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四集 山海之間

第六章 團圓

二部曲 第四集 山海之間

第六章 團圓

楊恆一邊舉掌招架,一邊也高聲呼喝道:「譚老三,咱們的事稍後再說。楊某現下沒空!」
楊南泰的掌勢微微一滯,又朝明曇的胸口打到。青天良不防有詐,趕忙探出左爪扣向楊南泰脈門道:「找死!」眼角餘光不意瞟到明曇臉上,心下一愣道:「她坐在這裏動彈不得,死到臨頭為何毫無驚慌畏懼之色?」
楊恆雙手捏動法訣,冷冷道:「你不是垂涎玉筒么,我便先讓你見識一番它的威力!」神息透過驚仙令磅礴奔涌,五百對佛印縱橫跌宕猶如浩淼汪洋,瞬間將青天良的身影吞沒。
他們便這麼安靜地對坐著,誰也不說話,默默聆聽夜的聲音。
楊南泰攜著明曇在房屋崩塌前的一刻掠身而出。楊恆揮掌盪開兩人身後的瓦礫,叫道:「爹爹,你怎麼才來?」
明曇不置可否,卻輕聲向楊南泰問道:「你說呢?」
就聽青天良接著道:「咱們開門見山,那支玉筒你也玩了不少日子吧,是不是該物歸原主,還給老夫了?」
尷尬沉悶之中,忽聽馬老三從窗口裡抖抖索索地探出腦袋問道:「是老楊回來了嗎?」
正在他感到束手無策之際,猛聽院子外有人叫道:「楊恆,我總算找到你了!」話音剛落,靠在籬笆牆上的那柄鋤頭已「嗚」地飛起擲向他的背心。
然而楊南泰始終沒有歸來。楊恆的心裏漸生焦灼,甚而湧起了前往東崑崙尋父的衝動,可又不放心將娘親獨自留在孟皇村,惟有強自按捺。
馬老三聞言懼意稍去,瞅著一片斷垣殘壁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她緩緩抬起頭,一雙清澈溫柔的目光落在楊南泰臉上道:「你說是么,阿恆他爹?」
明曇環顧倒塌的屋舍,苦笑道:「都成這樣了,還怎麼慶祝?」
「你的傷重……」她輕聲道:「葯在哪兒?滅照宮的毗盧膏還是很不錯的。」
「砰——」塵土飛揚,屋舍應聲倒塌。好在鄉村的農宅不像城裡那般彼此緊挨,倒也沒有殃及到隔壁的馬老三家。只是馬老三一家九口人躲在窗戶里瞧得已是目瞪口呆,幾個孩子更是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煮熟的鴨子都會飛,青天良不由得惱羞成怒,躲開楊南泰的鐵掌,右爪揮出五縷指風凌空插向他的小腹,跟著彈身揚爪攝向明曇。
馬老三驚魂未定,結巴道:「好,回頭見——」再看楊恆一家三口早去遠了。
楊南泰道:「那棚子搭得很好。」
念及於此楊恆不禁深感懊悔,冷冷道:「我可記得當日你是將它送給了楊某。」
不多時他走到家門口,衝著屋裡招呼道:「媽,我回來了!」話音未落心頭警兆陡現,扛在肩膀上的鋤頭微一下壓指定屋門,沉聲道:「老狐狸!」
按照原本的計劃,等到父母團圓,自己即可暫離落雁山,將手頭上的一些未盡之事一一辦妥。或許,他還應該去一次黃山始信峰,但時下也只能擱淺下來。
楊南泰敦實的身軀在夕陽之下站定,回答道:「當然是回滅照宮!」
「哧哧——」爪風急掠,饒是楊南泰有鐵衣神訣護體,左肋上仍是被劃出五道深可見骨的血槽。他竟是一聲不哼,左掌由剛轉柔,在明曇的身軀即將撞到牆上的一霎,輕舒猿臂攬住她的纖腰,腳下步罡踏斗旋身退到牆角。
楊南泰冒險擲出鋤頭,擺出一副全然不顧惜明曇的架勢,果然引得青天良中計,聽他發問,黑沉著臉道:「你管得著么?」呼地虎軀前沖單掌掛風,直劈楊恆面門道:「小子,還我五弟命來!」
日子這麼一天天過去,楊恆已完全習慣了漁村寧靜而單純的生活。那血雨腥風,驚心動魄的仙林世界,仿似在漸行漸遠。
他不由想到無相天府一戰,自己施展出「海闊天空」破去二十八盞星宿焰靈的事,八九不離十禍根便是在那時種下。而以老狐狸的狡詐和多疑,兼之自己以驚仙令靈力為其療傷,又焉會猜不到這兩樁事情多半與金色玉筒有關?
「沒什麼大事,」明曇突然開口答道:「剛才屋裡鬧狐妖,已經被趕走了。」
楊南泰默不作聲地運氣封穴,肋下流血立時止住,專註視線再看楊恆和青天良。
青天良勝券在握,萬沒想到此時此地會有人攪局,更料想不到那鋤頭勢大力沉居然直擊向明曇。
他面色微變動念道:「不好,這女人死不得!」探出左手穩穩將鋤頭抓住,打量來人道:「你為何要找楊恆?」
「滅照宮以後不會再找你麻煩,你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久久之後,他語音沉緩地說道:「也不必再和我假扮夫妻了。」
明曇伸手接過,楊南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沉聲道:「我來看看你們母子,這便走了。」轉身邁開闊步往院外行去。
楊南泰轉首望去,向馬老三頷首說道:「是我,馬三哥。」
某夜在床上打坐修鍊時,楊恆驀然想道:「那日與龔異嵬交手,為何我施展北斗神掌時,反比執劍在手來得更加揮灑自如?難道手中有劍反不如赤手空拳?」
明曇咬牙忍痛一聲不吭,殷紅的鮮血卻從傷口裡汩汩流出,瞬間染紅半邊衣袖。
「砰!」那尋常的農用鋤頭壓根禁受不住兩人的勁力催壓,登時碎為齏粉。
「嗤啦——」明曇忽然撕下半幅衣袖,剛要為楊南泰裹傷,卻被他的大手按住。
青天良慢條斯理道:「楊兄弟,你好像並不歡迎老哥哥登門拜訪啊?」
青天良一時語塞,羞惱道:「你當我是瞎子么?那日你運功祭出五百佛印,衣衫里分明有玉筒閃出的金光,後來在你給我療傷之時,老夫也曾留心察看過,你的胸前一樣有金光閃動,不是老夫給你的玉筒又是什麼?」魔爪一揮,又在明曇的右肩上劃出五道血痕,獰笑道:「小子,跟我斗心機?老夫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還嫩了點兒!」
楊恆看得睚眥欲裂,雙拳緊攥恨不得把青天良一掌拍成肉餅,強壓怒火道:「你要那支玉筒?好,我還給你就是!」
青天良如同一隻籠中鳥,幾次突圍都是折戟沉沙,只得拚命運功施展太素冰元爪將周身護得風雨不透,奈何對方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彷彿永無衰竭,更沒有絲毫見好就收的意思。
楊南泰佯作不敵,與楊恆硬撼了三五掌後身子踉踉蹌蹌直往後退,不覺已到了屋門口。楊恆見狀收住掌勢,叫道:「譚老三,咱們到院子外去打,別驚擾我娘親!」
一旁的青天良猜不透其中玄機,揮鋤招架道:「不可!」
明曇仰起臉,輕輕道:「其實,在孟皇村的這十年光陰,有你和阿恆相伴,是我覺得最快樂的日子。我惟一愧疚的,是委屈了你。」
江南春來早,雖然風裡兀自帶著些許寒意,可村口的老槐樹已悄然爆出新綠。
原來他急中生智,霍然想到青天良絕不可能知道這支玉筒的真正來歷,否則那日在泰山石洞中,豈能輕易地將它送給自己?故而他若對玉筒越是看重,老狐狸心中便會越加認定此事,倒不如將計就計,先救下娘親,再設法奪回驚仙令就是。
他越想越是興奮,索性從明燈大師教自己的第一式「顛倒乾坤」起,心無旁騖地參悟體味,從中去蕪存菁盡洗鉛華,決心要衍化出一套真正適合自己的劍法來。
這回輪到明曇靜默了下來,細心地替他將傷處包紮完畢,低聲道:「好了。」
「明曇,」楊南泰佯做輕鬆,笑道:「你該為自己而活!」
楊南泰緩緩將大手覆蓋在明曇纖柔的手背上,說道:「那也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楊南泰坐正身軀,靜靜地看著她為自己包紮傷口,黝黑的臉膛上泛起一縷柔情。
三人來到遮陽棚里,楊恆道:「我去弄點酒菜來,咱們也算吃上頓團圓飯。」說著站在明曇身後朝楊南泰擠擠眼,輕笑道:「爹,我可把媽交給你了。」不等二人回應,御起一道清風往山外而去,遙遙又道:「媽,我把爹也交給你了,可別讓他再溜了——」餘音繞梁,人卻早已去得沒影了。
楊南泰衝著楊恆點了點頭,鬆開明曇,從背後解下一柄紅鞘仙劍道:「這是你從前用過的那柄『素心』,我從滅照宮裡把它帶了出來。」
楊恆大感意外,瞧了眼垂首握劍不語的母親,趕忙叫道:「爹爹,你要去哪裡?」
青天良放下茶碗,將手放在桌上,距離明曇的胸口幾不到一尺,說道:「楊兄弟,你最好就站在院子里,免得驚擾了令堂。」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抬起頭眺望遠方青山外,藍天下朵朵飄渺白雲,心道:「原來種田插秧也是一種快樂,這腳下的水田裡也真有一方天空。」
這日楊恆擼起褲腿,打著赤腳下田插秧,很快便學得有模有樣,望著一排排齊整的秧苗,楊恆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在藏經樓抄書時曾讀到過的一首禪詩,依稀記得是這樣幾句:「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身心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恆驚道:「快住手!」騰身趕來,已是鞭長莫及。
自此楊恆便憑著一股執拗與狠勁,晚上想不明白,白天便接著想;白天沒弄明白,夜裡繼續揣摩。如此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竟真的自悟出了那招「顛倒乾坤」。
他知青天良眼光毒辣,故此這一掌也實打實地運起六成功力,與楊南泰的鐵掌一交砰然悶響。兩人身子均自一晃,楊南泰不依不饒揚聲道:「做夢!」又一掌劈落。
山中無日月,雁陣下前灣。一眨眼的工夫,楊恆母子回到孟皇村已有月余。
青天良忙不迭側身閃躲,暗叫倒霉道:「我怎又遇上一個不要命的瘋子!」
青天良坐在她的身旁,高高擔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吟吟道:「楊兄弟,老哥哥看你來了。」
再想到此地是楊南泰夫婦隱居多年的深山村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譚老三」又如何能找上門來?腦海里靈光一閃叫道:「壞了,老夫上當了!」
青天良看到楊恆毫不含糊便拿出驚仙令,又猶豫起來,眼珠一轉說道:「你先告訴老夫,如何打開這支玉筒。」
又是一日傍晚時分,他沿著田壟往家走去,看著沾滿腿腳的泥水,心下油然而笑道:「假如真禪、小夜他們見到我這副打扮,定會笑話我。」
楊南泰徐徐回答道:「阿恆,有些事,勉強不來。」
話音落下楊恆靈台頓露一絲破綻。青天良立時察覺到左側的佛印隱現晃動,忙拼勁全力揮出太素冰元爪,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轟」地撞破牆壁足不點地化作一束青芒往東遁走,哈哈笑道:「楊兄弟,多謝你手下留情,咱們後會有期!」
如此每日得著閑暇,楊恆便潛心參悟改造周天十三式。他發覺儘管周天十三式變幻莫測,險奇絕倫,可諸如「天旋地轉」和「峰迴路轉」這樣的劍招之間,純以劍意而論,仍有異曲同工之處。如果將兩招去蕪存菁,熔為一爐,則威力倍增。
但聽「啵啵啵啵」梅花間竹一般的爆響,五百大空印以摧枯拉朽之勢轟碎青天良身周縈繞的一道道青色光束,向他不斷迫近。
楊南泰愣了愣,唇角不經意里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應道:「是!」
楊恆心裏已想出了五六種應對法子,無奈青天良妖功詭異出手如電,不論哪種辦法都難以保證萬無一失。萬一失手累得母親受傷甚或喪命,端的百死莫贖。
明曇和楊南泰各自席地盤坐,相對無語。稻田裡有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吵鬧不休,落日的餘暉還在天邊漸淡漸隱。
便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楊南泰的右掌陡然變招,斜斜劈向青天良的頭頸。他的左腿往桌上一頂,勁力透出撞在明曇身上,將她的身軀飛彈而出。
青天良功敗垂成,氣急敗壞,趁著楊南泰立足未穩,身如鬼魅欺至近前,抬爪向他的背脊插落。不料眼前罡風大作,金瀾洶湧,成百上千隻銅錢般大小的佛印撲面而來,已將他籠罩在一片恢弘浩蕩的佛光之中。
楊恆又是痛惜又是憤怒,沒想到這老狐狸果真狡詐多智、心細如髮,竟能從蛛絲馬跡中查尋到端倪。他也委實沉得住氣,始終不動聲色,只在暗中窺覷,直等了一個多月待到體內龍捲丹戾氣驅除殆盡之後,方才伺機下手。
楊南泰懷抱明曇站在牆角,運功將她護住,雙目炯炯關注著場中激戰。他亦是首次目睹楊恆施展海闊天空,見眼前這波瀾壯闊,瑰麗莊嚴的景象也不禁為之震撼,卻不忘出指封住明曇流血的傷處,但聽她在自己懷中低聲道:「還有你自己的……」
「阿恆!」明曇在途中已聽楊恆說起過驚仙令,見青天良以自己的性命迫愛子就範,急道:「此人心性奸惡,不可將玉筒交給他!」
楊恆道:「我在稻田邊搭了個遮陽棚,咱們去那兒吧。」
經過連日的苦心思悟,這一天楊恆終於完成了對周天十三式的修繕改進,將劍招凝鍊到只有八式,卻深感得心應手更勝從前。
青天良駭然變色,再也顧不得攻擊楊南泰,奪回明曇,身子往後疾退,雙爪哧哧幻動一溜溜青色光束,在身周布下層層疊疊的光網。
楊恆聽出青天良話語中隱含的威脅之意,哼了聲在門外站定,心中飛快盤算解救之策,問道:「你想怎麼樣?」
眼見明曇落入青天良魔爪之中,他微一沉吟,順手將鋤頭往籬笆牆上一靠,走進院子里說道:「怪不得我一早起來,就聽見枝頭有烏鴉叫。」
晚風輕拂,天色慢慢地黑透,遠處的孟皇村裡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楊南泰不再堅持,伸手入懷取出一支藥膏遞給明曇。明曇小心翼翼地揭開他傷處的衣衫,眉宇間閃過一抹疼惜。
楊恆見狀狂喜,恨不得抱起馬老三迷迷瞪瞪的腦殼猛親兩口,趁熱打鐵道:「媽,爹好不容易回家了,咱們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楊恆做夢也想不到,盼星星,盼月亮,可好不容易等來了楊南泰,他竟沒跟娘親說上兩句話便要離開。驀然,他意識到了什麼,側目望向明曇求援道:「媽——」
楊恆心道:「敢情他是在窺覷驚仙令!可老狐狸又是如何知曉了這秘密?」
「你騙我!」楊恆橫身攔住他的去路,叫道:「難道你捨得下媽?」
屋門半開,明曇布衣銀釵坐在桌邊,被制住了經脈身不能動,只叫了聲:「阿恆!」
那鋤頭沒擊中楊恆卻不墜落,如一支勁矢衝著明曇胸口射去。雖說只是一柄普通鋤頭,可被楊南泰的雄渾功力這一灌注,著實聲勢驚人。
他的腦海里靈光一閃,醒悟道:「不是劍與掌的區別,而是周天十三式瑰奇多變,在我功力稍淺時,以此抵禦強敵那是再適合不過。而今我已臻至煉神還虛之境,劍式里的許多花巧虛招,已顯多餘。反不如北斗神掌來得大拙不工,沛然莫御。只要勁力足夠,哪怕簡簡單單一掌過去,敵人亦是避無可避!」
楊恆怒極反笑道:「這倒奇了,你保留玉筒近千年,都不知該如何破解,我拿在手上不到一年就解開了?」
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從前,好像又不全是——飯桌上,楊恆對面的座椅還空著。
他猛將掌力提至八成,怒喝道:「也罷,我先打發了你!」使出北斗神掌轉守為攻。
原來他知青天良服食過龍捲丹,無論功力之強抑或身法之快,均在自己之上。倘若正面對決,兩三百個回合之內絕難分出勝負。一旦稍有不慎,又教他溜走,當真後患無窮。因此當機立斷髮動出海闊天空,立意要將這老狐狸留下。
又過幾日,楊恆用進山打獵換來的銀兩買了些農具和稻種,由馬老三手把手教導春播。那十幾畝地原是十七年前楊南泰初到此地向村民購置來的,楊恆倒也不為種地能得的那點銀子,只是不願父親留下的田地就此拋荒。更期盼有朝一日他歸來時,能遠遠望見那一片綠油油的蓯蓉。
楊恆搖頭道:「娘,那不過是只普通玉筒,也只有老狐狸才會把它當成寶貝。」取出驚仙令握在手中,說道:「你放人,我還玉筒!」
未曾想楊南泰不擋不躲,運起左掌拍向他的背心,竟似要與之玉石俱焚。
明曇的手緊緊抓著那柄素心仙劍,低垂的螓首令人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衣袂卻在晚風裡輕輕地顫動。
然而在他心底,仍然有許多事,許多人並不能放下,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牽挂。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幾個照面,不知不覺變成了楊南泰背朝門內,而楊恆遊走到了外圈。
楊南泰站定身形,回過頭望了明曇一眼,陡地冷笑道:「老子先殺了她,也讓你嘗嘗喪親之痛!」說著話擰轉虎腰沖入屋內,掄掌斬向明曇眉心。
青天良哈哈一笑道:「那是你記性不好,老夫或可幫你再好好想想。」說罷右手一揮,「嗤啦」脆響魔爪劃破明曇左肩衣衫,肌膚上頓時多了五道血痕。
楊恆笑嘻嘻道:「這麼多年,我還是頭回聽到爹爹誇我。」左手握住楊南泰,右手挽起明曇,向馬老三招呼道:「馬三叔,回頭見!」
楊恆聞聲不驚反喜,卻是聽出說話之人正是自己苦盼了多日的楊南泰。他心思動得極快,立刻明白了父親的用意,側身一閃避開鋤頭,佯裝驚怒道:「又是你!」
背地裡,楊恆也在留意母親的反應,發現她每日燒菜洗衣一如從前,從神色間察覺不到絲毫心緒的變化。惟在每月初一和十五時,會去一次空色寺,在佛前上一柱清香,與覺忍方丈聊上幾句佛法。
話一出口已醒悟道:「只怕他來了遠不止一兩日,卻始終不肯露面,否則哪會這麼湊巧就在青天良劫持娘親的當口上趕到?」
他情知此刻的楊恆已被徹底激怒,即便自己出聲認輸怕也不管用了。況且他雖反覆無常陰損多變,可終究也修道千年,有三分傲骨,縱使心中氣餒,這求饒的話依舊說不出口。情急之下他猛地揚聲叫道:「大魔尊救我!」
楊恆心一沉,醒悟道:「我太大意了,竟沒想到老狐狸會偷偷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