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六集 殘陽唱夜

第三章 長大

二部曲 第六集 殘陽唱夜

第三章 長大

真禪如夢初醒,急忙下床穿鞋,取過烏龍神盾背在身後,比劃道:「真源呢?」
「我鬼鬼祟祟么?」楊恆笑道:「用西門老爺子的話說,你這是『欲蓋彌彰』吧?嗯,讓我瞧瞧那屋裡住的是誰,不知其他人在不在?」
真禪絲毫不會懷疑楊恆是在窺覷懾仙玦之秘,坦然道:「懾仙玦里藏有一篇《魔真十誡》,每參悟出兩門魔功,就可以晉陞一層境界。我守墓數月,也才剛剛突破到第三層的『天之恆』,其中有一門『血雨腥風』的絕學,怎麼也修鍊不下去。」
他剛走進院子里,一眼瞧見西門美人從西廂房裡偷偷摸摸地溜了出來。
靈覺滿溢,如同一汪貯滿靈台的清澈甘泉,方圓十丈內的動靜無需凝念即可洞徹若明。距離煉神還虛的巔峰,業已遙遙在望。
厲青原若有所思地靜默許久,徐徐問道:「你剛才其實想說,你要重新開始追求她?」
在他的神息引導守護下,真禪體內的真元漸趨平緩,身子也安靜了下來。
「我在這兒。」楊恆站在門外笑吟吟地應聲,他的身後是整裝待發的明燈大師、桐柏雙怪、司馬病……當然還有石頌霜和厲青原。
真禪卻沒心情發笑,搖搖頭比劃道:「洗乾淨可以,切好晾起來就不必了。」
假如有朝一日能順利踏過這道門檻,便能將無數正道耆宿魔門凶頑遠遠拋于身後,從鍊氣強體轉而修神壯元,其中差異猶如雲泥之別。
「好,好,好……」明月神尼一連說了三個「好」,竟似不知道除此之外何以來表達她此際內心的喜慰,「真源,能做你的師傅,是貧尼此生最大的驕傲。」
楊恆滿臉愁容地看著他,回答道:「我倒有個法子能夠一勞永逸,就怕你不答應。」
終於悟出了「血雨腥風訣」的真義,終於突破了曾經看來遙不可及的瓶頸。
明月神尼點點頭,道:「說起來我這個師傅有名無實,但眼見你能卓然成人,貧尼心裏也欣慰得很。」
真禪的元神懸空在碧波萬頃的造化海上,愕然發現楊恆的元神果然也跟了進來。只是他的元神略嫌微弱,不似想象中那般壯大,卻不知楊恆只渡入了半數的神息。
或許師父與徒弟之間本就無所謂對錯與好壞,但她不應該這樣活著,十七年活在內疚與自責的重壓之下。
「那就看你怎麼理解了。」楊恆道:「我只是告訴你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楊恆眨眨眼睛道:「你都打擾他到天亮了,我進去一會兒也不為過吧?」
厲青原長身而立望向遠山,瑰麗的晨曦投射在他的身上,煥出一種奪目的光彩。
「你好像很喜歡一個人待著?」楊恆懶洋洋地往門邊一靠,首先打破了沉默。
西門美人氣急敗壞道:「小和尚,你壞死了,為什麼總欺負我?」
然而此刻楊恆才猛然覺醒到,真正覺得抱歉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這位佛門神尼,為了十七年前的那樁變故,終日煎熬在悔恨歉疚之中,本想不負故人所託,盡其所能照料、培育自己,但自己卻從來沒給過她這個機會。
楊恆運用從降龍羅漢蒲扇上參悟所得的分身運息奇術,將自己的元神一化為二。一半停留在體內監視屋內動靜,守護自己和真禪;另一半舒展出竅煌煌然又是一個自己的分身,攝住真禪元神在懾仙玦開啟的一剎那渡入其中。
真禪笑了笑,開始凝定心念參悟血雨腥風訣的箴言。過了一會兒,他完全沉浸其中,身子在崖下懸空盤坐,照著卷上美女五根纖指圓轉幻動的手姿模擬起來。
看著真禪傻愣愣的模樣,西門美人道:「獃頭鵝,今天可是公議的日子。」
真禪想到當日祁連三妖為追索懾仙玦施刑逼問自己的情景,身子不寒而慄,急忙用手語催促道:「別跟我賣關子,你有什麼辦法?」
「頌霜是個獨立而有主見的女孩兒。」他悵然說道:「她有權利選擇,選擇那個真正能夠給她幸福和快樂的人。我原以為,這個人應該是我。但我傷害過她,離開過她,而你一直做得比我好。」
明月神尼瘦小的身影屹立在院子里,風吹動她的緇衣,好久沒有說話。
西門美人心虛道:「人家剛歇下,我是不想你去打擾。」
真禪眨了眨眼睛,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問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真禪嘿嘿搖頭詭笑,比劃道:「剛才跟我說話的那人,是你么?真源,你將來無事可做了,去當個私塾先生也很不錯。」
真禪一凜,隱隱明白楊恆擔憂的是什麼,而這正也是他一直以來所記掛的事。
真禪將信將疑,也鬧不清楊恆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當下去念存思意守靈台,屋裡的景物逐漸褪淡,眼前浮現出汪洋般波瀾壯闊的赤色強光。
楊恆見真禪接受了自己的建議,心下寬慰,暗運神息將屋子封起,問道:「你的懾仙玦修鍊到了什麼境界?」
厲青原的眼神漸轉柔和,卻皺了皺眉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
厲青原罕有地向他微微一笑,道:「那麼,你贏我的機會的確不多。」
兩人一照面,西門美人圓圓的俏臉上竟破天荒地露出羞赧尷尬之色,忙雙手叉腰先發制人道:「小和尚,你一清早地站在門外跟厲青原鬼鬼祟祟地嘀咕什麼?」
楊恆輕鬆自若地笑道:「別多心,我沒那個意思。其實我本想過來,對你說聲『謝謝』——多謝你這段日子對頌霜的照料。可話到嘴邊,我覺得說不出口。左思右想,又覺得還是暴揍你一頓更合適。」
真禪愣了愣,心道:「難道我在懾仙崖前只待了一會兒。」
儘管他並不知道這一步的邁出對今後天道修行的意義何其重大,但仍能深切感受到體內脫胎換骨一樣的變化。
又在真禪耳畔道:「不怒如地,不動如山;真人無垢,生死世絕。」
這時候卷上美女開始第二遍歌舞,楊恆輕笑道:「傻瓜,誰會因噎廢食?天天有美女相伴,蹁躚起舞,無怪乎你小子樂不思蜀。」
楊恆望見她臉上的喜色,心中亦是一陣感動與輕鬆。他愈加發現,走出自己寬容待人,其實是一件快樂的事。可惜,這個道理自己剛剛才懂,而之前他已失去得太多太多,卻不知道是否還能挽回?
真禪苦著臉道:「石老爺子是誰——劍聖!我一個雲岩宗的小和尚能和他比嗎?」
楊恆抬眼望去,一輪旭日自東方噴薄而出,不由心情舒暢地大笑起來。
「為什麼不能?我要說的正是這個!」楊恆收起笑容道:「一樣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一樣是兩條腿的大活人,誰天生就低人一等,誰天生又高人一等?你這個雲岩宗的小和尚,為什麼就不能成為下一個劍聖?當然,鑒於方才我所見到的那幕,十有八九佛聖你是做不成了。」
真禪也沒多想,朝楊恆比了個手勢,在前駕輕就熟地劈波斬浪渡向懾仙崖。
一念未已,石壁上浮現出數行金字,照例是第三層天之仁境界前的提綱挈領的箴言,真禪也沒數過這些天自己到底看過了多少回這幾行字,靜靜待它消隱。
她讓晨風帶走眸中的淚水,也吹散了心底的陰霾,舉步走出小院,不再回顧。
楊恆深深吸了口氣,道:「師父,各有各的緣法,無人能夠強求。這些年來你內心所受的折磨,並不比我娘親遭遇的苦難輕。而當年的事,並不是你的錯。這點,我們都明白。」
不一刻石壁上有金卷展開,一位活色生香的半裸美女躍然紙上,輕歌曼舞極盡風流。饒是楊恆見多識廣,也禁不住一呆笑道:「真禪,難怪你修鍊得這麼勤快。」
「不是角逐,而是選擇。」楊恆道:「只是這個選擇,要由頌霜來作。我知道你剛才對我的話心存疑慮,以為我是故作姿態。」
明月神尼霍然回首,不覺眸中有清淚,顫聲道:「你還願叫我師父?」
楊恆順著他的視線抬頭眺望天宇,眯縫起眼睛道:「那麼,你不覺得這樣像根木頭似的站著也很無聊?」
真禪犯難道:「不是我不肯,而是實在不曉得該怎麼把你也帶進去。」
莫非,明燈大師所指的另一個少年,便是眼前的真禪么?
楊恆沉默了會兒,輕聲而肯定地說道:「你一直對我很好。」
楊恆哈哈一笑道:「我的法子就是趁他們還沒找到你,趕緊把自己洗凈切好,找個地方晾起來。」
真禪面色一黯,驀地醒悟到這是楊恆在婉轉地提點自己趨吉避凶之途。只要回到東崑崙,任那些獲悉消息的仙林人物如何垂涎三尺,也不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闖上滅照宮找自己麻煩。
楊恆啼笑皆非,罵道:「我去當私塾先生,那你呢?乾脆回東崑崙接茬守墓吧。」
「別太自信,」楊恆哈哈一笑轉身往院子里走去,「別忘了,我不是一個輕易被打敗,輕易認輸的人。」
他笑了聲,接著道:「可你不知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看到你站在頌霜身後的那刻,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未必一定勝得過你。或許我的修為如今已高過你,或許我曾經和頌霜在一起過,但這些已無足輕重。」
兩人來到懾仙崖前,楊恆舉目觀瞧石壁上的那幾行刻字,暗暗稱奇道:「不曉得辟出這片秘境的先輩是哪位,睹物思人恁的霸氣十足。」
楊恆道:「可你能躲哪兒去,又能藏多久?魏無智銷聲匿跡那麼多年,到底還是教祁連三妖掘地三尺給翻了出來。打鐵還需自身硬,仙林中知道煉仙鐲落入石老爺子手中的人不少,但有幾個敢跑到黃山去鬧事?」
林婉容含笑起身道:「醒了就好,如此我也不用留下來守著你了。」
他舉目望去,就見林婉容坐在桌邊小憩,自是特意留在屋裡守護自己,可楊恆已不知了去向。正感困惑間,屋門吱呀一開,西門美人從外面探進俏臉,張望了眼笑道:「小和尚,你總算醒了。大伙兒都等你一天一夜啦!」
「你長大了,真源。」明月神尼的聲音在風裡顯得有些飄忽輕渺,「那一句『絕不可教您為難』,著實出乎貧尼的意料之外。」
這就如同一位飽讀經書的碩儒,若去做一道秀才鄉試時的題目,自然手到擒來。
楊恆見此情景,笑吟吟高舉雙手道:「好,我是壞人,屋裡那位是好人,這總成了吧。」
真禪起初聽得眼睛閃亮,心潮澎湃,可沒提防楊恆的最後一句急轉直下,又拿西門美人來說事。他本來是滿臉的苦惱之色,慢慢又換作滿臉的敬仰肅穆之色,湊近楊恆左右打量,嘖嘖點頭驚嘆。
不知多久,真禪的元神從忘我之境中醒轉,愕然發現楊恆已不在自己的身後。
※※※
「你怕我趁虛而入?」厲青原的眼神再次變得犀利,「想要我遠離她?」
他邁步走了過去。
真禪面紅耳赤,訕訕一笑,比劃道:「她唱的就是血雨腥風神功的心訣。」
這一下卻輪到楊恆驚訝了。他並未料到真禪會領悟得那麼快,不由想起祝融峰上明燈大師對自己所說過的話語:「你是我所見過天分最高的兩個少年之一。」
楊恆輕笑道:「這個好辦,你只需開啟懾仙玦,我的元神自會跟著你一塊兒進去。」
因為有真禪在前開道,楊恆所受到的壓力與衝擊大減,兼之早習慣了驚仙令中的虛幻秘境,對此也不覺有甚吃力。
真禪微露訝異,點了點頭。楊恆道:「你能克制住就好,由魔入聖從來不是坦途。」
真禪這才曉得這其實已是次日的清晨,自己在懾仙玦里待的時間可真不算短。
屋外的天空慢慢亮了起來,東邊的天際朝霞蒸日,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
西門美人張開臂膀攔住作勢欲行的楊恆道:「我不准你進去!」
楊恆推門步入西廂房,就看到真禪剛剛坐回到榻上。楊恆笑嘻嘻脫了靴子,老實不客氣地把真禪擠到一邊,在床上盤腿坐下。
楊恆留心聽了一遍,問道:「真禪,每回你來過懾仙崖,心裏是否會湧起強烈的復讎念頭,恨不能立刻找到哈元晟,將他一劈兩爿?」
楊恆並不急於立即出手襄助,而是一直等到真禪的頭頂開始冒出嫋嫋紅霧,才探出右掌按在他的背心,渡入一縷神息輕輕說道:「別管它,那是幻象。」
楊恆五指張開,按住真禪面門把他推了回去道:「少來裝神弄鬼。」
楊恆守在真禪的身後不動。只看了兩遍,他已大體掌握這式「血雨腥風訣」的要領。這倒不是說他的天資和悟性勝過了真禪,而是純以目前天道進境而論,踏入雙泯之境的楊恆實勝其一籌。
老尼姑、娘親、明燈大師……乃至楊北楚、秦鶴仙,無論是正是邪,是男是女,每個人的心裏其實都蟄伏著一條看不見的毒蛇,拷問著自己的良知,噬咬著自己的心靈,越想解脫卻纏繞越重。誰能說,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
楊恆故作驚詫道:「那是為什麼?難道這屋裡有什麼人是我不能見的?」
「開玩笑,你會聽我的嗎?」楊恆笑了起來,「何況頌霜有她自己的主意,閣下也談不上趁虛而入。我是希望——你照料好她,給她快樂而不是煩惱。這樣,等我回來時,不至於因為她的憔悴憂鬱而心痛。」
※※※
在崖下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真禪的元神忽然出現異常,輕輕地晃動起來。
楊恆沒有回屋,當明月神尼推開院門走出去的一霎,他看到厲青原就站在門外。
楊恆笑了笑,回答道:「人都要長大的,我也不能例外。」
「我幹了件蠢事,幾乎失去了她。」楊恆收起漫不經心的笑意,語音變得低沉,「過了明天,我又要遠行,因為還有幾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但時間不是問題——問題是你。」
「多謝。」楊恆忽然說到,這個突然冒出的字眼令得厲青原一怔,花了半晌才領悟到其中的含意。楊恆沒看他,長長地呼了口氣道:「好啦!平心而論,你並不是個教人討厭的傢伙,但容易教人……忌妒。如果不是咱們的眼光同樣獨到,或許你我早已經成為好朋友。」
厲青原不置可否,說道:「我不會給你太多機會。而且,我會做得更好。我不保證,在你回來前,頌霜是不是已經作出選擇了。」
楊恆注視著明月神尼,不由得百感交集。毋庸諱言,他曾經恨過她,埋怨過她,誤解過她,甚至從心底里不願承認她是自己的師傅。
厲青原像是從楊恆的話里聽出了什麼,警覺地轉首望向他。
過了好一陣子,真禪才緩過神來。他睜開眼睛,一縷朝陽透過窗戶照在臉上。
真禪心裏發虛,比劃道:「剛才你去哪兒了,明月師叔和匡掌門都來問過。」
楊恆面容一肅道:「正因為我出去轉了一圈,才知道你有大麻煩了。」
西門美人氣也不是惱也不是,猛一跺腳一溜煙奔回自己的屋裡,「砰」地把門重重關上。
好在他不是楊恆,從沒不甘寄人籬下的骨氣,一想到有楊惟儼這塊擋箭牌,而自己確也想為母親守墓,當即點頭道:「這還像句人話。」
楊恆嘆了口氣道:「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你懷有懾仙玦的事情,蝶幽兒已經知道,而且還在酒館里當著一干仙林人物的面說了出來。我不用腦袋都能想到,這消息不出明天,就會傳遍正魔兩道。」
真禪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咧嘴一笑比劃道:「別逗了,我還不清楚么?你這傢伙越是一本正經,就越沒好事。」
他微笑著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儘管我離開了雲岩宗,但並沒有忘記是誰引我入門,教我讀佛經,慢慢學做人。」
他的心頭滿是喜悅,一下子還不能適應兩個世界里的巨大反差,兀自覺得自己載沉載浮,好似還在造化海中搏浪弄潮。
聽到這魔功的名字,楊恆亦是有點兒不以為然。但他不是明月神尼,對魔門神功從無鄙薄看輕之意,想了想說道:「好兄弟,咱們打個商量——能不能帶著我到裡頭兜一轉兒,讓小弟開開眼界?」
楊恆走到她的身後,背後的屋子裡傳來歡聲笑語,彷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明月神尼的嘴角泛起微笑,輕輕道:「明天,我會竭盡所能營救令堂。當年我捨棄明曇師妹,獨自逃生,苟活於世!十七年了,每一日,每一夜,貧尼都會身不由己地回憶起那天的情景。假如明曇師妹能夠安然無恙地歸來,我的負罪感或可稍減。但這些年她卻因此受盡磨難與艱辛——幸好,在我有生之年,上天終於把贖罪的機會給了我。」
這兩句話正是楊恆起死回生,初悟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境時,所秉持的破障真言,而今對於真禪不啻有對症下藥,醍醐灌頂之效。
厲青原的眼裡有了鋒芒,緩緩回答道:「我奉陪就是。」
——「不怒如地,不動如山;真人無垢,生死世絕。」
他緩緩退出懾仙玦,回到了現實之中,只覺得丹田真氣充盈鼓盪,渾身說不出的舒爽,彷彿身子輕逾鴻羽,只消窗外的風輕輕一吹就能飄起。
「我不喜歡熱鬧,」略微猶豫后,厲青原開口道:「閑聊只是浪費時間。」
厲青原一句話也不說,凝視著楊恆的臉龐,片刻之後,他沉聲道:「你也可以留下來,這本就是一場公平角逐。」
望著好兄弟渡過一道難關,楊恆且喜且慰,更覺世事奇妙無比。哪怕只在一年以前,又有誰能想到自己與真禪這兩個雲岩宗的小和尚,竟會有這般的神奇際遇?
楊恆的眼眸深處有一絲幾不可察覺的痛楚閃過,也向厲青原點了點頭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