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六集 空無之端
第五章 樓上
二樓上靜悄悄的，小夜能夠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和厲青原逐漸平緩的呼吸聲。她惦念著父親，牽挂著楊恆和姐姐，然後視線又落在了面前男子的蒼白臉龐上。
吳道祖眼裡有光焰驀然閃動了一下，伸出左手輕輕挑起面前的紫色絲緞，盯著指向自己胸口的槍鋒，說道：「你的槍不該指向我。」
饒是如此，厲青原仍無法破譯出這些絲緞上文字的含義，只是敏銳地感覺到它們絕不是單純的符文，很可能蘊藏著更深邃的秘密。
木然佇立的七名血池高手一擁而上，各展仙兵魔刃掩襲楊恆後背。
「應該是那些追捕我們的人回來了。」小夜傳音入密給厲青原，觀察了一下三樓的情形，又對照了早先的記憶，說道：「這兒不宜藏身。」
厲青原淡然一笑道：「你是想用他來要挾楊恆？」說著青冥魔槍霍然指向吳道祖，道：「可惜，你要失望了！」
他們沉睡修鍊，接受訊息而後出動殺人，不問也不想緣由，仿似生來本該如此。
楊恆心頭一驚，原來這才是真禪投奔瓊崖劍派的真實緣由！他隱約猜到端木遠和自己說起這些秘辛，是在有意拖延時間。然而對方所說的這些話，卻又是他急於想了解到的種種真相，故此佯裝不覺，平靜問道：「你真能救活楊北楚么？」
「真的么？」小夜看了眼昏死在一旁的楊南泰，心生歉意道：「但願他不會有事。」
厲青原的眼光黯滅了一下，說道：「原來你也有辦不到的事。」
這年輕人便是楊恆。他在將宗神秀畢生真元煉化吸收后，成功晉陞神息第四境，領悟到「不有而有，雖有不有；不無而無，雖無不無」的天道至上妙諦，當下施展出萬里雲天的終極身法「縹緲遁隱」通過潭底潛進了千葯堡。
幾個月不見，他的身上已絲毫不見被天雷劫轟擊的痕迹，更沒有那日駭人的狂態。若非厲青原親眼目睹過吳道祖狂性大發的情景，恐怕也難以將他灑逸俊雅的模樣和喪心病狂這四個字聯繫到一起。
小夜手扶楊南泰亦步亦趨緊隨厲青原之後，穿梭在眼花繚亂的絲緞之間。這四樓好大，彷彿不論厲青原怎麼走，都不會到頭，而小夜則早已不知身在何處。
楊恆哪裡還會跟這些人硬拼？他的身形在戰團中若隱若現，如入無人之境。二十二名正魔兩道的一流高手在室內來回奔走，一團團精光與罡風交織得密不透風，卻始終摸不著楊恆的半片衣角。
吳道祖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厲青原，仿似從他的身上望見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他的唇角逸出欣賞的笑意，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端木遠站在石梯的最底一層，也不阻攔，更沒有趁機出手偷襲楊恆的意思。
在他看來，為厲問鼎複原肉軀，已是最大的讓步和示好，奈何厲青原不領情。難道這小子不懂，他身上每一滴血，每一塊肉都來源於自己，跟那個死人厲問鼎有什麼關係？
沒有誰察覺楊南泰不見了，甚至在他們的意識中，這個人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小夜好像還沒回過神來，剛才打昏楊南泰的那隻手被她無意識地咬在貝齒間，卻也不覺
率先發動攻擊的還是范爾檀。他亮出鷹翅魔刀，躍身飛騰劈斬向楊恆面門。
一直等到楊恆把最後一人送入血池，他才開口道：「我們本不該是敵人。」
不知不覺，厲青原就被這些陌生的文字與圖符深深吸引住。在十幾歲的時候，他曾因為一時興起，耗費了三年光陰潛心研究古今內外的各族文字與字體，由此也被厲問鼎斥之為不務正業。
一條條五彩繽紛的絲緞從青石板上泄落下來，垂落到地。這些絲緞上寫滿了連厲青原也不認識的古怪文字和圖符，層層疊疊布滿室內，看似雜亂無章實則錯落有致，按照三百六十五周天的方位序列，令外來者如置身迷宮之中。
「他們進血池了。」小夜凝神聆聽樓下動靜，低聲對厲青原說道。
端木遠搖頭道：「你不明白……他和你一樣，都是被選中的人。」
楊恆心頭一寬，喜慰笑道：「老爺子，你來得正好！」眼角餘光掃出，赫然看見真禪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樓下的石梯邊。
吳道祖鬆開絲緞，舉步迫近小夜。小夜祭出碧血丹心珠，可還沒來得及迸射出劍華，就被吳道祖大袖一拂遠遠拋飛，脫離出她的心念控制。
更可怕的是，楊恆並不清楚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楊南泰的情形究竟如何。他所有的推測和反應都是得自於眼前的端木遠。但端木遠越是極力阻攔，就越是表明自己的判斷無誤。
厲青原頓感胸口一陣寫意清涼傷痛大減，心中訝異為何小夜一掌就能擊昏楊南泰？猛地靈光一閃，想到了自己元神險為蝶幽兒攫攝，小夜御龍來救的遭遇，暗道：「是了，定是她的靈玄神息純凈無瑕，將楊南泰貯藏在眉心裏的煞氣封印，受到劇烈刺激以至於昏死過去。」
※※※
楊恆的劍眉微微一揚，淡淡道：「選中我們，讓我們自相殘殺？」
一陣奇異的寂靜過後，他終於感覺自己可以心平氣和地開口，而不至於宣洩出胸中激蕩澎湃的情緒，於是一字一頓地問道：「楊、南、泰？」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吳道祖，或者用另一種方式來說，再次與自己的生父相見。
她蹲下嬌軀，用右掌按住厲青原的胸口，痛惜低呼道：「肋骨又斷了兩根。」靈玄神息汩汩綿綿注入厲青原體內，將他的肋骨複位續接，牢牢固定。
吳道祖觀察著兒子神情，很失望地發現從厲青原的臉上讀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他徐徐道：「這裏的一切都屬於你。只要開口，我可以給你所想要的一切東西。」
厲青原不再猶豫，體內奔騰的魔氣注入槍桿，化作不可一世的洪流直透槍鋒，朝著吳道祖的胸膛筆直地刺去。
吳道祖的眉毛一挑，又慢慢地回複原位，說道：「應該說是你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厲青原用青冥魔槍支撐身體，舉步繼續往上走，神情鎮定說道：「那就去四樓。」
「叮！」端木遠橫杖架住阿耨多羅劍，在兩人身形相對凝定的剎那，似若有憾地嘆息道：「有時
小夜頷首應了，先以極快地速度拭去地上的血跡，而後扶起楊南泰奔向石梯。
突然之間，厲青原完全懂了當年楊恆暴走欲狂的心情。只是楊北楚終究沒有殺死楊南泰，而吳道祖卻在自己娘親的面前一拳轟殺了厲問鼎！
吳道祖的眉毛終於立了起來，剛要說話卻似感應到了什麼，目光轉向小夜身後的楊南泰道：「我可以在稍後給你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不過，現在我要帶走楊南泰，也希望你不要傻到以為可以阻止我。」
「砰！」吳道祖拖動絲緞往身前一橫，厲青原變幻莫測的攻招宛若迎面撞上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瞬間掌風袖影消弭無形，身子踉蹌倒退。
楊恆靈台如鏡，精準鎖定每一個血池高手所在的位置，身影左一閃右一晃神出鬼沒，每次現身場中必有一人應聲倒下。
小夜溫順地盤膝坐地，並未追問厲青原為何要選擇此處藏身，只是信賴他。忽然懷裡微微一下聳動，蘇醒的小雪探出了腦袋，懶洋洋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好奇地打量著這陌生的世界。
厲青原恍若未聞，緩緩邁步從兩條紅色和綠色的絲緞當中穿過，說道：「跟我來。」
就在鷹翅魔刀收勢不住往下沉落之際，楊恆從范爾檀的背後現出身形，手起指落點在他的後腦玉枕穴上。范爾檀一記悶哼，魔刀脫手栽落地面。
楊恆的眸中再次迸射出神光，凝定端木遠的臉龐道：「你不是端木遠！」
楊恆不自禁地瞟了眼血池，然後吸氣吐聲道：「他不在這裏。」
楊恆笑了笑，說道：「不錯，也許這些都是拜你所賜。可惜我無法對你感激涕零。」
小夜俏臉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心底卻蕩漾起一縷莫名的甜意，低聲道：「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行的。」
楊恆沒有應答，他的目光直射在端木遠的臉上，似乎在搜尋確認著什麼。
厲青原看著小夜將靈玄神息緩緩注入楊南泰的眉心。他的傷勢在小夜的悉心醫治下，除了斷骨的隱痛外，幾乎已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厲青原握緊青冥魔槍，身軀似乎站得更穩更直，對吳道祖的話報以漠然一笑道：「它改變不了任何事，也改變不了我。」
不一會兒的工夫，躺地的血池高手便已超過了場內打鬥的人數，可古霸風等人並不理會楊恆的手下留情，兀自酣斗不止，大有戰至最後一人不死不休之勢。
端木遠嘆了口氣道：「我要想殺你們，一早便殺了，又何必拖拉至今？就像真禪，我曾暗中搜索過他的記憶，早就知道他是奉了楊惟儼的密令，故意接近司徒奇哲，妄圖通過他行刺老朽，盜取軒轅心，好給楊北楚還魂。」
厲青原運轉真氣，先將胸口的淤塞打通，說道：「咱們必須把楊南泰帶走，不能讓他再落到端木遠的手裡。」
楊恆的神息無法迫近到端木遠的身周五丈之內，故而儘管眼帘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靈台之上卻不能顯現出相應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漆黑的空缺。因此他不能像對付血池高手那樣，運用縹緲遁隱攻襲端木遠，但仍有足夠的信心將其擊倒，
端木遠愣了愣，笑意從容地回答說：「是或不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她看的清楚：當自己的掌勁透入楊南泰的眉心后，他的眼縫裡陡地迸散出一絲紅光，卻又將她嚇了一跳。好在那紅光很快飄散，楊南泰繼續昏睡。
端木遠不置可否地一笑道：「比起楊北楚，我救活了一個對你來說更重要的人。如果你願意等片刻，很快就能見到他。」
這時候包括范爾檀等人在內的傀儡高手已悉數進入血池。他們靠在池邊，讓血紅色池水慢慢滲入肌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里，恢復著適才消耗的功力。
「七星聚會，月仄幽天——」厲青原忽然駐步，環視四周垂落的七條色彩各異的絲緞，唇角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說道：「就是這裏了。」
小夜立時冷靜下來，急忙將手插入厲青原肋下助他起身。厲青原凌空攝過青冥魔槍，暗自試了一下體內真氣的遊走狀況，眸中悄然一冷，說道：「我可以走，你照顧楊南泰，咱們往樓上撤。」
想到這裏他心中大喜，衝著小夜微微一笑道：「小夜，虧得有你在。」
端木遠道：「所以我要你在這兒安心等待。我相信你應該有這份耐心。」
楊恆佇立在血池前輕吐了口濁氣，側目望了眼端木遠，將昏倒在地的高手一一抱起放還血池裡，以免被稍後的大戰波及。
「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呢？」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念及生死未卜的明燈大師，心中不由得一慟。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將視線投向了身邊絲緞上的那些古怪文字。
這時就聽厲青原沉靜地說道：「他給了我一個家，雖然並不算非常溫暖，但足以令我長大成人。他給了我一個姓，雖然我本不該姓厲，但足以令我有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站立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不覺自卑。」
他搖了搖頭，說道：「他能給你的，我當然可以十倍百倍地給你。」
厲青原渾身虛脫躺在樓板上久久無力起身，大口喘息道：「謝謝……你，小夜。」
就在楊恆出劍的一瞬，他靈台上那團漆黑的空缺猛然擴展，吞噬去顯現的景狀。
※※※
吳道祖身子一晃避過槍鋒，抬手抓向小夜。小夜再祭玄陰河圖幡，竟被吳道祖左爪一攝不費吹灰之力地收了回去。正當他打算飛足踢開小夜的一霎，盤坐在地的楊南泰突然睜開了眼睛，發出一聲長嘯拔身而起！
小夜喜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怕他醒來后又要傷人。」
但在楊恆進入千葯堡時，殿門前的白光波動仍使端木遠生出微妙感應，故此傳訊血池傀儡加以阻擊。可如果他知道這不速之客竟是楊恆，或許會改變自己的指令。
驀地，厲青原睜開了眼睛。兩人的目光避無可避地交織在一起，小夜玉頰飛紅急忙垂首，卻聽厲青原沉聲道：「有人回來了。」
「唰！」吳道祖的左手微一抖動，攥捏的紫色絲緞如匹練般幻動，將刺來的槍鋒牢牢纏住。
間不容髮之際，突聽樓下傳來一聲雄渾剛勁的長嘯。南宮北斗的身影恍若比這嘯聲還快，倏然衝上石梯，北斗神掌開
厲青原疲倦地合起雙目，未注意到小夜的神情變化，順著自己的思路道：「我猜，你的靈玄心境非但是軒轅神光的剋星，更是天下一切邪功妖術的天敵，說不定還能修復楊南泰受損的神智。」
四樓已是石梯的盡頭，厲青原的劍眉微乎其微地皺了皺。因為在他的感覺里，這座秘境古堡應該還有第五層，可頭頂上分明是密閉的青石板，沒有一點兒縫隙。
范爾檀第一個站了起來，接著是身邊的無動真人和另一位魔道高手——出身樓蘭劍派的常抱鼎。等到血池裡的二十三名傀儡高手盡數起身時，卻驚訝地發現一個年輕人憑空出現在樓梯口，亦正面露詫異地打量著他們。
直到他們被腦海里刺疼的訊息驚醒，收到了主人傳遞來的行動指令。
楊恆並不認得范爾檀，卻認出了無動、無缺和古霸風等人。他的身形站立不動，默算范爾檀出手的角度和欺近的身速。待到鷹翅魔刀即將劈中面門的剎那，使出縹緲遁隱身影驟然從對方的視野里蒸發。
他不願輕易傷人，出手極有分寸，只用掌勁指力將其震昏，並無一人真格受傷。
吳道祖的眼睛漸漸閉合成線，抑制住心底的失落和怒意，不讓它從目光里噴射出來。他明白厲青原口中的「父親」指的絕非自己，但看著兒子唇角酷似自己的那抹冷笑，他的神情又慢慢柔和，說道：「如果你說的是那個人，他的魂魄已歸陰曹，但我可以設法複原厲問鼎的肉身，讓它永不腐化。」
時間對他們也失去了意義，無論一日、一月還是一年，都凝固在空白里。
可是不管聽到過多少遍這個名字，她也從未將其與厲青原聯繫在一起。
他頓了頓，語氣里透出哀傷與怒忿，問道：「而我從你那裡得到的，只是毀滅。毀滅我的從前，也許還有我的未來。的確，你給我的饋贈十倍百倍於他！」
所以他們根本不關心有誰來過了，又有誰離開了。甚而當端木遠經過石梯走上三樓的密室，這些人也一樣地不聞不問。他們浸泡在血池裡，沉浸在封閉的世界中，早已記不起自己也曾經是叱吒風雲的仙林豪雄。
楊恆運劍下壓騰身飛起，發現端木遠能夠掌控的區域約在十丈方圓。換而言之，超出這個範圍之後，自己的靈台仍可顯現出周圍景狀，繼而通行無阻地施展出縹緲遁隱。麻煩在於，端木遠牢牢守定石梯，而那是通向三樓的惟一路徑！
一霎間楊恆感應到了端木遠面色的微小波動，蓄勢已久的阿耨多羅劍疾吐而出，向對方的咽喉刺去，已無需等待他的答案。
此刻在他的靈台上，由神息探測傳回的四周信息清晰地形成立體景狀，只需心念微動鎖定其中一點，便能藉助縹緲遁隱在電光石火立穿越空間跳轉到所需位置。
厲青原唇角上翹，露出一縷不屑與嘲弄的冷笑，問道：「我想要回我的父親，你能做到么？」
楊恆的臉上泛起一抹悵意，回答道：「但你卻讓真禪和我成為了敵人。」
就在這時候，剩下的七名血池高手驀地齊齊後撤，猶如石像般靜止下來。
若是神智正
端木遠不以為意道：「沒關係，我做這些本就不是為了求得你們任何的回報。」
如果不是在反覆提醒自己，面前這個一再向他挑釁示威的年輕人是世上僅有的兒子，吳道祖很想將厲青原的脖子捏爆，讓其永遠說不出話來。
楊恆忍無可忍一記冷笑，緩緩道：「這樣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聽到這聲音厲青原霍然從沉思中回來，目光所及就見一身白衣道骨仙風的畫聖吳道祖負手佇立在一條紫色絲緞后，隔著薄如蟬翼的絲緞在對自己說話。
厲青原不顧胸口震蕩欲吐的氣血，斜身探手抓過青冥魔槍疾點吳道祖左眼。
厲青原壓根就不抱能將青冥魔槍從絲緞中掙出的指望，雙手鬆開槍柄，左掌右袖雙管齊下往吳道祖攻去。由於這三百六十五條絲緞所組成的法陣迷宮，他並未要小夜立刻離開，卻希望楊恆能夠及時趕到！
自然，即便小夜的靈玄神息再是神奇，也不可能令體內的傷情在不到一個半時辰里盡皆痊癒。但眼下的恢復情形，已然好過了厲青原最樂觀的預期。
如此一來這些血池高手赫然成為端木遠身前最好的肉盾。除非楊恆敢於冒著古霸風等人被轟得肢體橫飛的風險，使出神息絕技或者是御劍一擊，否則就只能正面硬撼，和這七大高手死纏爛打，直至一一制服。
三人上了三樓，便隱約聽見底層大殿里有腳步聲響，不下二十餘人正在上樓。
端木遠蒼老褶皺的臉龐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神情，說道：「事實上你們都沒有死，而且正在變得越來越強，不是么？」
小夜依言舉起左掌，望著楊南泰僵硬的臉龐幾起幾落，一咬牙輕拍了下去。
這七個人的修為即管今非昔比，但如果單打獨鬥甚或楊恆以一敵三、以一敵四，他都有把握在一頓飯里兵不血刃地解決戰鬥。然而他要面對的是七個惟命是從，悍不畏死的一流高手，再加上一個深不可測的端木遠，又有誰敢說自己能夠闖過這道封鎖線，衝上三樓？
端木遠笑了，他很滿意楊恆此際的反應，深為三年前的那步妙棋而自豪，回答道：「你不是一直在找他的遺體么？我可以還給你一個活人。」
他有意將七名血池高手引離端木遠身周，以便各個擊破。奈何端木遠早有防備，不論楊恆如何使詐引誘，始終控制著七名傀儡不離身邊五丈。
察覺到小夜的嬌軀顫抖了下，厲青原拄槍立起，左手輕按她的肩頭道：「有我在。」
小夜怔怔聽著吳道祖和厲青原之間的交談，眼神不由自主地在吳道祖和厲青原之間遊離。她沒見過吳道祖，但這些天耳朵里灌得最多的名字卻非其莫屬。
「這是僻居星辰海深處的祭魔族文字，寫的是太古道的秘術要訣。」
「不要緊，」厲青原一邊運功一邊說道：「你在他的眉心再補一掌，三分勁力就好。」
「有關係，」楊恆的目光須臾不離，沉聲問道：「樓上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