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七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上)

第六章 來電的感覺

第一部 第七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上)

第六章 來電的感覺

他哈腰埋頭,那模樣比翟臻還勤快。忽然驚喜叫道:「在這裏了!」從一堆高高隆起的卷宗里,抽出一支捲軸展開,正是那幅離奇失落的《童山遠眺圖》。
舜煜頤神情平靜地望著夜襲者,說道:「你是漠北金沙門的人吧,不知是蔣、邱、陳、鄧四大長老中的哪一位?」
莫大可也哼哼道:「那說明你的戲演得好,別人都願意來捧你的場子。」
他正低頭細看供詞,就聽舜煜頤說道:「臻叔,我怎麼沒看到《童山遠眺圖》?你幫我找找看,應該還在書房裡。」
「穿成這樣?」舜煜頤嫣然一笑道:「這種告別的方式確也別開生面。」
蒙面人嘆道:「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好意思滿嘴說瞎話?大楚和羅剎族還在開戰,唐王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膽,敢讓你們住進自個兒家裡?」
莫大可展顏嘿嘿笑道:「只要先生開心,抽末將多少下都沒關係。」
她搖了搖頭道:「如果不是先生出手攔截,他早已逃之夭夭。」
錢沛和舜煜頤前後見過兩次面,絲毫看不出這丫頭有身懷絕學的跡象。而夜襲者起碼也是比金丹級更勝一籌的空照級高手,也就是說書房裡正上演的那齣戲就是各位都熟悉的「老鷹抓小雞」。
「錢是小事,難得你我投緣。」錢沛雙手奉上,體貼道:「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蒙面人將鐵棍略略抬起,笑問道:「舒服吧,頭髮都高興得豎起來了?」
而鐳射鏡的正面異常光潔,以書房為中心方圓三十丈之內的立體圖景一覽無餘。當然,鏡面上影射的景象絕不可能像實物那樣五彩繽紛,大都為暗紅色的景象,有些稍顯亮白的小點,則是黑夜裡的燈火。有了這玩意兒,根本不需要舒展靈覺,就能隨時掌握周圍情況。往後走家串戶,借個東西什麼的,那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冷不丁側後方的一根立柱驀地打開一道縫隙,從裏面彈射出七道紫金飛輪。
聽到莫大可的聲音錢沛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這凶神的口氣有些不對啊!!
莫大可嘿嘿笑道:「老子今晚只想和你聯床夜話,促膝談心。」
錢沛有點尷尬地眨巴眨巴眼,說道:「夜深人靜,我不想驚動別人。畢竟小姐還沒出嫁,我一個大男人老往這兒跑終究不妥……人言可畏嘛。」
錢沛心中大喜脫口道:「你還有什麼好寶貝,我拿身上的東西跟你交換好不好?」
錢沛揉著脹痛的胳膊,越想越恨,道:「你這樣回去能交差么,要不讓我抽幾下裝裝樣子?」
他怏怏告辭,出了明玉坊總號換下夜行衣,回返自己剛剛買下的大宅子。
錢沛作為主人翁殷勤備至,與客人推杯換盞,我敬酒你乾杯。酒席上的氣氛慢慢升溫,漸漸的就像多少年沒見的故友親朋一樣,大家的關係拉近了,看彼此的眼神變親切了。幾個金吾衛一開始還正襟危坐不敢多飲,到後來彼此勸飲,再到後來就自斟自飲。錢沛和莫大可勾肩搭背,又吼又唱,只差抱頭痛哭對月結拜了。趁著熱鬧,錢沛低聲道:「有沒有辦法找到紅盟的人?」
「不是破綻,是陷阱——請君入甕的陷阱。」錢沛留神細看這丫頭的手指頭,唯恐她突然翻臉,不知打哪兒再冒出什麼厲害武器來。「幸好,我不是來當刺客的。」
「我是想等到有一天飛天設計成功,小姐就可以用千里鏡從高空俯瞰大地。」錢沛一舉成功心情極好,也就不在意充當好人。「可惜,我是沒這個機會了。」
錢沛接過鐳射鏡,感到鏡子的背面凹凸不平,應該是鐫刻其上的火靈符。
哪知兩名看上去老實巴交粗手粗腳的僕婦,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手腕輕輕一抖金索招式大變,虛虛實實首尾呼應,鎖住他的雙腿。
他一邊說,一邊兩隻手像老虎鉗般猛掐錢沛,疼得這小子直抽涼氣兒。
鄧長老的身子一陣痛楚抽搐,滿頭白髮隨之變得筆直僵硬,咬牙忍住呻吟。
「羅剎的密使到了,都是金沙門的人,一共十三個。打頭的鄧拓已被明玉坊抓住。」錢沛把頭埋在莫大可的肩頭上,「拿酒來……干他娘的。」
他全身冒起一蓬黃橙橙的霧光,三稜錐嗡嗡顫鳴緩緩往上拱起,又迫近一寸多。
但是親眼目睹過鄧拓在書房裡的遭遇,他可不敢就這麼跟舜煜頤翻臉,搶了捲軸奪路而逃。好在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古語有云:來日方長,從長計議。
黃鼠狼串門是看上了別人家養的雞,莫大可串門是為什麼?錢沛感覺事有不妙,可容不得他多想,就聽門裡頭響起一個粗嗓門道:「阿龍先生!」
「啵——」煙塵滾滾,鄧長老的衣發上,肌膚上瞬間蒙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薄膜,並急遽凝結變硬,形如金甲覆蓋周身。
錢沛哼哼道:「真的假的,老子剛跟石思遠接上頭,他們就迫不及待要干老子了?」
鄧長老有些後悔自己出門前沒請薩滿教的巫師給自己卜上一卦,怎麼凈遇見些妖人啊?!個個都不肯跟自己正面交鋒,動不動就拿弩箭一通亂射,這位又是誰啊?
莫大可肯定道:「沒關係。」眼睛卻往錢沛的身後瞟。
鄧長老滿肚子不忿,冷哼聲沒回答。蒙面人慢悠悠把鐵棍抵到他的胸膛上,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什麼是來電的感覺么?」鐵棍驀然亮起,遍體迸射絲絲縷縷的紅色光電,如針芒般刺入鄧長老的體內。
舜煜頤淡然道:「這就是了,居巫國師尚未抵達京師。你是想趕在他前頭立功揚威。鄧長老適才是藏身在後面的那棟小樓中吧?多謝你沒有傷害樓里的丫鬟——作為報答,假如你現在收手,我許你全身而退。」
搞什麼名堂,這又是演的哪齣戲?!錢沛漸漸回過味來——看來自己白天告的刁狀有回應了。
鄧長老一凜,他剛才的確就藏在距離書房大約二十丈的一棟小樓中。可舜煜頤是怎麼知道的?莫非這丫頭的靈覺已能清晰探測到二十丈開外的景象?
舜煜頤放下千里鏡凝視錢沛須臾,忽地問道:「你聽說過『鐳射鏡』么?」
夜深人靜,明玉坊的一株老樹上。
那角度彷彿早就算好了一樣,將鄧長老前後左右的退路全部封殺,逼得他只能掌錐齊運,奮力招架。「叮叮噹噹」幾聲崩響,鄧長老的左腿劃破一道口子鮮血長流,身形已退到窗口。
袖手旁觀的舜煜頤忽然搖動了一下桌上的金鈴,說道:「可以把他交給我么?」
也是人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在府門外,錢沛又見到了那四個金吾衛。
見鄧長老毫無退走之意,舜煜頤的面色陡然轉冷,說道:「你當我是在虛張聲勢么?」縴手不知在何處按了一下,地面下陡然翻開十余個小洞,裡頭冒出鋥亮的銅管,「哢吧哢吧」連聲脆響,十二支勁弩閃耀青芒從不同角度射向鄧長老。
錢沛一身夜行裝束,頭戴面罩埋伏在茂密的枝葉中,老樹正對著舜煜頤的書房,視線甚好。雖然已經等了很久,屏聲息氣,一動不能動,可裡頭的燈火就是不熄,時不時還有明玉坊的人在這座院子里進進出出。雖然不知道舜煜頤每天工作幾個時辰,但這位美女老闆絕對是個沒有娛樂更不懂休息的人,基本上可以歸類于工作狂之列。
他來不及看清偷襲自己的人,張口吐出一顆黃色劍丸,瞬間爆綻開來,將十二支天青弩震得粉碎。沒等收住劍芒,來人丟開天青弩,揚手祭起一張土靈符。
舜煜頤一呆,覺得這傢伙實在直白得可愛。她微微一笑道:「下次吧,相信還有機會。」
一眼望去,只見莫大可上身精赤,背上倒插幾根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跟前,雙手一把逮住錢沛的胳膊,道:「昨晚末將對先生多有冒犯,今夜特來向您賠罪!希望先生小人不計大人過,多加包涵!」
「不客氣,不客氣,反正這東西在老子手上也沒多大用處。」錢沛偷偷按了按后腰,一幅捲起的《童山遠眺圖》就在舜煜頤用千里鏡眺望之際,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收入囊中。
「龍先生,」舜煜頤語氣柔和,「能告訴我你今夜的來意么?」
舜煜頤淡淡道:「臻叔,我需要這人的口供,越快越好。」
錢沛的最後一根精神支柱徹底崩塌,悲哀道:「他會給我驚喜?驚恐還差不多。」
這麼多天下來,鄧拓只見過一次曾神權,連唐王的衣角都沒摸到過。
「嗚——」一塊足有上千斤重的金黃色巨石被鎖鏈牽引,從窗外拋射進來。
不會吧——莫大可又想拉老子去洗澡?這麼每晚整一次,不脫層人皮才怪!
舜煜頤微一遲疑,接過千里鏡朝窗外眺望。往昔極為遙遠的景物,此刻在鏡筒里變得近在咫尺,彷彿觸手可及。忽然之間她醒悟到錢沛贈送千里鏡的用意,側轉俏臉望向這個大鬍子男人,緩緩道:「此禮甚重,我何以為報?」
可他還是想碰碰運氣,決心跟舜大美女耗上。好壞,今晚不用看書,今晚看美女看書。如果老天實在不給機會,那也可以先撤,白天換成阿龍接著來,看誰耗得過誰。有志者事竟成,機會都是人創造的。反正就算舜煜頤智慧過人能掐會算,也決計料不到白天衣冠楚楚彬彬有禮的大魏密使阿龍先生,晚上換成黑色套裝就成了蒙面大盜。
也不知舜煜頤是否信了錢沛的鬼話,微笑道:「先生真打算一早離開京師?」
剎那間空氣中瀰漫起濃烈的黃色煙塵,如潮水般湧向鄧長老。
大約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屋裡的最後一撥人也終於離開。兩名青衣壯漢抬著一乘小轎直接進了書房。正當錢沛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之際,深沉的夜空里突然閃現出一道黑影,其勢猶如離弦之箭撞開書房的後窗,撲入屋中。
莫大可手指加大勁力,言辭懇切道:「我來賠罪!」
舜煜頤道:「應該是剛才打鬥時掉落到地上了,不知被書卷埋在了哪裡。」
鄧長老一聲厲喝翻身飛退。光罩龐大的反彈力量湧入他的體內,頓時經脈震蕩氣血翻騰。他強壓一口衝到嗓子眼裡的淤血,揮動三稜錐撥開三支弩箭往後窗退走。
錢沛口齒模糊道:「你沒事幹么?」
莫大可一拍桌案道:「好,咱們一醉方休。誰不喝倒誰是王八蛋!」
舜煜頤從桌案下方取出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殷紅色銅鏡,說道:「這是用火原石和稀金煉製成的一品靈器,能夠探測到方圓三十丈內的所有景物。與靈覺探測不同,它散發出的靈氣可以輕易滲透障礙物,使得鏡面影射不存在任何死角。」
蒙面人扯下頭罩,露出本來面目,苦笑聲道:「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一名金吾衛軍官回答道:「阿龍先生,莫將軍已在貴府等候多時了。」
錢沛盯著舜煜頤手裡的小銅鏡,舔了舔嘴唇道:「這……可是個稀罕物,黑市中千金難買!」
蒙面人一言不發地站起身,看到明玉坊的總管翟臻走進來施禮道:「小姐!」
錢沛強作歡顏,心裡頭的沮喪不言而喻——來得容易去得快,這句話真他媽的說得沒錯。
心念陡轉間,那道黑影打昏了青衣壯漢,腳不點地沖向書桌后的舜煜頤,探出左爪抓向她的香肩,顯然他夜襲的目標不是畫,而是人。
「你看出來了?」舜煜頤道:「這座書房是我按照『一葉知秋』格局布置的。無論刺客從哪個方向潛入,都不可能逃過監視。門外的樹和窗后的小樓,是我有意留下的破綻。」
舜煜頤輕描淡寫地掃了兩眼,遞給錢沛。按照鄧拓的供詞所言,他和十二名金沙門弟子作為第一撥人馬於半個月前抵達京師,為居巫奇等人打前站。這些人藏身於城東九里亭的一個大戶人家,平日少有露面。
蒙面人搖搖頭,慢慢地將鐵棍沿著鄧長老的中軸線往下寸寸挪移。鄧長老登時生出不妙的預感,全身毛髮豎起道:「你、你想幹什麼?」
翟臻漠然瞟了眼蜷縮在地上的鄧長老,躬身道:「是,小姐!」拎起他走出門去。
「千里鏡?」舜煜頤訝聲道:「聽說即使在波斯國,也要賣到千兩黃金。」
沒想到這事會空降到莫大可身上,想想他也夠難做的,昨晚剛請自己洗澡喝茶,還被瓜分去五千兩銀票,回過頭來上司吩咐一聲,就得負荊請罪。看來這金吾衛將軍也不是誰都幹得了的,人前威風人後委屈,遲早要人格分裂。
錢沛做賊心虛,望了望自己藏身的那株老樹,驀地身子一震。
快,太快了——快得錢沛甚至都沒看清這名夜襲者的面容,耳中已響起那兩名青衣壯漢的悶哼聲。錢沛定了定神,尋思道:「老子要不要英雄救美?」
他惱羞成怒,但身負內傷銳氣已失,無意再跟兩個僕婦拼個你死我活。當下雙腿連環飛踢,想踹開金索。
錢沛有苦難言,本來今晚來也就是想試試運氣,完全不知道要陪老闆加班。如果老天爺缺心眼,舜大美女今晚決定干通宵,自己就算白來了。偷畫難,偷有價值的畫更難。別以為偷天換日很簡單,干這活一要懂技術,二要有耐心,關鍵還要找機會,否則公冶孫子也不會把這事賴他頭上。
他二次運氣,準備震裂身上的金沙,卻見那個頭戴面罩的傢伙慢騰騰欺近過來,慢騰騰地舉掌拍向自己的胸口。鄧長老一聲怒吼,眼睜睜瞧著四周景物重新變得明亮起來,自己這就被人活生生地打回書房了!蒙面人跟了進來。兩名僕婦如臨大敵,擋在舜煜頤的身前。舜煜頤笑了,道:「不要緊,這位先生是自己人。」
錢沛哈哈大笑丟下荊條道:「莫將軍,你敢做敢當是條好漢。來,我請你喝酒!」挽起莫大可的胳膊,兩人親親熱熱盡釋前嫌走進花廳喝茶聊天。
「石化金裝?!」鄧長老瞳孔收縮,心裏那個罵呀——是哪個畜生見錢眼開,居然將本門秘制的土靈符賣給了眼前的這個王八蛋!
他太了解這張土靈符的威力了,同時也醒悟到對方是故意用十二支弩箭引發劍芒,然後才亮出真正的殺手鐧!
「唐王府——」鄧長老聲嘶力竭地叫道:「快殺了我罷!」
賠罪賠禮不如賠錢!錢沛胳膊疼得直想跺腳,眼淚汪汪道:「將軍,你實在太客氣了。鄙人如何敢當?」
其實錢沛一點都沒有灰溜溜離開京師的打算。畢竟自己大老遠地從花城府跑來,可不是為了皇城兩日觀光游的。萬一再把公費出差變成自費旅遊,豈不虧大了?
莫大可硬灌錢沛一杯酒,醉醺醺道:「是兄弟,再干三杯……幹嘛?」
舜煜頤道:「龍先生謬讚了。其實你也看到了,書房的設置對付普通的刺客還可以,但要是遇見像鄧拓這樣的一流高手,不免力有不逮。」
「啵!」夜襲者的左爪扣在光罩上,形成五個內陷的深坑,卻無法將其絞碎。
錢沛命人在後花園擺下盛宴,也請那四個金吾衛一齊入座。
錢沛順著他的眼光回頭看去,剛好看到那四個金吾衛個個怒目圓瞪手按佩劍,就差衝上來點火燒房了。
錢沛道:「久聞其名,無緣目睹。莫非你有?」
鄧長老心頭微凜,猛然順著金索回扯之力加速向僕婦撲去。「砰砰」四掌相交,鄧長老趁機掙脫金索,第二次借力退向門外。
念及於此他也不計較誰是大人誰是小人了,咦道:「這不是莫將軍么?你怎麼來了,身上這綁的都是什麼?」
可是舜煜頤的臉上沒有半點小母雞的慌張,佩戴在她玉頸上的珠鏈遽然煥放出一團乳白色的柔和光芒,將她的嬌軀完全籠罩。
奇怪啊,錢沛有些納悶道:「書房裡發出這麼大的動靜,怎麼護衛連個值夜班的都沒有?」
舜煜頤將鐳射鏡遞向錢沛道:「這鏡子我有陰陽兩面,這面陽鏡就送給先生了。」
翟臻應了,在橫七豎八的書堆里翻找起來。錢沛嚇了一跳,說道:「怎麼可能呢,除了那個姓鄧的,這書房裡並沒外人進來過。」言下之意,似乎他也是自己人了。
有人捧場當然是好事情!可為什麼人家萬眾矚目號令一聲來的都是粉絲團,自己星途坦蕩呼啦一聲圍上來的卻是殺手團。錢沛心有戚戚哉道:「那過了今晚,誰來保護老子的安全?」
鄧長老滿臉熱汗直流,感覺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住自己,咽了口唾沫低聲道:「你給老子一個痛快!」
只見那柄三稜錐通體閃爍著碧綠色的妖艷光芒,慢慢切開光罩一寸寸逼向舜煜頤的咽喉。舜煜頤靠在座椅里楞是沒動,微笑道:「鄧長老來此,居巫國師知否?」
沒等錢沛回答,她接著說道:「先生在樹上待了有三個多時辰吧。既然你有這麼好的耐心,不妨再多留三天,我相信事情很快會有轉機。」
錢沛不由得對翟臻刮目相看,能撬開鄧拓嘴巴的人,一定是個能幹的人。
他硬著頭皮走近,滿臉堆笑道:「四位大哥,你們是在等我?」
錢沛的八分酒意頓時不翼而飛,道:「不成,老子寧可跟頭母豬睡。」
蒙面人一邊移動鐵棍一邊回答道:「別急,我不過是想做個有趣的實驗。」
錢沛可不願就此放棄,剛想勸說舜煜頤趕日不如撞日,鐳射鏡上顯現出一道人影正從院外走來。不一刻,翟臻出現在了兩人面前,將幾張供詞交到書桌上道:「小姐,老傢伙招了。」
他在懷裡掏了半天,掏出一支細長黝黑的鐵筒,一頭粗一頭細,各裝有亮閃閃的晶片。
瞧這架勢,不找出《童山遠眺圖》,舜煜頤是不準備洗洗睡了。也難怪,那是她父親的遺物,何況……適才在屋裡的也就那麼幾個人。鄧拓已被生擒活捉,沒法替自己背黑鍋了,怎麼辦?錢沛自告奮勇道:「老翟,大家一起動手找。」
「哪裡哪裡,我只是撿了個現成便宜而已。」錢沛難得這麼謙虛,看著書房裡的一地狼藉,他上前兩步道:「差點忘了,我有件小小的禮物,想在臨別時送給小姐做個紀念。」
錢沛在樹上一動不能動,直趴得腰酸背疼,胡思亂想久了不免有些著惱——一個姑娘家遲早要嫁人,身子骨又不好,還累死累活沒日沒夜地替人掙錢,何苦呢?
莫大可摟住錢沛肩膀道:「別怕!等著吧,老鬼自會安排一切。他說了,保證會給你一個驚喜。」
舜煜頤揮揮手,僕婦攜著昏倒的壯漢退入暗室。蒙面人收起鐵棍道:「小姐晚安。」
鄧長老哇地吐血,破口大罵道:「小王八蛋,有種你就殺了我!」
舜煜頤從錢沛手裡接過捲軸道:「龍先生,謝謝你!」
鄧長老猝不及防,急忙側身封擋。「砰」地悶響巨石彈起,他的三稜錐應聲折斷,「哇」地噴出一口血,身形借勢朝房門飄飛而去。
莫大可鬆開老虎鉗,滿面愧疚道:「先生寬容大度,大可佩服!」
但是他所掌握的資料上分明顯示,舜煜頤天生弱質,從未修鍊過任何功法!
鄧長老不是笨蛋,也察覺到情勢哪裡有點不對。但自己的三稜錐距離舜煜頤的咽喉只不到三寸,這時候收手退走,無論如何都不甘心。
蒙面人掣出一根紅色的鐵棍對準鄧長老的胸口,和氣地問道:「你想去哪兒?」
僕婦追之不及,正要發嘯示警,命令埋伏在書房四周的護衛截殺,突見一道人影橫空出世,手握天青弩十二連發,其取角之妙猶勝屋中的銅管弩箭。
「好心當做驢肝肺,」莫大可把錢沛摟得緊緊的,酒氣熏人道:「你記掛著金沙門的人,焉不知別人也在惦記著你?據我所知,今晚就會有玉清宗的人光顧你。老子犧牲清白做你保鏢,你敢不領情?」
至於羅剎族向大楚開出的和談條件,只有居巫奇完全掌握。不過有一封密函,鄧拓已通過曾神權遞交唐王,想必與和談有關。
假如只是普通弩箭,鄧長老有絕對的把握憑藉護體罡氣將其震落。然而這些射來的弩箭箭頭紫光閃閃,竟是用昂貴之極的紫金鍛鑄,穿金透甲勢如破竹。更為恐怖的是箭身斑斑駁駁,鐫刻著蘊藏風原石的靈符,不僅速度倍增而且力道強勁,要是讓這玩意兒射在身上,別說全身而退,全身成刺蝟還差不多。
夜襲者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舜煜頤僅憑自己的幾下身法和出手,就道出了他的來歷。他鼻子低哼聲道:「老夫姓鄧!」右手亮出一柄尺許長的三稜錐,猛刺光罩。
直至此刻,舜煜頤背後的暗門才霍然開啟,兩名僕婦各自揮出一根金燦燦的鐵索,纏向鄧長老雙腿。鄧長老這才明白,之所以沒有護衛出現,原來是要拿自己當實驗小白鼠,來檢測舜煜頤書房內布置的種種機關埋伏!
錢沛心裏沒底,選了根荊棘抓在手裡猶疑道:「真的沒關係?」
激戰至今他壓根沒有喘息之機,即使功力深厚也禁不起這樣劇烈耗損,胸口勉強提起一口靈氣,鼓袖如球往外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