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七集 星海奇葩

第二章 重擊

二部曲 第七集 星海奇葩

第二章 重擊

「喀喇喇——」也不知砸斷了多少根胳膊粗的枝條,兩人抱作一團墜入林中。
「這是雪峰派無因真人的仙劍,她死在了神藏峰上,它也就成了無主之物。」蝶幽兒解釋道:「我想你會用得著,畢竟咱們的對手都是些不容易打發的老傢伙。」
「其實我能理解她的想法。」蝶幽兒嘆道:「都是因為你,小夜姑娘遠走蓬萊。換作任何人,都難免會想不開。偏偏旁邊還有位玉樹臨風,一往情深的厲青原厲大公子,結果不難預測。」
「令堂毫髮無傷,已被明燈大師他們接走。」蝶幽兒道:「你是我搶先一步從雪坑裡挖出來的。我可不相信毒郎中的醫術能救得活你,便自作主張將你帶了回來。你命夠大的,人都摔變形了,居然還能活過來。」
兩人出了屋子,楊恆還是在蘇醒之後第一次跨出房門,方始發現自己躺了多日的地方,是一座清幽僻靜的山間小宅院,四周空無一人。
她頓了頓,接著道:「還有真禪那個小和尚,也跟著鷓鴣天他們去了東崑崙。有滅照宮的高手隨行,你也盡可放心。」
蝶幽兒微笑道:「這回你又錯啦。它不是在海上,而是在海底。」
蝶幽兒不以為意地輕笑道:「祁連六妖死的死,逃的逃,祁連山群龍無首那還不亂成一鍋粥?我只好勉為其難,出面收拾,免得他們沒了約束到處撒野。」
她停了停,掃過楊恆的臉龐,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說為好。」
楊恆心中一寒,目光閃爍道:「聽上去你似乎很喜歡用人血澆花?」
蝶幽兒悠然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祭魔族人便是替我守護家園的奴僕。可惜,這群白痴壓根不肯承認,只會傻乎乎守著所謂的帝陵,一代又一代老死在星辰海,還當自己是盡忠職守,無怨無悔。」
她的俏臉上逐漸顯現出一縷前所未見的肅然,沉聲道:「所以我們要進入太古神殿,不僅必須提防那個老東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必須闖過祭魔族的截殺。」
「阿耨多羅花——」楊恆在心底輕輕念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去一趟……如果這輩子運氣好,說不定還有機會送給她。」
他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這得費多少心思,也虧得你會享受。」
楊恆望著蝶幽兒煥發著喜悅光彩的臉龐,忽然心底感到一陣沉重,輕輕道:「我的朋友已不多了,不想再有失去。」
蝶幽兒笑逐顏開,伸手挽住楊恆胳膊道:「怎麼會,我最喜歡的人可就是你了。」
楊恆望向窗外,那座住了十幾天的幽靜宅院漸漸變小,淹沒在深綠色的林海中。
「媽——」楊恆的呼喊聲越來越近。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猜到了她會選擇神藏峰底作為埋骨的地方。她已無顏重返峨眉,那就在這裏陪伴明月師姐吧。
楊恆點點頭。無因真人是與無極真人、無缺真人等人齊名的雪峰五真之一,竟也戰死在了神藏峰,由此可見當日之役的慘烈悲壯。
算上失去音訊生死未卜的無動、無缺二道,雪峰五真已去其三,西崑崙也不免元氣大傷。他問道:「赤吞霞他們怎會成了你的部下?」
蝶幽兒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的傻哥哥,哪有那麼厲害?對於祭魔族而言,一年裡半是白晝半是黑夜,合起來才算一日。他們的一個晝夜,足以抵得上咱們的一年。這樣一算,就不多了。」
楊恆頭腦里昏沉沉地,下意識地追問道:「什麼事?」
楊恆搖了搖頭,挪下床道:「咱們立刻出發,希望不會耽誤你的事。」
楊恆怔了怔,就聽蝶幽兒道:「我知道,這就是驚仙令了。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半都拜它所賜。所以,我要用它證明一件事……」
「媽——」楊恆的聲音已不到里許遠,她的心揪得疼,回首望了一眼,在勇氣消失前騰身躍起,投向雲霾深深的萬丈峭壁之下。
楊恆在心裏做了道簡單的算術,說道:「那豈不是每年要送上一百四十四對?」
三十丈、二十丈……宋雪致已能看清楚雪松上繁茂的針葉。
次日天明重新啟程,摩雲金雕折向西北,又飛了整整一天。四周的景狀漸生變化,參天的白樺和雪松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雪白冰原,湖泊沼澤星羅密布,大片深綠色的苔蘚隨處可見。偶爾有馴鹿雪狐外出覓食,望見高空中飛過的摩雲金雕急忙又遠遠躲開。
楊恆淡淡道:「她是不是由厲青原陪伴回黃山了?」
「口不應心!」蝶幽兒瓊鼻輕嗤,臉上玉容解凍,從楊恆的枕頭底下抽出一支金色的玉筒道:「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楊恆苦笑了聲,道:「我這條命是你幫忙撿回來的,再說我懷疑有用么?」
※※※
眼前一陣金星亂冒,漫天都是白茫茫的雪霧在卷盪。楊恆直覺得渾身的骨頭都碎了,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寒冷從首先著地的背部生出,彈指間吞沒了意識,只隱隱約約聽到母親在喊自己「阿恆」……
楊恆驀地一凜,想起了蝶幽兒在哈元晟、盛霸禪等人身上施加的種種手段。
其實不用蝶幽兒介紹,楊恆也已猜到,微感驚訝道:「那海水不是黑色的么?」
「懷海冰原?」楊恆這才知道蝶幽兒和自己將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隨著摩雲金雕的高度攀升,他遠遠望見長白山主峰方向,昔日恢弘巍峨的道觀莊園,大都已化作了一片焦土,只餘下一堆堆殘垣斷壁。
蝶幽兒忽然一聲嬌叱,探出縴手凌空虛攝。「嘩——」水柱衝天,一頭體型碩大的海豹被她凌空抓上,定格在空中動彈不得。
她強行控制住提氣御風的本能反應,感受到身子不斷地下墜,下墜,漫長而奇異。
楊恆突起揚聲,使出北斗神掌,浩蕩的掌力轟擊在數尺深的皚皚積雪上,激濺起一蓬澎湃的罡風,硬是將兩人的身子往上頂起尺許,旋又落下。
楊恆詫異地發現白日正變得愈來愈長,留給黑夜的只有短短不到三個時辰。
蝶幽兒立刻從楊恆微小的神情變化中猜到了其中奧秘。她俏臉一綳,冷冷問道:「楊大哥,你可是在懷疑我在你昏睡的時候做了什麼手腳?」
楊恆的面頰一熱,吃力地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裏,我娘親呢?」
蝶幽兒道:「反正不費我半分氣力,何樂不為?再說,讓他們有事可做,不正好兩全其美?」
蝶幽兒狡獪笑道:「可你馬上就要恨我了,因為我要把你從夢中人身邊拉走,陪我去一個極遙遠也極兇險的地方。能否活著回來,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但如果我只有一個人去,那絕對是死定了。」
蝶幽兒得意地微微一笑,彎身入轎把門關上,坐到楊恆的對面,屈指敲了敲身後的轎身。
楊恆左手抱住母親,右掌瘋狂發力轟出,頓時雪霧滾滾,枝葉橫飛,地上赫然被炸出一個深達數丈的大坑。
天氣亦愈加寒冷,北風如巨大的鈍刀橫行在天際,嘲笑著天地生靈的軟弱。
楊恆早已習慣她雲里霧裡半吞半吐的做派,說道:「敢情太古神殿就在星辰海上。」
待真氣遊走全身三十六大周天醒轉,外面天色大黑,朔風呼號寒氣襲人,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蝶幽兒命赤吞霞降下摩雲金雕,選了處背風的山坡搭起帳篷,歇了一夜。對楊恆果真是殷勤周到,無微不至。
「楊大哥,你又說夢話了?」耳畔傳來蝶幽兒笑吟吟的嗓音,卻好像隔了萬水千山,聽得那樣不真切,有如在一個虛幻的夢境里。
奇魔花精光隱隱,色澤略略加深,轉瞬間就把那頭海豹的精血吸食一空。
宋雪致終於提氣御風,雖然她的心已像死了一樣,卻不能教兒子也摔得粉身碎骨。
蝶幽兒輕笑道:「你猜對了一半。她的確是由厲青原相伴離開了留客鎮,但不是往南,而是去了西邊。我想……那是樓蘭的方向。」
在行將著地的一瞬,他使勁所有氣力將母親向上拋飛,自己卻因此加速下沉,砰然墜入大坑裡。
他的正氣仙劍業已損毀,也無法施展御劍術托起母親,更不可能像龔異嵬那樣隨心所欲地扭曲空間,將宋雪致瞬間移送到崖頂之上。
經過兩日的歇息,楊恆的傷勢又好了不少,當即頷首道:「正該如此。」
是的,她曾說過,如果他摘來這朵阿耨多羅花,也許她會原諒他曾經的錯。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出發去星辰海,她卻已決然離去。難道如阿耨多羅花,於她而言也僅僅是對他的一種敷衍、一種撫慰。
她頓了頓道:「不過也正因為這個道理,祭魔族人一向人口稀少,同姓通婚更是司空見慣。有時候偏還能生出些法力通天的白痴天才,教人啼笑皆非。」
蝶幽兒遙指下方汪洋,說道:「楊大哥,這便是星辰海。因為海面冰山無數,夜間猶如點點銀星閃爍奇光,故而得名。」
蝶幽兒嫣然一笑,將驚仙令重新塞入楊恆的枕下,回答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比這世上任何的仙寶魔器都要珍貴百倍,千倍。」
蝶幽兒嬌嗔道:「人多好辦事嘛。就像咱們這趟去懷海冰原,包括摩雲金雕在內需要準備的東西委實不少。要是讓小妹獨自操辦,不是忙死就是累死。現在多好,只要發句話,自然有人幫我置辦妥帖,不需多操半點兒心。」
楊恆點點頭。時至今日他已明白宗神秀絕非那個神秘莫測的「天師」。但蝶幽兒既然始終對「那老東西」避而不答諱莫如深,那便由得她去。
突然墜落之勢一緩,她的腳踝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死死扣住。但是由於下落的勢頭太快也太猛,即令楊恆竭盡全力往上提升,仍不能阻止兩人的下墜之勢。
楊恆的呼吸有一瞬間似乎消失了,他注視著屋頂,半晌不語,像是石化了一樣。
楊恆鼻子里重重地哼了聲,道:「希望你不會用它為非作歹,不然咱們兩人的交情就此完蛋。」
「你在自誇醫術很高明么?那麼說我不用擔心自己今後會變成廢人?」楊恆聽到母親安然無恙的消息,總算將心情放輕鬆。
當下留了赤吞霞看管摩雲金雕在原地等候兩人回返,楊恆和蝶幽兒駕馭仙劍披星戴月繼續北行。這日中午冰原將盡,前方出現了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深藍色的海面上冰峰漂浮,不時相互激撞「喀喇喇」斷響。
楊恆的喉頭有些發緊,嘆氣道:「你太抬舉我了。」
幾天,幾月,幾年,還是下一個輪迴里?楊恆悠悠地蘇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身上綁滿了夾板,像個木樁子似地躺在床榻上沒法動彈。
奇魔花射出一束精光刺破海豹厚實的皮肉,冒著騰騰熱氣的殷紅鮮血就像溫泉般從海豹體內噴出,卻不灑落到冰山上,被一股無形力量牽引著流入奇魔花心。
摩雲金雕緩緩升空,向遙遠的北方飛去。
蝶幽兒微笑道:「為了搜捕三大魔靈,我們必須先去一次太古神殿。」
楊恆飄落到她身側。兩人站在雄奇瑰麗的冰山上,順著洋流向東漂移。
「太古神殿?」楊恆怔了怔,問道:「我們不是要找三大魔靈么?」
在院門外停著一頭身高超過兩丈的巨型摩雲金雕,雕背上駝著一副暖轎。曾有一面之緣的赤吞霞端坐在轎前,雙手控韁向兩人欠身施禮。
蝶幽兒眸中微露失望之色,卻很快又隱沒在她明媚的眼波深處,順著楊恆手指的方向側臉眺望,冷冷一笑道:「同道中人——」
楊恆微感凜然,藉著伸手遠指的動作不著痕迹地掙脫了蝶幽兒的縴手,說道:「那邊有人過來了。」
「你要去找三大魔靈?」楊恆一省,說道:「可我這樣子需得麻煩你再耐心等候幾天。」
「嗯——」含著失落和詫異,楊恆低低地呻吟了聲,開始感覺到身體的疼痛。
然後長白山也慢慢地遠去了,楊恆悵然收回視線,落到了擺放在兩人座位之間的那張小長几上。几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仙劍,深褐色的劍鞘上鐫刻著飄逸的仙家符文,鞘底用陽文刻著「重玄」字樣,應是劍名。
蝶幽兒臉上的笑容如花綻放,像個小女孩兒般雀躍道:「你終於當我是朋友了?」
「上去!」宋雪致驀然扭轉身軀,一縷指風射向楊恆的脈門。
兩人說說笑笑,摩雲金雕已飛臨大興安嶺。楊恆微感疲倦,便瞑目運功,療傷養神。蝶幽兒也不打擾,同樣閉起妙目合衣假寐。
楊恆心頭一動,蝶幽兒卻沒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繼續說道:「再往前一千兩百里,咱們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祭魔族人,須得加倍小心。」
楊恆右腕一麻,急換左手,大吼道:「好,要死我陪你!」
楊恆笑了笑道:「恭喜你,又收了一大群身懷絕技的手下。」
蝶幽兒察覺楊恆神情有異,訝異地輕呼道:「你沒事吧?」
「在星辰海中生長著一種阿耨多羅花,九百九十九年一開,花期僅一日即謝。花開有九瓣,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與黑白二色,每片花瓣如銅錢大小,金枝玉葉,高約三尺。如果你能等上幾百年,或許可以摘到它。」
她降下身形收起奇魔花,招呼道:「楊大哥,咱們便在這兒稍事休息,養足精神。」
一股苦澀的滋味順著唇角流溢出來,他笑了笑,喃喃道:「一往情深……」猛地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再次昏死過去。
楊恆已感覺不到自己的心在跳,胸膛里似乎被挖空,手腳登時冰冷。
身子變得輕飄飄的,耳畔有風聲呼嘯而過,她閉上眼睛,卻看到了楊南泰、明月神尼……一張張熟悉的臉,在向自己含笑不語。
他全然忘了司馬病的警告,玩命地催動神息,從峭壁中瘋長出一條條粗壯的樹枝,接二連三地纏繞到他的身上,卻無一例外地生生折斷,再不能遲滯下墜的身形。
想到這裏,他的胸口猛烈地被一雙無形的手撕扯開來,無法言語那是一種怎樣的心痛!
「祭魔族?」楊恆的記憶里,對這三個字自是一片空白。
楊恆瞧了眼暖轎里的陳設,果然極盡豪奢舒適,不僅座位上鋪著名貴的裘皮厚墊,四壁都鑲有大量魔符,用以抵禦外來攻擊。長几上燃著一鼎銅爐,清香嫋嫋,暖意融融,還配備了各色新鮮瓜果糕點,均以冰盒鎮起。
血絲從他的口鼻中汩汩冒出,黃豆大的冷汗滲滿額頭,體內撕心裂肺的劇痛著,一團團粗重的呼吸噴到了她的臉上。
蝶幽兒咯咯嬌笑道:「這其中的奧妙不可言傳只可意會,或許你很快就能明白。」
他的心底忽然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勉強地轉過臉向窗外望去。
楊恆感激一笑,暗贊蝶幽兒的細心。卻聽她繼續道:「至於你的那位夢中人——」
「媽,快提氣啊!」楊恆放聲大喊,眼見得崖底的樹林飛速地變近變大。
這時候,楊恆身上的壓力遽然一輕,好像有千斤的大石從胸口上被移開。
楊恆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傻哥哥」叫得胸口一盪,急忙收攝心神道:「似乎你對祭魔族人十分了解?」
「那倒不會,」蝶幽兒道:「那老東西並不清楚太古神殿的確切方位,即便早到幾天,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已命人從祁連山送來了一頭摩雲金雕,雖說速度比御劍慢些,飛得倒也平穩。」
蝶幽兒伸手要扶楊恆上轎,楊恆笑了笑道:「這點兒氣力我還有。」丹田微一提氣躍上雕背,坐進了暖轎里。
「當然沒問題,」蝶幽兒爽快道:「另外你也不需要擔心令堂。在救你回來的當天,我已命人送去書信,並教人在鎮外暗中守護。三天前令堂已隨明燈大師南歸,估計是回峨眉山了。聽我手下回報說,似乎明燈大師已決定接受空照老和尚的衣缽,執掌上方圓參悟雲岩宗至高佛學,好教三無漏學不致失傳。」
蝶幽兒放開海豹的屍體,瞟了瞟懷中的奇魔花,似若有憾地輕嘆道:「終究比不上人血的滋潤,眼下也只能將就了。」
蝶幽兒噗嗤嬌笑道:「你還是多謝我手裡的奇魔花吧,若不是它幫忙,你再有十條命也不夠這麼摔。」
「他們是太古神殿的守護人,自洪荒以來便一直定居於星辰海中,不容任何外來人進入。」蝶幽兒回答道:「但其實這些祭魔族人並不知道,他們守護的是太古神殿。在族內的故老傳說中,星辰海底安睡著被他們奉若神明的軒轅魔帝,每隔九九八十一個晝夜就會醒來一次。屆時祭魔族人就會送上包括十二對童男童女在內的大量祭品,直至軒轅魔帝心滿意足重新入眠。」
朦朦朧朧地,他看見一個模糊的少女的倩影在眼前晃動,心中一暖嘶啞地喚道:「頌霜——」但話音甫一出口,就立刻墜入了冰窟之中,卻是發現那並非是一道白色的身影。石頌霜,並不在這裏。
夜晚摩雲金雕停下,蝶幽兒走出暖轎道:「楊大哥,接下來的路程就得靠咱們自己了。一來這畜生難抵酷寒,更緊要的是目標太大,會泄露我們的行蹤。」
這日清晨蝶幽兒從外面回來,神色少有的凝重道:「楊大哥,咱們必須立刻啟程。原本想讓你再多休養幾日,可那老東西已經先去了懷海冰原。我不得不改變計劃,免得被他捷足先登,只好委屈你了。」
蝶幽兒眨動那雙看似純真無邪的大眼睛,說道:「楊大哥不知道么?我的奇魔花最喜歡吸食那些十惡不赦之徒的精血,它也是在用這法子替天行道呢。」
「你很想她?」蝶幽兒坐在床榻前,笑靨如花,「這十幾天里,差不多每天我都聽見你在睡夢裡喊她的名字。」
她走了。她選擇了跟他走!
這是長白山一座無名雪峰的北麓,往北再往北,便能直抵懷海冰原。那裡有座星辰海,星辰海里會生長出一種名叫「阿耨多羅」的九色奇葩。
楊恆佇立不語,視線追逐著從十數裡外雲空下飛掠而過的那束劍光,知道悠閑旅程已經結束。接下來就該是一場場驚心動魄的爭搶廝殺。
在最後的關頭,母愛再次戰勝了一切,但並不包括下方的崖底。
宋雪致聽到兒子憤懣的怒吼,看到他扭曲變形的面容,心頭顫痛不已。猛然間楊恆身子一彈,雙手鎖住母親的腰肢,將自己墊到她的身下,神息運處下方現出層層疊疊的金色絲網,不斷延緩著兩人墜落的速度。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少天,楊恆傷勢漸愈,卻一直殭屍般躺在床上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