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三部曲 第二集 恆心擎天

第六章 責任

三部曲 第二集 恆心擎天

第六章 責任

聞聽楊恆不僅回歸了東崑崙,還以副宮主的身份接掌了宮務,鷓鴣天大喜過望,一下從床榻上蹦下來,什麼傷病都好了,跟著楊恆就往門外走。
然而他卻打算了如意算盤。想楊恆早在三年前就領悟了「雙泯」真義,神息造詣遠在青天良之上,兼之驚仙令在手如虎添翼,連道聖宗神秀亦奈何不得,又豈會怕了這條老狐狸?
「呼——」成百上千隻狐爪撞擊在雙泯月輪上,如同泥牛入海,轉眼間就被皎潔空靈的月華吞噬。青天良見狀大吃一驚,全力催動漫天狂舞的狐爪撲向楊恆,試圖撕裂雙泯月輪,畢其功於一役。
青天良凜然暗道:「這小子何時學會了這般稀奇古怪的劍招?」眼見劍氣如虹無從抵禦,只得抽身疾退避其鋒芒。
群雄哄然應諾,一個個喜不自勝。畢竟這些年來滅照宮天災人禍不斷,而今連楊惟儼亦走火入魔變得癲狂,群龍無首之下端的人心惶惶,無所適從。若非凌紅頤和盛西來、尤顧東等人勉力苦撐,只怕偌大的滅照宮早已分崩離析。
凌紅頤沉吟道:「由此推之,那個什麼天師十有八九便是司徒奇哲,否則蝶幽兒亦不會找上瓊崖劍派。那真禪豈不危險?」
盛西來趁熱打鐵,目光環顧滅照宮群雄高聲說道:「大家聽清楚了——依照宮規,在老宮主因故不能主事期間,便由副宮主暫攝其位。今後大伙兒都需聽從楊副宮主的號令,齊心協力重振滅照宮雄風,也好讓老宮主安心靜養!」
青天良越加驚疑不定,只覺得對方的劍鋒指向地面,似乎毫無威脅,偏偏暗藏萬千變化,令得自己周身要害盡皆在其籠罩之下。而且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隨著楊恆的迫近,不斷變得清晰明顯,自己數度想出手搶攻,皆因吃不準楊恆的劍路而不敢輕舉妄動,以免給對方留下可趁之機。無奈之下,青天良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出一步,卻依舊未能尋找到破解之法。
這湖水雖深,但對尋常仙林高手而言原也算不得什麼。無論御風抑或潛水,都只是小菜一碟。奈何青天良本是千年狐狸精修鍊得道,天生對深水懷有畏懼。任他道行如何的高深,仍不禁打了個寒噤。
凌紅頤走到湖邊,並未打擾楊恆,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在湖裡劈波斬浪,尋思道:「突然間就擔負起重振滅照宮的大任,對這孩子來說是否太過沉重了?畢竟他才剛滿二十歲。要是南泰和北楚還在,該有多好——」
※※※
「果然是司徒奇哲,」尤顧東道:「咱們這就派人前往瓊崖島,和他當面對質要人!」
盛西來頷首道:「如此說來司徒奇哲是銀面人的首領已然確定無疑。三年前他和石老夫人設下種種圈套,故意嫁禍天心池,就是為了報復宗神秀。」
鷓鴣天大聲道:「這是想教正魔兩道拼得玉石俱焚,好讓他獨霸仙林!好在老天有眼終是陰謀敗露,沒有得逞。」
至於楊恆,無論從修為、身世,才學人品無疑都是當今的不二之選,足以替代楊惟儼擔當起領袖滅照宮的大任。早在楊惟儼患病初期,凌紅頤與兩大長老就曾私下商量過此事,無奈顧慮到這對祖孫間的恩仇糾葛,只得作罷。現在楊恆肯主動站出來,正是求之不得。
「謝謝你,凌姨。」楊恆心中溫暖,說道:「我還想拜託你一件事——派人將我暫掌滅照宮的消息迅速散播開去,讓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凌紅頤一省,說道:「我是來接你去崑崙閣的。」
就這樣兩人一進一退出了竹廬,楊恆仍是不疾不徐地仗劍相逼。青天良一退再退,目光不停地在楊恆身上溜來溜去,只盼能從中尋找到一絲破綻。
「解鈴還需系鈴人,老宮主的癥狀無葯可治,惟有等他徹悟了橫掃天荒訣,便能不治而愈。在此期間,務必不要去打擾他,更嚴禁有人私自進入凌煙壇。」
修鍊至後半夜,楊恆的靈台突生警兆。他迅即將元神抽出驚仙令,返還肉身。未等眼睛睜開,就覺一股凌厲陰狠的氣勁直插頭頂。
青天良避無可避,不由驚怒交加,體內猛地放出一團刺目青光,現出了千年妖狐的原形。他仰首銳嘯,四周虛空里的精氣急遽凝縮,在身周幻出數以百計的青色狐爪。每隻狐爪都不過是銅錢般大小,卻鋒芒畢露煞氣沖宵,卷裹起陰寒跌宕的狂風朝著楊恆鋪天蓋地的涌到。
楊恆一凜縱身入林,斷喝道:「老狐狸!」他舉目四望,黑暗的山林中草木森森,空無一人,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看凌紅頤露出迷惑之色,他微微一笑道:「這消息其實是放給青天良聽的。我找了他三年,卻一直沒能探聽到這條老狐狸的下落。既然如此莫如反其道而行之,讓他在聽著消息後主動登門來找我。」
青天良大吃一驚道:「臭小子,居然要我斷子絕孫!」眼瞧著對方的劍勢氣貫長虹,令得他賴以成名的迅靈身法全無用武之地,萬般無奈中只有咬牙前撲,亮雙爪插向楊恆胸膛,發狠道:「我就不信你真會跟老子玩命!」
「嗯?」青天良目不轉睛地盯著楊恆,卻猜不透他的意圖,暗道:「這小子又搞什麼鬼?」
楊恆道:「大伙兒不必擔心,往後老宮主若想找人試招,就由我來陪他。」
不料遠處山林中隱隱傳來一聲慘叫,又戛然而止沒了聲息。
原來他自服食過龍捲丹后功力倍增,又經過三年潛心修鍊,終於參悟出神息秘境的奧義,創出這一式「狐步森羅」,卻是專為對付楊恆的「海闊天空」。
「老狐狸!」楊恆身軀後仰,抬腿踹向偷襲者的小腹。對方自不甘與他同歸於盡,爪到中途陡然變招,「嗤啦」扯下楊恆的半截褲腿。
他將自己如何邂逅真禪,如何聯手宗神秀大破銀面人巢穴,乃至後來與蝶幽兒攜手大戰司徒奇哲,令其重傷逃遁的故事敘述了一遍,只是隱去了自己和石頌霜之間的私隱,最後又回溯了司馬陽變節卧底的舊事。
凌紅頤將楊恆和楊惟嚴鬥法的事說了,大家都鬆了口氣。尤顧東道:「如此甚好,只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若是過幾日老宮主又要召下屬試招,又該如何?」
他收了阿耨多羅劍,雙手虛抱胸前催動神息,掌心金光暴漲剎那間凝成一輪圓月,光華閃耀飛速向外擴散,氣勢如山光潮如海,登時將周身籠罩在內。
盛西來道:「但司徒奇哲這魔頭一天不落網,咱們就休想安生。何況他的身後還有個石老夫人,更是令人頭疼。」
青天良死裡逃生暗道一聲僥倖,猛感小腹一陣發熱,被阿耨多羅劍劃開一條尺許長的口子。若非身法如電躲閃及時,業已開膛破肚。
楊恆沉默片刻,問道:「凌姨,你還記得我爹爹上回養傷時所住的那棟竹廬么?」
「噗!」陰晴訣摧枯拉朽,破開層層疊疊的狐爪阻擊,將青天良的肉軀攔腰截斷。好在青天良見機極快,元神及時從肉身里抽逃而出,僥倖躲過一劫。
楊恆默默無語地走到桌前,拿起一顆棋子指尖輕輕摩挲許久,說道:「大伙兒坐。」
這也難怪青天良低估了楊恆。上回兩人在孟皇村交手時,楊恆尚未參悟「雙泯」之境,與青天良的修為只在伯仲之間。故而他埋首窮荒苦修了三載,原以為能和楊恆一較高下,竟不想是這樣的結果,不由思忖道:「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何妨暫且退走,靜待良機。」
楊恆一聲長嘯,將神息提至巔峰,雙泯月輪金光煌煌一分為二,化作兩道銳不可當的雄渾光刃,一路披荊斬棘氣吞萬里如虎,劈斬向青天良的狐身。
興奮過後,凌紅頤善解人意道:「阿恆,你風塵僕僕地趕來東崑崙,方才又陪老宮主過招,不免有些疲乏,我這就替你安排住處趕緊歇下。」
又過數日點蒼劍派掌門人穆恆峰一行來訪,楊恆在崑崙閣設宴接待。席間眾人聊起苗疆逸事,楊恆便請他代為留意蒼山魅姥的行蹤,穆恆峰自是滿口答應。
楊恆爭得一線喘息之機,仗劍橫胸亮出門戶,瞥了眼鮮血淋漓的小腿,嘿然道:「老狐狸,你到底還是來了!」
一愣神的工夫,楊恆又向他迫近兩步,阿耨多羅劍仍是指向腳下。
凌紅頤答應道:「好,這事我立刻去辦。若能殺了青天良,正可當做給雲岩宗的見面禮,於你峨眉之行大有好處。」
楊恆緩緩點頭,說道:「這些日子苦了大伙兒。對老宮主的所作所為,我心裏也十分過意不去,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翌日清晨凌紅頤來見楊恆,卻見他正在竹廬前的小湖裡暢遊。
此刻眾人早已獲悉楊恆回歸東崑崙的消息,無不群情振奮,欣喜異常。
「凌姨,」楊恆若有所思道:「過些日子,我想去一次峨眉山。」
幸好他早先已吃過這虧,此刻亦不至於過分驚慌,強自按捺對魔犬的懼意,彈身甩出狐尾。「砰!」魔犬渾身光流亂竄,被重重地擊飛出去,卻也順勢扯下一大塊肉來,直疼得青天良眼前發黑,不由自主地悶哼出聲。
凌紅頤明白楊恆此舉是要為明月神尼報仇,問道:「主意雖好,但他會來么?」
他強忍痛楚正欲遠揚千里,不防楊恆的萬里雲天身法之快亦是毫不遜色,僅這一滯之間便已追至青天良的身後。阿耨多羅劍氣象萬千鏗然破空,沛然莫御的劍氣如海潮澎湃將這老狐狸牢牢罩定。
楊恆的嗓子眼忽然有些發熱,彷彿又看見養父楊南泰坐在桌邊,與明燈大師煮酒對弈,談笑風生。
青天良認出楊恆所使的阿耨多羅劍乃是曠世仙寶,不由眼紅嫉妒道:「真不曉得這小子哪來的好運氣,居然走到哪兒都能撿到寶貝!」
「太好了!」尤顧東一拍大腿道:「阿恆,你早就該回來了!」
「呼——」兩人的身形一上一下,在電光石火之間交錯而過。
等馬羆勁引著盛西來、尤顧東等人風風火火趕至凌煙壇時,楊恆和凌紅頤已回到樓下。盛西來迫不及待地問道:「老宮主情形如何?」
正自想得出神的時候,楊恆游到湖邊,甩去頭髮上的水珠,叫道:「凌姨!」
楊恆身形巋然飄立,一任「狐步森羅」瘋狂地轟擊在月輪之上,卻似蚍蜉撼樹紋絲不動。漸漸地,青天良氣勢衰竭後繼乏力,雖有心逃跑無奈騎虎難下。
楊恆落寞地一笑,說道:「是啊,人生如棋,你我不過是這棋盤上的棋子。從前我年輕氣盛不知退讓,無論什麼事都非要爭個是非曲直。其實世上的事,沒有永遠的對與錯!這道理,爹爹遠比我懂,可惜他還是去了。」
青天良目中閃過凶光,嘿嘿笑道:「我只想拿回我的東西,你卻想要我的命?不過,說不定是誰要了誰的命呢!」
原來這些日子滅照宮自顧不暇,宮中首腦竟還沒聽說瓊崖劍派已然覆沒的消息。
眾人相顧大喜,尹自奇兀自難以置通道:「副宮主,你……決定留下來了?」
尤顧東哼道:「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也虧得宗神秀能挖出司徒奇哲的老底。」
盛西來和尤顧東相視一眼,建議道:「我看就住在飛龍在天軒吧。」
過了半晌,鷓鴣天道:「敢情石老夫人是詐死,這一切都是她和司徒奇哲在幕後策劃驅使。可惜司徒奇哲逃了,不然應該能從他身上尋到石老夫人的線索。」
其後十數天里楊恆在凌紅頤等人的盡心輔佐下將滅照宮諸般內外事務都處理得井井有條,風生水起。見此情景,群雄更加心悅誠服,原本渙散的人心逐漸收攏,雄遠峰上重又出現了久違的興旺氣象。
可等楊恆說出打算不日前去拜訪雲岩宗的消息后,登時引起軒然大波。群雄中贊成者有之,反對者有之,更有不少人記著幾年前正道各派圍攻滅照宮的舊賬,怎也無法接受要與雲岩宗商談和解的安排。
他驚得一身冷汗,頓時膽氣大泄,沒想到三年多未見,楊恆的修為已遠遠超出自己的估算。
楊恆不待青天良發動第二波攻擊,掌心吐出阿耨多羅劍,唰地挑向對方胸口,正是自創的一招「孤注一擲」。
楊恆沒想到老狐狸居然會捨棄肉身,縱出元神,欲待催動雙泯月輪追殺,業已鞭長莫及。他知青天良的身法之快當世無匹,一旦容其遁入林中,就是大羅金仙也奈何不得,心下懊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老狐狸會金蟬脫殼?」
眾人會心地點點頭,盡皆明白盛西來所指的「頭疼」是什麼。
當下兩人離開竹廬前往崑崙閣,來到議事廳里就見數十位宮中首腦人物濟濟一堂,連尚在養傷的各人亦悉數出席。
散席后楊恆回到竹廬,念及這些天忙於宮中事務,幾乎無暇靜下心來修鍊,便上床盤腿打坐,趁著距離天明還有好幾個時辰的機會,潛心參悟驚仙令中的神功。
自打在養父墳前受楊惟儼點撥參悟到雙泯之境的奧妙后,楊恆的神息修為日益精進,卻始終沒能突破到第三層的「歸真」境界。
又鬥了十余回合,床榻轟然碎裂。楊恆順勢沉身,阿耨多羅劍一式「一落千丈」變幻莫測轉守為攻。
猛然他心中一驚,卻是不知不覺間已被楊恆逼退到竹廬外的小湖旁。
青天良面色大變,拚命壓榨出體內殘存的神息,催動「狐步森羅」封堵招架。
楊恆輕撫阿耨多羅劍,正望見窗外一輪明月向西沉落,心中默默道:「老尼姑,你若在天有靈,今夜就助我誅殺此孽障,為仙林除去一禍害!」
凌紅頤走到他身後,柔聲道:「這局棋我讓人保留了下來,也算是對南泰的紀念。」
凌紅頤頷首道:「我明白了,這便派人去將那兒打掃乾淨。」
楊恆道了聲「多謝」,略將嗓音提高道:「大伙兒都回去休息吧,明早咱們在崑崙閣議事。凌姨,有勞你和盛、尤二位長老陪我去探視被老宮主打傷的諸位叔伯。」
「一定會,」楊恆上岸穿衣道:「因為我手上有一件他志在必得的東西。」
這當中惟一讓人掛心的,還是楊惟儼走火入魔的瘋症不見好轉。幸好有楊恆隔三差五地前往凌煙壇給他喂招,也就不再繼續有傷亡發生。
兩人以快打快,轉瞬間便激戰了二十余個照面。青天良仰仗先手,戮力猛攻,將楊恆壓制得難以起身。楊恆雖然處境被動,卻是穩紮穩打不落下風,任由青天良急風暴雨般地一通狂攻,始終無法傷他分毫。
在座眾人俱都是威震一方的魔道豪雄,乍聞之下亦不禁心頭震撼,一時竹廬里寂靜無聲,人人都在垂首沉思,試圖從楊恆所說的故事中清理出頭緒。
他頓了頓,接著道:「還有魔教南宮教主兄弟間的奪權之爭,同樣是受了天師的暗中挑唆。」
眾人再聯想到幾百年來儘管滅照宮與仙林四柱勢同水火,可也不乏為了韜光養晦締結和約暫休刀兵的先例,也就不再持有異議。
眾人圍坐到他身邊,凌紅頤安慰道:「阿恆,人生就如這棋局,總有輸贏得失。」
青天良猶在懊惱錯失了擊殺楊恆的千載良機,怪笑道:「當然要來,你霸佔我的寶貝多時,欠我的,我都要一一拿回來!」
「不必了,」楊恆道:「真禪和司徒奇哲父女想必早已不在瓊崖島上。」
想那青天良平生無法無天肆意妄為,偏生有三怕——怕水、怕狗、怕玩命。恰恰楊恆仿如他的命中魔星,每回交手都將這三處命門吃得死死,令青天良屢屢功敗垂成,徒喚奈何。
楊恆徐徐回答道:「至於真禪……我猜他現下應該是和司徒奇哲父女在一起。」
虧得凌紅頤力排眾議,堅定地站在楊恆一邊。加上盛西來、尤顧東和鷓鴣天這些位舉足輕重的大佬級人物經過昨夜與楊恆的一席長談后,也知與正道各派握手言和除去後顧之憂,實為保全實力休養生息的上策,故此亦加以支持。
他深知天道修鍊講求心領神會,循序漸進,自己年紀輕輕便能修成雙泯之境,成為仙林屈指可數的翹楚人物,已然是個異數。欲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無疑倍加艱難。然而眼下群魔亂舞任重道遠,自己所面對的敵手諸如宗神秀、司徒奇哲無一不是修為卓絕的人物。想要擊敗他們,僅憑一腔熱血遠遠不夠,惟有用強大的實力說話。
楊恆沉靜道:「我聽石姑娘說真禪救了司徒筠,他應該暫時不會有事。但我覺得,不管是正道五派圍攻東崑崙,還是三年前的神藏峰大戰,但凡正魔兩道各大勢力火拚的背後,總會發現『天師』的影子,甚而連明華大師亦是為其所役。」
探望過傷者,眾人來到山腳下的那棟湖畔竹廬前。楊恆推開屋門,竹廬里點著燈,裡頭的擺設幾乎分毫未動,桌上也依舊擺著那副未曾下完的殘局。
念頭未已突感頭上惡風不善,青天良眼角餘光里就見一頭碩大無倫的魔犬張牙舞爪,惡狠狠地朝自己背心撲落,卻是楊恆祭出了天狗吠月圖。
當下楊恆由凌紅頤、盛西來和尤顧東這三大護法相陪,一一探望了被楊惟儼打傷的一眾滅照宮高手。眾人首先來見五方山神之一的鷓鴣天。其實鷓鴣天的傷也已好了七七八八,只是胸中鬱悶難解,才整日價躺在床上懶得起來。
楊恆心中摒棄所有雜念靈台一片空明,悠悠吟道:「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阿耨多羅劍斜斜指地,向前跨出一步。
盛西來不願楊恆繼續沉浸在往事的憂傷緬懷裡,轉開話題道:「阿恆,你能回來我們都很高興。當務之急是設法治愈老宮主的瘋症,再有便是找到真禪。」
楊恆早料到青天良會狗急跳牆,先一步身子向後傾倒,避過太素冰元爪。跟著手腕一抖,阿耨多羅劍劃過道弧線掠向青天良的小腹。
他左手一掐劍訣,胸中激蕩起強大鬥志,沉聲喝道:「老狐狸,你可知多行不義必自斃?」
楊恆立時抓住青天良心裏微妙的變化,身形動如脫兔一掠五丈,揚聲喝道:「老狐狸,這招『以下犯上』便是為你準備的!」阿耨多羅劍嗡嗡顫鳴,自下而上撩向青天良胯間。
他不敢直攖其鋒,急忙施動獨步天下的迅捷身法向左閃避,太素冰元爪又攻向楊恆的右肩。楊恆端坐不動,從諸般太素冰元爪眼花繚亂的變化中尋找到招式的運行軌跡,以拙御巧呼地拍出一記「怒射天狼」。
「峨眉?」凌紅頤一怔,說道:「我明白了。不論你怎麼做,我都會全力襄助。」
但即便如此,他亦是元氣大傷。況且元神離開肉身無法久存,倘若不能儘快找到堪以庇護的神器魔寶,不消數日便即魂飛魄散。這道理青天良不是不知,但也只能火燒眉毛先顧眼前。他不敢回頭,全速策動元神掠過竹廬,投向山林之中。
然而狐爪撞在「陰晴訣」上一觸即潰,哪裡能夠遲滯得分毫?見此情景青天良禁不住魂飛魄散道:「我命休矣!」頭頂驀地冒出一蓬光霧,將元神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