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六章 追兇

第一部 第八集 都是發財惹的禍(下)

第六章 追兇

他故作沉吟,問道:「葉羅兄,你和迦蘭之間有沒有聯繫方法?」
他回家一看,好嘛,一百多個荷槍實彈的金吾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府里府外保護得密不透風。錢沛起初以為是莫大可這傢伙的安排,後來找來在此負責的軍官一問,才曉得是晉王的手令。
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夜,會有人懷抱自己一起飛上夜空,體味久違的感覺。
翟臻嚇了一大跳。舜煜頤再怎麼說都是雲英未嫁,要是讓這麼個不明不白的南洋大鬍子住在府里,那跟引狼入室有什麼區別?何況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用一天,京城裡就會謠言四起,物議非非。
錢沛哪裡肯聽,死死抱住焦屍聲情並茂地朗誦道:「你雖然是條畜生,不會說人話,還喜歡到處亂拉狗屎。可看家護院終歸是條好狗,從不含糊……」
屍體已經高度炭化,但骨骼相對完好,並無受到外力重擊的跡象,也沒有中毒的癥狀。那是怎麼死的?總不可能是有人把公冶孫父子倆給活活悶死吧?
錢沛訕訕鬆開莫大可衣襟道:「老莫,公冶孫父子是不是被你給做了的?」
第二天一早,翟臻果然很守信用,親自帶人登門送上豐厚的謝禮。
錢沛淚眼滂沱,拚命掙扎道:「你們放開我,我的乖狗啊……」
錢沛愁眉苦臉道:「你看我流了那麼多血,能不能休息兩天?」
老子被關在裏面,外頭四處都是敵人,哪兒有什麼保人?錢沛識破莫大可的居心,恨得牙根發癢。
這太元聖母寶相莊嚴身材中等,一雙半閉半合的眼睛此刻正落定在錢沛的臉上。
往更深一層想,誰曉得葉羅跟迦蘭是不是一夥兒的,串通起來演戲給自己看?
一群永安城的衙役和十幾個繡衣使正在維持秩序清理現場。錢沛剛想走近,就被衙役給攔住了。錢沛探腦袋往裡張望,空地上並排擺著兩具蜷縮一團燒成焦炭的屍體,上面蓋著白布,有仵作正在驗屍。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他多少摸到了點兒錢沛的脾氣,曉得這傢伙從來喜歡的都是三六九抓現鈔。既然曉之以理行不通,那麼利之以誘總行吧。
一通雞飛狗跳,翟臻帶著人回來了。看到舜煜頤沒事,他放下心來,向錢沛道謝。
莫非舜煜頤這丫頭對自己有那麼點兒意思?經過堯靈仙的打擊,錢沛對自己吸引異性的自信力,差不多直降到了冰點。這一會兒,又活過來不少。
他把身上雜七雜八的寶貝全都拾掇進了戒指的內部空間里,頓感渾身輕鬆。
錢沛收住刀勢側臉望去,一位黃衣老尼手握拂塵,不知何時來到了場中。
衙役們傻了,錢沛趁機掙脫,目光一掃又喜極而泣道:「小花小草,原來你們沒死?」跌跌撞撞衝過去,抱住了那兩條被衙役五花大綁起來的大黑狗。
在街上溜了一陣狗,確定沒人在後頭搞跟蹤,錢沛找了家飯館請小花小草先飽餐一頓,也算是培養感情。
可剛到街口就走不動了,再往前全都是人。錢沛抓住一個拚命要往前擠看熱鬧的傢伙問道:「前面出了什麼事?」
這弔唁哭靈原是他的拿手好戲。周圍的衙役和繡衣使瞠目結舌,一時沒反應過來。錢沛一邊嚎哭道:「你個短命鬼啊,怎麼說走就走,也不跟老子打聲招呼?留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活頭?」一邊伸手在屍首上摸索。
他見過公冶孫拔刀劈傷自己的身手,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被一場大火燒死?聯想到公冶子約他見面,卻不早不晚死在了天亮前的一刻,更讓這件事顯得迷霧重重。
牢門一開,就見同囚室的幾個犯人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一個個半死不活。
錢沛主要是大腿外傷,其他地方都不要緊,否則剛剛也飛不起來。
看到幾個衙役要搬走屍體,他突然扯嗓子乾嚎道:「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沖開衙役布下的封鎖線,奔到近前哀痛欲絕地撲倒在焦屍上。
錢沛靠在井邊一張張翻看過後,將字條按時間順序重新收入匣中,發現最近的一張距今也有十年,再往後便是一片空白。
葉羅釋然,想到上次錢沛也出手救過迦蘭。難得此人如此古道熱腸,實在是個可以相交的朋友,便道:「龍兄,你的深情厚誼我葉羅銘刻在心。」
依稀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帶著自己悄悄出城,然後施展御風術,和她一起翱翔在皎潔的夜空中。就那麼飛呀飛,沒有目的不知疲倦,直到連永安城外的靈山也看不見了,才緩緩折返。
太元聖母和居巫奇怎麼搞的,一起玩欺軟怕硬不算,還一起玩撤退,錢沛對此深感失望。看來往後自己還得繼續生活在居巫奇的陰影下,他怏怏說道:「老翟,有件事跟你商量。」
那人掙了兩下脫不開身,急急道:「你拉我幹什麼?前面那家棺材鋪天不亮時突然燒起來了,火剛滅。你快放手!」
似乎在睡夢中警覺到有人靠近,葉羅突然睜開眼,右手下意識地握向腰間。
永安城燈火輝煌,皇宮、天街、東市西市……往日熟悉的景象歷歷在目,卻因換了個角度而又顯得有些陌生。風微帶涼意吹拂在她的臉上,送來童年的夢境。
莫大可拿著一千兩銀子搖頭道:「你這是在毀我前程啊!」
錢沛在左邊那具屍體上一無所獲,轉頭又趴在另一具焦屍上繼續慟哭。
「不麻煩,不麻煩。」錢沛道:「都說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同樣的風,同樣微帶著涼意,同樣吹拂在了錢沛的臉上。他莫名其妙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有些發澀——京城,老子生在這兒,長在這兒,這是老子的地盤,絕不能就這麼灰溜溜地滾蛋!
棺材鋪被燒了?!錢沛一把推開他,分開人群就往裡頭擠。
小花小草用鼻子嗅了會兒,突然朝公冶子沖涼用的那口水井奔去,前腿搭在井沿上衝著井底汪汪狂吠。
「有的,」葉羅不加思索道:「她失蹤后我用過兩次,但都沒有迴音。」
錢沛比葉羅更著急找迦蘭,聞言順水推舟道:「要不我想法子幫你找她?」
這個老尼姑至少也該有八十歲了,卻像一羽黃鶴穩穩站在一根手指粗的樹枝上。
翟臻今夜親眼目睹了錢沛拚死保護舜煜頤,對這傢伙的態度有了根本性改變,爽快道:「龍兄有事儘管吩咐。」
這時候衙役們越聽越覺著蹊蹺,七手八腳把錢沛從屍體上分開,怒罵道:「瘋子,你到底在哭誰吶?」
錢沛慨然道:「如果你信得過,就把聯繫方法告訴小弟,我再試試。」
搞定了葉羅,錢沛推說外頭還有約會,便騎著馬出門先到千里香茶行逛了一圈。
那軍官姓陶,大名一個金字,又對錢沛道:「適才我們清理善後時,在樹叢里發現了一名受傷昏迷的男子,但從相貌來看並不似羅剎人。」
「還想多飛會兒是不是?」錢沛居然一口道破她的心思。「我也想啊,可是……」他突然痛楚道:「老子的大腿實在疼得受不了啦!」
錢沛狠狠瞪了他一眼,來到門口一看,早上騎來的那匹馬早在混亂中不知被誰順手牽去了,他只好被兩條大黑狗拖著,在萬眾矚目下逃離金吾衛衙門。
棺材鋪所在的地方此刻已是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空氣里瀰漫著刺鼻的煙味。
「虧得有你在。」錢沛斟詞酌句道:「先在這兒把傷養好。我會幫你打探她的消息。」
葉羅目露感動之色,嘆口氣道:「可惜我這次受了傷,一時半會怕幫不上你了。」
莫大可重重哼了聲道:「你以為老子這兒是菜市場,說來就來想走就走?金吾衛的大牢,從來只有兩種人可以出去。雖說咱們有點兒交情,可老子也不能徇私枉法,壞了這裏的規矩。」
翟臻一口應了,心想剛才接的那碗血也夠用了,何必一定要殺雞取卵,歇就歇吧。錢沛轉憂為喜道:「太好了,那我就住下養傷了。」
翟臻回答道:「太元聖母和居巫奇對峙片刻后就一起離去,不過兩人的方向不同。至於金沙門的人聽到金吾衛趕來的動靜,也當即撤退了。」
吃飽喝足,錢沛又帶著兩條狗回到了棺材鋪,掏出那把他從公冶父子焦屍里找到的小鑰匙,托在手心裏開始問話了,道:「你們知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幹什麼用的?」
說著說著猛然感到左手碰著了件硬邦邦的東西,像是一把鑰匙。眾目睽睽,錢沛也不方便仔細打量,偷偷順進袖口裡藏起來。這東西卡在了焦屍的胸骨間,應該是他臨死前吞下去的。
莫大可眯縫著眼瞅著錢沛,不怒了,悠悠道:「老子也想知道是誰殺了他倆。既然你對這事那麼感興趣,乾脆自個兒親自去問問公冶子和公冶孫。」
舜煜頤的眼睛有點濕潤,不知不覺雙手懷抱在錢沛的脖子上,就似很多年前她這樣環抱著自己的父親,隨之心也飛揚……
這些字條都沒有落款,錢沛無法判斷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但有一點顯而易見:儘管筆跡潦草,但書寫者一定是個女人!
錢沛期待道:「太元聖母有沒有宰了居巫奇?你們有沒有把金沙門的刺客都滅乾淨?」
舜煜頤死裡逃生,依偎在錢沛的懷裡,看到風吹髮絲景物飛逝,下方的宅院正在飛速變小,最後只剩星星點點的燈火閃爍。
望著在桌上琳琅滿目,堆得像小山似的各色珍貴補藥,錢沛計上心來。
葉羅坦白道:「朱雀大街上有一家『千里香茶行』,是我們族人開的。每次我想見迦蘭,便會在茶行里按照見面的迫切程度買幾塊相應的普洱茶餅,再留下會面的時間和地點。迦蘭收到后,十次里總能來個一兩次。但是這回……」
就這樣,錢沛享受了和小花小草同等的待遇,被五花大綁起來當做瘋子送去了金吾衛官署。在黑牢里左等右等,直到過了中午莫大可才姍姍來遲。
錢沛低聲下氣地問道:「哪兩種人?」
莫大可望向錢沛,皺起眉頭道:「就是那個瘋子?」
大約半柱香后,錢沛從井底回返,手裡多了一隻四四方方用油布層層包裹的匣子。
天曉得,那柄紫金匕首居然還插在錢沛的大腿上,到現在還沒有拔出來。
「別生氣嘛。」錢沛深深知道,對付莫大可這樣的牛人,最好的辦法是以柔克剛,於是換上一副笑臉道:「我只是隨口一說。昨天可是你通知我今早去棺材鋪的。我到沒多久,你就來了。世上哪有那麼湊巧的事?再往前說,公冶子和公冶孫也是你介紹給老子的。」
錢沛也被接二連三的刺殺搞煩了,小杜不在,身邊連個擋箭的肉盾都沒有。想到肉盾,他不由望向葉羅,安慰道:「不要緊,咱們兄弟來日方長……」
搞大了,莫大可如今是三品金吾將軍,他的前程那得值多少兩銀子?
葉羅箭法獨步天下,可十個腦袋瓜加在一起也不如錢沛肚子里冒出的一點壞水,感動道:「龍兄,我實在不好意思再給你添麻煩了。」
繡衣使頭目應了,莫大可倒也乾脆,下令道:「綁了,連狗一起送去老子的衙門。」
假如剛才居巫奇不收招,那麼老尼姑的拂塵很可能已經在她的胸口開花。
「我來看看你。」錢沛丟下補品,在葉羅床前落座道:「葉兄,你好像有心事?」
衙役們反應過來,上前拉拽道:「別哭了,快起來說話!」
為了買弟兄們的一個交代,錢沛又多出了兩千兩。然後莫大可自稱買一送一,將小花小草也交給了錢沛,僅只收取了狗兒們一天的伙食費、豢養費八百兩。
陶金將一瘸一拐的錢沛帶到一間屋裡。榻上躺著一名魁梧男子,右胸靠近肩膀的地方有道傷口已被包紮起來,即使在昏迷中仍然無法掩飾從骨子裡透出的英武之氣。葉羅!那個放箭救自己的人居然會是葉羅。
錢沛明白了,扔給小花小草兩塊醬牛肉,吩咐道:「你們在上面望風,我下去瞧瞧。」他躍入井口,使出御風懸浮的功夫緩緩下沉。
「要不……」他委曲求全道:「老莫你做我的保人?」
錢沛滿臉猙獰,揪住莫大可的衣襟咬牙切齒道:「一個偽娘,一個神經病,還有一個不停叫:『媽媽抱抱』的白痴,你就把老子跟他們關一塊兒?」
莫大可終於有了反應,語氣放緩道:「老子還得給弟兄們一個交代吧?」
在店鋪里錢沛一口氣買下十塊普洱茶餅,又留下葉羅用夜狼族文字親筆書寫的簡訊,然後馬不停蹄趕往棺材鋪去找公冶子。
「你這不是逼我開後門嗎?」莫大可好像很為難的樣子,沉吟半晌道:「也罷,誰讓老子跟你熟呢,就替你擔點兒干係。你去找個保人,再交筆銀子,我就放你走。」
錢沛來到榻前問道:「葉羅老弟,多謝你放箭救我!」
空的,那柄彎刀已被解下。葉羅一凜,就聽錢沛道:「陶大哥,他是鄙人的朋友。謝謝你救了他。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她倒不是在擺酷,而是搶先佔據絕佳的地勢,居高臨下隱然控制全場。
錢沛乾笑道:「千萬別跟我客氣。咱們一見如故,往後便是自家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
一個繡衣使頭目急忙向他稟報,說到一半就聽錢沛大聲叫道:「你們憑什麼抓我,那是我的狗,我的狗……」
錢沛倒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現在的這副狼狽樣有什麼丟臉,反正從小到大都有人用看過街老鼠的目光看自己,有好奇有驚訝有想看自己是怎麼被弄死的,被人看慣了,到現在也活得挺好,也就無所謂了。
他把匣子藏進無所不包的蟠龍吐珠寶戒,看到正在一旁瞪眼睛吐舌頭流口水瞅著自己的小花小草,笑了笑道:「走吧,帶我去找害你們主人的兇手!」
「龍施主,」太元聖母和顏悅色地說道:「請你護送舜姑娘先行一步回返明玉坊。」
可是隨著自己漸漸長大,父親變得越來越忙,陪自己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再也沒有空帶著她一起飛翔。只是,那自由自在徜徉月夜的感覺,卻始終清晰銘刻在她心底。
「莫兄,莫爺,莫老爺……」錢沛討饒道:「你總得給兄弟條活路走吧?」
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人群忽然往旁散開,莫大可騎著高頭大馬率領一隊金吾衛來出現場。他跳下馬來,喝問道:「什麼人在鬧事?」
錢沛這點倒也老實,回答道:「他們要殺的是明玉坊的女老闆舜煜頤——就是那個被我抱著的姑娘。我剛把她送回家,就趕著來看你。」
錢沛笑眯眯地道:「好說好說,如此我就不打擾小姐休息了。咱們明天見!」
錢沛一下想起那個在暗中射箭救助自己的人,忙問道:「他在哪兒?」
錢沛開心笑道:「這回我保證你能見到迦蘭。葉羅兄,附耳過來!」
六千八百兩,老子全當喂狗了!錢沛在莫大可和他手下金吾衛的熱烈歡送下,帶著小花小草離開金吾衛黑牢。
莫大可笑了笑,說道:「先別想公冶子和公冶孫爺兒倆的事,你自己還在牢里獃著呢。想破案,那也得先走出這道門。」
能讓錢沛都覺著「豐厚」,可見這禮的確非同一般。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一隻蟠龍吐珠寶戒。儘管它本身就具有不菲的價值,但這遠不是全部——只要在戒指中央的那顆青靈珠上一按,便能夠將所有的隨身物品全部吸納進寶戒內部的空間里貯藏起來。據翟臻介紹,它的最大容量可以塞進五頭犀牛,而且絕不會讓人感到任何的分量和累贅。
當然他也不至於自戀到會以為太元聖母是想看他才跳出來的。人家要看的,多半還是那位正抱在自個兒懷裡的明玉坊女老闆。
「我擔心迦蘭。」葉羅苦笑聲道:「可傷成這樣子,沒法去找她。」
「龍先生,這次多虧你救了我家小姐,翟某委實感激不盡。」他湊近錢沛,壓低聲音道:「明天我就送一筆厚禮到府上,還請龍先生笑納。」
翟臻急忙叫道:「來人,備轎送龍先生回府!」又親自將錢沛送出大門外。
他在葉羅耳邊嘰里咕嚕嘀咕了好一陣。葉羅面露訝異道:「這能行嗎?」
錢沛解開油布,取出小鑰匙打開匣子。匣子里是厚厚一疊泛黃的字條,上面記的全是來自宮廷內部的密報。不僅涉及國泰帝的衣食住行,更不乏許多絕密的軍國大事,可看來看去怎麼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舊事。
這老尼姑還真識趣,曉得老子被居巫奇打怕了。錢沛鏗鏘有力地應道:「師太放心,鄙人一定會保護好舜小姐!告辭——」「嗖」的一聲,舒展大風翼掠過太元聖母的頭頂,有多快跑多快。
笨啊,老子早該想到的,天下能有這麼高明箭法的人,扳著手指頭也能數出來。
有了蟠龍吐珠寶戒,跟隨錢沛多年的那條牛皮帶也終於能夠免役退休了。
錢沛道:「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太元聖母?」舜煜頤在錢沛的懷中驚喜低呼,道出了老尼姑的法號。
錢沛猶豫了下,決定暫時還是不要把迦蘭和唐王之間的故事告訴葉羅。
葉羅道:「謝謝你。刺客是金沙門的,他們為什麼要找上你?」
「死人和廢人。」莫大可不容置疑地道:「說罷,你選哪一種?算老子優待你了。」
葉羅道:「我來貴府好幾天了,本來是要找迦蘭,不想你今晚遇襲。」
迴避?!錢沛懂了,從蟠龍吐珠寶戒里吐出張一千兩的銀票,塞進莫大可的手裡道:「自家兄弟,有什麼不好商量的?」
他拎著大包小包的補品去看葉羅。葉羅正靠坐在床上出神,見錢沛進來強打笑容招呼道:「龍兄!」
突然居巫奇往後飄退,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危險。她的身後是一大片被無涯獄火劫掠之後的白地,跨院如同憑空蒸發,除了地上的焦痕沒有留下絲毫印記。
莫大可一聽臉就黑了,道:「不成,老子身為金吾將軍,必須迴避。」
錢沛微笑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心一疼,又是三千兩。
他漸漸放慢了速度,開始往下降。明玉坊總號逐漸映入了舜煜頤的眼帘。這麼快就到家了么?她心裏竟有些不情願,可又不好意思讓錢沛抱自己再多飛會兒。
公冶子和公冶孫父子倆個竟然死了!?錢沛手腳冰涼,這絕不是普通的走水事故。
莫大可冷笑道:「總比你被別人給做了的強。鬆手,要不老子讓你在這兒過年!」
錢沛拍拍葉羅肩膀,胸有成竹道:「相信我,不會有問題。」
那不是要送老子去陰曹地府?錢沛很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葉羅緊繃的肌肉稍稍鬆弛,看到錢沛將一張銀票塞進陶金手裡。陶金心領神會,退出房間關上門,留下錢沛和葉羅單獨交談。
「放屁!」莫大可牛眼一瞪,惡狠狠道:「若說老子真想做掉誰,頭一個就是你!」
兩人降落在明玉坊總號里,不理眾人驚詫的目光,舜煜頤急忙召來大夫為錢沛急治。錢沛坐在床上拔出紫金匕首,望著汩汩流淌的鮮血想起一事,高聲叫道:「快拿碗接住,千萬別浪費!」
臨走時,有個金吾衛軍官還很好客地對錢沛說:「龍先生,歡迎下次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