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六集 殘陽唱夜

第二章 訂約

二部曲 第六集 殘陽唱夜

第二章 訂約

楊恆沒應聲,默默地隨著楊惟儼高大的身影,漫步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
兄弟二人小別重逢自有一番歡喜,真禪連比劃帶書寫,說了近日的遭遇。
「噗——」從脖頸中飆射出的血箭劃過一束束弧線,如寒鴉赴水似地澆灌在奇魔花上。奇魔花精光隱隱,瞬時將五人的精血吸吮得點滴不剩。
他卻不想和蝶幽兒談論這個話題,淡淡道:「你的耳朵未免伸得太長。」
楊恆搖頭,不以為然道:「你不必故弄玄虛,反正我對此並不感興趣。」
蝶幽兒揉搓手腕,嬌嗔道:「好啦,我知道你義氣深重,兄弟情篤。往後本姑娘再遇見真禪小師傅,保證敬而遠之,奉若神明,這總成了吧?」
慢慢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楊恆在冷風裡孤立良久,忽而聽到不遠處有喧囂的說笑聲傳來,這才注意到街邊那家酒館居然深夜裡還在營業。雖然經過草草的修繕,可前日亂戰後留下的痕迹依舊清晰可見,只是酒館里的食客早已換了一撥又一撥。
在他單槍匹馬趕來長白山時,本以為要孤軍奮戰,對抗宗神秀與天心池。至多楊惟儼出於喪子之痛會興兵北上,掀起干戈。但未曾料到如今雲岩宗、祝融劍派也紛紛捲入,而且擺明了要和宗神秀分庭抗禮。
他拎著兩壇酒推門入屋,只見久違了的祝融劍派掌門匡天正正坐在床前和明燈大師聊得火熱,屋裡滿滿當當十幾號人,幾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著,如秋柏青等祝融劍派的年輕弟子只能靠牆站著。
楊恆一怔,沒料到蝶幽兒會直言不諱地承認下來,問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仇人?」
後面的幾個同夥兒都驚呆了,甚至沒有看清楚蝶幽兒究竟是如何出的手。
楊恆舉目望去,卻見蝶幽兒獨自一人坐在屋角,桌上放滿了山珍,正笑靨如花地迎向自己。
「也是,這也算物盡其用了。」來人嘆了口氣道:「只是你未免太過招搖。」
忽然聽到屋角有人欣喜招呼道:「楊大哥,你也來喝酒?」
龔異嵬喈喈尖笑,身形一起如蝙蝠般沒入夜空道:「別傻了,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楊恆微笑相顧,心中溫暖。念及母親的慈愛,養父的關懷,明燈大師的諄諄教誨,還有身邊這許許多多朋友的古道熱腸仗義相助,不由感慨萬千,默默自語道:「楊恆,不管你以前遇到過多少困難,今後還會面臨多少風險,你都要堅持。為了你身邊所有愛你的人,一定要振奮精神,繼續前行——」
※※※
明燈大師含笑不語,趁著眾人把注意力集中到楊恆身上,悄悄俯身去拿酒罈。
慢慢地,從他的眉心到下巴裂開了一道血口,而後整個頭顱就似被斧刃劈開的樹樁往兩邊分離,魁梧的身軀晃了兩晃轟然倒地。
來人搖頭道:「別把我和你爹爹當傻瓜,以為不曉得你在趁機擴充勢力,搜羅黨羽。凡事適可而止!」
楊恆細細思想,面色逐漸起了變化,說道:「我卻覺得自己只是懸浮在驚濤駭浪之中身不由己、隨波逐流的一片飄絮。」
楊恆聽她滿口胡言亂語,沒半點誠意,哼了聲道:「口是心非!」
楊恆一下警覺起來,問道:「是你想殺宗神秀吧?」
「沒想到老夫還有你這樣一個一心要做聖人的孫子。」楊惟儼唇角逸出一抹諷刺,「只要石鳳陽決心要為宗神秀撐腰,沒人殺得了宗神秀。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當你的聖人,可你的父親呢,你的母親呢?」
楊恆的心頭劇震,瞬時明白楊惟儼已然決意在後天的公議大會上當眾挑戰宗神秀。他以替子復讎的名義出手,縱然石鳳陽在場也難以阻止。這個約定,顯然是他在為自己的身後事做安排。
但楊恆並未有立即伸出自己的手,接下這約定,而是說道:「你還有一個兒子。」
「錯了,這怎麼會是你一個人的事?」明燈大師正色道:「這棋局早在八十多年前便已布下,經過各方几番較量試手后,如今終於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儘管湖面風平浪靜,百尺之下卻是潛流洶湧。而你恰好就是無意中投入到波心的那一顆石子,在打破平衡的同時,也掀起了萬丈巨浪。」
他頓了頓,說道:「我建議你將銀面人的事情告訴嚴崇山和石頌霜,他們有權利知道當年是誰在幕後一手操縱了那樁慘案,不是么?」
蝶幽兒瓊鼻嬌嗤,說道:「貓哭耗子假慈悲,若落在你手裡,他們只會死得更慘。」
蝶幽兒瞧了瞧楊恆空座前那杯斟滿的酒,自言自語道:「這人真小氣!酒不肯喝,連多坐一會兒陪陪我都不肯。」
蝶幽兒櫻唇微翹,悠然道:「這事又有誰說得准呢?」
去年祝融峰大戰時,石頌霜襄助蘇醒羽攻山,也曾殺傷不少正道弟子。縱然匡天正脾性再是豁達,亦不可能對她毫無芥蒂,只因看在老友的面上,才沒翻起舊賬。
楊恆靜默須臾,慢慢伸出了右掌,祖孫兩人的手掌「啪」地清脆交擊。
滿臉倦色的夥計一邊打哈欠一邊沒精打采地招呼道:「客官要些什麼?」
蝶幽兒步履不停,已走到鎮外曠野中,冷冰冰道:「這事跟你有關係嗎?」
匡天正耿直曠達,絲毫沒有察覺楊恆的表情有何異常,親熱地拍打他的肩膀道:「真源,你回來得剛好。咱們正說起後天的事呢。」
楊恆一怔,走了過去,曉得自己適才心不在焉,竟沒察覺到蝶幽兒也在酒館里。
「北楚么?」楊惟儼的手定格不動,搖了搖頭說道:「那隻會害了他。」
就在這時候他的靈台忽生感應,起身告辭道:「真禪,你好生休養,我要出去走走。」出了東廂房,他徑自穿過客棧,來到門外。
匡天正瞧了瞧窗外微露一線的晨曦,笑道:「可不是嘛,又一天過去了。」
他在明燈大師的屋裡又坐了會兒,始終不見石頌霜回來,想她是存心迴避著自己,暗道:「我若坐著不走,反倒像糾纏不清了。」於是乎起身告辭,慢吞吞轉到西廂房探視真禪的傷勢。
來人道:「這可是我們費盡心機,付出極大代價才搞到了手,你得來倒也輕巧。」
話音未落,旁邊桌上有個中年漢子端著酒碗走過來道:「小姑娘,我來跟你喝!」
蝶幽兒顯然一點兒也不害怕,笑微微道:「不動就不動,幹嘛對我這麼凶?不就是懾仙玦嗎,說老實話,我還真沒把那玩意兒放在眼裡。」
匡天正怔了怔,笑道:「真源,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天心池這次召開公議大會,那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宗神秀是要借令堂給雲岩宗一個難堪,更教咱們不好再提空照大師遇害的懸案。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就在他低頭沉思之際,耳中聽到明月神尼的傳音入密道:「真源,你出來一下。」抬頭望去,老尼姑緇衣輕飄已步出屋外。
他心中感激,向匡天正躬身一拜,誠摯道:「匡大叔,多謝你古道熱腸,抬愛小侄。但這樁事情由我們母子而起,小侄自當一力承擔,絕不可教您為難。」
「什麼是該做的,什麼又是不該做的?」楊惟儼的話語咄咄逼人,拷問著楊恆。
「沒錯,」西門望附和道:「這就叫欲蓋彌彰!」
楊恆沒吱聲,他知道明燈大師這席話里開導與鼓勵兼而有之,著實用心良苦。但想想自己的事情可謂一團糟,莫非是老天爺找錯了人?
儘管事先警告,可包括那中年漢子在內倒有五六個人從酒館里跟了出來,追著蝶幽兒往鎮外行去,似乎壓根不相信這小姑娘真會動手。
楊恆猛然探手抓住她的皓腕一字字道:「他若有事,我惟你是問。」
無相神君低低一笑道:「蝶姑娘何必光火?我先交錢后收貨,也算對得起你的勞苦功高了吧?」袖口裡平平飛出一物,卻是個硃紅色的木匣子。
「龔異嵬,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蝶幽兒森然道:「是我在拋頭露面對付宗神秀,而你們只要躲在一邊就能坐享其成。這世上的好事,不能讓一個人全佔盡。何況這東西原本就該是我的,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
明月神尼淡淡一笑,糾正道:「匡掌門,只怕應該是明天了。」
蝶幽兒不以為忤,嫵媚笑道:「人家關心你嘛。」忽然不著痕迹地使出秘術,將兩人的話音封禁,又道:「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宗神秀、盛霸禪必死無疑。」
蝶幽兒怔怔凝對楊恆,幽幽嘆息道:「楊大哥,不管你對我抱有何種成見。小妹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復讎。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試問一句:從咱們認識到今天,我有真正害過你嗎?」
西門望哼道:「明月神尼,你這話老子不愛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是宗神秀先跟咱們玩陰的,攪得大傢伙兒沒好日子過,又怪得誰來?」
楊恆沉思片刻,回答道:「沒有,相反你幫過我很多忙。這些我都記得。」
七年來,他第一次覺得面前的這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老人並非真的冷血——懷天下志,行宗師事。或許這一刻的楊惟儼,才是他洗凈梟雄面目后的真彩。
蝶幽兒轉回身,臉上掛著仙子一樣的可愛笑容,柔聲道:「你們為何不聽我的勸告,非得跟出來?真不乖……」手裡不知何時已多出了那束奇魔花,妖艷的光華亮起,迸射出數道刀芒,悄無聲息地旋動下四顆頭顱。
楊惟儼站定腳步,向楊恆伸出手,攤開了掌心,裏面是半塊杯盞的碎片。
「夥計,添副杯碟碗筷!」蝶幽兒起身毫不避諱地挽住楊恆胳膊,將他引到自己對面的椅子上落座,嬌笑道:「我正覺得一個人喝酒悶得慌,你便來了。」
蝶幽兒愣了愣,明眸中流露笑意,道:「算你猜對了。」
楊恆的手無聲無息地攥起,在三步路后又慢慢地放開,回答道:「我不是什麼聖人,我只做自己該做的事。」
「有酒?」明燈大師正和匡天正說得高興,突然顫了顫鼻翼望向門口,頓時眼睛發亮道:「阿恆,你帶來的可是我現下最想要的東西。」
楊恆點點頭,道:「看來你對我的事情知道得不少。好,後天,說定了,我等你。」將一塊碎銀丟在桌上,從夥計手裡接過兩壇酒走出門外。
楊惟儼哈哈大笑,毫不顧忌夜深人靜,驚擾了一鎮人的睡夢。楊恆一言不發地望著他的背影,面對楊惟儼毫不加以掩飾的譏笑,面色平和沉靜。
「我來幫我的男人啊。」蝶幽兒說得很大聲,一點兒也不顧忌那些食客的目光。
「不如順道給明燈大師捎兩壇酒回去。」這麼想著,楊恆轉身走向酒館。也許,這是個適合的借口,可以在外面多逗留一會兒。
楊恆注意到,這是明燈大師第一次用他的俗家姓名而非老尼姑起的法號來稱呼自己。顯然,他是通過這種方式在委婉地告訴自己,除了曾經的雲岩宗俗家弟子之外,自己還有著多重的身份,無疑也意味著更多的責任。
西門望哈哈怪笑道:「老嚴,這下可被人管住了,滋味可好?」
西門望沒有楊恆想得那麼多,道:「楊兄弟,老子也早看出來了,你就是那個該干大事的人。老天爺把你折騰得死去活來,可終歸沒教你真格地去見閻王爺,那不正是『天將降……』哎,我說老嚴,降什麼來著的?」
「來兩壇你們這兒最好的酒,年份越久越好。」
明燈大師笑道:「那句話是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難得你把這句話用對了地方。」
「不要妄自菲薄,阿恆。」明燈大師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身份,你的實力,註定你絕不會只是一片飄絮。打開自己的眼界,除了兒女情長之外,這世上還有許多事需要你,也值得你去完成。能把握你命運的,惟有自己。」
楊恆緩緩道:「義之所至,萬死不辭,是為大丈夫有所必為;背信棄義,寧死不從,是為大丈夫有所不為。」
「我找過了宗神秀,卻一直沒有出手的機會。」楊惟儼忽然開口道:「因為石鳳陽。」
時近黎明,酒館里的客人並不多,均是些面孔陌生的仙林人物。
蝶幽兒轉憂為喜,說道:「這就是了。總算你沒說違心話,還能老實承認這點。好吧,那我就說件你感興趣的事——還記得你答應過,要幫我收集三大魔靈的事情么?我已經基本準備妥當,就等長白山的事情一了結,立即起程。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具體的安排,希望那位石姑娘不會吃醋。」
這時聽西門望拿石頌霜打趣,他不著痕迹地又將話題引回楊恆身上道:「真源,你儘管放心。這回老夫和明水方丈還有令師早都商議妥當,絕不能教天心池的陰謀得逞,定要保全令堂性命。哪怕跟宗神秀、盛霸禪撕破臉皮也在所不惜。」
加上來意不明,修為驚人的蝶幽兒,還有無相神君龔異嵬、劍聖石鳳陽等人,又有誰能預知明日的公議大會上究竟會發生什麼?
蝶幽兒冷笑道:「我越是招搖,你們不就越安全么?」
楊恆向匡天正等人一一見禮,卻意外地發現明月神尼也坐在人群中。
楊惟儼曬然低笑,徐徐道:「終於在這一點上,我們總算有了共識。」
蝶幽兒不以為意道:「少說廢話,我要的東西呢?」
「你出來了?」他一語雙關地說道,語音在黑夜裡沉沉地飄蕩,「陪我走一轉兒。」
楊恆立刻醒悟了楊惟儼的用意,斷然道:「我不能這樣做,也不允許你這麼干。」
漆黑的夜色中,楊惟儼一襲寬大的金袍在風裡輕揚,佇立在街對面的檐角下。
久久之後楊惟儼方才停住大笑,驀地回過身向楊恆伸出他的右掌,說道:「我們做個約定:如果殺死宗神秀必須要有你我其中一個付出代價,那麼另一個人就必須擔起他的責任。於你,是明曇;於我,是滅照宮。」
蝶幽兒眸中掠過一縷厭惡,俏臉上卻露出無邪笑容道:「誰要喝你的臭酒。本姑娘想出去走走,不怕死的只管跟著。」放下酒錢,翩然出屋。
楊惟儼收起杯盞碎片,緩步前行道:「這是神息第四境的造詣,他真正的實力。」
楊恆將酒拎到床前,石頌霜低垂著眼帘,看也不看他。
夜很靜,街道很長,有那麼一陣子他們都沒有說話,像是兩個不相干的路人。
明燈大師無可奈何地瞪著石頌霜,把手縮回被褥里。
不防石頌霜將縴手在酒罈上一按,低聲道:「司馬神醫特意交代,三天之內你不能飲酒。」
這時候在五具屍體之後,有道人影鬼魅般浮現,毫無表情地注視著蝶幽兒,說道:「造孽,造孽,又是五條活生生的人命。」
楊恆搖頭道:「我不會幫你對付石老爺子,即使我比你更想殺了宗神秀。」
在楊恆正準備收回手掌的一剎那,楊惟儼突然將它握住,強而有力地攥了攥,沉聲說道:「交給你了。」不等回應,他鬆開右掌,步履闊大地往鎮外走去,彷彿就此卸下所有身外身後事,可以心無旁騖地投入到與宗神秀即將展開的決戰中去。
楊恆卻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這樁事情的發展已遠不似他起先想得那樣簡單。
「別說笑了,」楊恆的劍眉輕輕一挑,說道:「會害我晚上睡不著覺的。」
蝶幽兒咯咯脆笑道:「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罵我呢?不過無論如何,都說明你忘不了我。對我而言,這就足夠了。」
蝶幽兒不置可否地看著楊恆,反問道:「你覺得呢?」
西門望一拍大腿道:「老嚴,你這幾句話說得精闢,教我茅塞……那個頓開。不瞞你說,這些日子我心裏也在犯嘀咕。打從祝融峰一戰開始,才一年的工夫,仙林里出了多少大事?這鍋蓋總算是揭開了。」
楊恆審視半晌,臉上慢慢露出驚詫之色,問道:「是石老爺子的傑作?」
蝶幽兒藕臂輕揚,將木匣收進了自己的彩袖裡,臉色稍緩道:「替我轉告那個老東西:楊恆是我的,假如他在背地裡搞鬼,休怪本姑娘翻臉不認人。」
蝶幽兒笑吟吟地湊近螓首壓低聲音道:「楊大哥,恭喜你就要做滅照宮宮主啦。」
她好似生怕周圍的食客聽見,特意將「懾仙玦」三字說得極輕。但楊恆仍然覺察到酒館里的喧囂一下沒了,有那麼一刻變得鴉雀無聲。
楊恆自不會相信蝶幽兒的鬼話連篇,冷冷道:「不准你動真禪,否則別後悔。」
楊恆一凜,他知道剛才楊惟儼在和自己交談時,早已暗運神功將兩人的話音封在結界之中,哪怕有誰近在咫尺也休想偷聽到半句。蝶幽兒也不知使了何種秘術,竟能破開結界,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中年漢子仗著一股酒勁兒,伸手抓向蝶幽兒,可他的手指還沒觸碰到蝶幽兒的肩頭,迷迷糊糊就感眼前有道銀光劃過,好像臉上有絲寒風拂過,忍不住用手抹了把面門道:「什麼玩意兒,閃電了?」卻立時驚恐地瞪大雙眼,才看清自己的巴掌上滿是鮮血。
「他是宗神秀的師兄,」楊恆平靜道:「不會坐視天心池滅亡。」
那中年漢子三步並作兩步走,趕到蝶幽兒身後問道:「小姑娘,你剛才說的懾仙玦是怎麼回事,那真禪是什麼人?」
他略感疲憊地換了口氣,接著道:「即使沒有你的出現,也會有其他人來充當這枚石子——仙林又到了要重新洗牌的時候了。」
楊恆已聽真禪說起蝶幽兒來了長白山的事,問道:「你為何來這裏?」
就聽明月神尼低頌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仙林四柱終是正道一脈,百年交厚。但願宗掌門和盛總監能夠深明大義,化干戈為玉帛。否則兵災一起,長白山上不知又要多出多少無辜冤魂。」
明月神尼不欲和他爭辯,垂首合十低念經文,對西門望來了個避而不戰。
楊恆回到客棧,遠遠就看到明燈大師屋裡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敢情是來了客人。
楊恆緩緩鬆開手,掃了眼在座的食客。那些食客被他的目光一懾,急忙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不再往這兒打量。
楊恆一愣,做夢也沒想到雲岩宗和祝融劍派這次會出人意料之外地站到自己這邊,不惜與天心池公然決裂。雲岩宗是母親的師門,淵源深厚倒也罷了。可去年的衡山大戰便是母親在幕後一手策劃,難得匡天正不計前嫌,慨然援手。
蝶幽兒蹙起眉頭,呼疼道:「哎呦,幹嘛那麼用勁兒,也不怕弄痛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