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二部 第一集 我非英雄(上)

第六章 一鍋肉的血案

第二部 第一集 我非英雄(上)

第六章 一鍋肉的血案

子虛真人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望著錢沛道:「你、你到底是誰?」
子虛真人遲疑了下,說道:「告示的背面通常寫有一串數字。只要按照數字找到相應的文字,就可以讀懂情報。」
他自問沒有莫大可的本事,能夠用兩根手指夾住射出的鉛丸。就算有這個本事,只要銃聲一響,樓外的玉清宗雜毛必定聞風而動,麻煩同樣不小。
刀落,直沒至柄。刀出,子虛真人的肩頭鮮血狂涌,被金針渡穴放大了數十倍的痛楚感覺令他幾欲昏厥,再也不顧不上什麼狗屁身份,歇斯底里地慘叫起來。
錢沛右腕一麻,已被那團綠幽幽的物事咬中。他運勁振臂,一隻拳頭大小狀若松鼠的魔物「吱吱」怪叫被甩飛了出去。
小杜搖頭,錢沛哼了聲。突然聽到鈴鐺在樓下喊道:「老公,老公——」
子虛真人瞥了眼身上的金針。錢沛很接翎子地又幫他拔下一根。
小花小草一死,尋找東方發白等人的線索斷絕。想救雲妃,必須自配解藥。
※※※
錢沛是解毒的大行家,五毒焚心的毒性雖然猛烈陰狠,但也未必能難住他。問題是到哪兒能找齊十幾味急需的藥材?這些草藥普通的藥鋪基本不會有,錢沛思來想去終於決定到元妙觀去碰碰運氣。
他偷偷摸摸端著葯碗上樓,敲敲門。裏面是小杜的聲音在問:「哪一位?」
「錢統領,你我都是明白人。」子虛真人冷冷一笑道:「你要那些藥材幹什麼,咱們心知肚明。說吧,余雲煙藏在哪兒?」
子虛真人的道袍被冷汗濕透,粗重喘息道:「今天傍晚,有人給我送來情報……」
※※※
可如今狗死了,狗皮扒了,狗肉吃了,狗湯喝了,只剩下一堆狗骨頭,再也拼不出一隻完整的狗來。等到老鬼回來……錢沛渾身寒毛不由自主地倒豎起來。
他精神大振,那邊小杜早已搶先一步打開房門道:「是什麼,快拿進來!」
「這老雜毛果真知情!」錢沛俯下身子,在子虛真人耳邊接著輕聲問道:「是什麼人指使你乾的,領頭的又是誰?」
放開手,小杜義無反顧地騰身上房。不料他的身子還沒落到屋頂,突然「哎呦」一聲失去平衡緊接著「砰」地一聲跌落院中,抬起頭呲牙咧嘴望向錢沛道:「老子的腰壞了。」
「砰!」兩扇紗窗不翼而飛,金沙門副門主東方既白口發詭異魔音從天而降。
錢沛一眼瞅見,兩張剝下來的狗皮高掛在伙房外的晾衣桿上,還在往下滴血水。
錢沛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贊道:「這肉夠肥的,還是老保能幹,居然能燒出這麼香的老鼠肉。」
肉在砧板上,魚在湯鍋里,人在槍口下,錢沛老老實實地摘下了頭罩,鬱悶無比。
「砰!」子虛真人渾身勁力全失,直挺挺摔在了坑坑窪窪的泥地上。
「喀喇喇!」狂暴的刀氣絞碎磚瓦,似有道人影一閃而逝。
就這樣,錢沛換上一套夜行裝,滿心悲涼地悄然來到元妙觀前。
子虛真人的神色已恢復正常,反問道:「你究竟是誰?」
錢沛凝針不發,瞅著子虛真人嘆口氣道:「我錯了,你比金剛強。」
就在腳尖即將踹到錢沛臉上的剎那,子虛真人卻似中了魔咒般,身姿驀然凝定在空中——錢沛的右手裡正抓著那把掉落在地的火龍銃。
把易司馬大卸八塊,那誰來保護舜煜頤?
他居高臨下,從蟠龍吐珠寶戒里釋出鐳射鏡,靈力所至方圓三十丈的情景盡數顯現在了鏡面上,沒費多大工夫便確定了丹室的具體位置。
然而只這一秒,錢沛的左掌刀便已到了,猛然劈擊在子虛真人握銃的右腕脈門上。
「別動!」子虛真人低聲警告,火龍銃往前硬邦邦地頂上錢沛心口。「雲妃在哪兒?」
錢沛搖搖頭道:「我是不是晉王的人不要緊,可你不該把老子當成活菩薩。」
「看到也沒用,告示上的密語除了我,再無人能懂。」子虛真人道。
插完第八刀后,子虛真人已成了血人,奄奄一息地在地上呻吟扭曲。
錢沛支吾道:「我在抓老鼠,剛剛看到一隻大的從樓梯下躥出來,轉眼又不見了。」
吃完夜宵,錢沛沒有等到老鬼,卻見小杜左手捂腰一瘸一拐地回來了。
他的衣擺被天下刀削去半截,滿面殺機掣動一隻烏金鍛鑄的「鬼域斷魂爪」直插錢沛的胸口。
話音未落,他的腳無意中踩進了一個深陷的凹坑,猝不及防間身子一個趔趄,火龍銃隨之身不由己地失去目標。
扶桑花、苦地藍、七葉草、龍膽紫……錢沛這晚的運氣還真不賴,幾乎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沒費多大周章,他就找齊了化解五毒焚心所需的各種藥材,一股腦收進蟠龍吐珠寶戒中,便準備腳底抹油滿載而歸。
「舉起雙手,慢慢轉身。」子虛真人的聲音很低,似乎也不想驚動守在丹室外面的玉清宗道士,但那根黑洞洞地銃管卻離錢沛的腦袋越來越近。
錢沛滿意道:「兄弟你放心,舜煜頤那丫頭遲早要當你的三嫂,也算大哥替你出口惡氣。」
鈴鐺埋怨道:「你又一宿沒睡,怎麼受得了……咦,有蚊子!」
「是白日寒。」子虛真人長吐一口氣道:「我這次就是奉他的密令要綁架雲妃。」
他說得興高采烈,錢沛卻吃不下去了,筷子上正夾著的一塊肉滑落到地,問道:「什麼狗,長什麼模樣的狗?」
錢沛沒言語,冰冷的火龍銃緊緊抵住子虛真人的太陽穴。
「糟,」錢沛一把將小杜推進門裡,叮囑道:「趕緊喂她,我去應付鈴鐺。」
子虛真人右手舉銃,左手用「百步明」照亮,冷然道:「出家人有好生之德。」
「聰明。」錢沛讚許地拍拍子虛真人面頰,就像在嘉獎一隻聽話的哈巴狗。
子虛真人斜向激飛,一記怒吼拍出左袖,盪開了逍遙神針。
一轉身,鈴鐺已上了二樓,懷疑地望了望剛剛合上的屋門,問道:「你在幹什麼?」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錢沛的動作沉穩而冷靜,像是在完成某種神聖的獻祭儀式。鮮血噴濺在他的衣衫上,哀嚎聲回蕩在他的耳畔
「老子!」錢沛回答。小杜拉開門,悄聲問道:「得手了?」
「不曉得老子新得的這件白金絲甲能不能擋住鉛丸?」錢沛心裏盤算,終究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做實驗,無奈道:「我帶你去找她,小心槍走火。」
錢沛捏住第四根金針,徐徐道:「十年前你還沒有出家時,曾經做過幾年寶安城的繡衣使主辦,發生在寶安城外的裴中書滅門血案,你也有份吧?」
錢沛點點頭,肅容道:「平時我是怎麼教育你們的——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所謂軍法無情,來人啊,凡是舉手的統統給老子拖到外頭去,每人二十軍棍!」
然後,瞅著瞪大雙眼的子虛真人一點一點鬆開左手。
——對了,一準是金沙門裡有玉清宗的卧底,所以子虛真人早已得知雲妃身中五毒焚心急需解藥救命。於是乎這老雜毛在丹室中張網以待,結果一網兜住了自己這條大魚。
錢沛也聽到了。他不以為意的笑道:「最好是大蚊子,剛好做菜。」
「怎麼可能?」子虛真人喃喃自語,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盯著碧漏飛鼠的屍體。
錢沛趴在屋脊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街的元妙觀,藉助一盞盞在黑暗中遊動的燈火,計算觀中道士巡夜的規律與線路。
小小的身體在空中扭曲掙扎幾下,砰然跌落在子虛真人身旁,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於是錢沛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小杜。小杜很仗義地拍胸脯自告奮勇道:「不就是去元妙觀弄點葯嗎,包在我身上!」
話沒說完,錢沛一聲慘叫摔下碗,如喪考妣般沖向伙房。
子虛真人身子一顫,雖然極為細微但也瞞不過錢沛的眼睛。
錢沛剛要說話,靈台陡然升起警兆,一道綠色的電光從子虛真人的袖口裡躥出。
蟄伏寶安城半年多,他終於查出了那群蒙面殺手的領頭人——白日寒!
「吱——」懸挂在壁頂上的碧漏飛鼠突然發出一記凄厲慘叫墜落下來。
「錢統領,錢統領——」老保察覺錢沛面孔發紫,擔心道:「你怎麼了?」
錢沛茫然眨巴眨巴眼睛,反問道:「余雲煙是誰,我不認識。」兩隻手可能是舉久了有點酸,不自覺地下垂。
「那晚你殺了幾個人?」
「呃——」等到體內被插入第九根金針的時候,子虛真人的面色已由紅變紫,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乾澀而痛楚的嚎叫。
錢沛覺得自己的額頭在往外冒冷汗,暗罵道:「鄉下日子過慣了,老子怎麼就沒想到世道兇惡,外面到處都是陷阱?」
錢沛默不作聲,慢慢從子虛真人身上拔出一根金針。傍晚,是戰事最慘烈的時候。「我不知道那人是誰,只曉得他的外號叫『老三』。」子虛真人疼痛稍減,說道:「每次有事,他都會在人間天上的后牆上貼一張告示,消息全寫在上頭。」
「撒化屍粉。」錢沛把碧漏飛鼠的屍體丟在了子虛真人的身上,冷冷道:「到了陰曹地府記得代我向曾神權問好,希望他在那邊過得愉快。」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覺有什麼藥粉灑進了傷口。他當然不會真把錢沛當成菩薩,抖顫聲音問道:「你……你要幹什麼?」
「還跟老子裝蒜!」錢沛氣道:「要不是你,老鬼怎麼會找到我?老子自出道以來乾的就是卧底,沒想到你是個更大的卧底!」
子虛真人一驚,自己跟鞦韆智只秘密接頭過一次,錢沛是怎樣探知的消息?他霍然醒悟道:「那晚在人間天上偷聽的人就是你?!」
幸好他的修為不凡,丹田略作提氣,只一秒便恢復了身體的平衡。
「不——」子虛真人的心頭被恐懼吞噬,留下了他在人間的最後一聲呼吼。
冤有頭債有主,雖然曾神權、黃煒幾個罪魁禍首已經相繼斃命,但子虛真人、白日寒這些奉命執行滅門血案的劊子手,自己照樣一個都不會放過!
大約觀察了半刻左右,錢沛開始行動。他悄無聲息地掠過高牆,飄落在觀內的一株參天古木上。樹上藏有一個元妙觀的暗哨,卻被錢沛先一步點昏。
「很快就要毒發了,」子虛真人油然道:「我猜錢統領年輕有為,有妻有子有產,還不至於要和貧道拼個玉石俱焚吧?」
錢沛笑笑,問道:「這法子很好,是誰想出來的?」
「錢統領?」子虛真人怔了怔,嘴角漸漸露出一絲笑容。「竟然是你。」
然後他悄悄地離開,一如他悄悄地來,揮一揮匕首,不帶走一個活口。
子虛真人點點頭,緩緩退回牆角打開暗門道:「進去!」
錢沛望了眼自己的右腕,兩排細小的齒印在幽暗中發出熒熒碧光,滲出縷縷血絲。
「平安無事嘍——」打更老人有氣沒力的聲音從剛剛恢復寧靜的街巷深處傳來。
暗門裡是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秘道,直通地下。錢沛淺一腳深一腳,邊走邊戰戰兢兢問道:「道長,你不會殺我吧?」
錢沛出手如電,抓住子虛真人的右腿,一股強勁的氣流破體而入,封住他的經脈。
回到家天還沒亮。錢沛換了衣服,便忙著開始擺弄草藥配製解毒藥劑。
這時老保敲門,興奮地在外頭招呼道:「錢統領,杜統領,今晚有好吃的了——」
與此同時門裡響起小杜的嘯音,緊跟著罡風大作,金沙四怪從後窗破入屋內。
「記不清了,大概七八個吧。」子虛真人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裴中書的什麼人?」
錢沛不由生出顧此失彼之感,卻明白正是自己把敵人引進了家門。
不等右邊身軀複原,左腳在壁上一點,身形回彈右腿幻動重重風影湧向錢沛。
「有刺客!」伴隨著鈴鐺的驚呼,那「嗡嗡」聲驟然化作震耳欲聾的轟鳴,恰似有成千上萬隻大蚊子在兩人的耳邊飛舞。
「小事兒,不過是教易司馬的縫衣針在腰眼上盯了口。」小杜有氣無力地癱軟在座椅里,兀自逞能道:「剛才我一路跟到明玉坊分號,冷不防易老狗從馬車裡蹦出來,衝著老子突施冷箭。轉眼間二三十號明玉坊的高手便一擁而上,企圖生擒活捉。我臨危不亂殺出重圍,連根汗毛都沒給他們留下。不過我懷疑,明玉坊分號僅僅是個幌子,舜煜頤肯定另有藏身之處。」
「費德興死前也是這麼問我的。」錢沛亮出紫金匕首,「我告訴他,老子才是天下第一毒!」
今晚還有夜宵吃?錢沛嗅嗅鼻子,立刻聞到了一股誘人的肉香味。
「密語?」錢沛眼睛發亮,迫不及待道:「你是怎麼讀的,也教教我好不好?」
子虛真人嘿嘿笑道:「錢統領,認識這小東西么?它在雲陸十大毒物中排行第七,名喚碧漏飛鼠。我們做個交換——你解開我的經脈,我告訴你解毒的方法。咱們一命換一命。」
悔之晚矣,耳邊聽得子虛真人低喝道:「摘下頭罩,貧道倒要看看,尊駕到底是何方神聖!」
子虛真人冷哼聲,閉起眼睛道:「原來你是晉王的人。」
錢沛腦子轉轉,昂然道:「如今連晉王的老娘都落在了我手裡,區區一個易司馬算什麼?」
嚴格說來,「丹室」並不是單指某一間房屋,而是一整棟相對獨立的兩層樓閣。
按理說地面儘管有些崎嶇不平,但子虛真人走過許多回,卻從未碰上路中間有這樣一個沒過腳脖子的大坑。
自己剛才怎麼就沒想到封了這小子的經脈?沒時間後悔了,因為錢沛蹲下身,用火龍銃頂住子虛真人的下巴,笑吟吟道:「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你怎麼曉得雲妃中了五毒焚心,你從哪裡弄來的情報?」
錢沛感動得差點掉眼淚,緊握小杜的手道:「好兄弟,全靠你了!」
小杜急道:「這次真不是我。再說他是你師父又不是我師父,沒事老子找他幹嘛?」
「我就想知道——」錢沛有氣無力地問道:「剛才打狗的都有誰?」
子虛真人暗自慍怒,強壓下怨毒之心,說道:「鞦韆智是白日寒帳下的幕僚,他來寶安城具體要幹什麼我不知道,可能也是為了雲妃的事。據說此人以前曾在唐胤伯的府里當過總管。」
他從蟠龍吐珠寶戒里取出一隻小盒子打開,裏面裝的是一排排五花八門的金針。他用手指捻起一根,笑道:「曾經有個老不死的,教過我一種讓人說實話的好辦法。他說:只要把這些針插進人的身體里,就會令對方的痛感猛增百十倍。就算鐵打的金剛,也捱不過七針。你比金剛還強么?」手起針落,插入子虛真人的后脖頸。
——雲妃中了五毒焚心,暫時來說,小花小草是尋找金沙門徒的唯一線索和機會。
「貼告示?把秘密情報公開發表——」錢沛拔出第二根金針,「不怕被別人看到?」
錢沛揉揉震得發疼的耳朵,心裡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挂彩了?」他把小杜拖進書房,關起門來問道。
「鏗!」電光火石之間,天下刀鋒芒畢露在樓道中劃過一道電閃,直劈屋頂!
「嚶嚀」嬌哼,鈴鐺禁受不住風沙吟的魔音侵襲,昏倒在樓梯口。
「風沙吟——」錢沛強抑一口翻騰的氣血,將鈴鐺推向樓梯口道:「你快走!」
錢沛潛進閣中,從上往下一間屋子接一間屋子,翻箱倒櫃尋找需要的藥材。
錢沛乖乖地舉起手轉過身,瞥了眼子虛真人手裡的火龍銃。
片刻可怕的死寂后,子虛真人開口道:「那晚參加行動的每個人都黑巾蒙面,而且互相之間不許交談。但領頭的人是白日寒不會有錯。所有的內情他都清楚,貧道不過是奉命行事。」
「車騎將軍白日寒——」錢沛眼睛里閃動奇異的光,「那鞦韆智呢?」
老保回想道:「半人多高,皮毛又黑又亮,眼睛綠幽幽地嚇人……」
錢沛點點頭,把葯碗遞給小杜,不甘心地問道:「老鬼有沒有回來?」
錢沛一笑,漫不經心地道:「道長可認識費德興么,他是被我毒死的!」
「要不試試,你的腿快還是我的手快?」錢沛緩緩將火龍銃對準子虛真人的腦門。
伙房裡人聲鼎沸熱火朝天。幾十個忠義軍兵士席地而坐,人人捧著個大海碗吃得正香。一個伙夫邊用勺子往自己嘴裏灌熱湯,一邊問道:「還有誰要添點兒?」
如果說在現今的寶安城裡還有什麼地方的守衛能夠勝過知府衙門和總兵府,首推便是錢沛眼前的這座元妙觀。
子虛真人眉頭一皺,咬牙不吭聲。錢沛一口氣不停地將金針根根扎入,聽著子虛的呼吸驟轉急促,面色漲紅身軀不由自主發出輕微戰慄。
老保得意道:「剛才不知從哪兒來了兩條大狗,不知死活竄進了咱們的伙房裡。大伙兒抄傢伙圍上去,連傷了七八個弟兄好不容易才把兩條狗打死。」
子虛真人面色微變,也虧得他神功通玄,居然能一動不動地懸浮在空氣中。
老保帶著個親兵,將兩大碗令人饞涎欲滴的濃香肉湯擺在了桌上。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錢沛呆如木雞,連小杜和老保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可子虛真人怎麼會藏在暗門後頭,就像是算好了今晚自己會來一樣。
果然,小杜大吃一驚,湊到錢沛跟前低聲道:「你去挖墳盜屍了?俗話說人死為大,你做這種事兒可太缺德了。」
他的體內隨即流動黃光,雄渾的真氣流轉周身,消去破入經脈內的掌勁。
強勁的掌力直透經脈,子虛真人半身酸麻,火龍銃「啪」地墜落在地。
「這坑是他故意用腳踩出來的!」子虛真人電光火石間突然想到並且看到錢沛面向自己揮揮袖子,從袖口裡爆射出一蓬針雨。
「少廢話,老子認栽!」既然一定要面對面溝通,錢沛也豁出去了,「不就是為了給弟兄們治傷,拿了元妙觀里的一點草藥嗎?能有多大的事兒,你把老子送官就是!要不然,老子照價給錢,這總成了吧?」
小杜道:「打傷老子的是易司馬,關舜煜頤什麼事。有種你現在就去把易老狗大卸八塊。」
小杜吃得比錢沛還快,口齒不清地道:「像是狗肉,你們從哪兒弄來的?」
「別動!」牆角毫無徵兆地開啟出一扇暗門。從裡頭先是探出一柄黑黝黝的火龍銃,繼而走出來一個羽冠玄衣的老道士,竟是銷聲匿跡多日的子虛真人。
那些忠義軍兵士以為錢沛要嘉獎打狗功臣,紛紛舉手道:「我、我,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