背影嬌哼道:「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么?」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光陰在悄然流逝。楊恆唇角忽地徐徐泛起一抹不可名狀的飄逸笑意,腦海里「轟」的巨響宛如炸裂了最後的執著與禁錮,眼前豁然開朗。
小夜說道:「阿恆,我見過石姑娘。」
可他的心中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念及石頌霜的痴情無悔,又是甜蜜又是愧疚,哪裡能夠徹底摒棄雜念定下心來運功?
楊恆也不乘勝追擊,問道:「你姓匡,和祝融劍派匡天正匡掌門如何稱呼?」
小夜輕倚在楊恆有若實質的元神胸前,低聲道:「你要一直這麼好好的才好。」
漸漸地雜念盡消,靈台不可思議地恢復空明,猶如明鏡映空波瀾不驚,再感覺不到體內身外之事。這刻莫說真氣失控走火入魔,縱然天崩地裂海枯河斷,也休想將他從渾然忘我的先天之境中驚醒。
楊恆的神思傲然飛升,自由翱翔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而身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以驚人的速度,吸收著天地的靈氣精華,不住的完成最後的蛻變。
小夜垂首道:「我是偷偷溜下山來找你的。阿恆,剛剛聽司馬先生說了龍捲丹的事,我、我只當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你了。」
小夜詫異道:「司馬大叔,什麼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紫衣女大吃一驚,急忙飄身閃躲,飛出綵帶直點楊恆眉心。
楊恆望見她顯得清瘦的小臉帶著笑,秀氣纖長的睫毛上凝結著晶瑩淚珠,如明珠夜露清麗絕俗,不自禁地想道:「她冒險孤身一人來東崑崙尋我,這些日子想必吃了不少苦。」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司馬病望著渾身被金光披被不可逼視的楊恆頭頂,目瞪口呆道:「這小子,這小子……」端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震撼無以復加。
楊恆懊悔道:「要是我早點醒就好了!她現下去了哪裡?」
也虧得這一年多來楊恆幾經生死,見慣了大風大浪,對眼前突發的變故也不慌張,急忙去念存思,抱元守一,將心念凝于靈台,疏導丹田真氣平復內亂。
就聽楊恆道:「小夜,你便陪著司馬老哥在洞里坐會兒,等我出來。」
他睜開了眼睛,意念稍稍一動,體內金霧澎湃「呼」地一聲,堅硬厚實的冰層瞬間消融,化作縷縷輕煙迅即淡去。凍結在冰壁里的身軀重獲自由,懸浮在離地不到半尺的低空中,無需用心護持,自不墜落。
無數的思緒靈感紛沓而來,就像洶湧的海潮永無休止的衝擊著他的意念,靈台上赫然顯現的又是那八字真言:「真人無垢,生死世絕!」
小夜芳心驟緊,說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咱們砸開冰壁救出阿恆?」
楊恆一驚,急忙問道:「她們兩個有沒有事?」
小夜想想也是,忽見司馬病微露喜色,說道:「好了,好了……」
楊恆聽她話語里仍不甚服氣,大有死纏爛打之意。加上身後那幾個同門,果真一擁而上倒也麻煩。他急於了解仙林近況,亦無心和這干吳道祖的女徒弟糾纏,暗運真氣輕描淡寫地揮出左掌道:「我叫楊恆,諸位請了!」
就在他感悟的瞬間,丹田中的薩般若真氣水到渠成,臻至先天化境,再無需楊恆的心念催動,自然而然的平復經脈,疏導亂流。
回想百丈崖之戰,恍若一夢歷歷在目。不自覺地,他的眼前浮現起娘親從天而降,揮動屠佛尺擊中自己胸膛的一幕,更想到此戰過後,滅照宮必定會對百丈崖嚴加防範,自己要救出父親不啻難上加難,心頭滋味愈發地不好受,恨不得肋生雙翅破冰出關。
電光石火之間心底明悟像是被這四句禪語豁然觸發,似一縷清泉湧入腦海,喃喃心道:「不怒如地,不動如山……我一門心思強行疏導扭轉,以圖遏止暴走的真氣,不知不覺便著了痕迹落入下乘!若能早明這八字真意,焉有今日之厄?」
小夜見楊恆焦急之情溢於言表,低低道:「她剛剛就在這裏,還幫我救了小雪。」
回憶適才的兇險窘迫,全是仰仗著無意中得自佛經的兩句禪語解厄,楊恆即感僥倖更覺汗顏道:「那時老尼姑教我讀經,明鏡大師罰我抄經,我總心有不滿,以為學來無用。如今方知今是昨非,總算為時未晚。」
紫衣少女調勻氣息,心中羞惱道:「這次離島,師傅曾說過,憑我的修為盡可在仙林立足。只要不碰上三魔三聖這般前輩高人,餘子皆不足畏。沒想到第一次與人交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個年齡跟我差不多的少年打得如此狼狽!」
與此同時,他體內迸綻出的離亂金光業已透過冰壁映射到洞中。小夜驚異望去,視線卻被厚重的冰層阻隔,看不到裡頭的情景,急問道:「大叔,阿恆怎麼了?」
「沒事?」司馬病不以為然道:「我看姓厲的小子形影不離跟著她,才是更危險。」
他慢慢收功,卻發現司馬病夫婦和小夜的臉色漸漸變了,好像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楊恆心中一寒道:「如果我不能儘快穩住心神,收斂亂氣,就得死在這冰壁里!」
楊恆沖她笑了笑,元神幻作一蓬金瀾匪夷所思地收進冰壁里。
司馬病一指楊恆道:「瞧見沒?三花就是玉華、金華、九華,亦就是人的精氣神。惟有達到煉神還虛的化境,精氣神方能聚合於上丹田,如草之開花結子,是為內丹煉成。從此以丹田為銅爐,不斷煉化潛修,羽化登仙亦可期待!」
小夜聞言急道:「可他剛才還好好的,一下怎會變成這樣?」
念及於此他索性放開心懷,渾然不睬愈演愈烈的真氣泛濫,只收攝心神穩守靈台,一顆禪心寬廣如地,厚重如山,任由外魔侵襲滋擾一概不理。
紫衣女接連兩招都被楊恆洶湧絕倫的掌力沖得七零八落,什麼師門不傳之秘的大寫意山水,轉眼就成了孩童胡亂塗鴉,身形只得再往後退,掌風鋪面涌至,激得她胸口一窒,好不難受。
楊恆像是沒聽見,腦海里翻來覆去儘是石頌霜縱身一躍墜入大江的景象,說道:「我要去找她!」
猛然耳中聽到眾女驚叫,楊恆一醒才發現不覺間拈花指力已反守為攻,迸射出一道道凌厲密集的金飆,打得紫衣少女左躲右閃,高接抵擋,全無還手之力。他趕忙收指,瞟了眼阮媛媛和那紅衣少女,說道:「司馬老哥,請你把解藥給她們。」
不經意里,一股金色的華光徐徐從楊恆頭頂升騰,在冰壁里盛綻開來化作三朵蓮花,久久不謝。從楊恆的口鼻耳中亦隨之油然騰起五縷金煙,輕輕流淌向上縈繞,繼而匪夷所思地匯成一股穿透冰層。
楊恆笑道:「我也正納悶,為何一覺睡醒不僅傷勢痊癒,更覺神清氣爽,無比舒泰。莫非龍捲丹的藥性過了?」
司馬病咳嗽一聲道:「楊兄弟,你的元神不宜久離肉軀,否則對修為有損無益。」
如此心潮澎湃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然小腹一熱,丹田裡的真氣就似炸裂開來一般,霍然迸流一股腦地沖將出來,如同脫韁野馬霎那間掙開楊恆的心念控制,完全不聽使喚,由著性子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翻江倒海,大有走火入魔之勢。
「轟——」六丈外佇立在江邊的一塊巨石應聲粉碎,只留下一方平滑如鏡的空地。
匡柏靈驟感滿天的金飆消隱,急忙振聲清嘯斜飛數丈,脫出楊恆指力可及的範圍,嬌喘不停鼻尖滲汗,氣惱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楊恆的神智徐徐迴轉到了現實,覺得經脈中真氣充盈流轉,渾身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爽。微一凝思間,方圓百丈內的動靜盡映靈台,任何一點細微的氣機變化,都無法逃脫自己敏銳的靈覺,再不須像以往那樣全神貫注始能有獲。
「不怒如地,不動如山;真人無垢,生死世絕。」
小夜一聲喜呼沖向楊恆,孰料剛走兩步迎面就碰上一股柔和充沛的氣勁將她的身子彈了回來。林婉容扶住她道:「小心,楊兄弟還沒收功。」
「啵啵啵——」梅花間竹般的脆響聲中,金飆將簫芒一一點破,化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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