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二集 恆心擎天
第三章 懸疑
石頌霜也想到了這一點，黯然道：「只好為她建一座衣冠冢了。」耳中聽到失孤的小黃魑呼呼凄吼，心裏更覺難受。
「餓了唄，」楊恆摸了摸肚子，懶洋洋地道：「那可是人間第一美味，我連做夢都想咬一口。」
石頌霜一凜，定睛觀瞧之下果然發現天妃的傷口是自背心而入，方才神思恍惚竟未察覺。她一咬牙道：「咱們去找蒼山魅姥！」
小黃魑呼嚕嚕一吼，伸出舌頭在石頌霜玉頰上親熱地舔了舔，搖頭甩尾甚是興奮。
「好——」石頌霜緊咬著貝齒回答道，嗓音有些輕微的哽咽。
但此刻她已沒心思去探究這些，心扉充滿了愛人死而復生的喜悅和輕鬆。
「這也算苦么？」她竭力用平淡的語氣道：「那我早已習慣了。」
過了老半天，楊恆舒坦地伸了個懶腰，從淵口上坐起道：「這是哪兒？」
這舞雲池並非一座真正的水池，而是如其名，是一汪深不見底的雲淵。橙黃色的濃霧從下方滾滾翻騰而起，凝聚在淵口並不飄散，如同一床厚重的棉褥將楊恆的身軀憑空托起。雲淵四周佇立著十六根巨大石柱，上面鐫刻著密密麻麻的銀色符文，在霧氣里閃爍著微光，亦是舞雲池中僅有的光源。
是啊，還有什麼可抱怨的？這世上最出類拔萃的兩個青年男子，都不約而同地愛上了她，甚而都甘願為她付出所有，直至性命。
石頌霜心底深處亦是不想楊恆這麼快就離去，只是出於女兒家的嬌矜不能明言罷了。當下兩人搜遍了大半座天妃宮，卻仍未找著天妃和蒼山魅姥。
楊恆立時醒悟到這必定是天妃答應為自己療傷的條件，否則以石頌霜的孤傲，豈肯拜在一個從未聽說過的苗疆花靈門下做什麼再傳弟子？
果真，小黃魑頓時安靜了下來，仰頭望著石頌霜目露懇求之色。
「頌霜，你錯了。」楊恆注視著不斷渙散的天妃遺體，徐徐道：「天妃不是死於公平對決，而是被人從背後暗算一擊斃命！所以說，她是死不瞑目。」
不防石頌霜的一雙妙目亦正望向他，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到了很多很多微妙的東西，又都齊齊錯開。
這時天色漸暗，兩人來到天妃宮后的一座靜謐林苑中。晚風輕拂，苑中的奇花異草散發出怡人幽香，令人心神一爽疲乏盡消。
她抱著小黃魑起身，與楊恆穿過林苑，慢慢尋到了後山的一座冰崖上。
因為沒有了紅粉骷髏花的守護，在天階上已可御風，兩人不多時就來到山腳下。
楊恆和石頌霜拾階而下，心念天妃之死俱都無心說話。石頌霜憶及七日前自己懷抱楊恆捨命登山的情景，已是恍若隔世。
聽楊恆這一聲「幽兒」叫得如此親熱自然，石頌霜心頭一陣不舒服，卻並未表露出來，淡淡道：「幽兒姑娘追殺司徒奇哲去了，至於疾大哥他們正在山下等候。」
兩人行到祠堂外，石頌霜放眼望
石頌霜聞聽蒼山魅姥的蹤跡，問道：「疾大哥，那位婆婆是何時來的？」
或許是恍惚中已感應到石頌霜就在身旁，他輕聲呼道：「頌霜——」
原來她雖已在天妃宮中住了七日，奈何平日足不出戶，至多也就是每天清晨前往祠堂向神山花靈的畫像敬香罷了，于宮內其他各處的景狀殊為陌生，更不知曉在這林苑的潭水裡，還藏著的一條小黃魑。
石頌霜低垂眼帘避開楊恆的視線，沉寂又一次來到了兩人身邊——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是龍？」話一出口，石頌霜便曉得自己錯了。這小東西的腦袋上並無犄角，形態亦不見威武，反倒顯出幾分的嫵媚靈動，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盯著她和楊恆，很是乖巧可愛。
楊恆緩步而行，望著苑中美景，心中若有所思，忍不住悄然移轉目光，看向身畔的石頌霜。
這時昏睡中的楊恆忽然發出低低的呻吟，劍眉顫了顫卻未張開眼睛。
「他逃了，但也受傷不輕。」石頌霜回答道：「我急著救你，不知真禪和西門姑娘去了哪裡。」
「嗯，」楊恆呢喃道：「別走好么？」
天妃點點頭，視線轉向石頌霜，又恢復了以往的柔和，緩聲道：「頌霜，楊公子不需多久就能蘇醒，你可以去探望他了。」
楊恆望了眼中空明月，啞然失笑道：「這小傢伙要進食了。」
誰知小黃魑不依不饒，緊緊抓著石頌霜的肩頭不松。石頌霜不由啼笑皆非，說道：「也罷，那你就跟著我一起去尋天妃師叔吧。」
「恭喜你達成了淺紫的心愿，」半晌后，蒼山魅姥回答道：「而我也該告辭了。不過，在離去之前老身還想跟你再打一架——不為爭奪苗疆第一的名頭，只為出一口憋了幾十年的惡氣！」
提及真禪，楊恆的心頭愈發沉重，低問道：「幽兒呢，還有疾大哥他們都沒事吧？」
果然楊恆微笑道：「若龍而黃，它是苗疆山澤精氣孕育而出的黃魑，應有數百年的道行，只是尚未能夠修鍊成人。」
楊恆低沉道：「我不會忘記你們為我付出的一切！」
在這片方圓超過百丈的崖頂上，嶙峋山岩星羅密布。經歷了千百年的日晒雨淋，這些山岩被風化成千姿百態的石柱，表面覆蓋起一層厚厚的冰霜，在月光下散放出瑰麗如幻的光彩。
楊恆見狀嘆道：「這麼小就學會揩油，長大了還了得？」
楊恆大吃一驚，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問道：「為什麼？」
他心情激蕩，沉聲說道：「讓我去和天妃說，大不了把我的命還給她就是！」
久久，久久之後楊恆忽地一笑，問道：「
石頌霜一喜，謝道：「師叔辛苦了。」心中隱約覺得天妃似乎並不願自己在祠堂里久留，更不想她和蒼山魅姥的交談繼續下去。
然而她的痛苦與煩惱，似乎也正來源於此。她本以為自己是個敢愛敢恨，極有主見的人，為了替娘親討回公道，甚至將天廬神匕刺進親生父親的胸膛。
石頌霜怔怔注視著楊恆沉睡的姿態，不自覺地輕舒了口氣。他的容貌俊挺，更多了幾分沉穩，眉宇間的風霜之色依稀可見，似乎在默默訴說著主人漂泊四海，形隻影單的孤苦與落寞。
石頌霜點點頭，將神山花靈和蒼山魅姥的事和楊恆簡略說了，卻隱去自己攀登落英天階的艱辛細節，最後說道：「要不我先送你下山。」
疾舞岩笑道：「瑙仔閑得無聊，整天就用手刨地道，說要挖開一條通路上山。」
果不出所料，小黃魑的一對前爪攀住石頌霜的香肩，腦袋在她懷裡輕輕蹭撫，極是親昵。石頌霜被它逗得身上發癢，心頭微動道：「難不成是我胸前那朵芍藥花案的緣故？」雙手抱起小黃魑濕漉漉的身子，仔細端詳這小傢伙的模樣，見它長不過三尺，渾身黃鱗閃閃，恰似一條雲氣凝成的小龍。奇的是手掌撫摸上去極具質感，遠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空靈虛幻。她微笑問道：「你想要我陪你玩兒么？」
楊恆搖頭道：「這點我也不清楚，怕是要問過天妃才曉得。」
「九天。」石頌霜暗自留心楊恆動靜，察覺他步伐穩健恢復如常，心下亦自一寬。
「天妃宮。」石頌霜平復心事，回答說：「那天你昏死過去命懸一線，是幽兒姑娘指點我前來梅里雪山向天妃娘娘求醫。幸得她慨然施救，用黃魑涅盤大法令得你起死回生，轉危為安。」
石頌霜輕拍小黃魑的腦袋，道：「我得去找天妃師叔，你先乖乖回潭裡。待日後有空，再來陪你玩兒。」
身旁的楊恆亦是被石頌霜的這一突如其來的忘情舉動瞥得一呆，剎那間不由得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石頌霜怔了怔，禁不住笑道：「怎會想起這個？」
楊恆哪裡肯聽，搖頭道：「天妃於我有救命之恩，焉能不告而別？何況她和蒼山魅姥兩強相爭，傷到誰都不好，莫如咱們四處找找。」
石頌霜的心裏卻掀起了滔天巨浪，再也平靜不下來。相見爭若不見——她即期盼楊恆早點蘇醒，但又不曉得待他醒轉后，自己該當如何去面對他的期盼？！
石頌霜走到淵口前，楊恆仰面平躺在濃霧裡，身子宛若一葉扁舟隨著霧氣的翻動載沉載浮，尚未醒來。他的面色仍嫌蒼白，胸口在微微地上下起伏已有了呼吸，一雙手合抱在小腹前，猶如酣睡的嬰孩兒。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假如那晚在佛堂里喝下參湯的不是厲青原，而是自己，該有多好！至少在睡夢中，所有的煩惱都可以煙消雲散。
祭奠過後，楊恆
楊恆心疼起來，他多想衝過去將石頌霜擁入自己的懷中，好好呵護好好慰藉，但她的神態中為何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矜持？於是他惟有抑制住內心的衝動，站起身，長長吐了口氣道：「帶我去拜見天妃吧，總該當面謝過她的救命之恩。」
「我已拜入神山花靈的門下，做了她的再傳弟子。」石頌霜答道：「往後便要寄居天妃宮，潛心修鍊師門的《茗芳心經》。」
蒼山魅姥一驚回頭，只見天妃滿面倦色地站在祠堂門外，一雙眸子里透射出清冷的光芒，凝鑄在她的臉上。
楊恆和石頌霜正感訝異之際，它的身軀遽地亮起，四面八方雲氣滾滾翻動，不可思議地凝結起絲絲縷縷金黃色的煙氣，源源不絕湧入它的體內。
楊恆不再說話，似乎又睡了過去，神情中卻多了幾許的安詳和快慰。
許多人，許多事，在平日里看起來既普通又無足輕重，惟有失去，才會令人真正明白它的珍貴。或許，這是人生的又一種無奈。為什麼一定要苦過痛過，才懂得曾經擁有的可貴？只是，世間又有幾人有幸，可以重新來過？
推開厚重的宮門，石頌霜走進舞雲池中。她的心突然跳得厲害，步履也漸漸沉緩。
石頌霜遠遠望去，果見疾舞岩和魅嗣麗還在碑前翹首相望。見著楊石二人安然無恙地走下神山，疾舞岩大喜過望，起身迎上道：「楊兄弟，石姑娘，總算等到你們了！要不是那位婆婆早先轉告了你的口信，我早忍不住上山去找你們了。」
光陰在寂靜中悄然流逝，直到楊恆再次醒來。他緩緩睜開了雙目，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溫暖微笑在石頌霜絕世容顏上明艷綻放，好似……好似夢中。
忽聽地底下傳出魅瑙仔呵呵的笑聲道：「姐姐，你找得到我么？」從通靈碑后探出了一個滿是泥污的腦袋。
石頌霜白了他一眼，忽然意識到像這樣的調侃，楊恆已許久不曾說了。
「天妃娘娘？」楊恆愣了下，目視石頌霜的俏臉，低聲道：「我是不是又害你吃苦了？天妃為何答應救我？」
這短短的一句話，卻飽含無限關懷，直教石頌霜聞之心酸，險些掉了淚。而她又該如何回答呢？
楊恆頷首道：「不錯，正該如此！不過咱們先得將天妃娘娘的遺體好生安葬，入土為安——」說到這裏驀地醒悟到天妃的本體乃山澤精氣所化，而今魂魄消散，這黃魑之身亦隨之幻滅，想要安葬亦是無從談起。
石頌霜俏臉一冷道：「你又想胡鬧么？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默默地望著她，眼神里有些疑惑，一時間還沒弄明白為何石頌霜會守在自己的身旁？慢慢地，他記起了昏迷前的情景，
就聽楊恆問道：「那畫像上的女子便是神山花靈么？」
「這回我算是睡飽了。」楊恆自嘲地一笑，說道：「不知司徒奇哲完蛋了沒有？」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彼此無所謂對錯，只是相較服食了活死人丹的厲青原，石頌霜覺得自己已沒有資格再去抱怨任何人或任何事。
楊恆默算了下，從蒼山魅姥下山傳訊到現在，業已過去了足足六個時辰。以她能夠擊殺天妃娘娘的修為，此際十有八九已回到了蒼山老巢。
小黃魑一聲歡嘯宛若龍吟，倏然騰身而起高高飛翔在雲空中。
石頌霜的腳步忽地一頓，緩緩道：「我不陪你下山了。」
這三年，他們過得都不快樂。有時候，快樂不是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不是身懷呼風喚雨的力量，快樂只是簡簡單單的在一起——和心愛的人一起聽風看雨，共賞花開花落。
「是天妃！」石頌霜失聲驚呼，懷中的小黃魑已嗖地一聲飛躥出去，撲倒在天妃的身前，口中「呼嚕嚕」發出悲傷的怒吼。
石頌霜詫異道：「天妃師叔既是孤身隱居，這小黃魑又是從何而來？」
「我可忘不了。不敢忘，更不想忘！」楊恆凝視著她的眼中有光焰在燃燒。
「哦，」石頌霜輕輕道：「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魅嗣麗笑吟吟道：「石姑娘，你的靴子我保管了七日，終於可以還給你啦。」
石頌霜也在天妃的面前跪地禮拜，低聲道：「天妃師叔，雖說你和蒼山婆婆是公平對決，生死由天，可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狠心。弟子必要前往蒼山，向她問個明白，為您討回公道。」
楊恆「哦」了聲，道：「那等我拜謝過天妃娘娘，咱們就一起下山和疾大哥匯合，也免得他們在山下等得心焦。」
石頌霜心頭溫暖，猛聽魅瑙仔驚叫道：「姐姐，你怎麼變老了？」
石頌霜淡然道：「總算你還記得小夜。」
石頌霜點點頭，默然在前引路。楊恆走了兩步，感到除了傷處仍有些許隱痛之外，周身已無其他不適，心中不禁暗贊黃魑涅盤大法的神奇，問道：「我昏睡了多久？」
楊恆騰身趕上，但見天妃的腹背上被洞穿出一個大洞，魑首無力地垂落在雪地里，雙目緊閉早已氣絕身亡。
跟著她又在心底默然道：「弟子曾答應你要在此天妃宮中專心修鍊《茗芳心經》，無奈今日弟子要違背承諾，暫且離去。待到塵緣事了，我必當回來。」
儘管天妃在對她說話時，還是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但石頌霜仍舊敏銳地覺察到祠堂里的空氣已變得壓抑而微妙。而其中的因由，或許與自己胸前的芍藥花案有關。
石頌霜心一軟，答允道：「也好，就讓它和咱們一起去罷。」
石頌霜的靈覺不及楊恆的敏銳，尚無法透視到水潭深處，就聽「嘩啦」水響，潭裡波瀾翻騰，
說著話那條小黃魑翻捲起霧騰騰的身軀，金燦燦的尾巴擊打在水面上濺起朵朵浪花，向岸邊游來，口中發出「呼嚕嚕」的低叫。
「師叔！」石頌霜俯身喚道，心中驚駭已極，實難以相信方才半天的工夫，天妃便已慘遭不測。需知依照蒼山魅姥的說法，當年二人惡鬥不休難分伯仲。即管時過境遷，雙方的修為進境或有不同，但要說蒼山魅姥能從容取了天妃的性命，卻依舊教人匪夷所思。
當下兩人在天妃殞身之處為她建起一座衣冠冢。楊恆掌削指書，用山石在墳冢前立起一塊石碑。石頌霜本想將天妃日夜隨身的那張五弦琴一併陪葬，無奈遍尋各處竟不得，只好怏怏作罷。
兩人稍作收拾，關閉了天妃宮的宮門，沿原路返回。來到通靈天階前，就見冰階依舊，上面已不見來時的花瓣。
然而就在這座聖潔純凈的冰雪山崖之上，此刻卻有一條六尺多長的黃魑觸目驚心卧倒在皚皚白雪裡，濃黃色的霧氣不停從體內蒸騰而起，身影漸漸褪淡消散。
可是面對著楊恆和厲青原，她卻變得彷徨迷茫，失去了主張。
石頌霜蹲下身子，柔聲道：「你是想和我說話么？可惜我聽不懂。」
「晌午的時候吧，」疾舞岩不知山上變故，回答道：「說完之後她便獨自離去了。」
石頌霜的心不爭氣地猛跳了下，念及兩兩分離后的種種相思苦楚，淚水情不自禁地湧入眼眶，卻又被她強自忍下，極力保持著鎮靜應道：「我在這裏。」
約莫一個時辰后，小黃魑心滿意足地飛回到石頌霜的懷裡，身上的金色光澤緩緩淡去，沒過多久便酣然入睡。
在她的內心深處，其實早已不再責怪楊恆曾經對自己的傷害。但現實卻是，她不能離開厲青原。
石頌霜接過靴子，問道：「瑙仔呢，為何不見他的蹤影？」
話音未落小黃魑猛然從潭裡躍出，撲向石頌霜。楊恆一驚，正欲出手攔截，卻察覺到這小傢伙對石頌霜似乎並無惡意，左手抬了抬隨即垂下。
驀然他的神息有所察覺，低咦了聲將視線轉向側旁的水潭裡。潭水幽藍深邃波光粼粼，就像一塊鑲嵌在花冠上的美玉。然而吸引楊恆注意的，並非是這一汪水色。他停住腳步，說道：「猜猜看，這底下有什麼？」
念及於此她突然醒悟道：「天妃娘娘為救治阿恆，接連七天七夜施展黃魑涅盤大法不眠不休，勢必大損精元。此消彼長之下，難保久戰不支，敗下陣來。可蒼山魅姥和天妃之間遠談不上深仇大恨，何以要取她性命？」
這時候楊恆在她身邊跪下，朝著黃魑的屍身深深地拜上三拜，肅穆道：「天妃娘娘，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楊某自當湧泉以報。如今你不幸慘遭毒手，我必要為你報仇雪恨。」
楊恆道：「我沒胡鬧。為了我，小夜已然遠走海外。我已對不起她，今日怎能再眼睜睜看著你幽閉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