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三部曲 第三集 鳳凰傳奇

第三章 詭事

三部曲 第三集 鳳凰傳奇

第三章 詭事

突然他的手停在半空,向匡柏靈搖了搖頭傳音入密道:「有人過來了。」
「我聽懂了,你是在提醒我:為了應付今晚的局面,你已做了幾十年的準備。」吳道祖放下錘釺,悠悠道:「可所有的準備,都無濟於事。」
匡柏靈改用傳音入密道:「是我師父,我們師姐妹都不會雕刻。他從不肯教。」
楊恆道:「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相信。畫聖……我開始好奇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而此刻在他的心裏,惦記的事情也遠遠多過了匡柏靈所想。
他的頭皮一陣發麻,暗道:「難不成吳道祖還想吃了厲問鼎?」
「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司徒奇哲的體內爆開,他的頭頂倏地躥出一道炫目精光,劃破虛空瞬即沒入吳道祖的身體里。
不久后如芒在背的寒意消失,應是吳道祖眼見無法鎖定楊恆的行蹤,只得暫且放棄。而楊恆此刻亦無意離島遠遁,一來蝶幽兒還在島上,再則他還需將活死人丹的解藥送進厲青原的嘴裏。
司徒奇哲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背靠熊熊燃燒的大鑊,沉聲道:「幾十年了,我一直都在等著這天。令我驚訝的是,它來得遠遠比我預想的晚。」
匡柏靈大吃一驚,心想這地方除了師父還會有誰來?一旦他推門而入,就算躲得再隱秘,在這麼間石室里也絕難逃過他的耳目。也許,他們應該立刻再逃遁回山洞中。
楊恆搖頭道:「我也猜不出,希望他並無更多特殊癖好。」
「是呀,」吳道祖嘆了口氣道:「對於不完美的東西,我只能毀了它!」說罷猛地一錘擊落,整架馬車模型應聲轟然而成碎粉。
「這樣才公平,」司徒奇哲道:「不是有很多秘密,你也故意藏了起來?」
畢竟她從小受到無微不至的呵護與關懷,一路成長順風順水,從未受過多大挫折。一旦面臨大變,難免會生出驚慌無助之意。何況,這回師父非但不會成為自己賴以仰仗的靠山,反而成了欲要殺人滅口的敵人。
「談什麼?」吳道祖心平氣和地拾起丟棄的錘釺,重新專註在未完成的馬車模型上,說道:「我已經對你解釋過,做任何事都需要循序漸進。」
「沒有了,」匡柏靈道:「我仔細搜索過,這兒只有一個洞口通往海里。」
楊恆頷首表示明白,穿過蘆葦盪來到海邊。匡柏靈道:「往南走大約三百丈遠,有一處藏在蘆葦盪下的涵洞,漲潮時洞口會被海水完全淹沒,但洞里地勢漸高,恰可藏身。這地方我誰也沒告訴過,師父亦難以尋到。」
「神息,」楊恆說話的神態從容自然,沒有丁點兒得色,就像是剛剛完成了樁不值一提的小事,回答道:「我用它化開土元,隨後重新閉合上就是。幸好令師百密一疏,沒有在這兒設上禁制,不然我也只能幹瞪眼了。」
「啊——」司徒奇哲的面容遽然扭曲變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體內劇烈地涌動流竄,急於尋找破繭而去的出路。他的神情登時變得猙厲而驚恐,嘶吼道:「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身槍合一不顧一切地飛速沖向吳道祖。
兩人走出石室,外面是一條悠長曲折的走廊,牆壁上刻滿栩栩如生的石雕,每隔三丈都有盞長明燈照亮。
吳道祖漠然向下看著司徒奇哲,就像俯視一隻即將滅亡的螻蟻,眼裡甚而有一絲憐憫,說道:「你太大意了!」
「好,我試試。」楊恆冷靜的聲音使得匡柏靈的心神一定,凝目觀察四周的情景,說道:「咱們往左走,我知道一個好去處。小心,別去碰那些飄起來的鳳尾花!」
在沉默中,這空間里惟一存在的聲音便是他的錘釺敲擊在玉石上發出的脆響,咚咚咚、叮叮叮。那充滿律感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心底的吶喊,像是在提醒所有的人:我在這裏,我掌控所有……一切盡在我手!
他稍稍放慢了速度,攜著匡柏靈來到山腳下,埋身潛入風聲鶴唳的蘆葦盪中。
聽說不是師父,匡柏靈的膽氣壯了不少,又覺得假如拒絕楊恆的提議,未免會被他譏笑膽小怕事,於是頷首道:「好啊,咱們跟上他。」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匡柏靈就像吃了顆定心丸,重又生出信心。想到上次見面的情形,她越覺羞愧,低聲道:「上回是我不對,對不起。」
楊恆猶如背後生眼,在她即將晃倒的一瞬已退至跟前,探臂膀輕輕攬住匡柏靈的纖腰道:「留神腳下,跟緊我。」
「因為你不比這馬車,」吳道祖眉宇間泛起一縷悵然,說道:「要想毀掉自己費盡心血才完成的傑作,實在要下很大的決心。即使,這作品始終不能盡善盡美。」
在他的身後五丈遠處,一口大鑊正汩汩冒著沸騰的熱氣。濃綠色帶有些許刺鼻辛辣味的煙霧裡,楊恆赫然看見厲問鼎的屍首正被置身鑊中,在沸水裡翻滾!
匡柏靈道:「師父說:這些位師姐有的資質不佳被他送出師門,有的強修本門神功走火入魔而亡,還有的難耐寂寞私逃出島……所以後來才又收了我們幾個。」
「別多想,」楊恆打斷了她可怕的猜測,平靜道:「咱們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匡柏靈跟著躍上,用洞簫的眩光照亮四周,小心緊張地打量著石室里的情形,卻駭然發現腳下的洞口正在神奇地複原。
司徒奇哲聽出他一語雙關之意,面色漸轉凝重,說道:「你向來只喜歡完美。」
「誰說我不怕,事實上我怕得要命。」楊恆雙目尋索,不放過岩壁上任何一點發現,回答道:「只是比這兇險百倍的事我也經歷過許多,所以曉得再害怕也沒用。倒不如把心思用到如何脫困上面。」
吳道祖望著馬車模型搖搖頭,頗似遺憾地道:「可惜,還是有了瑕疵。」
兩人進到洞里,匡柏靈取出隨身攜帶的洞簫,在身前一晃。洞簫亮起柔和的光彩,如火把般照亮洞穴四周。又行一段水勢漸低,腳下露出了潮濕的礁石。
楊恆聞言心頭一動,聽得越發仔細。就聽司徒奇哲低喝道:「不準打真禪的主意,他是我的!」
楊恆一笑,回答道:「等你能夠從這島上活著離開后,也會學些求生的手段。」
「神息——」匡柏靈倒吸一口冷氣,才曉得那日和楊恆交手過招能夠全身而退,是何等的幸運。她卻並不清楚當時的楊恆尚未掌握驚仙令的奧妙。
匡柏靈驚魂未定,一邊不停往後觀瞧唯恐吳道祖追來,一邊說道:「這蘆花盪陣,以八卦四象之序排列,須得從生門而出。」
楊恆點點頭,傳音入密道:「我們湊近點兒,看看他們會說些什麼。」攬臂攜起匡柏靈微微發抖的嬌軀,如雲影過潭,往走廊盡頭飄去。
楊恆身形飄起,來到洞頂下方,伸手往上一摸揭起塊薄薄的網狀物事,說道:「你看它像不像青苔?有它遮掩,即使近在咫尺也難以發現這上面竟有個出風口。」
她跟在楊恆身後,心中惶惶然、戚戚然不無煩惱,高一腳低一腳地往裡走,一不小心差點被絆倒。
匡柏靈提氣躍上,一陣后怕道:「這地方師父早就來過。如果我們藏在洞里不出,遲早會被他找到!」
司徒奇哲徐徐道:「從你搗鼓起這些鬼玩意兒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病了。」
楊恆搖頭道:「不,是個男人。而且……」他若有所思道:「應該是我認識的人。」
匡柏靈驚道:「對了,我師姐她們怎麼辦?師父會不會也對她們……」言及此處,卻再也不敢往下設想。
「這是什麼地方?」匡柏靈疑惑地打量四周道:「師父從未提起過。」
再看遠近的海天,不知何時起了漫天流光,像一道道鳳凰的七彩羽翼遍布天上海下,將整座鳳凰島籠罩在內。
「可是瓊崖劍派已經毀了,我的兒子也死了!」司徒奇哲微含怒意地低聲道:「這也是循序漸進的一部分么?如果是,那麼下一次死的便該是我了!」
「呼——」就在匡柏靈想開口再問的時候,楊恆的掌心陡然煥發出一蓬淡淡金光,如波瀾般沿著石壁往四周擴散。然後,匡柏靈就看到這堅硬的石壁無聲無息地消融在了金光里,露出了一個足以通過身軀的洞口。
匡柏靈順著楊恆的視線望上去,卻並未在洞頂發現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
匡柏靈的心莫名發寒,顫聲道:「你是說師父說謊。這些位師姐……」
不僅是厲青原母子,還有蝶幽兒和隨時可能上島拜訪吳道祖的劍聖石鳳陽……許多事壓在他的心頭,讓他無法放鬆,卻還要照顧到身邊的匡柏靈,給她信心,好讓她有勇氣最終逃脫吳道祖的魔爪。
這次楊恆早有準備,先一步勁透匡柏靈經脈,令她無法驚呼出聲。
匡柏靈對楊恆的才智經驗已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楊恆安慰道:「應該不會。否則你們師姐妹朝夕相處,不難察覺彼此的異常。我奇怪的是在你們之前,吳道祖也曾收過不少女弟子,她們都到哪裡去了?」
吳道祖的全身肌膚泛起一簇簇精光,不停地顫動收縮,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口中卻發出了低低的舒暢呻吟,那情景直教人不寒而慄。
「當!」又一錘砸下后,吳道祖猛然將手中的鎚子和鐵釺扔了出去,凝目看著初初成型的馬車模型,臉上專註的神情緩緩趨於寧和。
匡柏靈愣了愣,唇角漸漸泛起一縷笑意,說道:「反正我已道過歉,你忘了最好。」
匡柏靈點點頭,緩緩抬步走向大鑊,卻不敢多看,問道:「我師父為何還要把厲老魔放在鍋里煮?」
楊恆凝動神息往上探測,須臾後面露異色道:「我得設法上去瞧瞧。」
吳道祖淡然道:「你不該來的。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司徒奇哲的身軀還在仗槍沖向吳道祖,但已經沒有絲毫的生息——就在方才一剎那,他的元神已被吳道祖攝走,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收回。
「是啊,」楊恆輕笑道,從笑聲里卻一點兒也聽不出他心中的害怕,回答道:「總不能教他來個瓮中捉鱉吧。」
有了匡柏靈的指點,楊恆感覺輕鬆不少,全神策動身形往外突圍。
忽然他停下腳步,抬頭仰望上方的石壁,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道:「找到了。」
匡柏靈小心翼翼地跟在楊恆身後,心裡頭既感害怕又覺刺激,沿著走廊行出二十余丈,聽見前面傳來聲響,像是有人在用錘釺敲打雕琢石頭。
半晌之後他眼中的紫芒慢慢淡去,身子落回地面,意興闌珊地看了眼滿地碎石,最終視線落到司徒奇哲的空殼上,自言自語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沉吟片刻后,他抬手屈指發出一蓬霧光,司徒奇哲的身上頓時結起厚厚一層寒冰,將整個人完全封凍了起來。
許久過後,匡柏靈才回過神來,面無血色道:「他、他……我師父,將那個人的元神收進了自己的體內?」
匡柏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驀地意識到身邊這年歲並不比自己大的少年,必然經歷過遠超出常人的苦難與艱辛。
這時楊恆已將注意力移轉到石室里。也難怪楊恆剛才會在下頭詫異,這間約莫十五六丈方圓的石室宛若一間井然有序的倉庫。可是倉庫里擺放的並非什麼奇珍異寶,而是許許多多再尋常不過的日常用品。
在他的身邊,是一塊塊形態各異的玉石,有些完成了一半,有些則尚待雕琢。整間石廳就如同一座規模龐大的石器作坊,而工匠——或者說大師,僅只一個。
楊恆卻敏銳地感到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流從里往外吹拂,他也不說破,笑了笑道:「與其坐著沒事幹,隨便走走也好。」
「上去吧。」楊恆縱身躍上,穿越過約莫丈許厚的石壁,落在了一間石室中。
兩人相視而笑,盡釋前嫌。匡柏靈跟在他的身後,又問道:「你看上去似乎並不害怕我師父會找到這裏?」
「那就找個地方先藏起來!」楊恆當機立斷道,背後被跟蹤的感覺漸漸減弱。他的心頭微松,知道吳道祖在剛才一戰中也受了不輕的傷,等若厲問鼎間接救了自己。
「這人是司徒奇哲,瓊崖劍派的掌門人。」楊恆望著地上冰封的屍體,心頭波瀾跌宕,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他是吳道祖的元神分身之一。早在幾十年前,真正司徒奇哲的魂魄已被攝走偷梁換柱。」
楊恆眨眨眼道:「你想不想偷偷跟在他的身後,瞧瞧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可是你想的事,我卻不知道。」司徒奇哲冷冷道:「所以我們最好當面談。」
他的身軀被迸裂的光瀾往後吹飛,右手已握在小腹前捏成法印,雙目逼視司徒奇哲道:「從你離開我身體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防範你反客為主的準備。」口中低念真言,眼睛里射出紫色的精芒。
吳道祖唇角上翹,說不出是譏誚還是訝異,說道:「咱們之間從什麼時候開始要分你我了?」
「認清一個人,很難。」楊恆悠悠說道:「好在你清醒得不算太晚。想想厲夫人的事,我真為那些個女弟子捏了把汗。」
楊恆道:「我不敢用神息探測。不過從聽到的動靜上猜測,應該另有其人。」
他錘釺翻飛,不斷切鑿下堅硬的石塊,動作一氣呵成毫無凝滯。好似這一駕馬車的模型早已在心中醞釀成形,根本不必再費神思考。
匡柏靈渾身虛脫,靠在櫥柜上問道:「是我師父?」
「那我和你一起去。」匡柏靈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裏,急忙起身說道。
經歷了今夜的驟變,匡柏靈往日天之嬌女的感覺蕩然無存,此刻的她深深體會到的是自己朝不保夕的危險處境,身上的嬌蠻之氣盡被驚懼與彷徨取代,只覺得跟在楊恆身邊才能稍稍心安。
大到櫥櫃床榻,小到針線首飾,衣衫鞋襪,碗筷杯碟,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每件器具盡皆一塵不染,收拾得整整齊齊。
楊恆望向那條走廊,想著關於真禪的消息,低低道:「走吧。」
匡柏靈微鬆口氣,卻發覺自己的身子仍在不可抑制的哆嗦,顯然遠未從適才那可怖的一幕里擺脫出來。她渾身無力地靠坐在岩壁上,六神無主地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我知道了那麼多師父的事,他、他……」說到此處,牙齒不自禁地咯咯打顫,蒼白的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在大鑊前靜靜站著另一個人,一個楊恆原本做夢也想不到會出現在這石廳里的人——瓊崖劍派掌門人司徒奇哲。
匡柏靈點點頭,心情好了一些,卻又想起慘死在師父掌下的郭霸郊,黯然道:「真沒想到,師父竟會一掌殺了郭師兄。」
楊恆一笑收手,繼續前行道:「不要怕,我們一定有辦法逃出鳳凰島的。」
吳道祖的眉毛聳了聳,捶打著玉石說道:「你學會對我隱瞞想法了。」
「上回什麼事?」楊恆回過頭望著她不以為意地微笑道:「我早忘了。」
「你這些天心裏有事,」司徒奇哲開口道:「是因為厲青原?」
匡柏靈屏住呼吸,盯著楊恆的面容,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將出來。
楊恆不語,全神貫注地用手輕輕撫摸石壁,臉上又漸漸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匡柏靈一怔,又醒悟道:「我懂了,你是擔心師父尋到此處,將我們封死在洞里。」
「不好,師父在發動『鳳舞九天陣』封鎖全島!」險惡的情勢令驚駭欲絕的匡柏靈一省,驚恐叫道:「咱們出不去了!」
匡柏靈依言而行,不一會兒驚訝地睜開眼道:「楊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兩人潛入海里,由楊恆以神息開道,劈開一條水路沿著島礁往南而行。果然在三百丈開外的地方,發現了一個被海水淹沒的洞口,剛好位於海島邊緣的蘆葦盪下。
楊恆像是隱約猜到了什麼,卻沒有說出,隨手翻檢著架上陳列的瓷器。
匡柏靈面頰一熱,急忙站穩身子,用蚊吶般的聲音道:「謝謝!」
「你是怎麼做到的?」她獃獃望著恢複原狀的地面,脫口問道。
楊恆道:「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你是否感覺到有細微的風從上面吹來。」
楊恆好像並不急於找地方躲藏,他深深吸了口氣,將右手悄然提到腰側,遙遙對著石門。
「什麼癖好?」匡柏靈話問出口就身不由己地打了個激靈,猜到了楊恆沒有說出口的話,猛地彎腰吐了口酸水,道:「楊大哥,我想趕緊離開這裏!」
「砰!」失去魂魄的肉身跌入塵埃,僵硬地撲倒在吳道祖的腳下。
司徒奇哲冷笑一聲,掣出金筆道:「看來你沒聽懂我的話!」
吳道祖飄身而起,左掌在虛空中一按一拂,掌心飆射出一束紫芒,驟然放大百倍,幻動成巨盾,「砰」地與槍華激撞在一處。
吳道祖重新開始雕琢,只是這次的節奏舒緩了許多,回答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不能因此壞了我的計劃。何況區區一個瓊崖劍派算什麼?毀了就毀了吧。至於司徒龍楓,死了的確可惜,但你不也因此收穫了真禪么?」
匡柏靈大奇,忍不住問道:「難不成是我的師姐?」
匡柏靈的好奇心漸漸戰勝了恐懼,追問道:「他是誰?」
做完這些事,他略顯疲憊地把錘釺放回原處,至始至終不看在大鑊中浮沉的厲問鼎屍身一眼,從另一頭的走廊離開。
楊恆看著匡柏靈,心裏生出一絲同情與憐惜,說道:「你在這兒稍歇,我往裡面走走,看看是否有其他出口。」
「我師父——如果你在昨晚之前問起,我會毫不遲疑地告訴你:他博學多才、恬淡儒雅、無所不能,堪稱完美。」匡柏靈輕咬櫻唇,低聲道:「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認識他。」
楊恆可沒匡柏靈這麼樂觀。經過半宿的接觸,他已充分領教了畫聖吳道祖的厲害。以其一代奇門遁甲宗師的造詣與深藏不露的城府,豈會對島上這樣一個可以藏身的涵洞毫不知情?
看上去司徒奇哲的內傷業已痊癒,默默注視著忙碌的吳道祖,始終沒有開腔。
過了許久,楊恆的手又緩緩落下,微笑道:「運氣不錯,他走了。」
「哦?」司徒奇哲的身上散發出濃烈光霧,說道:「你就那麼自信?別忘了,我可不是你用錘釺雕琢的石頭!」說著話他的金筆光芒暴漲,化作琅玡金槍迸射出一團雄渾光焰,向著吳道祖轟去。
「咚咚咚、叮叮叮——」這聲音在萬籟俱寂的走廊里來回震蕩,清脆而刺耳。
只是目下確也別無去處,惟有在洞中暫避一時,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楊恆不置可否地笑道:「總之嘛,那些女弟子最終沒一個人能留在他的身邊。」
「咚咚咚,叮叮叮——」楊恆看到,在走廊通向的一座巨大石廳里,吳道祖手握錘釺正聚精會神地雕琢著一塊半人多高的石頭。雕塑在他的錘釺下已有了雛形,像是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