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五集 白山日暮

第六章 營救

二部曲 第五集 白山日暮

第六章 營救

然而四周的守衛已經被這呼喊驚動,警訊此起彼伏地響起,十數道人影從暗處掠出,向著雪松林方向撲來。
盛霸禪收禮,抬頭望了望櫻樹林上空的夜色,說道:「今晚沒有月亮。」
真禪最老實,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桌邊,閉目一遍遍默誦《金剛經》。
再看西門美人和林婉容也分別制住了其他兩名天心池守衛。三人一齊動手,將俘虜挾持到雪松后。西門美人拔出刀來,架在中年道士脖頸上,努力做出兇惡神情,低聲道:「老實點兒,不然休怪姑奶奶的心狠手辣!快說,明曇關在什麼地方?」
在他身後南霸天、金霸壯,還有二十余名天心池的高手散布院中,四齣戒備。
盛霸禪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道:「我請嚴兄看一樣東西。」手腕抖動,指尖有一串線繩輕輕泄落,一隻護身符在夜風裡輕輕晃動。
南霸天搜過後院,問道:「盛師兄,要不要分些人支援觀中?」
真禪搖了搖頭心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裡能夠曉得?」忽然一省,才察覺方才西門美人是用少有的商量求教語氣而非凶神惡煞般的命令吩咐,在和自己說話。
但此刻眾天心池弟子已殺紅了眼,掌風劍刃齊齊往真禪和西門美人身上招呼。真禪奮力招架,終是百密一疏,自己的大腿上也捱了一劍,往後踉蹌靠倒在圍牆上。
他奔出院子,聽了聽背後沒有動靜,長出了口氣站直身子,回頭望去果然沒見林婉容跟來,心裏得意暗笑道:「這麼簡單,可惜不能帶上烏龍神盾。」
一名矮墩墩的天心池長老趁虛而入,「砰」地鐵掌斬中西門美人腰肋。西門美人「哇」地噴出口淤血,靠倒在真禪身邊,嬌喘道:「小和尚,我要死啦……」
他們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後,客棧里又發生過什麼事,令他們後悔終生。
那邊真禪和西門美人背靠背抵擋著十余名天心池弟子的圍攻,慢慢靠向林婉容。
念頭未定,猛感背後大椎穴一麻,已遭人暗算。她的身軀不由自主往後軟倒,正跌落到一個人的臂彎里。她驚慌凝眸望去,不由失聲叫道:「盛霸禪!」
真禪和西門美人齊齊噤聲望去,就見三名天心池的守衛順著觀牆自東而西巡視過來。走在前面的是個中年道士,後邊跟了一道一俗兩名年輕弟子。
真禪在旁古怪一笑,探指解開中年道士的啞穴。西門美人臉一紅,這才知道人家實在講不出話來,低喝道:「想要活命的,就老實交代!」
但他不能不來,因為對任何人而言,嚴崇山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而且對方有足夠的理由來挑戰自己。避戰,不僅累及已經搖搖欲墜的一世威名,更會給別人以心虛之感,愈發相信空照大師之死確是自己所為。
林婉容揮刀架開仙劍,目光一掃就見真禪和西門美人也被趕來的守衛截住,心頭一沉猛攻三刀,「噗」地斬傷面前那名天心池弟子的左肩。可不等她緩上一口氣,觀牆外更多的守衛迅即趕至,頓時陷入了苦戰之中。
當意外得知小夜竟是明燈大師親生女兒的消息后,盛霸禪登時改變了原先的主意,微笑道:「看來今晚盛某不必再領教嚴兄的周天十三式了。」
盛霸禪一愣,淡淡地頷首道:「原來如此,恭喜嚴兄。」
盛霸禪一驚反掌拍擊。「唰——」小雪揉身躲過,在盛霸禪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剛想到這兒,林婉容如影隨形地追到,無可奈何地傳音入密道:「你們啊……」
真禪功敗垂成,大為沮喪,對西門美人恨得牙根痒痒,尋思道:「我不如逃之夭夭,量她也追趕不上。」
真禪見狀,心裏一笑道:「其實林姨也放心不下司馬郎中,只是嘴上沒說罷了。」
戰至半盞茶時分,天心池又有兩位霸字輩的長老人物聞警趕來,三人更見吃緊。
一眾天心池高手連聲叱喝,追打小雪。小夜看得心驚動魄,叫道:「小雪,快逃!去找爹爹來救我!」
接到由西門望轉交的明燈大師的戰書,盛霸禪沒有感到一絲的驚訝。他早已料到,嚴崇山這傢伙不會放過自己,遲早會來算清舊賬。
西門美人尋思道:「看樣子這中年道士的身份要高些。」有心向真禪求證,迅即想到自己剛剛被他取笑過,不由賭氣道:「哼,待會兒我定要讓這小和尚知道,本姑娘的見識不短!」
真禪眼見那個天心池弟子被碧血花炸得粉身碎骨,也是一呆,心中起了愧疚之情,便不願再施展魔功,揮動烏龍神盾且戰且退,護住西門美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林婉容已經發覺不對,攜著小夜急忙追出客房。她跳上屋頂舉目四望,遠遠就見兩個小黑點風馳電掣朝山上而去,頓知大事不妙,匆匆叮囑道:「小夜,你回屋等我!」施動身法往鎮外追了下去。
明燈大師的身軀依然保持著先前的姿態,看上去仍是那樣的悠閑輕鬆,然而全身的衣袂都在向後飄蕩,發出瑟瑟的微響。有絲絲縷縷的青煙從腳底嫋嫋而上,集絲成束縈繞在他的身周,忽而鼓盪忽而凝縮,宛如起伏不定的波濤。
西門美人可沒想那麼多,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道:「快走,別等林姨察覺了。」
這樣的敵人,是真正的可怕——他不會輕易被激怒,也不會輕易被打動,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無欲無求的禪心和自我圓融的鬥志。令人感覺到他的肉體,他的精神,赫然是那樣的不可摧毀,不可擊敗。
她的話音未落,一陣夜風從山崗上颳起,頓時草木皆驚,宿鳥惶鳴,幾頭巨大的夜梟衝天飛起,掠過林梢射向黑暗深處。
那便戰罷——盛霸禪自信,儘管嚴崇山名滿仙林,又曾是空照大師的關門弟子,石鳳陽的乘龍快婿,但憑藉一雙聖諦神掌,贏家仍會是他。
在距離天下觀外牆大約三十丈開外的地方,兩人暫時潛伏了下來。因為前方的守備明顯加強,如果硬往裡闖,隨時隨地會成為天心池弟子練功的活靶子。
林婉容花容微變道:「不好,快撤!」掣出刀來一馬當先躍身沖向觀牆外。
明明沒有了風,盛霸禪的袖袂凝束獵動,向前飄送。一蓬暗紅色的光霧從他的體內冉冉蒸騰升起,像一個半透明的罩子籠定全身,原本凹陷的雙目此刻顯得越加深幽難測,隱隱流動著駭然的光芒。
金霸壯怒道:「好畜生!」拂袖卷向小雪。小雪身速極快,從袖底掠過,返身又一口咬中了南霸天身側的一名天心池二代弟子的后腰。
「其實我非常佩服你。」明燈大師凝視盛霸禪,忽地說道:「你敢想,也敢做。」
西門美人一根直腸子通到底,苦惱道:「這些人臉上又不寫字,本姑娘怎麼知道哪個輩分高,哪個資歷淺?」
她的話一出口立刻感到失言,可已經收不回來了,羞赧之下又低罵道:「壞和尚!」
林婉容的仙林閱歷雖也不算豐富,可比起真禪和西門美人來已是不知勝出了多少,沉吟說道:「咱們想法子抓個資歷輩分較高的天心池弟子,向他問訊。」
四個人聚在西門望夫婦的客房裡等著消息。小夜和林婉容玩雙陸,西門美人片刻不停地來回走動,不時跑到窗口往外張望。
西門美人一邊砍殺,一邊怒道:「臭和尚,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西門美人愣了愣,才曉得真禪是在問自己司馬陽的事。她不願這小和尚看出自己心裏的軟弱,嬌哼道:「要你管,本姑娘現在的感覺好得很。」
真禪大吃一驚,偏偏教霸字輩的一位長老死死纏住無法分身,情急之下運起魔功,左手食指凌空虛點,射出一束碧血花。
小夜又怒又怕,隱隱猜到盛霸禪的用意,叫道:「惡賊,你算什麼正道泰斗?」
西門美人自覺很沒面子,羞惱道:「你以為姑奶奶是在說笑?」
真禪欣然道:「那再好不過,司馬陽不是好人,我原本還怕你會吃虧。」
「怎麼還沒動靜?」西門美人在窗口趴望了半晌,抱怨道:「急死人了。」
西門美人掙脫真禪的手握,也用傳音入密問道:「林姨,你怎麼也跟進來了?」
當下盛霸禪將小夜交由四名天心池門人押送回山,自己則率領余部往神藏峰而來。到得神藏峰前,二十余名天心池高手次第散開,各自佔據險要位置潛伏警戒,隱隱對櫻樹林形成包圍之勢。盛霸禪見一切安排妥當,才緩緩往林中行去。
那天心池弟子不識其中厲害,撤步揮劍擋隔。「砰」血箭炸碎仙劍爆綻開來,將他上半截身子轟得血肉橫飛,立時死於非命。
西門美人左手已無法持刀,便用單刀架開劈向真禪的兩柄仙劍,叫道:「小和尚!」
盛霸禪低哼了聲道:「不必,派幾個人將這丫頭押送回觀,其他人隨我前往神藏峰。」說著伸手扯下小夜脖頸上掛著的那隻護身符。
真禪突然抓住西門美人的藕臂,提身疾起,藉著風勢吹送埋身急進,穿越過密布在觀外各處的守衛視線死角,躍上一株牆外的古木,身子一收一放猶如彈簧,已翻到牆內,順著牆壁滑落到近處的一排雪松上,又立即伏下不動。
翌日掌燈之後,明燈大師、桐柏雙怪和司馬病相繼離開客棧,留下林婉容看守照料真禪、小夜與西門美人。
「那個女孩兒,」明燈大師收回目光,徐徐說道:「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明燈大師沒說話,從腰間拔出破蒲扇,舉在面前輕輕地一吹。「呼——」扇面簌簌吹落,他的手中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扇柄。
果不出其然,明燈大師已然早早地守候在林中。如同戰書中約定的那樣,他孤身一人,身邊無人相陪。
卻說真禪和西門美人使出金蟬脫殼之計,雙雙留下兵刃溜出客棧,在漆黑的夜幕掩護下往天下觀的方向御風疾馳。
林婉容先從袖口裡取出奇形雙刀遞給西門美人,又將背上的烏龍神盾解下交還真禪,苦笑道:「我就猜到你們不肯回頭,只好把兵刃也帶來了。」
經過數月的休養治療,他雙臂斷碎的骨骼經脈基本複原,但已留下了不可挽回的致命隱患。一旦運勁過於猛烈,彌合的經脈很可能就會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真氣衝擊而再次迸裂,曾經的「八面來風」便要變成「四處漏風」了。
西門美人眉開眼笑,喜滋滋將奇形雙刀納入袖中,說道:「林姨,你真好。」
「後天,明曇師妹的命運就將塵埃落定。」明燈大師悠悠道:「或許還有天心池的命運,也將見分曉。而你我,則不必等那麼久。」
盛霸禪的笑意凍結在唇角,眼睛眯成兩條線,像是一對尖細鋒銳的針芒彷彿想刺透對面這個人的心頭,卻失望地發現自己一無所獲。
西門美人嘟著嘴道:「我是氣不過爹爹的怪話,跟司馬陽的死活沒一點兒關係。」
真禪像是念夠了,睜開眼睛打啞語道:「我肚子疼,要去趟茅房。」
「過獎了,」明燈大師也抬起臉仰望夜空,嘆了口氣道:「三個月,真的很漫長。」
「時間還早,」林婉容安慰她道:「至少要等到盛霸禪離開天下觀后才能行動。」
他認準長白山主峰的方向剛要提氣御風,就聽有人低聲道:「好哇,你想開溜!」
真禪心裏委屈,手上卻沒閑著。
真禪的心莫名地砰然一跳。黑夜裡的西門美人朦朧而美麗,近在咫尺的俏臉上有一層皎潔如月的玉光在流淌,帶著玫瑰花芬芳的女兒香鑽入鼻孔,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座同樣幽暗的飲冰室。
但那些天心池弟子委實悍勇,人數也是越打越多。林婉容和真禪又都不願輕易痛下殺手,只西門美人發了性子連傷兩名護衛,靠著觀牆苦鬥。
三名天心池的守衛下意識地回頭觀瞧,真禪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從樹上飛掠而下,左手一捂中年道士的嘴巴,右手快逾飛電封住對方經脈。中年道士猝不及防,軟倒在真禪的懷裡,自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響動。
小雪雖是昆崙山罕有的魔獸,道行不下於成名劍仙,但寡不敵眾,獨木難支。好幾次它都險些被掌勁袖風擊中,情知僅憑一己之力無法從天心池眾多高手的重圍中救出主人,低低呼吼了聲化作一溜銀芒往北遁走。
盛霸禪皺了皺眉,說道:「你不覺得今晚的決鬥很荒唐,也很無謂?」
這時的天上沒有月光,大地沉睡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冷風吹過櫻花林,蕭瑟而幽寂,天地間聽不到任何多餘的聲音。
櫻樹林里飄起了寒霧,籠罩在明燈大師消瘦的身周。他手無寸鐵,只在腰間插了柄破蒲扇,當然還有那隻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酒葫蘆。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林間的風忽然停了。空氣在凝固,在凍結,枝頭的花苞瑟瑟顫落,滿地的嫣紅,也沾映了兩人的衣衫。
西門美人跳下門樓,低罵道:「小和尚,愣著幹嘛,笨,還不趕緊跟本姑娘走?」
若不是身處危機四伏的險地,真禪早已笑得前仰後合了,忽然覺得有時候西門美人生氣的模樣也挺有趣可愛。
真禪恍然大悟,敢情西門美人和自己志同道合,打的一樣的主意。他心中一定,又苦惱道:「帶她去,不曉得會鬧出什麼亂子。」
雙方的心神與功力,都在漸漸臻至巔峰,彼此用無孔不入的靈覺搜索著對方身上可能存在的,哪怕是細微到極致的破綻,鬥智斗勇也斗耐心。
真禪曬然道:「那你幹嘛跟桌子過不去?」
他將護身符拋向明燈大師,低嘆道:「嚴兄,你何苦如此頑固不化?」
盛霸禪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黑幽幽的林中。枝頭的花蕾含苞待放,又一個春天即將來臨,而他的表情卻依舊像是冬日里陰晦寒冷的天氣。
明燈大師遠遠地欠身還禮,臉上沒了往日洒脫不羈的嬉笑,默默無語。
就在兩人默默無語各自想著心事之際,後方的草叢發出微響,林婉容現出身影低聲道:「你們兩個害得我好找,趕緊回客棧去!」
盛霸禪在五丈外停下腳步,抱拳施禮,低沉的嗓音道:「嚴兄!」
林婉容怕他使詐,說道:「把烏龍神盾留在屋裡。」真禪也不辯駁,乖乖地取下烏龍神盾放在門邊,捂著肚子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中年道士呼呼喘了兩口粗氣,冷冷瞪視西門美人,突然縱聲喊道:「快來人,有敵——」真禪一驚,趕在西門美人落刀之前,一掌拍昏中年道士。
西門美人雖然嬌悍,可也不是笨蛋,一雙黑漆漆地大眼仔細觀察著前方的景狀,低聲問道:「小和尚,你有什麼法子混進去?」
尚未到天下觀外,兩個人就敏銳地感覺到了山上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漸漸放緩了身速藉助山勢林木的遮掩,向前方潛進。
兩人一齊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之中。彼此的目光無聲無息地交織激撞,迸濺出一串串無法用肉眼看到,卻又真實存在的猛烈火花。
只是盛霸禪未曾料到,明燈大師的禪功竟然精純至此,在獲悉愛女被擄的消息還不到須臾的時間里,便已完全沉靜下來,將所有身外之事輕輕卸下,進入到物我兩忘的空明心境中。
盛霸禪一手抄住小夜嬌軀,往屋裡掃視了一眼道:「來晚了。」
一眨眼之間四個人走了三個,只剩下小夜孤單單地朝客房迴轉。客房的門還開著,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她心裏躊躇道:「我要不要也跟去?」
林婉容暗嘆一聲,勸道:「你們兩個都別鬧了,那邊有人來了。」
西門美人脫口反詰道:「他不是好人,那你就是好人了?你占我的便宜還少了?」
真禪沒有回答,聚精會神地關注許久,才用手在地上寫道:「別急。」
看真禪比劃的前半句話,西門美人也覺得頗有道理,不由連連點頭。等真禪打出後半段手語,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又連點了兩下頭,這才猛然醒悟,柳眉倒豎道:「你敢取笑本姑娘,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真禪看到西門美人蒼白的臉龐,看到那名天心池長老不依不饒又一掌向她劈到,看到林婉容渾身浴血命懸一線,胸中一腔熱血猛地沸騰,轟然衝上頭頂,耳朵里再也聽不到金戈鐵馬的廝殺呼喊,只有一個聲音在心裏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天之仁,天之仁!」
林婉容和小夜都有些心不在焉,連玩了幾局雙陸,均感意興索然。
西門美人沒好氣地道:「你不急,就這麼傻待著,等到天亮也進不去。」
明燈大師點了點頭,道:「盛兄可知,為何我要等到今夜才向你挑戰?」
真禪悄悄向兩人做了個手勢,表示那名中年道士由自己來對付。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顆松球,等到那三個人走到樹下時,指尖運勁向側前方疾彈而出。
真禪差點沒笑出聲,千辛萬苦地憋住,比劃道:「鬍子長資歷深,頭髮長見識短。」
盛霸禪陰沉一笑,將護身符收入袖兜里。突然眼前銀白色的電光飛閃,冰龍小雪從小夜的衣袖裡縱出,探爪抓向盛霸禪手背。
真禪神秘地笑了笑,繼續用手指寫道:「你不要緊了吧?」
好在天心池的長老級高手或隨盛霸禪去了神藏峰,或把守老君壇唯恐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不敢擅離,前來圍捕真禪三人的大多是些二代弟子,只有少數幾位霸字輩高手。饒是如此,也逼得三人進退不得難以脫身,被層層疊疊地圍困在正中央。
斗到酣處西門美人突然嚶嚀痛呼,左臂負傷被打倒在地。一名天心池弟子趁勢搶步上前,揮動仙劍斬向她的胸脯。
她的身子高越過高牆,迎面一名天心池弟子即已撲到,手持仙劍疾刺過來。
身為仙林正道兩大超卓高手,他們都清楚的知道:決鬥不可避免。
眾弟子見同門犧牲,無不悲憤交加,一個個同仇敵愾殺向真禪。
明燈大師的眼眸里燃起一簇光火。在默默地端詳護身法許久之後,他眼裡的光火又漸漸地熄滅,恢復于明凈,從容道:「盛兄好手段。」
西門美人打量觀牆內情景,問道:「小和尚,你說楊恆的娘親會關在哪裡?」
兩人接連打倒五六個守衛,與林婉容匯合到一處,奮力向外衝殺。
盛霸禪面無喜怒,回答道:「嚴兄素來光明磊落,不願趁人之危。」
可等了片刻,那中年道士面孔漲的通紅,硬是沒從嘴裏吐出半個字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兔起鶻落沒有絲毫的停頓遲疑,西門美人就像個牽線木偶被真禪帶著,稀里糊塗已進到觀中。她心裏破天荒地對這小和尚生出了一縷欽佩之情,尋思道:「我說他剛才在外邊為啥對著觀牆發獃,原來早都計算精準了。」
盛霸禪的眉毛微微動了動,口氣平淡得如同一碗白水,說道:「過獎了。」
明燈大師用扇柄挑起護身符上的線繩,緩緩伸手將它握入掌心,沉靜地說道:「這句話也是我想請教盛兄的。」
真禪聽出是西門美人的聲音,心頭一驚抬頭望去。不知何時這丫頭已站上了客棧的門樓,居高臨下得意洋洋道:「人贓並獲,說——要本姑娘如何發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