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一集 龍驚崑崙

第八章 夜戰

二部曲 第一集 龍驚崑崙

第八章 夜戰

他嘿然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轉眼輪到盛總監來逼迫楊某就範了。」
就聽一陣沉默后,顧清風回應道:「請恕屬下不敢從命!」
他原本準備劫持一二雲岩宗高僧,好挾作人質解救娘親。不意楊北楚突然現身,竟與自己不謀而合,制住了明華大師,於是改變主意繼續隱伏,以觀其變。
楊恆越聽越感詫異,儘管盛霸禪和王霸澹敘說的情形,和自己當時所見所聞無一錯漏,可結論卻大相徑庭。楊惟儼沒殺空照大師是毋庸置疑的事,可還有誰能在他的胸口打上兩掌,又趕在盛霸禪等人到來前全身而退?
大魔尊目視火把全數消失,徐徐道:「楊護法,你為救我自陷絕地,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今夜你我便要埋骨於此,半年前在百丈崖未盡之言,總該向我說明。」
他默運真氣平復肩頭傷勢,一時還說不出話來,不意楊北楚縱聲笑道:「盛總監好本事,咱們走馬換將!」不等盛霸禪答應,掌心運勁一吐將明華大師朝前送出。
然而大魔尊祭出元神拚死一擊,又是何等的厲害?「啵啵啵」御劍訣勢如破竹,盪散弧光,層層疊疊的羅漢金影照著盛霸禪當頭轟到。
楊北楚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死前一定會告訴你所有真相。」
猛聽四下百多雲岩宗僧人齊聲叫道:「普度眾生,澄清寰宇,命何足惜?」
就聽明月神尼道:「善哉,善哉,多謝兩位相告。滅照宮殺明鏡師兄在前,害空照大師在後,仇深似海不可不報!」
「楊惟儼!」明水大師的眉宇微微聳動,語氣平靜道:「盛總監確定是此人?」
沒等眾僧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南北側山上旋即響起一粗一細的嘯聲,震得群山轟鳴,久久不絕。嘯聲餘音里但聽那兩人說道:「鷓鴣天、顧清風見過楊護法!」
楊北楚蔑然瞟過王霸澹,玉笛遙指道:「盛總監,你不是要領教楊某的彈指玉笛么,請吧!」
四面的高峰上忽然燈火閃動,滅照宮部眾齊齊跪地下拜道:「大魔尊保重!」
百多年前,它如祝融劍派一般也算得仙林中的名門正派。可隨著滅照宮的日益崛起,和無量天照的慘重打擊,勢力日趨衰微,最終淪為附庸。
明山大師雙臂微麻,退開一旁望向楊北楚,暗道:「這魔頭的功力恁的了得,竟能以一小簇冰塊將我的禪杖擊偏!」
眾人均都一呆,想不到大魔尊會向外圍的蘇醒羽等人頒下這樣一道命令。惟獨楊北楚毫無訝異之情,仿似早有預料。
楊北楚精神大振,心底生出一線生機,揚聲笑道:「盛總監,仙林眾口一詞稱頌閣下雄才大略運籌帷幄,奈何今夜顧此失彼,屢屢失算,未免有損顏面啊!」
就見楊北楚走到大魔尊身邊,眼角餘光拂拭過後,眉心微顯怒意,冷笑道:「佛門高僧,除魔衛道,好!」
正當眾人均以為他欲置明華大師生死於不顧,只求擊殺楊北楚之際,掌勢陡地一轉,打向大魔尊的左肋。
「阿彌陀佛——」眾僧口唱禪音,盡皆充滿悲痛憤怒之意,朝著空照大師的棺槨合十跪拜念誦經文。許多年輕弟子兀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人群里已響起輕輕的啜泣聲,更有不少人忍不住衝上前去想看個仔細,卻被明水大師等人攔下。
明月神尼亦怒不可遏道:「楊北楚,你休要猖狂!我雲岩宗此來東崑崙,為的是犁庭掃穴,一盪妖氛。你和這妖婦再是強悍,亦不過是螳臂當車!」
明華大師雙目微合了無懼意,淡淡道:「閣下倒有幾分自知之明。如你這般惡貫滿盈的魔頭,自是人人得而誅之。」
楊恆亦沒想到楊北楚會獨闖龍潭,解救娘親。見他佇立在群僧重圍里談笑風生,勢壓雲岩,心裏又是痛恨又是欽佩,百般滋味當真不一而足,思忖道:「不管怎麼說,這傢伙雖然無情無義,卻有幾分膽氣!」
大魔尊咦道:「原來天底下真有不怕殺頭的和尚!」
楊北楚道:「只怕我這一鬆手,諸位便該一擁而上,將楊某亂刃分屍了。」
楊北楚道:「楊某再狂妄自大,也不敢作此妄想。咱們還是以和為貴,各按本分。」
眾人盡皆失色,異口同聲叫道:「雪崩!」饒是一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仙林高手,在這突如其來的天地之威面前,也不自禁地膽寒。
這幾下兔起鶻落只在一眨眼間,待人們驚覺時大魔尊已落入盛霸禪的掌控之中。
楊北楚漫不經心地「哦」了聲,衝著正東方山頂傳音道:「穆長門,雲岩宗眾位高僧在此,你怎可悶聲不響,連招呼也不打一個,豈不讓人笑話咱們失了禮數?」
大魔尊冷冷一笑,猛然揚聲喝道:「鷓鴣堂主、顧堂主、穆掌門、蘇教主諸位!」抬手高舉八花骷髏令道:「即刻統領本部屬眾退回雄遠峰,不得遲疑!」
明水大師也不動怒,搖頭道:「楊施主,老衲勸你莫要得寸進尺,以免自誤。」
她不動聲色地凝聚魔氣,尋找機會準備突圍。冷不丁夜空里響起激越嘹亮的嘯音,起初只覺震耳,可很快便猶若隆隆雷鳴,在群山間炸響。
大魔尊欲待運勁相抗,魔氣一到胯上經脈便即淤滯,身不由己地往盛霸禪飛去。
但聞那嘯聲越來越響,耳畔「喀喇喇」爆鳴不止,震得氣血浮動頭昏欲嘔。各人急忙運功相抗,此處尋找卻不見發嘯之人。
忽聞高空中有一冷峻嗓音應道:「天底下非但有不怕殺頭的和尚,還有不怕殺頭的道士、老人、孩童、婦孺!」
盛霸禪苦笑道:「我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實不宜斷言。但數月前盛某前往貴山,拜謁空照大師時,曾聽他言道有意麵會楊惟儼,勸其懸崖勒馬,悔過從善。或許,大師此來,便是為了這樁心愿。」
他原以為楊北楚身陷重圍,大魔尊又是強弩之末,自己主動提出放人,對方便該就坡下驢了。哪知楊北楚哈哈笑道:「我和大魔尊要走,你們誰能攔得?老和尚,你妄為一派宗主,卻不懂審時度勢,比起明鏡大師差遠了。」
盛霸禪救了明華大師,臉上毫無得色,說道:「楊大先生,今晚你們是走不了的。實不相瞞,敝派與雪峰派、神會宗的三方人馬,再加上祝融劍派的諸多同道,正向此地合圍而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與大魔尊放棄頑抗,率眾投降,盛某以性命擔保,絕不會有人加害兩位一根指頭!」
只見山坡上一蓬蓬數十丈高的霜雪猶如驚濤駭浪,從四面八方向窪地湧來,大塊大塊的雪球冰石蹦跳飛縱,被雪霧卷裹著幕天席地砸了下來。
兩人說得客氣,動起手來卻是毫不留情,招招兇險式式驚心,翻翻滾滾大戰四十余個回合未分勝負。
大魔尊強提真氣喝道:「混賬,你當真想在此拼得全軍覆沒?再不走,我便先了斷了自己!」
正這時猛聽有人朗聲叫道:「住手!」楊北楚一身長衣飄灑,左手挾住明華大師肩頭,右手玉笛點在他的腦後玉枕穴上,一步步走出人群步入場中。
霎那間場中一片死寂,明月神尼暗自蹙眉道:「鷓鴣天與顧清風乃滅照宮五方山神,各領『嵩山堂』『衡山堂』一部人馬,他們一來麾下部眾自必跟隨,加上點蒼劍派和排教人馬,今夜之戰委實勝負叵測!」
楊恆在遠處看得真切,不由大吃一驚道:「空照大師雖受了些內傷,可絕無性命之虞。他、他胸口那兩掌又是誰打的?小夜呢,為何不見小夜?」腦海里紛亂一團,隱隱覺得這裏頭隱藏著莫大的陰謀。
楊北楚曉得盛霸禪一來攻守逆轉,己方已錯失逼迫雲岩宗簽訂城下之盟的良機。莫說其他兩派和祝融劍派的援兵是否正在趕來,僅以對方眼前的陣容,一旦血戰起來,也絕無優勢可言。
楊北楚和大魔尊孤零零站在那兒,心中也滿是駭然道:「空照大師號稱佛聖,又有誰能殺得了他?而且是兩掌擊在胸膛之上,著實不可思議!」
明山大師道:「貴我兩派勢同水水,大戰一觸即發,若說嫁禍豈非畫蛇添足?楊北楚,任你舌燦蓮花,也休想顛倒黑白!」
楊北楚不以為然道:「你們都打上門來了,還不準楊某就地還價么?何況我的條件很公道,只要你今夜退兵回返峨眉,楊某便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明華大師!」
這時候眾僧禱告完畢,明水大師朝盛霸禪躬身禮道:「多謝盛總監!」語音顫抖,袍袖瑟響,連素來面冷心深的他亦難以自持,可見內心震撼到了極點。
明月神尼一驚心道:「怪不得這魔頭有恃無恐,原來早已設下埋伏!咱們守在外圍的弟子至今沒有發出警訊,怕也凶多吉少。」
楊北楚冷哼道:「顧清風,不遵八花骷髏令該當何罪?」
明水大師道:「無他,只為普度眾生,澄清寰宇。命雖可貴,卻也是副臭皮囊,拋開生死,自有西方極樂。」
然而他這回卻是猜錯了。想那楊北楚雙手都用於挾制明華大師,怎可能分出手來彈擲冰石,擊開禪杖?真正出手救下大魔尊的,正是剛剛趕至,隱於暗處的楊恆。
此次征戰東崑崙,所來者無一不是雲岩宗門中精英,這般鼓氣而呼,端的如海嘯山崩氣勢奪人,縱令楊北楚與大魔尊亦不禁為之心驚。
這邊穆恆峰的笑音方落,對面山上又有另一人說道:「貧道蘇醒羽,向諸位大師問好!」
楊恆聞聲心頭微動道:「果然,蘇腥魚也來了!衡山一戰過後,他和正道各派已撕破臉皮,而今唇亡齒寒,想置身事外也難以辦到。否則以這老怪的心機城府,豈會來趟這渾水?」
眾人驚呼聲里,隱約聽到「叮」地一響,似有什麼物事打來,竟將明山大師的禪杖擊得一偏,落在空處。
數十道劍華破空而至,高高穿越過楊北楚在外圍布下的鐵桶陣,直上空落嶺。
話音傳出,就聽山頂上有人揚聲笑道:「楊護法說的是。在下點蒼穆恆峰,拜見諸位高僧。不速而至,恕罪恕罪!
他這一分神,被楊北楚逮住機會連攻三招,退了兩步,急忙收攝心神不敢懈怠,施動磨冰神掌逐漸穩住陣腳。
盛霸禪從楊北楚的神情里看不透虛實,更不知圍剿神會宗援兵的這路人馬是從何而來。只略一沉吟間,又有三枚信炮升起。縱然心中懷疑對方是在虛張聲勢調虎離山,可也不敢置神會宗于不顧,沉聲道:「明水大師,請你安排救援!」
盛霸禪忽道:「楊大先生,久聞閣下彈指玉笛的美名,老夫正欲領教!」左手五指迸立劈出,一記磨冰神掌就往楊北楚后腰打到。
楊北楚心頭微凜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可莫要得意忘形!」
明水大師道:「楊施主苦心積慮設下埋伏,是要將敝宗盡殲于空落嶺下了?」
明月神尼心懸明華大師安危,叫道:「楊北楚,你放了明華師兄,有話好好說!」
楊北楚見群僧鴉雀無聲,臉上露出一絲得意,說道:「如何?」
盛霸禪謀定後動,算準大魔尊幾已油盡燈枯,掌上勁力有限,竟只一晃身閃過屠佛尺,「砰」地聳肩硬捱下這一記天羅掌,隨即強壓翻騰氣血,右手一扣大魔尊手腕,左掌虛按在她的腰間,喝道:「別動!」
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五大劍派雖較之仙林四柱稍有遜色,卻也根深蒂固,源遠流長,其實力殊不可輕辱。今次穆恆峰必是奉楊惟儼之命西來勤王,門中精銳自當空群而出。
大魔尊頭頂光霧乍現祭出元神,送出一道掌風推開楊北楚道:「快走!」手捏劍訣催動金身羅漢訣捨棄肉軀直撲盛霸禪。
盛霸禪一怔,醒悟道:「他是擔心大魔尊不堪受辱以死相拼,故此立即放人。」心念微動收了「繞指柔絲」,將大魔尊往楊北楚身前一送道:「楊兄氣魄,盛某佩服!」
就聽王霸澹道:「兩位眾叛親離,還要負隅頑抗到幾時?」
更懸心的是小夜至今下落不明,會不會因為目睹真相被兇手殺人滅口?
頓時天地晦暗,星月無光,天空中白茫茫的寒霧席捲,好似末日一般。
大魔尊亦自驚疑不定道:「難道老宮主果真殺了空照?倒也在大戰之前,剔除了一大勁敵。不知他傷勢如何,能否趕上明日決戰?」
楊北楚笑道:「好說好說。明水大師,這位師弟的性命你救是不救?」
雖說排教一眾妖人的修為難登大雅之堂,遠非精修佛門正統神功的雲岩宗群僧之敵。可這幹家伙手段卑鄙狠辣,各種下三濫的邪功妖術,暗器劇毒層出不窮,難保那些老和尚小和尚不吃暗虧。
眾僧均自悚然一驚,有識得點蒼劍派掌門人穆恆峰的,更是暗道:「多年未見,這魔頭的功力又有精進,可愈發不好對付了。」
楊恆將娘親被擒與獲救的經過看在眼裡,心如刀剜恨不能這就殺入戰團,救著她遠走高飛。可面對雲岩宗與天心池眾多高手,亦知此舉勢必登天,暗暗犯愁道:「不知是誰殺害了空照大師,卻又將這筆賬算在了滅照宮頭上。如此一來,雲岩宗更不會讓娘親走脫。」
明山大師見強援趕至,心頭大喜,訝異問道:「盛總監,這棺槨里……」
眾人見滅照宮撤圍而去,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暗叫可惜,均曉得倘若遲延上半個時辰,其他各派的人馬調動完畢,定可將其一鼓聚殲,為明日攻打雄遠峰減輕不小的壓力。好在能夠留下大魔尊和楊北楚這兩大滅照宮首腦人物,亦是意外之喜。
想那點蒼劍派也是仙林中的一方霸主,門下弟子超逾千人,更有許多在出師之後自創門派,開枝散葉,勢力遍布天南各處,卻是良莠不齊,泥沙俱下。
但她這些年來縱橫仙林,幾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抬手攝過屠佛尺,便欲找盛霸禪拚命,不防肩膀一緊被楊北楚按住,聽他沉聲說道:「別逞強,讓我來!」
楊北楚振聲長笑道:「好大的口氣,亮燈!」話音未落,東南西北四面山上同時亮起千支火把,如繁星滿天蔚為壯觀。
尤其顯眼的卻是王霸澹、南霸天與另兩位天心池長老高高托在肩頭的一口黑色棺槨,卻不知是何緣故。
楊北楚對楊惟儼的了解,卻遠比大魔尊來得深切,疑惑道:「老爺子即便要殺空照,也絕不會趕在這時候下手,除了火上澆油別無意義。何況他怎會留下屍體,授人以柄?該當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迹才對。」
想到這兒他冷笑一聲道:「老尼姑,這等淺顯的嫁禍毒計你也看不出來?」
盛霸禪猝不及防,雙手在胸前連划數道銀色弧光,築起藩籬,飛身疾退。
大魔尊又驚又怒,胸口沸騰的熱血再也壓制不住,「哼」地噴出,但覺周身百骸猶若針刺,隱有散功徵兆。若不即刻覓地療傷,後果委實不堪設想。
這時猛見數十裡外的北方夜幕中接二連三冉冉升騰起三枚紫色的煙花信炮,正是神會宗求援示警的信號。而三花齊放,無疑是情勢極為兇險,正受到滅照宮排山倒海般的圍攻伏擊。
鷓鴣天叫道:「楊護法,屬下豈能棄你與大魔尊不顧,逃遁偷生?待救你們出了重圍,再要取我項上人頭,鷓鴣天絕不皺眉!」
楊北楚勝券在握,輕笑道:「楊某愚昧,請大師賜教。」
明水大師點點頭,問道:「楊施主可知老衲禮佛參禪百多年,所為何來?」
大魔尊愣了愣,回頭看到楊北楚望來的眼神里依稀有絲莫名的柔情,一時心頭茫然,緊繃的身軀不知不覺鬆弛下來。
卻聽明山大師道:「大伙兒不必緊張,這不過是楊北楚的疑兵之計!」
王霸澹道:「另有一樁事情好教諸位大師知曉。天黑后本派接到宗師叔傳書,說他在攀月峰附近的江面上曾截住楊惟儼大戰一場,兩人各負重傷。楊老魔為一個滿身紅痂的古怪青年所救,事發的時間與地點,與空照大師遇害的情形差堪吻合。可惜宗師叔受人阻攔,未能留下楊惟儼,否則此事當可真相大白。」
大魔尊左肩受傷已無法運力,只得以右手屠佛尺相迎。「砰」地尺掌交擊,盛霸禪左袖中倏然激射出一縷肉眼幾覺查不到的無色絲線,正纏住大魔尊骨斷筋折的左腿,低喝道:「來!」
眾人見盛霸禪在轉瞬間便救下明華大師,無不歡欣鼓舞,更有人暗道:「慚愧,慚愧,若非盛總監足智多謀以毒攻毒,咱們雲岩宗上百高手,竟是投鼠忌器拿楊北楚毫無辦法。」
只見那說話之人已收了御劍術飄落場中,不是天心池的七院總監盛霸禪卻又是誰?在他身後七院首座長老,各支耆宿高手陣勢雄壯,懾人心膽。
明華大師喝道:「做夢!楊北楚,你也把貧僧的性命瞧得太值錢了!」
留守的王霸澹和另一位天心池長老分從左右趕至,拚命出劍抵擋。
水大師說道:「好,就請閣下放了明華師弟,老衲容你與大魔尊離去。」
楊北楚面色微變道:「老和尚,你視死如歸楊某佩服。但這百多雲岩宗的弟子,也要為你的所謂宏願一同殉葬么?如是,閣下的百年禪法,算是白參了。」
即管盛霸禪突然出手幾近偷襲,於一派宗師的身份而言稍欠光明磊落,可聲東擊西、彈指纏絲,捱掌擒敵,幾個環節一氣呵成,精彩紛呈,無論是修為還是計謀皆稱得上是巔峰之作,直教人嘆為觀止。
先是蘇醒羽與排教百多部屬,隨後鷓鴣天、顧清風的嵩山堂、衡山堂人馬和負責殿後的點蒼劍派高手陸續撤離,燈火亦逐漸黯滅。
「啪啪」仙劍齊折,兩人被震飛出去。金身羅漢訣稍一凝滯,又馬不停蹄湧向盛霸禪。突聽明水大師一聲佛號,三葉玉如意光芒大盛迎上劍勢,陡然之間卻是面色一變失聲叫道:「師妹,怎會是你?」
大魔尊在旁觀戰,暗自留意到雲岩宗和天心池的高手分有南霸天與明華大師率領,去了大半。雖說剩下的仍有百多之眾,可畢竟已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語。
盛霸禪微笑道:「楊大先生乃一代雄俊,盛某豈敢相逼?只是一旦接戰,無論勝負如何,兩位深陷重圍,卻絕無倖免之理。這點,也不需盛某提醒。」
眾僧聞言不約而同的大驚失色,幾乎無人敢信盛霸禪之言。這時天心池四大長老恭恭敬敬地擺下棺槨,將棺蓋挪開半截,裏面靜靜躺著一位瘦小枯乾的老僧,禪杖、佛缽分放在身側,胸口凹癟,面色祥和,正是空照大師!
眾僧齊齊變色,誰也不知道楊北楚是何時混入了雲岩宗的營地,又是如何擒住了明華大師!對其神出鬼沒的手段,禁不住心生駭異。
這般足足響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大伙兒隱隱感到地面震動,有人驚呼道:「快看!」
她臨危不亂,口中清叱甩手將屠佛尺擲向盛霸禪咽喉,再提右掌擊其胸口。
盛霸禪胸有成竹地一番勸說,儼然已將自己視作在場兩派的代言人,隱隱凌駕于明水大師之上。但一來適才他解救明華大師有恩惠于雲岩宗,再則身為仙林四柱本屆的盟主執行人和此次西征策劃者,確也有這資格。旁人雖對他有意赦免楊北楚與大魔尊之言心生不滿,可也不便當面反對。
聲音柔和悠揚,數十里內清晰可聞,如在耳畔,無形里已顯露了極上乘的修為。
他雖只見過空照大師兩面,可對這位神僧悲天憫人,淡泊慈悲的胸懷極是心折。念及崑崙無名雪峰上的點化之恩,勸解之德,更覺神傷道:「連這樣的大德高僧也能下得手去,兇手實是喪心病狂!」
盛霸禪面色陰沉隱含傷痛,沉聲道:「棺槨里裝的,是貴宗空照大師的遺體!」
盛霸禪見楊北楚指名道姓挑戰自己,眾目睽睽之下縱不願接戰亦是不能。一擺長袍,頷首道:「好,老夫即以一雙肉掌向楊兄討教幾招!」
在場眾人不由驚詫道:「此人好深厚的功力,莫非是楊老魔來了?」
楊北楚點點頭,轉頭望向大魔尊道:「盛總監勸我們投降,你怎麼想?」
盛霸禪還禮道:「不敢,說來慚愧,我們聽到楊老魔嘯聲趕去時,終究晚到半步。大師盤腿坐在一方瀑下砥石上,業已闔然圓寂。再作尋找時,楊老魔已然去遠。明水大師,尚請你與貴宗諸位大師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