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四章 賣血與賣身
舜煜頤關切道：「易伯伯，都是我不好，連累你傷得這麼重。」
她是否知道，自己為什麼在身份隨時可能被易司馬揭穿的情形下，還要冒險留在暗流洶湧的京城，繼續樂此不疲地充當那個狗屁冒牌大魏秘使？
算了，原本這次進京也沒什麼是一定必須要做的，除了一件事——報仇！
「請你將我嫁出去好嗎？嫁給一個我喜歡的人……」言猶在耳，物是人非。
錢沛恍然大悟，低聲咕噥了幾句重新把披風裹上，再次念道：「我是狗屎！」
「要不要老子派人去晉王府，讓他們用八抬大轎來接你？」錢沛的眸光暗了暗，「反正早晚得洞房花燭，何不預先操練起來？」
惟有錢沛心知肚明，易司馬想幹什麼。略微一考慮，就算自己的天良小小地展露一把，道：「既然易神醫這麼夠朋友，鄙人也不能太小氣。你讓翟臻每天早上到我府里來取血，不過多少得老子自己定。」
如今這些都沒要緊了，甚至變得無足輕重，荒誕可笑。他所有的努力，居然是一手把堯靈仙推進了晉王的懷抱！
公冶子輕撫小花小草毛茸茸的狗頭，回答道：「再念句：『我是臭狗屎』便成了。」
舜煜頤微蹙秀眉，說道：「龍先生，真是對不起。我會對你加倍補償。」
公冶孫喝止小花小草，錢沛滿臉煞白驚魂稍定，問道：「這披風怎麼收起來？」
「夠了！」堯靈仙痛苦道，「我想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呼——」披風表面應聲煥發出一團銀紅色的光芒，轉瞬之間便向內收縮消失。
「好啊，」錢沛人質在手，天下我有，不假思索道：「你說來聽聽，老子的血，能賣多少錢？」
公冶孫應了，片刻后從裡屋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大披風，恭恭敬敬遞給老子。
錢沛瞅著堯靈仙誠摯道：「想知道為什麼嗎？我渴了。」
「你混蛋！」堯靈仙嬌軀顫抖，飛起一腳踹翻錢沛的座椅。
錢沛身子抱作一團揮刀就剁，刀鋒電閃竟將兩條用黃稀金打造的長索削成四截！
錢沛措手不及連人帶椅翻倒在地。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堯靈仙踹翻椅子了，但相信這是最後一次，也是摔得最重的一次。
翟臻怒視錢沛，猶疑道：「小姐，你真的要把這些東西都送給他？」
錢沛忽然產生了一種荒誕滑稽的感覺：莫非，她喜歡上了晉王？
過了一會兒，翟臻將所有東西準備妥當，送到了屋裡。
「天下刀，這不是明玉坊的傳家寶么？」看見錢沛興高采烈地把玩著寶刀，堯靈仙大吃一驚，不假思索地問道：「你出去這麼多天原來是為了偷這個？」這真是天大的冤枉，錢沛滿臉憤然地瞪著堯靈仙。堯靈仙「哦」了聲，理所當然道：「那就是訛詐來的。」
「我沒事，只是想和龍先生說幾句話。」易司馬搖搖頭，視線轉到錢沛臉上。
「除了第一個條件之外，我都可以答應你。」舜煜頤根本不多考慮便一口答應下來，爽快超乎錢沛的意料之外，「並且三天之內我會代易伯伯登門向先生賠罪。」
「多了去啦！首先，我要易老狗登門賠罪，再送給老子十顆『起死回生丹』補氣活血。」錢沛滔
公冶子被他晃得直翻白眼，喘著粗氣叫道：「小花，小草——」
錢沛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懶得動彈，任由堯靈仙的倩影奔出屋外，消逝不見。
他呼呼低喘道：「是我……」猛覺腦後生風，趕忙扭身一刀劈出。
他便將自己這幾天的遭遇添油加醋地敘說了一遍，僅僅隱去了易司馬汲血的一段。只說自己大智大勇闖出黑牢，又坐懷不亂地挾持了舜煜頤，在千軍萬馬叢中談笑風生，迫使對方簽訂城下之盟，最後拿寶走人只留明月清風。
自己這些日子在夾縫中求生存，在折騰中尋發展，幾次遇險差點玩完，只是為了給堯靈仙打掩護，可到頭來就是這個結果——自己不就是個冤大頭嗎？
公冶子警覺道：「你問這幹嘛，老子愛睡哪兒就睡哪兒。」
翟臻面露驚詫之色，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錢沛嗯道：「還有呢？」
錢沛惱道：「你怎麼不告訴她，老子被稀金鎖鏈五花大綁，關在黑咕隆咚的地牢里每天被人抽血差點抽死？今個兒咱們一五一十把賬算清，別說老子不講道理。」
「我就那麼卑鄙么？」原來在堯靈仙的心目里，自己除了坑蒙拐騙便是無賴下流，錢沛感覺很受傷，鬱悶道：「這刀是舜煜頤心甘情願送給老子的。」
錢沛稍鬆口氣，方才發覺自己的腦袋正靠在舜煜頤纖細的玉腿上，當中只隔了層薄被。她本已睡下，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褻衣，玉體曲線畢露，卻被錢沛封了經脈不能動彈，又羞又惱低聲道：「龍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金漿玉液，號稱不死靈藥。倒不是說它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只要在真氣匱竭時喝上一小口，就能瞬間恢復功力。往後跟人玩命，便不用害怕車輪大戰了。
平生第一次，錢沛感覺自己佔了人家那麼多便宜，心裏也會有這麼一丁點兒的過意不去，問道：「舜小姐，你真的想明白了，不後悔？」
「鏗！」他從鞘中拔出寶刀，舞作一團光華炫目的雪球。射來的弩箭被刀鋒劈斷，紛紛墜落。這時候明玉坊的管家翟臻橫抱易司馬也衝出了藏寶閣，高聲喝令道：「停止射箭，抓活的！」卻見錢沛風馳電掣已迫近小樓，當即暗叫「不好」！
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紙射進屋中，射進呆望著天花板出神的錢沛的眼裡，但卻射不進他的心。那裡如今空了，黑了。說不清此時此刻那份感覺到底是捨得還是不捨得，堯靈仙終於走了，去投奔晉王的懷抱了。
公冶子打開畫軸，頭也不抬地說道：「兒子，把設定真言告訴他。」
比起易司馬那張臭臉，舜美女親自上門道歉自然更令人舒心。可就這麼白白放過易司馬，可不是錢沛的風格，哼了聲道：「那十顆起死回生丹呢？」
真的假的，不是在哄老子開心吧？錢沛覺得舜煜頤大方得有點過頭。像他這樣自認天下第一貪心的人，聽到這句話后都忍不住替對方嘆氣。
舜煜頤沉吟須臾，問道：「我用一瓶西域『金漿
錢沛愣了愣，心頭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問道：「你答應了？」
錢沛懊喪道：「如果能把她捏在手裡，跟晉王談判也能多個籌碼。」
隨著銀紅色光芒一齊消失的，還有錢沛的身體。他驚喜地低頭往下看，胸脯肚子腿腳，一下子全都無影無蹤。
話剛出口，錢沛就感到了後悔。然而聽見堯靈仙這麼說，他便再也沒有什麼可後悔的了——為了所謂的江山事業，連自己都可以出賣，這種做法和青樓姑娘有什麼區別？迦蘭是這樣，堯靈仙也是這樣。鬧了半天，這些金枝玉葉的公主們，除了價碼高點，也不見得多麼高貴！
錢沛沒奈何，只好原樣照念道：「我是臭狗屎……」銀紅光華一閃，重新顯身。
就聽屋裡一片混亂，驀然錢沛得意的笑聲變成一記凄厲的慘叫。
舜煜頤一怔，沒想到錢沛的胃口如此之大，反問道：「還有什麼？」
舜煜頤搖頭道：「先生誤會了，我並沒有再向你索取迦樓羅血的意思。」
從此，自己少了份牽挂，代價是，失去生命中曾經最重要的牽挂。
錢沛點點頭，眼睛一轉看見面色蠟黃的易司馬在兩個小童的攙扶下走進屋裡。
錢沛忍氣吞聲將畫軸交給公冶孫，取過黑披風道：「這玩意兒怎麼用？」
她紅唇失色，怒視錢沛，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錢沛扭頭瞧向空空的門外，堯靈仙是不會再回來了。
粗略比較一下敵我雙方的態勢，大致情況可歸納為，冒牌密使叫陣當朝太師，孤家寡人對抗權臣方陣。人家的女兒是現任在職皇后，外孫還是下任皇帝的熱門人選。自己這方面，沒過門的大老婆跑了，見死不救的師父沒影了，莫大可看起來跟自己混得比較熟，可人家是有職位的人，正享受著當官的榮耀，前程似錦，跟著自己搞暗殺？除非他突然精神失常或者不想混了又或者混不下去了回頭要報復誰人。數來數去，這些人看似可能又都沒戲。所以最後的推論是，一切從頭靠自己。
有這麼坑人的黑店嗎？賣假貨不說，居然還背後下刀子！
「什麼？」錢沛愕然道：「你們的動作倒挺快，晉王讓步了？」
裡屋的大榻上簾幕低垂，隱約可以看見一條嬌弱的倩影正緩緩靠坐起來，縴手在枕邊的機樞上一摁，一張巨網從天而降罩向錢沛。
天亮后翟臻親自帶人用八抬大轎把錢沛送回家。失蹤了四天的龍老爺突然回府，下人急忙將這喜訊飛報內宅。堯靈仙進屋的時候，錢沛正在擺弄他的戰利品。
翟臻的第二鞭已經攻到了距離錢沛腦袋不足一尺之處，硬生生剎住鞭勢。
他是識貨的，這柄寶刀通體用烏金鍛造，還加入了世所罕見的雪瑪瑙，使得真氣不僅能在刀身中通行無阻，而且威力倍增，比起自己慣用的那把紫金匕首，要遠勝出不止一籌，堪稱極品里的極品。
「龍先生，你我的恩怨過了今晚便一筆揭過。我會替你繼續保守這個秘密……」易司馬沙啞的嗓音緩緩道：「相信你還可以在京城舒舒服服地住上一段日子。」
「既然靠上了晉王這棵參天大樹，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
翟臻恨恨道：「易先生被他打成重傷正在急救，幸虧功力深厚才沒被打死。」
「哎呦！」烏芒電閃，錢沛的背上被劃破一道血口。儘管他已穿上了那件從祿存星身上扒下來的寶甲，可也擋不住天下刀的鋒銳。
公冶子道：「有兩點你必須牢記，首先這件隱形披風的靈力可以支撐三炷香，要想再次使用便得等上七天；再有就是儘管它有隱身功效，但對於頂尖高手的靈覺來說並無效應。假如你走近到對方十步之內，隨時會有暴露的可能。」
「東西帶來了？」公冶子躺在竹榻上像灘爛泥巴，看錢沛取出畫軸。
就在公孫父子探頭張望之際，錢沛如離弦之箭從屋裡抱頭鼠竄而出，披風下露出一雙靴子，卻被小花小草死咬不放。敢情狗急了要跳牆，人急了會出事，錢沛果然出事了。
易司馬萎頓的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徐徐道：「龍先生，我們一言為定！」
翟臻驚怒道：「龍顯庭，有什麼你就沖我來。小姐根本不曉得你的事！」
錢沛踹開窗戶蹦了出去，一下卻傻了眼——這裏不是易司馬的府邸，這裡是明玉坊的總號！夜色清朗，一輪明月正在中空。藏寶閣外寂靜無聲，卻有一雙雙驚愕警覺的目光朝著錢沛望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連串密集的弩箭破空聲。
舜煜頤道：「東西在此，我想後悔怕也來不及了。」
錢沛將信將疑，瞥向呆如木雞的翟臻道：「聽見你家小姐的話沒有，還不趕緊去辦？別忘了，替我問候易司馬，祝他老人家長命百歲。」
錢沛一言不發地盯著公冶子手裡的黑披風，道：「有沒有試過，效果怎樣？」
錢沛笑嘻嘻轉身離開，猛然前頭的店鋪里響起一通稀里嘩啦木板碎裂聲。
可這玩意兒比烏金雪瑪瑙更加稀罕，萬兩黃金也買不到那麼一小滴。假如舜煜頤真肯送給自己一瓶，那還要易司馬的臭丹藥幹嘛？
於是他花了點時間，把自己與晉王的優點和缺點一一羅列出來進行比較。
錢沛寶刀在手有恃無恐，劈裂巨網彈身撲向大榻。榻上少女正打算再次發動機關，不意依稀看清錢沛的面容，登時驚詫道：「怎麼會是你？」
錢沛笑嘻嘻道：「趕明兒我也用八抬大轎把你接進家好不好？」
翟臻一急，搶過話頭道：「小姐，這是龍先生的一片好意，請您千萬不要推辭。」
公冶子怒道：「試你個頭！老子做的東西，從來沒人敢懷疑。把畫拿來！」
翟臻想不到錢沛竟然會主動提出願意繼續向舜煜頤獻血，不禁對他的惡劣印象稍稍改觀。雖說用量不足難免會影響藥力，可有總比沒有強。倘若能夠連續服用一個月，舜煜頤的絕症依然有痊癒的希望。
「喀嚓！」錢沛手起刀落，劈開二樓的一扇窗戶，縱身入內就地翻滾。
可越比他就越泄氣——不管哪樣晉王都超出自己太多！
錢沛非常佩服舜煜頤還能笑得這麼優雅。然而不管他怎麼看，舜煜頤都不像是貪生怕死的敗家女。他更不相信，她這麼
翟臻瞪視錢沛道：「為了給小姐治病，易先生從他身上抽了一點兒血用來煉藥。」
錢沛二話不說鑽進帳幕，左肘一頂封住了她的經脈。
錢沛瞪了眼翟臻，心道：「老子若不放點血，往後哪裡還有安生日子過？」
堯靈仙越聽越驚訝。這些日子里，她想盡所有辦法，幾乎動用了手上能夠動用的一切資源四處打探錢沛的下落，卻想不到這小子居然是被易司馬關進了黑牢，訝異問道：「迦蘭的幕後主使是唐王？難怪那晚她和你同時失蹤，再也沒有回來過。」
「做什麼？」錢沛望著舜煜頤較從前紅潤些許的秀容，氣不打一處來。「喝了老子那麼多血，你說我要做什麼？！」
天快黑的時候，錢沛又懶洋洋慢騰騰地出了門，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了半個多時辰，甩脫了身後大把的跟蹤者，來到棺材鋪外。
「叮！」翟臻的軟鞭側擊在刀刃上，險些令錢沛寶刀脫手。他胸口淤滯，眼前發黑，全身乏力，身子趁勢往後一倒將刀口頂在舜煜頤胸口道：「都出去！」
錢沛的心底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覺得堯靈仙在出賣自己的同時，也出賣了他。
等了等，等了又等，結果披風還是披風，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錢沛懶洋洋慢騰騰地爬起身，意外地發現地毯上有幾滴血珠。那是堯靈仙的血，她用碎瓷割破了自己的手。
堯靈仙霍然抬起螓首，臉上血色盡失，眼神難以言喻，輕聲道：「沒錯，我們原本就是假夫妻。我做了自己該做的事，你沒有資格這樣罵我。」
堯靈仙轉過俏臉，沒有回答。錢沛偷偷打量她的臉色，好似這丫頭有什麼心事。
冷不丁公冶孫抽出錢沛背後斜插的天下寶刀，揮手劈落。
「你才是狗屎，你一家都是狗屎！」錢沛瞠目結舌，「給老子換一句！」
「放屁！」錢沛勃然大怒道：「要不你家小姐喝下去多少也還給老子多少試試！」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像鞭子般撕裂了屋裡沉悶的空氣，也撕裂了堯靈仙的心。
錢沛可不想在無遮無攔的夜空下給明玉坊護院當練習箭術的活靶子，當下毫不遲疑地朝對面小樓衝去。
公冶孫態度比他老爹稍好些，仔細解釋道：「你把披風裹在身上，用的時候，只要念一聲：『我是狗屎』，就行了。」
「拿去！」公冶孫將披風丟給錢沛，「這叫滴血認主，懂嗎？沒知識！」
錢沛咬牙切齒，決定還是先試試真言是不是靈驗，披風是不是好使。
錢沛一動不動坐在椅子里，冷笑望著堯靈仙，緩緩道：「記得我說過，你不適合干這行。我向你道歉——老子實在是低估了你的適應能力。」
她是否知道，自己寧願答應易司馬的勒索，繼續每天供血，只為能在京城多呆幾天？
舜煜頤情不自禁「啊」了聲。易司馬的修為有多高，她是知道的。錢沛居然能將他重傷，委實有些匪夷所思。
想到十天前自己第一次來棺材鋪，被這兩條惡狗嚇得魂不附體的狼狽模樣，錢沛意氣風發，一溜煙追進屋中，口中高叫道：「來咬我啊，來咬我啊……」
舜煜頤聽兩人問答，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問道：
堯靈仙沉默了會兒，輕聲道：「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就在你失蹤的這幾天里，我已經代表大魏和晉王達成了初步協議，如今正在等候國泰帝的迴音。」
公冶孫伸手要拿，錢沛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了回去，說道：「老子要先看貨。」
「嗚——」突聽小花小草驚恐低吼，夾著尾巴沒命地往屋裡逃去。不是它們膽子太小，而是一覺醒來打著哈欠張開惺忪睡眼，卻赫然看見錢沛只剩一顆腦袋憑空漂浮。別說是人，這種詭異恐怖的情景，連狗也會害怕。
公冶孫正在關門打烊，看到錢沛來了，便將他領進後院。公冶子剛吃過晚飯，坐在院子里納涼，小花小草一左一右趴在他的腳下打呼嚕。
「烏金寶刀！」兩個僕婦勃然變色，見錢沛寶刀潑風舞動銳不可當，急忙往上躍起。錢沛從兩人腳下滾過，合身撞入裡屋。
公冶子坐起身吩咐道：「兒子啊，你去瞅瞅那玩意兒好了沒有。」
堯靈仙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錢沛，但那眼神卻分明不信。
「王八蛋，敢坑我？」錢沛正憋著一肚子邪火沒處發，甩了披風一把揪住公冶子。
「不行。」公冶子斷然拒絕道：「真言一旦設定，就無法更改。」
堯靈仙的嬌軀微微一顫，錢沛脫口罵道：「好得很，老子賣血你賣身，咱們這對假夫妻還挺般配！」
錢沛哈哈大笑道：「剩下的那具棺材就留給你爺兒倆晚上睡覺用。」
公冶孫面色大變衝進店鋪，只見放在鋪子里的十多具棺材除了最大的一具外，全都成了一堆碎材。
舜煜頤怔了怔，凝眸望向翟臻道：「臻叔，你和易伯伯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哧哧哧——」十數點寒星打空，兩名僕婦揮舞金索封住錢沛去路。
堯靈仙默默頷首。錢沛的臉慢慢慢慢冷了下來，「啪」地重重把茶盅摜在桌上。
錢沛甩開公冶子回頭就要找公冶孫算賬。只見公冶孫正將刀上的血珠塗抹到披風上。血色微泛銀光，慢慢浸潤到了披風裡。
堯靈仙頷首道：「晉王希望能夠藉此為自己造勢，所以在和談中作了許多讓步。只是有一條，晉王十分堅持：要我入京為質。」
堯靈仙出奇地沒有拒絕，替錢沛倒了一杯涼茶。錢沛一口氣喝乾，舒服地長透口氣道：「剛才走了不少路，老子的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舜煜頤慵懶一笑道：「臻叔，你都看到了，他用刀頂著我。為了保命，恐怕只好這樣了。」
舜煜頤垂眼瞧著胸前的刀鋒，緩緩說道：「這柄寶刀刀名『天下』，無堅不摧，是家父的遺物。既然先生喜歡，就送給你了。」
堯靈仙白了他一眼道：「據我所知，你是被人用大轎抬回來的吧？」
公冶孫氣得跺腳大罵，錢沛胸中的抑鬱一掃而空，遠遠地揮手道：「放心，很快就有人來認領這口棺材的！」
他把黑披風在身上裹裹緊，無限憤懣地念道：「我——是狗屎。」
錢沛點頭受教，問公冶子道：「我要走了，你晚上睡在什麼地方？」
在舜煜頤和翟臻聽來，易司馬所說的「秘密」指的便是錢沛體內的迦樓羅寶血。
他驚怒交加衝出店鋪道：「臭小子，你把棺材賠給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