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七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上)

第七章 宴遇

第一部 第七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上)

第七章 宴遇

當然曾神權也會居安思危。他很清楚自己的風光是誰給的。假如老皇帝駕崩太子登基,智藏教在新皇的支持下更加得勢的話,別說「風光」二字,將來能在天牢里喝口西北風吃碗光面,都是求之不得的事。
那人站定,見是莫大可抓著自己,臉上有了笑容道:「又看上哪家的老闆娘了?」
「迦蘭姐?」錢沛愣了下道:「就是那位嫁給太子殿下的夜狼族公主?」
果然唐王面色鐵青,冷哼道:「郭清,你此時上奏彈劾太師,是何居心?」
兩人不咸不淡地互道幸會,誰也沒瞧上誰,遞了請柬送上壽禮,走進相府。
「怎麼幫?老子只管城內的治安防務。城外出了命案,就是你們繡衣使衙門的事。」莫大可道:「有沒有兇犯的線索,至少你也得給上頭一個交代吧。」
不過至少眼下,還沒人敢得罪這位當朝太師。不僅六部官員軍方重將,包括太子、唐王、晉王等人在內的皇子們、公主駙馬們也都會來。有坊間傳言,連老皇帝都有可能抱病赴宴,給老太師一個天大的面子。
一個身穿從三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拔身而起,在聖駕前跪拜道:「臣郭清有本上奏!」
莫大可哼了聲道:「廢話,要不是有羅剎鬼子摻和進來,老子問你幹嘛?」
莫大可放開錢沛道:「別過火,萬一把飯燒焦了,那是要掉腦袋的。」
「皇上是靠曾神權、智藏教、玉清宗這幾大勢力起家的。他登基當了天子,自然要大賞有功之臣。結果賞來賞去,卻發覺這些人已成尾大不掉之勢。」
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心頭有如鹿撞,軟倒在錢沛的懷裡嚶嚀道:「阿龍大哥——」
看完了皇子看公主,看完公主錢沛的視線免不了要光顧在座的王妃、太子妃。
「前朝大畫家李進的《松鶴長春圖》,」錢沛舒舒服服靠在車座上,又把聲音壓得極低道:「昨天下午花了二十兩銀子在天津橋古董攤上買來的。」
錢沛低低咕噥了兩句,問道:「老莫,怎麼著你都是唐王那邊的人,一天到晚跟我混在一塊兒,就不怕招惹嫌疑?」
莫大可拍拍他肩頭,解釋道:「誰讓你只是禮部侍郎,級別太低呢?而且這次的和談明面上是太子在主持,實際上他都交給了晉王出面操辦——萬一談出簍子,太子爺也好撇清責任不是?」
錢沛點點頭,他曉得廟堂上也有派系黨爭,除了太子黨、唐王系和騎牆派之外,還有一群清流人物。這些人命可以不要,話一定要直說,典型的死心眼。
「陛下!」郭清顯然是豁出去了,夷然無懼道:「曾神權罪惡滔天舉世皆知……」
尤其是十年前身為左丞相的他,一舉斗垮了當時的右丞相武陽侯裴中書。直至今天,右丞相的寶座還一直無人坐穩(無人敢坐),曾神權從此一家獨大總攬相權。
太子年過四旬,已經明顯發福,臉上笑眯眯的挺和氣,眼珠子時不時滴溜溜圍著眼眶亂轉,一看就是個欠扁的傢伙。
群臣噤若寒蟬,望著不動聲色的天子,卻沒有誰敢提著腦袋為郭清求情!
是誰啊?不想留著腦袋回家吃飯喝酒了?
在座的只要不是太笨,都能聽明白郭清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刑部尚書甄英明是曾神權的門生,唐王的心腹。郭清落到此人手裡勢必是個死,還不如斬立決呢。
在他身後是諸位皇子王妃和公主駙馬,浩浩蕩蕩行走過來,府內的氣氛一時被推向高潮。
那官員面色一變道:「老莫,你想害死我啊,這話也能亂說?」
「這人往後改名叫郭傻蛋得了(可不就是傻大胆么)。」錢沛嘆了口氣道:「恐怕沒幾天可活了。」
曾蘊嘉露出失望之色說道:「就半天工夫嘛——我還約了迦蘭姐,她也想挑匹馬。」
經過這麼一鬧,肚子餓的也沒了胃口。先是國泰帝率領眾皇子離去,繼而賓客們也三三兩兩地起身告辭。
錢沛手握燙金貴賓帖跟著莫大可大搖大擺走進正廳。時間還早,主人尚未露面。大伙兒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正喝茶聊天打發辰光。
這混蛋幹什麼沒事也獻殷勤,難道真是怕自己被玉清宗的殺手一刀宰了?錢沛翻翻眼睛,坐進自家的軟轎,莫大可隔著帘子問:「壽禮準備了沒?」
鬧哄哄地好一陣子,眾人才依次入席。錢沛被安排在了離主桌最遠靠門口最近的一桌,和他並排坐的是兩個不認識的京官。
用「當朝第一權臣」來形容曾神權亦毫不為過。他不僅是本朝的開國元老,受封文昌侯加掛相印,而且長女曾蘊荃早年入宮為妃,正是唐王的生母。有著這麼幾層關係,再加上曾神權本身又是與智藏教分庭抗禮的玉清宗俗家第一人,都鑄就了他如今權傾一方,威壓朝野的無限風光。
兩人說話的工夫,眾人山呼萬歲,將大楚天子國泰帝迎入正廳。
錢沛改變主意,問道:「明天上午行不行,下午我真的有事要辦。」
「沒事兒,」錢沛滿不在乎道:「今天去相府送禮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誰會注意到這麼一幅畫?你別替我操心,還是想好了該如何做好老子的安全保衛工作。」
國泰帝俯視腳下的兩名臣子,沉吟須臾后語氣僵硬道:「太師胸懷寬廣,公正嚴明,實非一般人能及,朕心甚慰。就將郭清移交刑部,查明其罪明正典刑!」
錢沛不經意地伸腳踩住了曾蘊嘉的裙擺。曾蘊嘉立足不穩往前拌倒,錢沛手疾眼快攔腰將她摟住道:「小心!」
不對,有一個,還真有一個——曾老太師神權霍然起身,與郭清並肩跪在一處道:「陛下息怒,請收回成命,待查明郭清所奏臣之罪狀是否屬實之後,再作論斷亦不遲!」
來的賓客實在太多,相府足足開了三間宴會廳。居中一間主廳專門接待三品以上的大員和皇族顯貴,那些四五品的在京官員就只能到兩邊側廳里委屈著。
「假的?」莫大可皺了皺眉,「萬一被人看出來,你小子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一夜平安,錢沛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也不知莫大可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藏在月亮門洞後頭的石冠達忍無可忍,跳出來嚷道:「姓阿龍的,快放開你的臟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非禮我表妹,你找死么?」
「不會吧,」錢沛道:「老子都使出十八般武藝了,太子怎麼也該出來應酬下?」
他起床后洗了個澡喝了碗粥,穿戴整齊準備空著肚子到曾神權的府上大吃一頓。剛出門,就見莫大可騎著馬帶著十幾名金吾衛沿著巷子走了過來,遠遠招呼道:「阿龍老弟,我來接你一塊兒去相府。」
錢沛正想反駁莫大可有關自己是鄉下小子的謬論,忽然他的鼻子里聞到一股香風,滿身盛裝的九姑娘曾蘊嘉迎了上來,遠遠招呼道:「阿龍大哥!」
曾蘊嘉輕笑道:「那說定了,明天一早咱們在永泰門碰頭。」
莫大可有始有終,陪著錢沛往家走。他喝得有點兒多,硬擠進了轎子里。
「管他呢!」莫大可不以為然,揭開轎簾喃喃低罵道:「他姥姥的,今晚怕是要變天。」
莫大可哈哈一笑,這才想起替錢沛引薦道:「這位是關中郡繡衣使主管鄧絕鄧大人。」又介紹錢沛道:「這位是南洋來的大富商,阿龍先生。」
曾神權滿面紅光,率夫人子女伏地相迎。錢沛藏在人堆里,推推身邊的人悄聲問道:「九姑娘,你怎麼不過去?」
錢沛信誓旦旦道:「我們婆羅洲的勇士,怎麼可以對一位美麗的小姐失信?」
「是啊,」曾蘊嘉頷首道:「你要是不去就太可惜了。我還想請你幫我選馬呢。」
全場震驚,但每個人都選擇了沉默,都想聽聽這位不要命的御史到底在摺子上寫了些什麼,但聽郭清慷慨激昂的聲音在廳內嗡嗡回蕩。
那官員脾氣好,被莫大可嗆了聲也不生氣,接著道:「咱們可是老交情了。萬一待會兒誰問起這事,你可得幫我說好話。」
「!啷!啷!」酒盅筷子掉了一地,人人駭然相望,又惘然四顧。
錢沛笑吟吟瞅著這位二世祖,卻把曾蘊嘉的小蠻腰摟得更緊了。「石公子,我很不理解你的想法。莫非我眼睜睜看著你的表妹摔倒在地上,才算有禮嗎?那好,我放手了!」突然鬆開曾蘊嘉,朝石冠達一攤雙手。
運氣好,碰上一位通情達理、體貼下屬的主子,這個職業的前景還是非常光明的。但若是不幸碰上一個自我感覺良好,殺伐果斷的主兒,這碗飯就難吃了,搞不好上班時拜天子,下班時拜閻王,雖然拜誰都是拜,但對個人來說,卻是生死兩重天的大事。
錢沛無奈地朝石冠達聳聳肩膀道:「你都看到了么?不是我非禮她的。」
他很是為難地搖搖頭道:「恐怕不行,這兩天我會很忙很忙。」
有空怎樣,沒空又怎樣?曾蘊嘉道:「我約了煜頤姐一起去飛雪馬場,你也來吧!」
錢沛明白過來,說道:「恐怕目睹群臣反應之後,老皇帝會大失所望。」
那官員警覺地掃了眼四周,一邊跟莫大可並肩往裡走一邊低聲道:「我已經吩咐永安繡衣使主辦劉洋親自趕赴九里亭查案了。你聽說了吧——那十幾具屍體里,有不少人的相貌都像是從漠北來的。」
兩人趕往位於玄武大街上的文昌侯府。大約還差一里地,錢沛的馬車就動不了了。
曾蘊嘉氣得嬌軀發抖,錢沛道:「不要生氣,他誤會你和我了。等有機會,我會向石公子解釋清楚。」
曾蘊嘉俏麗的玉頰微紅道:「阿龍大哥,你明天有空么?」
所以說能夠接到太師府的壽宴請柬,實在是件很拉風的事。錢沛原本無論如何都不夠這個資格的,只因沾了九姑娘的光,竟也成了相府的嘉賓。
曾蘊嘉心裏怦怦跳開,也不知是自己牽著錢沛,還是這傢伙在拉著他,肩並肩往正廳方向走去。遙遙就望見正廳外黑壓壓跪倒一大片,那些四五品的官員被擠在後排,扯嗓子恭頌道:「吾皇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發出嗡嗡聲的還有許多人的腦袋,這個瘋子,居然敢挑曾神權七十壽誕之日當眾發難!更有人腦子靈光,想到此事一定另有背景,說不定就是太子在背後指使。
曾蘊嘉撇撇可愛的小嘴道:「我才不喜歡做磕頭蟲呢,反正哥哥姐姐們都在。」
莫大可和錢沛在府門前下馬落轎,相攜而行。莫大可眼尖,一把揪住走在前頭的一名身穿正三品官服的大員,招呼道:「老鄧,問你件事兒。」
眾人連忙端起酒盅,正要搜腸刮肚去想些別出心裁的恭賀之詞,猛聽酒席中有人高聲道:「陛下明鑒,曾神權結黨營私把持朝政,名為太師實為民賊!」
莫大可悠悠道:「他活著的時候,還能壓得住。要是哪天翹了辮子,底下幾個皇子又有誰摁得住這些老臣?就怕上行下效,有人也來個黃袍加身!所以,趁著腦子還管用的時候,他得為身後事做點兒準備。郭清……那是投石問路的一顆石子!」
「那就是沒有實據,僅憑一些無稽謠傳便風聞奏事了?」國泰帝打斷郭清的話頭,緩緩道:「來人,扒去郭清官袍打入天牢,秋後問斬!」
曾蘊嘉又羞又氣,站穩身子沉下臉道:「石冠達,你想幹什麼?」
莫大可對文昌侯府熟門熟路,帶著錢沛一邊穿過正廳往裡走,一邊低聲道:「我估計石思遠這兩天還會來找你,做好準備。」
吹吹捧捧一番后,好不容易可以動筷子了。可有皇室成員在座,就算眼前堆的是滿漢全席又怎樣,反正只能看不能吃,要吃也只能裝裝樣子,略品略品。於是人人餓著肚子正襟危坐,畢恭畢敬地欣賞相府的歌舞表演。
郭清置若罔聞,昂然展開奏摺高聲念道:「郭清奏請拿問曾神權貪賄壞法結黨營私禍國殃民——臣郭清跪奏:查當朝太師、文昌侯曾神權犯有十惡不赦之罪。其一蒙蔽聖聽打壓異己……」
「郭清,」死寂許久,國泰帝開口問道:「你稟奏的這些罪狀可有實據?」
街道上站滿金吾衛和永安府的捕快衙役,包括京師的繡衣使也來湊熱鬧。里三層外三層的設卡,足足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如烏龜爬般來到相府門前。
錢沛點點頭,感到迎面有兩道殺得死人的怨毒眼神射來。不用看,他也知道是那位石公子妒火中燒,小小年紀就學會吃醋了——那就再給他來個火上澆油吧。
三皇子晉王殿下最引人注目,他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英俊氣質儒雅,手裡握著柄白玉摺扇合著歌舞的節奏在掌心輕輕打著拍子,似乎很入神很陶醉。
莫大可詭異一笑道:「當官的有三怕:怕上錯床,怕伸錯手,更怕站錯隊。時刻牢記這三條,官運才能長久亨通。我要是唐王的人,老皇帝敢把衛戍京城的差使交給老子?官場的水深得很,不是你這種鄉下小子能弄明白的。」
「不是,」莫大可道:「太子曾經以工部侍郎相許,意圖拉攏此人,被他一口回絕。」
莫大可哼了聲道:「誰告訴你老子是唐王的人了?」
石冠達臉色發白,捏緊拳頭又想到錢沛的厲害,恨聲道:「番鬍子,等著瞧!」率著一干小弟忿忿離去。
「去你的,是正事。」莫大可沒好氣地道:「我來之前接到稟報,說城外九里亭發生了一起兇案。一家鄉紳的大宅被燒,還死了十五六個人。這事歸你管吧?」
那官員嘆了口氣道:「有等於沒有。那些兇手個個黑巾蒙面,使的都是軍隊里專用的強弩。他們口口聲聲稱自己是紅盟的人,還朝領頭的那個高呼什麼『楚舵主』……你說真是紅盟乾的,那不是傻到家了么?」
再看國泰帝,眼睛半睜半閉也不曉得有聽沒聽,聽了多少。三位皇子神情各異,也不約而同保持沉默。倒是那位禍國殃民的曾老壽星若無其事地捻須含笑瞅著郭清,好像郭清念的不是什麼彈詞,而是一篇恭祝自己長命百歲的絕妙好文。
錢沛一怔道:「你不是么?那你到底站哪邊?」
錢沛暗道,舜煜頤要出城,那她的書房裡必定無人,可不是下手盜畫的好時機么?
「這人是清流,有名的郭大胆。」莫大可瞥了錢沛一眼補充道:「他跟你可不同,他是赤膽忠心,你是色膽包天。」
在御林軍和大內侍衛的簇擁護翼之下,一位年過花甲身材消瘦的黃袍老者由兩名太監攙扶著緩緩走近。他的面色有些憔悴蒼白,但目光冷利不怒自威,臉上雖含著一縷笑容,可笑容後面有令人難以預測的恩威禍福。
錢沛笑了,笑得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虛情假意、言不由衷。好在府門外突然響起喧天鼓樂,有太監的尖細嗓門在唱道:「聖駕到——」
「郭清不傻——要是覺得他傻,你才是真的傻。」莫大可的眼裡毫無醉意,低聲道:「如果沒有得到上頭的默許,他會傻到公然發難?」
狡猾狡猾的老狐狸、老王八蛋……錢沛在桌子底下偷偷給曾老權奸豎大么指。
「呸!」錢沛甩開莫大可迎上曾蘊嘉道:「九姑娘,你好!」眼睛一掃,正好看見石冠達帶著一幫小太保遠遠地在月亮門洞后探出個頭。
莫大可捋捋鬍鬚把那官員拽到身邊,極低聲音道:「說,是不是你的人乾的?」
唐王坐在他的對面,三十歲出頭很是精神。論五官輪廓,他長得更像父親,面色深沉不見喜怒,腰桿挺得筆直,氣定神閑目不斜視。
一出歌舞落幕,國泰帝舉起酒盅道:「眾臣工,一起舉杯祝老太師壽比南山!」
錢沛問莫大可道:「郭清這人你熟不熟,他怎麼敢當眾彈劾曾神權?」
溫柔的眼神,有力的臂彎,還有那隻托住自己腰肢的溫暖大手……
錢沛悄然打量三位皇子:太子、唐王和晉王。
「你們的皇帝來了,」錢沛握住曾蘊嘉的小手道:「令尊好大的面子。走,帶我去瞧瞧,貴國的皇帝長得是什麼模樣。」
原來是都察院御史郭清!錢沛搖搖頭,不知道這傢伙是讀書讀傻了,還是想出風頭想瘋了。挑刺,也該挑個場合吧?告狀,也得找個機會吧!這一下,離抄家滅門不遠了。
曾蘊嘉咯咯嬌笑道:「我以為你不會來呢,特地查了禮單才找到你的名字。」
錢沛訕訕道:「這麼說郭清不是太子黨?」
「上頭——老皇帝?!」錢沛看到莫大可微微點頭,不由倒吸口冷氣。
郭御史不負所望,把一篇斷頭的奏摺念得是不慌不忙、慷慨激昂、抑揚頓挫,最後雙手高舉奏摺,跪地叩首道:「臣若不言有負聖恩,今一吐為快雖死無憾!」
曾蘊嘉嬌軀驟然失去依託,下意識地抱住錢沛的腰,驚呼出聲。
最引起他興趣的,便是三年前從南疆遠嫁京城的夜狼族公主。她的年齡大概只有太子的一半,棕色的肌膚烏黑的秀髮,眼眸里閃爍著尚未被皇室馴化的野性光芒。她的身材嬌小,但凹凸有致而且雙腿修長。錢沛有點兒羡慕起太子爺的艷福來了。
郭清看都不看替自己求情的曾神權一眼,叩拜道:「陛下,臣去了——」連磕九頭,起身走向廳外,被御林軍押往刑部大牢。
兩廂對比,曾蘊嘉越發感到一個通情達理,細心體貼;一個狹隘莽撞,淺薄無知。由衷道:「阿龍大哥,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