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三章 邊吃燕窩邊流血

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三章 邊吃燕窩邊流血

錢沛順手抄起一柄黑鞘寶刀,打開純銅澆鑄的厚重庫門,搶在護庫守衛阻擊之前風馳電掣衝出地道。
錢沛越聽越驚,直感一股冰冷寒意浸入骨髓,裝糊塗道:「什麼迦樓羅心,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去你姥姥的!」錢沛雙腳蜷曲,猛將文曲星的屍體蹬向武曲星刺落的槍鋒。
可漸漸的漸漸的,破軍星的眼前飄起了五顏六色的彩星,一閃一閃猶如螢火蟲在飛舞。他的雙手變得越來越軟,身子卻開始僵硬起來。
錢沛在這轉瞬之間急速催運丹田真氣,突起揚聲張嘴往外一噴。
錢沛這才看清楚,自己身上綁的可不是什麼粗麻繩,根根都是指頭粗的稀金鎖鏈,里三層外三層纏得結結實實,就差在脖子上再來幾道了。
易司馬道:「是稍微大了點兒,但和剛才給你盛飯的那個碗比,你選哪個?」
易司馬提著燈籠轉身出屋,忽地在門口站定,慢慢回過頭對錢沛說道:「這樁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老老實實跟老夫合作,我會替你保守秘密。」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拖長調子道:「再會,龍先生——」
錢沛被掐得上氣不接下氣衝著破軍星直翻白眼,耳朵里依稀聽見自己的骨頭哢吧爆響,一口淤血上涌,不可抑制地噴了出來。
屋子裡濃煙瀰漫,易司馬點住傷口附近的血脈,跨步來到錢沛的身前,一腳踹開破軍星的屍首,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但幸好,嘴巴還能用,而且音調正常,更妙的是自己中氣十足,他扯嗓子吼道:「易司馬,你綁架老子幹什麼?」
無論如何,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明白了,全明白了——錢沛低頭望了眼裝滿燕窩魚翅的肚皮,眼前幻出奶牛的形象,驚怒交集道:「放屁!一天一小碗,一連半個月——老子有多少血都被抽光了。就算吃再多的補品也沒用,你這是存心不讓老子活?老子不幹!」
錢沛雖然遍體鱗傷,可一見寶物也顧不得渾身都在痛,立刻把綠金絲甲扒下來套到自己身上,萬一易司馬要翻臉,至少自己可以多點拚命的資本。
念及今後將在這間暗無天日的牢房裡永無出頭之日,每天吃燕窩、抽人血,生命的全部意義變成有限的兩件事……錢沛不禁不寒而慄。
「嗡——」一束八寸長短的紫色劍芒從錢沛的口中噴薄而出,閃爍著刺目的精光,與破軍神槍迎空激撞,齊齊拋飛。
易司馬將燈籠插到牆裡,鬆開錢沛的雙手道:「吃飯了。」
他眨巴眨巴眼,說道:「喂,我忽然發現你這人吧……其實還長得挺帥。」
易司馬淡淡道:「你放心,我每天只抽一小碗,不會有事的。」
「好多了。」易司馬回答,「差不多可以走兩步了,很快就能……咦?」他的心中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妥,伸手指點向錢沛胸口的膻中穴。
難說,難說啊。錢沛實在不敢抱太多希望,因為對自己沒信心。堯靈仙一門心思想的都是江山社稷偉大事業,而他錢沛從頭到尾,自始自終都只是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冒牌貨。說不定此際她正和晉王「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你儂我儂心意濃,開始考慮安排婚宴嫁妝等等了。
吼聲在耳畔嗡嗡回蕩,顯然這是間封閉的小黑屋。自己有幸成了易司馬不見光的秘密囚徒。
錢沛的身影幾乎和這人的話音同時到達門外。兩名守衛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他狠狠撞飛,讓出了屋外的通道。
這時候遠處傳來隆隆馬蹄聲響,也不知是唐王調來的侍衛還是莫大可手下的金吾衛到了。錢沛心頭敲起了小鼓,偷睜開一小絲眼縫打量易司馬。
易司馬沒回答,繼續說道:「所以我說你很特別。因為你的血劇毒無比,常人沾一滴既死。可對於某些天生絕症來說,你的血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曠世良藥。」
錢沛無奈仰天長嘆道:「這真是狗熊不問出路,流氓不論歲數——」
錢沛咬牙切齒瞪視易司馬道:「我明白了,你上輩子原來是做吸血蝙蝠的!」
要放在平時,這無疑是老鼠落進米缸,可惜眼下老鼠要命不要米。錢沛身速越來越快,隨手抓起一大把珠寶擲向身後。
錢沛很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笑道:「還送吃的,大哥也太客氣了。」
那邊易司馬解決掉七殺中修為最高的貪狼星,只剩下唯一的女性廉貞星困獸猶鬥。錢沛連推開破軍星屍體的力氣都沒有了,強忍著被兩百來斤的分量死死壓在自己身上,有氣無力道:「留那個女的一個活口——」
姑且不論這麼折騰下去,自己會不會嚴重貧血而死。首先易司馬的保證就未必可靠。殺人滅口,過河拆橋,錢沛相信這老流氓樣樣精通,除非腦子進水才會放自己活著出門。即便不殺自己,把自己變成他的私人血奴,隨取隨用,又何樂而不為?
頃刻間,北斗六殺眼中的死人已經不再是他,而是殺死了祿存星的錢沛。
然而要煉化吸收這枚奈何錢,也絕不是樁容易的事。錢沛足足耗費了三年半的光陰,才將與奈何錢的融合度提升到三成多一點兒。
易司馬低頭打開食盒,裡頭盛的竟然全是燕窩魚翅之類的高檔補品。
那個……易司馬到底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已經認出了自己?只是因為,他現在滿腦子想著如何抽血去救那個什麼該死沒死要死不死的故友小女(也許根本就是易司馬他自己的私生女),暫時還無意于向晉王揭發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傢伙身上穿著寶貝!」錢沛眼睛發亮,右手掣動紫金匕首避開後背往對方的脖頸刺去。
和文曲星交情最深的武曲星一聲厲嘯,身形高高躍起長槍飛挑錢沛眉心。
他的腿疼,心更疼。那些曾經在自己血管里流淌的血啊,不曉得要吃多少山珍海味才能補回來。易司馬這個老混蛋,早晚老子要也把你弄成一具乾屍!
沒動靜,錢沛頹然道:「敢情老子住了個單間。」
「轟——」錢沛舉掌劈開指風,一團濃烈的紫色光芒從體內迸發出來。纏繞在他身上的稀金鎖鏈霎時碎裂,在洶湧澎湃的光瀾席捲下四處飛濺。
「不是我,是老夫的一位故友之女。」易司馬說道:「我是要用你的血另配上這些年精心採集的各種藥材,熬煉成湯汁給她服食。假如不出意外,連續服用三天她的病體便會大有起色。至多半個月就能痊癒,這點全靠你了。」
這日如同往常一樣,錢沛吃過易司馬送來的飯,瞧著他從藥箱里取出針管和銀碗,忽然問道:「你那小姑娘的病怎麼樣了,她喝了老子的血有沒有好轉?」
※※※
錢沛腦筋急轉彎,用幾近斷氣的聲音有氣無力道:「我、我是你爺爺的爺爺的……」
有鬼,一定有鬼!錢沛當然不會以為是易司馬良心發現,想用這種方式補償自己。
錢沛此刻不敢得罪易司馬,賠著笑臉道:「你和我也算不打不相識,患難與共惺惺相惜。不如就地拜個把子……你做大哥,我當小弟,哎呦輕點兒!」心裏盤算著,拜把兄弟最講究的就是義氣二字。所謂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易司馬若是敢動自己一根毫毛,那就等於自殺。
錢沛沒好氣地道:「要不咱們換換,你也來特別特別?」
「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易司馬搖頭道:「你聽說過迦樓羅心么?根據佛經里的傳說,有一種號稱萬毒之王的大鳥名叫迦樓羅,它每天要食用一條大龍和五百小龍。到它命終時諸龍吐毒,毒發自焚。死後肉身焚盡只餘一心,作純青琉璃色——那便是迦樓羅心。如果有誰吞食了它,便再也不懼世間萬毒。」
易司馬猝不及防,口中鮮血狂噴,身軀像斷線的風箏高高拋飛。
「這血有毒!」破軍星無法看見,自己的面部肌膚正哧哧冒煙,泛起斑駁的血肉膿水。他的視線里儘是五光十色的星星在飄動,猛地感到胸口一涼。錢沛拼盡全力,將紫金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
說到底,易司馬的話靠不住,因為他的人靠不住。別的人,比如老鬼、莫大可、堯靈仙沒處靠。算來算去,還是靠自己好了。
「喀喇喇!」破軍神槍橫掃千軍,將花架擊成粉末,橫打錢沛的左腦。
「砰!」像是算好了一樣,易司馬合身撞入了祿存星的懷中。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往後彈出,儘管有寶衣護體胸骨沒被震斷,可氣血翻湧眼前仍是一黑。
錢沛又驚又怒翻掌相迎。雙掌相接,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傳到,錢沛胸口狠狠一痛。這次,他不用裝死,而是真的昏死。
易司馬愣了愣,視線無意掃過破軍星的屍首,驀地低咦了聲。
可他還是提醒晚了。話音剛起,易司馬一腳踹出,將廉貞星送進了秘道里。
錢沛閉上眼睛,緩緩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里。易司馬可以用霸道的手段封制他的經脈,可以用一條條稀金捆縛他的肉軀,卻無法阻止錢沛的心念轉動,神思凝聚。
可不吃白不吃,反正又不用擔心食物里有毒,更不必搞絕食抗議來跟自己過不去,當下錢沛接過碗筷便一心一意狼吞虎咽起來。
破軍星虎口淌血,縱聲呼吼身子壓了下來,雙手牢牢卡住錢沛的脖子。
若問此刻錢沛的心愿,莫過於轉化成吸血鬼,一口咬上易司馬的脖子,先吸干這老東西的血再說。他盯著空蕩蕩的針管和易司馬從藥箱里取出的銀盅,毛骨悚然道:「這就是你說的小碗?都能裝進半斤去了!」
易司馬彈指封住錢沛的傷口,猛力拔出文曲神槍。
還有那個迦蘭太子妃,更不是只好鳥。居然串通唐王把自己的老公弄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還裝出一副走投無路的可憐模樣,騙得自己收留她,擺明了要陰自己,雖然好像沒有什麼理由。
如今錢沛手邊沒有一件趁手的傢伙,加上為了施展「紫罡爆」轟斷鎖鏈,功力耗損大半。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身形驟轉奪路而逃。
錢沛氣急敗壞道:「易司馬,別以為你給晉王當家奴就可以隨便搞非法拘禁,你到底想對老子幹什麼?」
易司馬冷眼旁觀滿臉不屑,道:「你究竟是誰?」
「你說什麼?」易司馬顯然沒聽清楚,跨上兩步追問道。
西廂房一戰,該跑的跑了,該死的死了,也不曉得此刻外面鬧成什麼樣了。堯靈仙應該察覺到自己失蹤,正設法尋找吧?
錢沛無限愜意地長舒口氣,說道:「大哥,小弟飯吃好了,現在要放輕鬆,行不行?」
易司馬一針戳進錢沛的大腿血脈上。錢沛就看到自己的鮮血順著針管畫了幾個圈,汩汩流入下頭承接的銀盅里。
錢沛一笑也不介意易司馬爆粗口,還真的從易司馬身邊滾了開去。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滾到祿存星的身邊,三下兩下扒開他的外衣,裡頭果然穿著件用綠金絲織成的馬甲。
錢沛根本來不及拔出小腹上的文曲神槍,丟開火龍銃翻倒花架聊作抵擋。
錢沛心頭稍定,看來易司馬是不會殺自己了,至少他還捨得拿葯喂自己。他於是很感激地贊道:「不僅長得帥,心眼也好,易夫人(如果有的話)真是好福氣。」
易司馬一口回絕道:「不行。」將錢沛的雙手重新綁定。錢沛惱道:「我急!」
地道上方又是一座藏寶閣。錢沛看得眼花繚亂垂涎三尺,不禁沮喪地意識到相形之下自己這個花城府首富實在不值一提,登時忿忿然心道:「沒想到易老狗搜颳了這麼多民脂民膏,下次有機會,老子要劫富濟貧!」
「拉倒吧!」錢沛嗤之以鼻,「你把老子送去見閻王,預算燒多少紙錢做補報?你……扎輕點兒,我怕疼!」
破軍星眼看同伴接連喪命,不禁殺紅了雙眼。他揮動破軍神槍,沉渾的槍勢卷盪起青色的罡風光瀾,以排山倒海之勢橫掃錢沛。
易司馬冷然道:「我沒問你的意見!」從藥箱里取出了一支銀色大號針筒。
「砰!」牢門緊緊鎖上。屋子裡又恢復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錢沛的左手裡已多了一把火龍銃。他很是心疼的望了眼這柄貼身珍藏了三年多的老夥計,扣下扳機。「砰!」硝煙刺鼻,一顆鉛丸穿透了武曲星的腦門。而火龍銃的槍管也扭曲炸裂,成為一堆廢鐵,往後再也不能用了。
按理說易司馬大可一掌斃了自己,壓根無需大費周章搞什麼秘密關押。可這麼綁在鐵柱子上連根手指頭都難以動彈,外面也不派個人照應,莫非易司馬心態扭曲,臨死前還喜歡玩一把貓和鼠的遊戲?
易司馬顯然此刻心情愉快而放鬆,難得地許諾道:「你幫我這個忙,將來老夫也定會有所補報。」
三年多前雲中山一戰,正是錢沛(那時候他還管自己叫裴潛)成功誘騙晉王,將五萬大楚軍炸成了灰。
錢沛一邊咀嚼丹丸一邊罵道:「還神醫呢,居然是靠搞綁架治病。這種邪門神醫老子也會,你趕緊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老子是誰能告訴你么?
和錢沛一起撲襲向祿存星的,還有一蓬從腰間射出的無影針。這玩意兒還是錢沛幾個月前從那個死鬼蔣條勝身上扒拉下來的好東西。平時像根普通腰帶一樣圍在腰上,緊急時只需一扣機關,幾十枚細如牛毛的毒針就會激射而出教人防不勝防。
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易司馬盯著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熱烈而古怪,就像窮畢生之力苦苦追索后終於發現了奇迹,激動之下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錢沛心頭怦怦亂跳,但求菩薩顯靈、上帝保佑,易司馬不是才剛發現自己新到手的綠金絲甲是件寶貝吧,又或者是他看上自己削鐵如泥的神兵寶貝紫金匕首。莫非這老傢伙平時一本正經,其實于無人處也喜歡玩順手牽羊?
沛的身子跌跌撞撞往後退,一屁股坐倒在花架前,臉上血色盡失。
錢沛用紫金匕首往上一架,火星四濺槍桿彈起,槍身上赫然多了一道刀痕。
一天、兩天、三天……每天錢沛過著大口吃飯,大碗抽血的日子。在他的眼裡,易司馬儼然就是傳說中的抽血狂魔。
「易先生!」一條人影掠入牢房,接住翻飛不止的易司馬。由於光線幽暗,錢沛一時無法看清來人容貌,只隱約覺得對方的口音頗為熟悉。但瞧這人的身法造詣,修為肯定不亞於被自己炸了個半死不活的易司馬。
「噗——」暗紅色的鮮血噴濺在破軍星的臉上,打得他滿面生疼。他加大手勁,要活活扼死這個殺害了自己三名同伴的南洋大鬍子。
那個倒霉的廉貞星,也不知觸動到哪裡的機關,不僅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同時也震坍了秘道,令人無法繼續追索迦蘭的去向。
「噗!」錢沛的左爪插進了祿存星的后脖頸,將他凌空甩飛。
易司馬愣了愣,冷冷道:「張嘴!」從袖口裡取出瓷瓶,自己服食了一粒,屈指又將另一粒彈射進了錢沛的嘴裏。
「夠了,差不多了就行了。別浪費,你有沒有想過這每滴血都要經過多少道程序才能生產出來,來之不易啊……你有沒有量過?我的頭昏,我要死快了……救命啊!」錢沛含淚大叫。
易司馬冷著臉道:「要是你喜歡在肚子上插桿槍出門,我沒意見。」俯下身子,熟練地取出藥物為錢沛止血。
錢沛上身後仰,左手從花架里突然抽出一張事先藏好的袖珍弩,對準文曲星扣動扳機。「噗噗噗——」文曲星中箭前撲,臨死前甩手擲出雙槍,整個人壓在了錢沛身上。錢沛小肚子中槍,疼得齜牙咧嘴,大叫倒霉。
那名男子剛抱著易司馬衝到門前,眼看一蓬珠光寶氣迫面而來,又被逼入屋中。
那是一種以幾十代鬼獄門傳人靈氣煉鑄成的神奇靈媒,有些類似修仙者體內結成的內丹,能夠從中獲取龐大無匹的內蘊靈氣。
「叮叮噹噹」一串金石激響,屋裡的人影乍分。易司馬左肩中槍,從祿存星騰出的空隙脫出重圍退到牆角,利用地形瓦解了第一次合圍之勢。
錢沛毛骨悚然,少有的謙虛道:「千萬別靠我,我這人最大的特色就是靠不住。」
「你姥姥……」錢沛撕心裂肺地大聲叫疼,「什麼狗屁神醫,就不能輕點兒?」
文曲星手握雙槍拍馬趕到,銳利的槍鋒直取錢沛的咽喉和胸口。
冷不丁易司馬一記冷笑道:「我讓你裝死!」手起掌落拍向錢沛腦門。
武曲星下意識地振槍回擺,隨即,他的瞳孔收縮露出一絲驚駭絕望之色,死死盯著錢沛的左手。
這時屋子裡又響起巨門星的一聲慘叫,被易司馬的兩根救死殺活針生生插入雙眼直貫後腦。與此同時廉貞星的鏈子槍也掃中了易司馬腰肋,打斷了他的兩根肋骨。
可錢沛的變招給了祿存星一絲喘息之機。他匆忙中雙臂回帶,槍桿從腋下穿出,彷彿腦後長眼精準地點向刺來的刀鋒。
錢沛一下子泄了氣,道:「你是想看老子的血才對。」
錢沛打了個激靈,生出不妙的預感,訥訥道:「你挺健康啊,看不出有病的樣子。」
他凝定思緒,揣測易司馬秘密囚禁自己的意圖。左思右想,得不出個結論。
這是一條不算太長的地底秘道,頂頭有一扇緊閉的暗門。錢沛扣動機關暗門開啟,外面居然是一幢放滿奇珍異寶的巨大地下庫房。
易司馬趁他張嘴說話的工夫,又塞了一顆丹丸到錢沛的口中道:「吞下去。」
易司馬靜靜站在一邊注視錢沛,看樣子似乎還很滿意他的吃相。等食盒裡的東西差不多一掃而空了,他還很體貼地餵了錢沛少許清水。
可有什麼法子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好一天賴一天,多活一天算一天;今天抽明天抽,能抽一天是一天……人生總會經歷黑暗,這就是了!可光明在哪裡?
錢沛猛地腦袋往下耷拉,眼睛一閉假死過去。只等易司馬先離開,自己隨後便走。
易司馬理都不理,將東西收拾妥當拿下燈籠道:「我明天再來看你。」
可假如,自己也靠不住,這種情況下,錢沛突然想到那枚奈何錢了。
那名救下易司馬的男子攔截不及,朝著門外揚聲喝道:「抓住他!」
易司馬神情專註、一心不二用,根本不理會他的抗議,直等鮮血漫過銀盅里的一道刻度線后,才拔出針管點穴止血。
錢沛琢磨不透易司馬的心思,如果對方此刻想的是卸磨殺驢,那可有點大大不妙。
正自胡思亂想之際,屋門吱呀一開,從外頭透露一團燈火光芒。易司馬背挎藥箱,左手提燈籠右手拎食盒不慌不忙走了進來。
再往前說,裴潛盜取雲中雷圖紙、一舉搗毀泰陽府軍械所儲存的三千顆雲中雷……哪件事不是跟晉王做對?如果讓這傢伙曉得自己這次變本加厲,頂著冒牌大魏秘使龍顯庭的牌子跑到京城裡來招搖撞騙興風作浪,哪裡還有命在?
「嚓!」無堅不摧的紫金匕首縱向切入槍桿,勢如破竹向前推進,順勢扎入祿存星的左臂。祿存星口中低哼撒開右手,擰腰反打錢沛胸膛。
易司馬神色如常,慢條斯理道:「龍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別?」
「雲中雷?!」錢沛和易司馬相顧駭然。雖說兩人都曾想過秘道里勢必設有埋伏,卻誰也沒料中,居然會是雲中雷。而且聽聲響遠不止一顆!
「叮叮叮叮——」一串密如疾雨的微響,無影針射中祿存星的背心,卻紛紛滑落。
不曉得過了多少時候,錢沛忽悠悠醒了過來。他先是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牢牢固定在一根鐵柱子上,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處。然後發現渾身的傷口兀自隱隱作疼,經脈受制丹田裡的真氣凝滯如鉛,怎麼都調動不了。
破軍星居高臨下,一柄碗口粗的神槍勢若雷霆朝錢沛的頭頂拍落。
等了等,又等了等,不見有人回應。錢沛怒道:「外面有沒有活人?有會說話的也給老子進來一個!」
易司馬眼皮都不抬一下,回答道:「我有辦法能讓你不急,要不要試試?」
宛如一條掙脫枷鎖的怒龍,錢沛衣衫炸裂露出精赤的上身騰空而起。他習慣性地探手摸向後腰,卻抓了個空。儘管牛皮帶還在,可諸如紫金匕首、神棍等物卻早被易司馬搜走,連銀票都沒給他留下一張。
易司馬從錢沛身上扯下衣襟扎住傷口,鼻子里輕蔑冷哼一記:「滾開!」
「轟——」秘道中傳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巨響,緊跟著耀眼的火光和濃烈的黑煙滾滾湧出,整間西廂房被震塌了半邊。
「喝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錢沛愈發惱怒,飛撲易司馬。
老鬼說得沒錯,動手動腳動什麼都成,對女人就是不能動感情。這下子,錢沛算是有了切膚之痛,可易神醫的藥箱里怕是也沒後悔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