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六集 皇子與痞子(下)

第六章 下城故事多

第一部 第六集 皇子與痞子(下)

第六章 下城故事多

「殺!」米有貴說變臉就變臉,不給裴潛任何解釋,抄起方天畫戟往下疾刺。
「長公主殿下和青太傅在一起,據我所知他們離這兒並不遠。」米有貴笑著伸手指向兩人身後道:「沿著這條大街前行,第二個街口拐彎……」
裴潛望著小杜蒼白里透著紫黑色毒氣的臉龐,感動道:「好兄弟,回頭哥哥請你吃飯。」
兩人的身影沒入被炸塌的要塞廢墟中,小杜熟門熟路翻開兩條血肉模糊的屍首,找到密道入口,剛想往裡鑽,裴潛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小杜,你媽叫你有空回家吃飯。」
裴潛立刻從懷裡掏出兩顆雪蛤丸,餵給小杜一顆又自己服下一顆,關切道:「你傷得不輕,需要好好靜養,千萬別生氣上火。」
紫罡爆是鬼獄門的蓋世奇學,裴潛從來捨不得用,因為用一次就意味著三個月的修鍊都白費了,如果連著用上兩次,那麼功力甚至會倒退回一年前。
這時唐青瓷嫌巨石不趁手,搶過一把大斧狠狠往裴潛肩膀剁落。
好說歹說,裴潛總算親手把小杜抱上坐騎,與米將軍道別,在那副將率領的百人隊護送下往上城行去。
哨長怒道:「好啊,果然是楚軍姦細,你當老子是白痴啊?兄弟們上!」
劍芒以不可阻擋之勢劃破夜空,飛速逼近米有貴的胸口。米有貴拚命翻滾,卻無法擺脫劍芒的追殺。
裴潛的身子晃了晃,米有貴和他之間大約有兩丈遠。在這兩丈之間,至少有了二十多個悍不畏死的紅旗軍戰士。
裴潛又被逼落回地上,腳邊還多了兩具紅旗軍的屍體。
這樣平叛有功之臣,落在身為叛亂主事者的唐胤伯手裡,不殺了才有鬼。
米將軍?裴潛一下子記起來了,自己曾在釣魚台的軍議上見過此人一面,這人好像叫米什麼有鬼或者又貴的,還是個坐鎮東南西北中的二品鎮將。
鏗一聲,劍刃劈擊在牛皮帶上,沒能傷到裴潛,裴潛手中長槍順勢送出,刺入副將的小腹,隨即感到肩膀火辣辣地一疼,已被一棍抽中。
「廢話!」裴潛有了底氣,一挺胸膛道:「老子還是青照閑的救命恩人。」
小杜有氣無力道:「悠著點兒……還有,老子不要當你的肉盾。」
「紫罡爆!」這時從裴潛的體內進發出一團濃烈的紫色光霧,棍子匪夷所思地爆裂成數十截,他周圍十多個紅旗軍士兵也被這如潮湧來的霧光吞沒,身上炸開千瘡百孔,如同四處透風的破燈籠往外飆血。
兩人邊吵邊罵下了山頭。舞陽城內外喊殺震天,血流成河,楚軍已完全崩潰,根本無力阻擋紅旗軍的前後夾擊。
他要留下有用之身,為小杜報仇。
等裴潛的背心一著地,方天畫戟的森寒的鋒刃已襲至他胸前,他來不及拔紫金匕首,只能左掌擊地,藉力往馬肚子下翻滾。
「我呸!」裴潛咬牙切齒地衝出小巷,猛見前方來了大隊人馬。
裴潛身影飄飛躲開斧鋒,哈哈一笑道:「小乖乖,咱們後會有期。」
裴潛眼巴巴瞅著這三支閃爍著光焰的毒箭,像流星般衝著自己的雙眼和胸口射來,他知道自己最多最多也只能躲過兩支。
三支袖箭毫無徵兆地從米有貴的披風裡激射而出。
「什麼,要老子給你當牛做馬……」裴潛剛要義正詞嚴地拒絕,可看著小杜喀吧喀吧爆響的左拳,立刻換了口吻:「咱們誰跟誰啊,不用你說我也正有此意。」
不過即使這樣,也足夠令米有貴和紅旗軍將士為之目瞪口呆。
當然煉化吸納這枚奈何錢,也需要相當漫長的過程,因此每天晚上進入睡眠后,裴潛的元神都會在先天之境中與奈何錢蘊藏的靈氣不斷融合,可惜他煉化的時間太短,僅僅十幾天的工夫,只煉化到半成左右。
清空了身前的士兵后,裴潛直視著米有貴和對方的方天畫戟。紫金匕首切金斷玉,劈開戟柄長驅直入,將米有貴迫得從馬背後滾落到地。
肖冠恆的刀鋒微微一頓,還是劈落了下去,於是鎮東將軍米有貴,就這樣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自己人」的刀口下。
過了一會,裴潛終於看到小杜在一片熊熊火光中,滿臉黑灰地冒出頭來,兩眼通紅地怒視自己。
小杜搖頭道:「我不要騎馬,騎馬沒騎你舒服。」
裴潛望著眼前撲將上來的紅旗軍士兵,轉身就往對面的巷子里狂奔:「丟你娘,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裴潛覺得自己就似過街的老鼠,楚兵也好紅旗軍也罷,遇上誰都要喊打。他想也不想就把小杜朝著背後追來的紅旗軍方向一拋:「抓他,這人官比我大。」
城裡到處都在亂戰,紅旗軍利用密道神出鬼沒,殺得楚軍暈頭轉向。
裴潛心頭一沉,卻意外地目睹了最戲劇化的一幕發生在自己的面前。
裴潛孤軍奮戰左突右閃,頃刻間連殺十數人,但始終無法衝破紅旗軍的包圍。
他突然想起被自己拋飛的小杜,忙回頭去找。
紅旗軍將領勒馬停住,仔細辨認了半天哈哈笑道:「裴公子,你怎麼成這樣了?」
肖冠恆縱身躍離馬鞍,手中之刀不由分說就劈向半死不活的米有貴。
裴潛一眼就看到了飄揚在最前方的帥旗,然後是旌旗下的唐胤伯和肖冠恆。
裴潛勒住馬韁繩,笑道:「米將軍,你不會是要親自護送咱們去上城吧?」
小杜沒有回答,或者說用了另一種特殊的方式做了回答。裴潛的耳畔響起了均勻的呼嚕聲,臉頰上濕漉漉的,無數血絲順著小杜的嘴角流淌下來。
等到裴潛穿過兩條街道,距離上次入城借住的客棧已然不遠時他不由自主回憶起與堯靈仙在街上重逢的一幕,想得正美時,猛聽有人喝斥道:「站住!」
還是有熟人好辦事。裴潛如釋重負,苦笑道:「不是被你手下的兵給追的嗎?」
「上城。」當著這麼多人面,裴潛臉皮再厚也不好意說自己想找堯靈仙。
小杜一愣神的工夫,裴潛哧溜已從他面前消失,身先士卒地進了密道。
這條密道頗長,裴潛忍不住問道:「小杜,出口在哪,離這兒還有多遠?」
畫蛇添足了吧?裴潛很同情地看著米有貴。
米將軍策馬走近,問道:「裴公子,你們兩位這是要去哪裡?」
裴潛笑笑,劈手奪過一柄長槍橫掃而出,三名紅旗軍士兵從馬上被掀翻,可更多的槍和刀如洶湧的潮水般涌了上來。
唐胤伯凝視裴潛,沉吟須臾才搖搖頭道:「我沒工夫聽你信口雌黃挑撥離間。來人,將這小賊綁了,帶走。」
楚軍大部分的建制在前一輪的雲中雷大爆炸里已被打散,如今兵找不到將,將管不住兵,人人自危,只曉得拚命找路往外逃。
裴潛的眼眸中燃起兩簇紫色的冷光,像離弦之箭般凝定在米有貴的臉上,一字字道:「你死定了!」
「自己人?」哨長晃晃手裡的長槍說:「你問問它,認不認識你身上的衣服?」
裴潛身背受傷的小杜大搖大擺往城裡走,潰逃的楚軍眼見這時候居然還有自己人不知死活的衝進城內,不由無比欽佩。
裴潛順著米有貴的手看去,猛感從心底升起一股警兆,下意識地扭轉過頭。
他從里取出一張公文迎風展開,「瞪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
這時候米有貴身後的親兵率先發難,一陣箭雨將兩匹坐騎射成刺蝟。
裴潛惱道:「就算老子三十年前欠了你一碗翡翠白玉湯,也用不著天天拿鮑魚羹來喂你吧?」
原來是個目不識丁的傢伙!裴潛感到萬分很不屑,於是翻轉公文大聲念道:「茲有原泰陽府繡衣使副主辦段憫智勇雙全屢建奇功,即日起擢升為……嗯?等等,我拿錯了……」
裴潛大吐一口惡氣,發覺街道上除了唐胤伯的人馬外,就只剩下自己背著小杜孤零零地站在街心。幾十張定軍神弩和上百張弓箭齊刷刷對準了他,但所有這些都比不上唐胤伯森冷鋒銳的眼神來得讓他頭大。
想想這樣的局面和自己的錦囊妙計大有關係,裴潛心裏大大地得意起來。
他悄然放開背後的小杜。小杜也很配合,像死魚一樣滑落在地一動不動。
說起來米有貴也算是紅旗軍的平叛功臣。誰叫米有貴從來都是和晉王單線聯繫,根本不曉得唐胤伯與龐天碩、隋遠展之間的謀划,所以在那晚的平叛大戰中表現得十分出彩。
「將軍,您可冤枉卑職了!」裴潛胡攪蠻纏拖延時間道:「全是晉王怕你攻下舞陽城,恃功邀寵無法鉗制,才逼迫卑職畫出密道圖紙,誘使將軍入城,同時還暗中聯絡米有貴,建議山中賊在城中埋雷算計將軍。」
為了阻止後邊的追兵,裴潛一面往前貼地飛掠,一面祭起了身上的最後一道火靈符,聽到身後的密道應聲坍塌,他先是鬆了口氣,而後大驚道:「壞了!」
裴潛大感臉上有光,朝小杜炫耀道:「看見沒,全憑老子的面子你才有馬騎。」
說完這話之後,裴潛背起小杜騰身就逃,然而四面八方湧來的紅旗軍和縱橫呼嘯的弩箭,根本不給他御風而起的空間。
把爛帳往死人身上推,是裴潛的不二法寶:「適才米有貴要殺卑職滅口,也是將軍您親眼所見,設想如果不是晉王做賊心虛,又何故要殺卑職?」
裴潛背心著地,叫道:「小杜!」
他正打算躍上屋頂奪路而逃,忽然隱約察覺那個率隊而來的將領有些面熟。
噗一聲,小杜一口淤血噴在了裴潛的臉上,他先前捱了易司馬一掌,一直硬撐著,這時候連氣帶火全出來了。
儘管剩下的人已不到原來的半數,但這五、六十個紅旗軍沒有一絲懼意,人人奮勇爭先沖向裴潛。
小杜拍拍裴潛的肩膀,嘆了口氣:「兄弟,快逃吧……」
他拔出紫金匕首削斷刀桿,抱住小杜彈身而起:「姓米的,你搞什麼?」
哨長接住腰牌,又瞅了裴潛和小杜兩眼,將信將疑道:「你們真是太傅府的人?」
開什麼玩笑?楚軍要殺我,紅旗軍也要綁我,鬧了半天老子裡外不是人!裴潛真火了,大喝一聲道:「你們誰敢綁我,老子有堯靈仙的親筆身分證明在此!」
一群紅旗軍聽說面前這小子居然是繡衣使副主辦,想必這官位是不小的,紛紛操傢伙在後緊追不捨,還高聲叫道:「攔住他們,別放走了這兩個狗官。」
接著米將軍就轉首向自己身邊的副將低聲交代了兩句,副將躬身領命,吩咐部下牽來兩匹馬說道:「兩位公子,請。」
可小杜為什麼要奮不顧身救自己?裴潛怎麼想都覺著兩人的交情還遠遠沒到可以拿命互保的地步,而且就算到了,小杜可以這麼保護裴潛;可裴潛是絕不會幹這種傻事的。
「唐將軍!」裴潛的眼睛里一下湧現淚光,激動無比地叫道:「卑職總算找到您了!」
他已接連惡戰兩場,身上傷痕纍纍,看家的絕活都基本用光了,面對唐胤伯,實在沒有一拼的資本。
「你娘的!」小杜氣得跳腳大罵,從袖口裡彈射出三枚逍遙神針擋住緊跟在後的易司馬,隨裴潛鑽進了密道。
「雪蛤丸。」小杜很喜歡裴潛的直白,回答道:「我見你瓶里好像還有一顆。」
小杜突然斜身過來,用肩膀將裴潛撞下坐騎,橫身擋在裴潛的前面,雙手震飛兩支毒箭,卻無法避開第三支。
裴潛不甘地望了眼米有貴,暗叫一聲可惜,準備在油盡燈枯之前趕緊撤走。
他急忙叫道:「小米……大米,老米,我是裴潛!」
趁著楚軍出現了騷亂與鬆動,裴潛趕緊祭出今夜的第二道火靈符,逼得連晉王、易司馬這樣的高手都不得不往後飛退,揮刃格擋,一旁的小杜立即心領神會,運紫金匕首開道騰身向東。
劍芒終於擊穿米有貴的胸甲跟身軀。米有貴痛哼一聲,用手死死捂住血如泉涌的傷口,嘶聲叫道:「叛賊撐不住了,大伙兒一起上,殺賊立功!」
米有貴駭然叫道:「我是自己人,我是晉王殿下派到山中賊里的卧底……」
「你是哪個營的?」裴潛背後的小杜忽然懶洋洋地睜開眼,不知從哪兒掏出塊腰牌,拋給了哨長:「看看這個!」
裴潛背著小杜從密道的另一端鑽出,舉目四望,發現要塞遠在頭頂上方的數里之外。
米有貴不由得後悔起來,早知道這小子如此厲害,也不必招惹他。
小杜沒有應聲。裴潛喃喃自語道:「也難怪,傷得這麼重。好吧,你就在這兒美美睡一大覺,老子先進城找人算賬去。」
從小巷中冒出一隊紅旗軍,拿槍操弓對準了裴潛和小杜。為首的哨長上下打量兩人,為又抓到兩名俘虜而開心,喝令道:「把人放下,舉起雙手。」
唐胤伯淡漠地一笑,徐徐策馬走近道:「你找我做什麼?」
身後的紅旗軍也瞧見了,歡聲雀躍道:「米將軍,這裡有兩個敵軍大官。」
「砰!」
「胡說!」聽到有人竟敢以青太傅的救命恩人自居,這群紅旗軍士兵個個義憤填膺。
轉眼間他的腿上又被米有貴的方天畫戟劃了一道,腳下發軟往前踉蹌,一名副將趁機揮舞佩劍斬落,裴潛看也不看撅起屁股往上一迎。
那哨長舉著火把,看著公文半晌卻默不作聲。
他無可奈何地背起小杜,繼續順著密道前行。
小杜壞笑了下,說道:「米將軍誤會了,咱們這位裴公子要找的是長公主。」
裴潛慢悠悠轉過身,解釋道:「別誤會,都是自己人。」
「噗!」
「字條!」在裴潛腦袋裡冒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耳朵里也聽到了小杜虛弱說道。
米將軍來到近前停住坐騎,說道:「我差點忘了。假如兩位去上城是要找青太傅,那就大可不必了,青太傅已移駕下城,以方便就近指揮。」
「行啊。」小杜道:「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保證不跟堯靈仙說。」
「打個商量。」裴潛憋著滿肚子氣,對小杜道:「放倒他們行不行?」
裴潛討好地衝著小杜嘿嘿笑道:「你果然皮粗肉厚,挺經炸的。」
突然間,街道的另一頭蹄聲如雷,又是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浩浩蕩蕩沖了過來。
「哦?」唐胤伯冷笑道:「死到臨頭,你還不忘反咬一口?」
米有貴怒笑道:「段憫,你殺了我們那麼多弟兄,還裝什麼好人?」
裴潛英雄氣短,惡狠狠道:「老子平生最恨有人亂嚼舌頭!」
裴潛順著對方的視線偷眼一瞧,趕緊把紫金匕首高舉起來道:「這是我剛從那傢伙身上搶來的,正想孝敬給您!」
好在如今他的體內已融入了鬼獄門傳承千年的一枚「奈何錢」。這是以幾十代鬼獄門傳人靈氣煉鑄成的神奇靈媒,有些類似修仙者體內結成的金丹,鬼獄門人不僅能夠從中獲取龐大無匹的內蘊靈氣,其中更承載著鬼獄門歷代高手創出的詭異絕學,但要熔煉這枚奈何錢,至少需要融光境界,所以直到半個月前,老鬼才很捨不得地將奈何錢交了出來。
唐胤伯停住坐騎,臉上似笑非笑:「一柄匕首,換我五萬將士,外加唐某二十多年戎馬生涯的不敗美名。很好,很好……」
裴潛的心裏直打鼓,很清楚唐胤伯最後幾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就差馬鞭一揮下令宰人了。
這不是一般的袖箭,而是凝鑄了火靈符的毒箭。
砰砰幾聲,幾名親兵捨命擋在米有貴身前,頓時被炸得支離破碎。
紅旗軍都死到哪兒去了?裴潛望了望滿地的屍體,無奈道:「那是晉王殿下的吩咐,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
他將肋部的傷口稍作處理包紮,舉步往山下行去,猛地背上一沉,小杜不知怎麼地又貼了上來。
裴潛相信,假如他能夠有兩成的火候,包括米有貴在內的百多名紅旗軍,此刻已成為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
小杜睜開眼睛,點點頭道:「那好,待會兒見了堯靈仙,我就告訴她,是誰被晉王嚇得屁滾尿流,把埋雷的事全供了出來,還和一頭母老虎訂下了下次的約會。」
他明白,要不是小杜,自己即使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條小命。
剛走出不遠,忽聽背後馬蹄聲響,那位米將軍帶著一小隊親兵追了上來。
這些日子,叛徒叛賊之類的辱罵,早就把裴潛的雙耳磨出了繭子,可無論哪一回聽到,都沒有今夜這麼莫名其妙。
晉王應該沒什麼好心情要不依不饒地調兵遣將追殺自己了吧?裴潛大喘一口粗氣,翻身把小杜從背上甩了下來,低聲喚道:「小杜,小杜……」
「嗯?」裴潛得到了小杜的准許,反而有點懷疑起來,這小子啥時候變得好說話了?有陰謀,一定有陰謀。他忍不住問道:「說,你又看中老子什麼了?」
可身分暴露后,用龐天碩首級換二十萬兩賞銀的美夢卻是破碎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筆銀子還得著落在堯靈仙和青照閑的身上。
一切都有了解釋,這姓米的果然不是好東西。
小杜的拳頭湊近到裴潛的鼻樑骨前晃了兩下:「那你背我走。」
他忘記小杜還在後頭。
裴潛縱聲長嘯,紫光餘波卷盪,震散射來的箭矢,從口中激射出一束八寸長手指粗的絢爛劍芒。
那名副將用的是一柄大刀,從馬上躍起凌空斬擊:「叛徒,納命來!」
小杜強忍傷疼翻身落馬,和裴潛滾到了一起。
「我在這兒。」小杜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坐在屋檐上,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早知道你小子沒義氣。」
第三支毒箭扎進了小杜的右胸,頓時在空氣里散發開一股刺鼻的焦臭。
米將軍想了想道:「我派一隊人馬護送兩位吧,以免路上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
那些騎兵齊聲呼喝,架起弓弩朝著紅旗軍瘋狂攢射。來不及組織陣型的紅旗軍像秋收的麥子一茬接一茬地倒下,沒等唐胤伯的大隊人馬衝到近前,就已死傷殆盡。
總算哨長還有點頭腦,沒有跟著手下一起咋呼,將腰牌拋還小杜道:「把他們綁起來,押去見米將軍。」
這束劍芒是裴潛以醇厚的靈氣凝鑄,擁有與主人意念相通的靈性,遠不是世間尋常暗器飛劍可以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