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五章 冤大頭後遺症

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五章 冤大頭後遺症

※※※
「大風翼!」居巫奇微微一怔,迅速醒悟到其中奧妙。但這對她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哪怕被錢沛甩開十條馬路,她也有絕對的把握在一盞茶之內追上!
美中不足的是舜煜頤的嬌軀在微微發抖,不曉得這會否引起居巫奇的警覺?
「啊,什麼?」錢沛勉強回魂,說道:「哦,那是我想親眼看到你站起來。」
錢沛怔了怔,心頭抽筋似的痛,有氣無力道:「來過,可又走了。」
但莫大可徹頭徹尾就只用一種方法講道理——拳頭。
舜煜頤慢慢仰起臉,注視著心懷鬼胎的錢沛,輕聲道:「為什麼?」
「砰!」錢沛的胸口猶如給十頭狂奔的大象碾過,唇角溢血渾身酸麻。總算天下刀沒撒手,往外斜飛了出去。
自從那晚追蹤迦蘭出事後,錢沛有五六天沒見莫大可了,也不知這傢伙今晚在不在?他走進青樓,立刻就有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了上來,公子長公子短的叫個不停。錢沛仔細一聽,長的三聲短的兩聲,晦氣。
屋裡很亂,也擺放著不少古舊傢具。但這些仍不足以讓錢沛和舜煜頤躲過居巫奇的耳目。舜煜頤知道,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假如錢沛抱著自己在夜空下狂奔,那隻會死得更快。她目光一掃道:「龍先生……」
「哇——」反正橫豎都要賠,那就賠吧。
錢沛漸漸回過神來,尋思道:「這丫頭問龍夫人幹嘛,莫非對堯靈仙的身份產生了懷疑?」猛地腦海里靈光一閃,隱約抓住舜煜頤話中真意,剛剛開口表白道:「我……」就被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打斷。
這時候和翟臻交手的已換成一個三十余歲的錦衣公子,正是金沙門的少門主東方既白。他三天前剛到京師,就聽說打前站的十幾個金沙門高手全軍覆沒。查來查去,還是從鄧拓失蹤的線索上找著了「正主」。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才訂下周密計劃,打算以牙還牙大開殺戒。
畢竟明玉坊總號機關重重又有陣法保護,下手極不容易。先前那個金沙門的長老鄧拓便是前車之鑒。所以舜小姐今日來拜訪自己,正好提供給刺客一個極好的機會。
只是錢沛今晚酒勁上來,抱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宗旨,破罐子破摔,什麼都不在乎了。
到底還是蹦出來了!感覺到數丈外的一絲風動,居巫奇拔身而起,靈覺再次鎖定錢沛,探手向虛空中抓落。
孰料錢沛根本就沒打算跟金沙門的高手拚命,有大把大把的明玉坊扈從在,自己幹什麼要搶人家的飯碗?
「嚓!」比削豆腐還便當,天下刀的刀鋒輕輕輕鬆切斷碗口粗的魔棍,對著赤發男子的胸口劈落。赤發男子大吃一驚,手拿半截短棍急忙后閃。烏芒如電,在他胸口劃開一道尺許長的血槽。
忽然錢沛覺得包間一下子安靜了,一年四季也全都沒了蹤影。
錢沛頓時壞了胃口,「哇」地酒勁發作一口噴在他的肩膀上。
舜煜頤竟似吃不消他的目光,不自禁地低下頭。隔了老半天,才聽她低聲說道:「聽說龍夫人也來了。」
憑良心說錢沛多少有點忌憚莫大可。這惡棍跟老鬼不一樣。老鬼雖然也是條惡棍,但畢竟是有身份的惡棍,多多少少會講究一些策略。譬如說對錢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脅之以迫什麼的。
千鈞一髮之際一記尖銳的破空聲劃過耳際。「噗!」幾乎沒人看清楚,一名揮刀截擊錢沛的金沙門長老胸口中箭倒地斃命。
禿頭老者和黃臉婆分從左右攻到。兩人汲取了赤發男子的教訓,不敢用兵刃和錢沛的天下刀硬碰硬,四柄金鉤舞成一團往裡碾壓。
「金沙門!」翟臻一人一劍力敵兩大高手,幾次試圖救援舜煜頤,都被對方截住。
在庭院中,居巫奇的體內煥發出一團艷紅色的光。這光融入到空氣里,立即催發出千百朵絢爛的光焰,層層遞進以她高挑的嬌軀為圓心,排山倒海般往四外洶湧。
她伸出手用兩根像是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纖細玉指,在距離鼻尖不到三寸的地方,牢牢夾定箭桿。然後看也不看一眼,居巫奇甩手射出了利箭。
「昨天剛剛奉調回京。老皇帝親自點將,要她查辦太子遇刺案。」莫大可頓了頓道:「公冶子要見你,明天清早去棺材鋪找他。」
莫大可冷笑道:「少臭美了,憑你小子這德性,也就是來我這裏耍威風。」
金沙四怪在後窮追不捨,冷不防又一箭從暗處射來。總算那個矮冬瓜有所準備,只被射穿了肩膀,疼得嗷嗷直叫,卻兀自沒找到那名箭手的藏身之處!
錢沛一時也想不起放箭的是什麼人,胡謅道:「當然,老子的朋友遍天下。」天下刀逼開一個擋在面前的金沙門長老,奪路狂奔道:「老翟,掩護小姐撤退!」
居巫奇不緊不慢追趕上來,正準備將這小子和舜煜頤一網成擒,不料錢沛身速驟然倍增,轉眼又和她拉開五丈距離。
舜煜頤沒回答——她沒法回答。因為就在她張嘴的一霎,錢沛又補充了句:「哦,我忘了你沒修鍊過,不會屏息。」接下來,他語氣鄭重道:「舜小姐……事急從權,保護你要緊,我冒犯了!」
錢沛在水缸里拚命點頭,莫大可計數道:「一、二、三、四——十!咦,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皺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懂了,點一下是不夠,點十下那就是十分不夠——沒問題,你接著喝。」
這赤發男子和他身後的禿頭老者、黃臉婆、矮冬瓜並稱「金沙四怪」,縱橫漠北二十多年都是響噹噹的角色。他見錢沛拔刀劈擊,便揮棍以攻對攻。
當然某些時候我們會把計劃叫做打算,通俗講就是不上檯面,私底下打打算盤的意思。既然是打算盤,那多一子少一子都有可能,結果自然隨之改變。在這裏,這一子的區別就在於,錢沛的身份是真的,或者是,有人願意為錢沛出頭。
他也感到了在激戰中隱身披風的累贅,咬牙叫道:「我是臭狗屎——」掣動天下刀猛劈居巫奇。沒辦法,想活命就得先玩命!
一定就在這座跨院里!居巫奇對此十分肯定。她凝功聆聽,遠近各處的動靜哪怕是一片葉落的聲音都毫無保留地傳入耳中,卻依舊一無所獲。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甘示弱,隔著八仙桌對峙足足半盞茶的工夫。錢沛的眼皮子終於發酸,忍不住微微一眨吧就這樣敗下陣來。他頗感顏面無光,哼了聲道:「陪我喝酒,老子請客;想給堯靈仙說情,立馬滾蛋!」
不過那名箭手畢竟不是她的首要目標,錢沛和舜煜頤才是自己感興趣的獵物。
他禍水東引向翟臻靠去,刀交左手灑出一蓬無雙無對的「仆街散」迫住金沙四怪。
但這僅僅是開始,四周的慘叫聲示警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在夜空中連成一片。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從對方出手的方向判斷,居巫奇的目標應該是錢沛。
他怒視莫大可,呼呼喘氣道:「你們不是已經把晉王勾搭上手了么,還來找老子幹嘛?」
花前月下,和美女執手相望,這是每個男人深埋心底的嚮往。可錢沛的問題是,輪椅上坐著的這位美女不能碰。除非他活膩味了,想享受黑白兩道同時追殺自己的貴賓級待遇,否則就只能有賊心沒色膽老老實實推著輪椅一步步往前走。
可月色下的舜煜頤真的很美。她擁有一種迥異於堯靈仙的詩畫靈氣,那麼纖柔那麼慵懶,即便是夏天雙腿上還是蓋了層薄毯。
所以對於舜大美女的提問,最好的回答是不答。於是錢沛露出一縷高深莫測的笑意,反問道:「你說呢?」
他包了間上房點了桌花酒,又要了四個姑娘作陪。姑娘們的名字起得挺好,什麼春蘭秋菊夏荷冬梅,一年四季全齊了。四人輪番向錢沛勸酒,錢沛來者不拒統統笑飲。
可不能讓這丫頭死在老子的家裡,否則易司馬還能輕饒了自己——無論如何,立功表現的時候到了!錢沛反手拔出天下刀,氣沖斗牛劈向沖在最前頭的一名赤發男子。
「老子沒空!」錢沛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把莫大可裝進棺材沉到水底。
錢沛根本來不及收起披風,拔出紫金匕首用盡全身氣力往居巫奇掌心戳去。
「因為老子還想在京城裡多混幾天,看看能不能揪住曾神權的小辮子,所以不得不堵住易司馬的嘴巴。」錢沛發現,舜煜頤在易司馬的心目中佔有異常重要的分量。為了治愈她,甚至不惜向晉王隱瞞自己的身份。否則,新科上任的關中郡繡衣使主管唐青瓷早就率領大批爪牙登門拜望了。
舜煜頤微露訝異,但沒有追問錢沛。
當然這是在理想狀態下的計算結果。而目前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十分理想——一支利箭從黑暗中激射而來。無論準頭、力度、角度和火候,都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以至於居巫奇也不能無視於它的存在。
顯然莫大可的話有道理但並不正確,居巫奇自有她的打算:如果能夠殺死錢沛,既可以除去「大魏秘使」導致楚魏兩家的和談中斷,又能逼出老鬼與之決戰。這麼一箭雙鵰的歹毒計劃,也只有這麼兩面三刀的女人才能想出來。
不對,怎麼沒有舜煜頤的呼吸聲?居巫奇心念一轉,唇角微露冷笑道:「這小子!」
錢沛卻像沒聽到舜煜頤說話,猛地抱住她蜷縮到牆角,用披風把兩人裹得嚴嚴實實。一下子視線里什麼都看不見了,舜煜頤就感到自己被錢沛緊緊擁住,火熱的呼吸直噴到自己的臉上。
沒想到居巫奇的左爪在空中突然頓了下,化作掌刀再次劈落。這個時間差打得錢沛措手不及,紫金匕首禁受不住掌刀的狂猛氣勁,往下一沉。錢沛一記低哼,大腿鮮血淋漓,匕首入肉。
隱隱約約,他聽見居巫奇在低念著什麼。好像是……「上天入地,獄火無涯——」
她推開東廂房的門,這時假如錢沛想從別處趁機開溜,也只會中了自己的欲擒故縱之計。錢沛才不傻呢,他曉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休想逃過居巫奇的「輪台照」,所以安分守己地懷抱美人坐享其福。
錢沛暗鬆口氣。奇怪的是居巫奇並沒急著離開,而是在院子里站定不動。
錢沛聞言心情大壞,嘟囔道:「老子不要她關心,她不是在泰陽府帶兵么?」
錢沛的確沒有跑遠。以全力御風的速度,根本不足以讓他甩脫居巫奇的追攝。所以他只是在內宅里找了間空屋子躲了起來。
好不容易吐完了,他虛脫地癱軟在椅子里,喘著氣望著莫大可道:「誰讓你投懷送抱的?」
「這妖人要幹什麼?」若不是對居巫奇實在怕的要死,錢沛很想探出腦袋瞅瞅。
然而短短瞬間,錢沛的蹤影已消失在暗夜中。他跑不遠,居巫奇飄立空中,心裏想道。
兩人客套了幾句后,舜煜頤主動提出想到後花園里觀賞荷塘月色。錢沛自是無法更不想拒絕這天賜良機,用輪椅推著舜煜頤進了後花園。翟臻和那兩個無名僕婦在後頭遠遠跟著,顯然是為了方便舜煜頤和錢沛說話。
「就你頭腦簡單!」莫大可嗤之以鼻,斜眼瞅著錢沛道:「知道嗎,郭清被放出來了,連貶幾級做了永安知府。還有鄧絕因為辦差不利,被撤去了繡衣使主管,接任他的是你的老情人唐青瓷。聽說她對你很有好感,一直念念不忘,很是關心。」
錢沛在居巫奇的掌勢籠罩底下根本沒得選擇,只能硬著頭皮揮刀截擊。
須臾后……「拜託你屏住氣別呼吸,居巫奇的鼻子比狗還靈。」錢沛在說。
什麼都不在乎的代價無疑是讓人心痛的,一桌酒一缸水、一年四季加一件衣裳,錢沛整整掏了三千兩紋銀才出了吟風雅苑的門。錢沛又一次領教到了莫大可的奸商本色。可看見幾個莫家打手目露凶光站在自己身後,錢沛也只能識時務者為俊傑,乖乖掏錢買平安。
不過等舜煜頤的病症痊癒后,易司馬還會不會這麼護著他,那就難說了。
可是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太對——一年四季怎麼長鬍子了?而且腰身也變粗了,莫非一眨眼就有了身孕?
「龍先生,謝謝你願意繼續向我提供迦樓羅血。其實,你可以拒絕的。」舜煜頤的聲音像天籟,似乎一點沒有察覺到錢沛此刻心中所願。
「小姐,有刺客!」翟臻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我們快走!」
長這麼大,她從沒讓男人這麼抱過。但她相信錢沛這麼做一定事出有因。也許在別人眼裡,這人是個無賴。可在舜煜頤的眼裡,這個假扮南洋大鬍子的傢伙內心深處絕不可能像他流於表面的那樣膚淺粗俗。所以他不是無賴,他是——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被她一掌拍上,不管是什麼,結果只有一個——完蛋。
「不去別後悔。」莫大可諱莫如深,「好戲才剛剛開始,別這麼急著就把自己踹下台。現在趕緊回家睡覺,走前先把今晚的賬結清。」
莫大可掩鼻道:「這是老子花了二十兩紋銀剛買的新衣服,你小子得賠我件新的。」
「咦,都躲哪兒去了?」他醉醺醺站起身,費力地四處尋摸。迷迷糊糊之間,就看到身前好像有條人影在晃來晃去。
舜煜頤驚聲低呼,眼睜睜看到開山巨斧砍在了錢沛的背上。巨大的衝擊力令錢沛直跌到地摔得七葷八素,好在沒受傷。他也沒想到從祿存星那兒弄來的綠金絲甲對付天下刀不頂用,對付開山巨斧倒真是一件寶貝。摟著舜煜頤就地翻滾躲過金鉤奔襲,在她耳邊輕聲安慰道:「別怕,有我在,誰都休想傷你一根頭髮。」
結局可想而知,莫大可從來都是個血腥鎮壓造反派的黑手,不由分說拎起錢沛來到後院牆根底下,冷笑道:「你想喝?老子讓你喝個夠!」將他扔進滅火用的大水缸。錢沛被冷水一浸,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就想往外蹦。
錢沛渾渾噩噩打量被自己牢牢抱住的人,黑臉膛大鬍子還有一對牛眼……莫大可?!
錢沛甩開金沙四怪,尋思道:「老子得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在吟風雅苑裡這麼一折騰,家又變成了一個令人嚮往的地方,能回家太太平平睡一覺該多好。可回到府里,錢沛才發現即使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居然也難以實現——明玉坊的美女老闆舜煜頤誠實守信,特意代易司馬登門賠禮來了。
遠處響起一記低低的悶哼。居巫奇的心裏卻生出一縷惋惜,對方的身法非常靈敏,反應也很快,以至於這一箭沒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哈哈一笑伸手抱住,腦袋昏沉沉地枕在對方的肩膀上道:「找到一個了……」
錢沛咕嘟咕嘟又灌下一肚子涼水,頓時胃裡翻江倒海,趴在水缸邊上又開始大吐特吐。吐過以後,人稍稍清爽了點兒。晚風一吹,頭腦也跟著清醒了。
儘管此刻錢沛的模樣狼狽不堪,可舜煜頤的眼眸中卻分明露出了一絲感激之意。
數道身影從天而降,一邊發射暗器阻止四周護衛向舜煜頤錢沛靠攏,一邊掣出兵刃攻向翟臻和那兩名與舜煜頤形影不離的僕婦。跟著又是幾道黑影越過圍牆,直撲錢沛和舜煜頤。
錢沛離開棺材鋪,可不想回家——如果那座空蕩蕩的府宅眼下還能算作家的話。他信馬由韁走了一陣,不知不覺來到了吟風雅苑前。
居巫奇的手腕僅僅是靈巧的一轉就避開刀鋒,玉掌拍擊在了刀刃側面。
所有人都是一驚。錢沛大喜過望,聽舜煜頤問道:「是你的朋友么?」
看到錢沛抱著舜煜頤靠近過來,兩名金沙門長老一人一刀上前截殺。於是乎前有豺狼後有虎豹,錢沛覺得自己就像個懷抱小羊羔走投無路的小羊倌。
錢沛正四處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聽見有人問他,第一反應便是那個在暗中幫忙的箭手,於是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老子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你說躲哪兒好呢……唔?」一抬眼看到空中說話之人的身影,頓時魂飛魄散道:「怎麼是你?」
「無涯獄火?我的媽呀!」錢沛腦袋嗡的一聲,抱緊舜煜頤沒命地往後窗躥。
如果說天底下有誰會讓錢沛害怕,那居巫奇絕對會是其中之一。很不幸,怕什麼來什麼,居巫奇居高臨下,一隻晶瑩如雪的玉掌像是抽空了所有的空氣,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朝著錢沛的頭頂按落。
她努力側轉過臉,卻被錢沛右手按住腦後,強行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於是乎這傢伙用嘴巴牢牢封住了舜煜頤的雙唇,一邊取出鐳射鏡觀察外面的情況,一邊口齒不清地叮囑道:「別動,居巫奇正往這兒來!」
莫大可蒲扇似的大手將錢沛的腦袋狠狠按進水裡道:「喝飽點兩下頭,不夠就點一下……」
「這個時候怎麼還有人要殺老子?」這是錢沛腦海里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假如刺客是衝著自己來的,絕不會笨到在有大批明玉坊守衛在場的情況下出手。所以,這伙兒人的目標應該是——舜煜頤。
頓時整座跨院的景象在靈台上纖毫畢顯,不存在任何一個死角。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還是沒有錢沛和舜煜頤的蹤影。
「我是狗屎!」突然,錢沛的齒縫裡冷不丁蹦出了這麼一句話。披風上閃現出一團銀紅色光華,然後屋子裡迅速回復黑暗,沒了動靜。
那是一名奉命布防在後花園周圍的明玉坊護衛,實力應該遠遠高過了替莫大可看場子的吟風雅苑打手。
與此同時那個矮冬瓜高高蹦起,手裡揮動一柄開山巨斧砍向舜煜頤。
錢沛很不爭氣地暗暗嘆氣,要命的是腦海里晃來晃去的,都是昨天晚上舜煜頤只穿了褻衣的嬌柔模樣。這就好比在一個將行餓死的人面前擺了碗紅燒肉,偏偏只准看不準吃,那還有沒有天理了?
舜煜頤下身癱瘓坐在輪椅里根本無法躲閃。錢沛撇開披風奮不顧身地往前飛撲,左手摟住她的嬌軀,用後背迎向呼嘯而至的開山巨斧。
這倒不是在嚇唬舜煜頤。同一刻,居巫奇彷彿閑庭信步般走進院里,隨手料理了幾個不知死活的護院,微微合起雙目。
念頭未已,就聽頭頂上有人客氣地問候道:「龍先生,你要去哪兒?」
另外,莫大可的金吾衛都是吃乾飯的,怎麼還沒來?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金吾衛來了,恐怕也找不出哪位英雄好漢是能擋住居巫奇的。此時此刻,錢沛無限希望能緊急聯繫上小杜。
頃刻間,跨院被火海吞沒。牆磚木樑傢具器皿,所有的東西並未像人們常識所知的那樣燃燒起來,而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熔化消失,只留下濃烈的煙氣騰騰蒸發。
忽然鐳射鏡上顯映居巫奇走進了兩人藏身的空屋。她在門口處站了會兒,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