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集 我非英雄（下）
第八章 新盟
「轟！」
「你快起來。」雲妃娘娘激動萬分，親手攙扶錢沛道：「當年我在宮中曾見過你，真沒想到咱們還能活著再見，可你怎麼成了鬼聖門徒？」
「別耽擱正事是吧？」錢沛嘴角逸出一絲壞笑，摟住水靈月的小腰道：「好，回屋。」
錢沛明白了，難怪曾神權臨死前，要在自己耳邊低語道：「去問陛下吧……」
水靈月一頭霧水，問道：「喂，你不是要說正事嗎，去屋內幹嘛？」
「多謝娘娘如實相告，事實上，我還有樣東西你也許會感興趣。」錢沛握住雲妃的手腕，慢慢將之從面前移開，接著從蟠龍吐珠寶戒里取出一隻匣子，用鑰匙打開。
開玩笑吧？
匣子裏面裝的是一些發黃的字條，錢沛把它們一張張拿了出來悠悠道：「這些娘娘認識吧。」
「若非為了讓娘娘相信草民誠意，我絕不敢在人前泄漏半字。」
「你耍流氓！」水靈月又羞又氣，跺腳嗔道：「快把衣服穿上，從我的床上滾下來。」
「有呀。」水靈月神態嬌俏的走近錢沛，然後慢慢的從身後亮出一根木棒，笑吟吟瞧著錢沛道：「不就是從重、從狠、從不手軟嗎？」
話沒說完，她一聲驚呼，伸手捂住兩眼忙不迭的往外退，就像一腳踩在死蟑螂上一樣。
錢沛懷抱水靈月側翻，抽出方才那根木棒向上揮出，砰一聲就被對方的掌力擊個粉碎。
「你在奇怪令尊為何要幫我？」雲妃輕輕嘆息道：「你真以為我貪圖榮華富貴，背叛了故國？其實，十年前我和令尊，還有鬼聖以及另外一位重要人物，秘密結成同盟，志在推翻禹澄清，以晉王取而代之，因此我才刻意籠絡了厲橫遠，他當時手握皇宮禁軍，也是個至關重要的人物。」
「真的有人！」水靈月低低驚呼，迅速掣出青虹古劍，翻身刺向偷襲者。
雲妃冷哼一聲，慢慢活動手腳：「你放我出來，所為何事？」
雲妃，只有雲妃才使喚得動包屠龍，可她為什麼要讓包屠龍來殺自己？
雖然雙方只差撕破臉皮而已，可畢竟還在一個屋檐下混飯吃，誰也不好意思現在就砸了對方的飯碗。
錢沛的這篇鬼話連他自己都不信，雲妃信不信倒沒關係，重要的是這種場面話不能不說。
好像生怕錢沛不會作總結性陳詞，雲妃索性代勞：「所以，皇帝、曾神權、玉清宗還有白日寒……他們全都是害你全家的人，你的仇，怕是很難報了。」
到處都是血腥，到處都是陰謀，人世間熙熙攘攘，只為權為利。
她黑漆漆的眼珠兒一轉，計上心來，委委屈屈道：「好，我聽你的就是。」
父親對大楚皇帝忠不忠心他不知道，但父親結黨營私，欺上瞞下的事乾的只比曾神權多，再說十年前晉王還是個黃口小兒，自己老爹怎麼可能放著太子不保，去保年紀最小的那個，這筆投資是正常人都不會
「這是娘娘的一塊心病，如今沒了。」錢沛丟了匣子，「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嗎？」
錢沛眨巴眨巴眼睛，弄不清這個女人入宮前是不是當過戲子。
錢沛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笑道：「嗯，這話確實像是老婆會說的了。」
錢沛忽然明白了，她想借自己的刀，砍包屠龍的頭。
此人有一個很響亮的綽號叫做「殺千刀」，據說是因為他最喜歡乾的一件事，就是親自動刀，在仇敵的身上耐心細緻的割上一千刀，而且絕不會少一下，也絕不會多一下，手藝精湛信譽卓著，堪稱北疆第一凶人。
但偷襲者的修為實在比水靈月高出太多，他赤手空拳不慌不忙，用袖衣一卷鎖住劍刃，屈指輕彈。
猛然，他記起了一句曾經有人對自己說過的話，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凝視雲妃，徐徐道：「晉王絕不會娶堯靈仙，對嗎？」
他的心底發出一種超乎想象的痛楚，纏繞著，捆綁著自己的靈魂。
另一方面，青照閑率領的三萬紅旗軍在寶安城外休整了三天後，全軍拔營起寨回返雲中山，完成了他們對晉王最大的支持與承諾。
那枚錢沛取下的瑪瑙戒指，就是他二姐出嫁時的文定之物。
雲妃的臉色這下真變了，寒聲道：「別以為你是鬼聖的門人，我就不能殺你。」
死了，真的死了，全都死了……
「救命啊！」錢沛的叫聲很凄慘：「快放開我，有人來了。」
車騎將軍派來接應晉王的兩萬援軍姍姍來遲，統兵的是新任平北將軍名叫邱千煞。
錢沛肚子里暗笑，嘆口氣道：「難道你不曉得有些事是很難向外人解釋的嗎？你想叫我怎麼說？其實我無所謂，男人自有男人的理由，可你又要怎麼辦？」
偷襲者低嘿出掌，兩人以快打快在屋子裡斗作一團。
他一走就是三天，這三天里又發生了不少事情，失陷的青峰嶺和北門關一一被楚軍收復，信王御碧寒撿回一條命，領著殘兵敗將們退出回燕山，北歸羅剎。
「裴鐫？」這回雲妃真的驚了，「你……是裴中書的兒子？」
水靈月看著錢沛嬉皮笑臉的模樣，慢慢醒悟過來了，這個傢伙分明是一本正經的調戲自己——他休想！
偷襲者將一對玉鉤斜當成雙鉤使，削向水靈月的玉頸。
錢沛幾乎要被擊倒了，如果雲妃說的是真的，那他得好好佩服一把自己的死鬼老爹。
光華一閃，他從蟠龍吐珠寶戒里放出了雲妃娘娘，卻頓時愣住了。
看到雲妃遲疑頷首，錢沛曉得時機到了。
說是叩見，錢沛也並未真把腦袋磕到地上，反正左右那就是個意思。
一輪彎月緩緩西沉，清涼的曉風輕撫臉龐，錢沛深吸一口氣，走出了設置在總兵府中的晉王臨時行轅。
所以他並未看到這場屠戮的最後結局，於是心底還保留著一絲絲微弱的奢望，希望還會有親
他的身子冰冷，血卻在沸騰。
水靈月溫柔而又動聽的聲音道：「是你說動口不動手的……」
雲妃目不轉睛盯著字條，強忍著搶奪的念頭低哼了聲。
他全家都是這場不為人知的權謀爭奪中的犧牲品，甚至有三百八十七口人，至死都不明白為何而死。
面罩后藏的是張熟悉的臉孔。只是錢沛有些想不通，他為何找上自己。
壞了壞了，錢沛霍然醒悟到，一定是那兩具屍靈乾的好事，虧得雲妃修為精深，否則此刻放出來的恐怕是一具屍體才對。
忽然他醒悟到老鬼為什麼會把雲妃交給自己應付，因為若要對付這種女人，乃至將來要面對的晉王，還有禹澄清、唐王等等，大義情感全是狗屁，只有比他們更奸更狠，更無賴更無恥，才能壓得住。
雲妃驚愕望著錢沛，不由自主道：「你……真的全燒了？」
激動自然是假的，但想到自己和錢沛一樣，十年來隱姓埋名亡命天涯，雲妃心裏面多多少少生出點同病相憐之情。
錢沛知道自己不用再質疑子虛真人供詞的真偽了，這事白日寒一定有參与，因為只有他才有這樣的能耐，將數百具屍首神不知鬼不曉的葬在斷龍崗石牆下，十年無人發覺。
新的同盟已經結成，但前方的路還很漫長，隨時都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為了能讓你兒子當上皇帝。」
指尖彈擊在劍上發出一記清脆悅耳的聲響，水靈月虎口發麻，青虹古劍已讓偷襲者用袖子卷了過去。
錢沛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天絕不會遠，我願意為它去死。」
錢沛剛想先拿回一點利息，突然看見她明亮的眼睛閃動狡黠的笑意，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不過邱千煞在晉王面前還是很會裝孫子的，否則白日寒也不會派他來。
「就憑你？」雲妃愣了愣，隨即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為防夜長夢多，錢沛過家門而不入，直接趕回了斷龍崗，他把晉王簽署的嘉獎令和遷墳令一起交給了在此守候多時的庄奎，然後率領親兵，將屍坑裡的遺骸一具具搬出，統一火化了后，再分別裝進瓦罐小心密封，最後裝上牛車，由錢沛獨自駕著離開了斷龍崗，向南而去。
這傢伙耍的什麼花招？
水靈月自從三歲起便開始聽人家講狼來了的故事，對錢沛那一套虛張聲勢的小伎倆完全免疫，她秀挺的鼻子輕輕哼了聲，咬得更緊了。
屋頂破開，一條黑影落下來，殷紅色的右掌避過水靈月擊向錢沛。
那夜，錢沛全家三百八十八口人，在發配途中路經寶安城，突遭蒙面黑衣殺手襲擊，錢沛當時也在其中，幸運的他被菡葉拚死救出，從此送給老鬼當了徒弟。
要說到擺事實講歪理，十個水靈月也不是一個錢沛的對手，但她自有辦法：「我不管，你想辦法去跟他們解釋。」
望著錢沛，雲妃的眼睛在
錢沛苦著臉望向屋頂，為自己難得說了一句老實話，卻沒人肯信而深深失落。
錢沛斜步搶到水靈月身前，青虹古劍挑開玉鉤斜，嘿然道：「是她讓你來的？」
但他忍住了，因為他不但要報仇，還要為死難的親人建起墳冢，昭雪沉冤，在經歷了一場惡夢般的劫難后，沒有人能比錢沛更懂得其中的含意。
半是好奇，半是不耐，水靈月手挑珠簾道：「進就進……」
「可惜令尊信錯了黃煒，以至機密不保，禹澄清獲悉之後促下毒手，將我和令尊一一斬除，並下令刺殺鬼聖，只有舜水流的身分沒有暴露，就此潛伏了下來，但他為徹底消弭禹澄清的懷疑，只好忍痛將掌上明珠許給唐王以求庇護。」
洗完澡換過衣服，錢沛通體舒泰的走出來，水靈月早就守在了外頭，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一連幾天不見你人，去哪了？」
錢沛一笑，指尖吐出陽剛罡氣，字條在頃刻間燒成灰燼，一張不留。
錢沛在有限的床榻上充分展示出自己無限的創造力，他左躲右閃，上躥下跳，使出十八般武藝化解暴風驟雨般的攻擊，而後看清楚木棒來勢，探手拿住往懷裡一帶，水靈月立足不穩倒進錢沛懷裡。
錢沛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泄漏了，至少易司馬那老鬼就曉得自己的真實身分，雖然易司馬信誓旦旦決不外傳，但他不偷偷告訴晉王才有鬼。
「太子成了廢人，有資格爭奪皇位的只剩下唐王和晉王，恕我直言，如果我是禹澄清，哪怕唐王是個白痴，我也會把江山傳給他。」
他趴在地上不動，頭狠狠埋進泥土裡，這樣哭泣起來才沒有聲音。
借刀殺人……
可自己有什麼，單憑脖子上的這顆腦袋要跟這些人玩，把握不住人心和人性，拼到底也是死路一條。
「啟稟娘娘千歲，當年罪民一家被發配北疆，路經寶安城時遭遇白日寒率領的黑衣殺手滅門，罪民九死一生逃了出來，被堯人炫收留，這十年來，罪民念念不忘皇恩，身在魏營心在楚，只盼昭雪沉冤為國報效。」
錢沛倒吸一口冷氣，縱使他賊膽包天，壞水無數，但還是禁不住被這異想天開的陰謀所深深震駭。
他的短處就在於勢單力孤，很難讓雲妃和晉王看重，但這點老鬼顯然也想到了，所以才會讓錢沛去京城找堯靈仙，完成勢與謀的結合。
十年之後，錢沛再次被殘酷的現實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錢沛決定自己還要再另外加點猛料。
大地飛逝，錢沛一鞭又一鞭兇狠抽擊在馬臀上，坐騎在痛苦的嘶鳴里拚命賓士，而錢沛卻絲毫沒有疼惜之意。
所以他還繼續用著錢沛這個名字，儘管這名字聽起來既俗氣又彆扭，但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能叫回裴鐫，然後將親人風光禮葬。
錢沛滿意道：「這就對了，放
痛哭只是一種發泄，解決不了敵人，但在上路之前他必須首先解決一個問題，或者說是一個女人的問題。
依錢沛原本的性子，十有八九會落井下石調笑一番，但眼下他沒這個心情。
「你進來就知道了。」錢沛的聲音從卧室里傳出來。
錢沛彈身而起，抓住劍柄將劍抽了出來，手腕一振晃動出團團青花迫向偷襲者。
因此晉王熱情好客的款待邱千煞，又是洗塵又是接風；而邱千煞也投桃報李，時刻不忘拍胸脯表忠心。
況且他的同盟者遠非善男信女，大抵逃不過所有利益同盟的歷史變遷規律——同舟共濟、同床異夢、同室操戈直至同歸於盡。
「令尊是大楚少見的忠臣，卻因皇上聽信了曾神權、黃煒這些奸臣的讒言，橫遭滅門慘禍。」雲妃神情哀婉，嘆息道：「說到底，哀家也難辭其咎，你父親若不是為保我們母子，觸怒了玉清宗和曾神權，也不至於落此下場。」
一下子空氣彷彿凝固，雲妃的手定格在錢沛的面前：「大胆狂徒，敢圖謀造反！」
「這床是你的，也是我的，歸根結柢是我們兩人的。」錢沛開始替水靈月洗腦：「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最正經的事是什麼？假如你跟我每天不睡在一間屋裡一張床上，你怎麼當我的老婆？怎麼讓外人不說三道四？」
不知死而死，是為無知；知死而死是為無畏。
然而當他看到那座百人坑時，即刻幻滅了希望，已經不可能還有其他的親人倖存了，他們都死了，被悄悄埋在了斷龍崗上，沒有墓碑，沒有陵墓，而他們之所以未曾暴屍荒野，也絕非是因為兇手仁慈，而是因為他們要掩蓋這場屠殺的真相而已。
他恭敬的把雲妃交給了晉王后，也從後者那裡換回了一張遷墳手令。
「包知府？」水靈月已經呼喊出聲，情不自禁的驚咦道。
錢沛一點兒也不在乎雲妃的譏諷，平靜道：「我想，其中的緣由娘娘也清楚。」
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菡葉會無巧不巧被父親收留，並在關鍵時刻出手救了自己。
水靈月失去兵刃，靈機一動就扯下蚊帳上的兩隻玉鉤當做暗器射向偷襲者。
曠野漆黑星辰黯淡，風吹動過蒿草，波浪般搖曳著，錢沛昏沉沉匍匐在地，慢慢停止了抽泣。
他沒有欺騙庄奎，地穴里發現的那些屍體的確大有來歷，如果埋屍的人不曾遺漏，沒有失誤，裏面應該有三百八十七具遺骸。
錢沛紋絲不動，說道：「晉王要上位，只有一個辦法……宮變。」
水靈月扭捏道：「少臭美，我的責任就是寸步不離的緊跟著你，免得你口是心非肆意胡來，耽誤了正事。」
「是。」雲妃微微一笑似喜似悲，說道：「
雲妃幽幽道：「為了避免朝野震蕩，動搖國本，禹澄清並未將此案公開，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他為了斬草除根，派出白日寒秘密滅門，若非如此，白日寒常年鎮守北疆，和令尊無冤無仇，何苦背這黑鍋……」
接著她重重一口咬在了錢沛赤裸的肩膀上。
錢沛開動腦筋，希望能從雜亂隱晦的線索里，尋找出最初的那點頭緒。
錢沛不以為意的笑道：「我是想造反，可你早在十幾年前不已經反了嗎？你和老鬼、和包屠龍所說的話，怕也不是什麼精忠報國之言吧。」
可雲妃接下來的話卻令錢沛震驚了：「哀家和橫遠的交往，令尊也是知道的，多虧他設法疏通，才瞞了那麼長時間，所以哀家平生最感激的人就是令尊。」
他心念催動，收起天涯繩，淡淡道：「前天晚上知府衙門已被雲中雷夷為平地，為救娘娘千歲，我只能出此下策。」
錢沛心裏一記冷笑，父親是怎樣的人，做兒子的最清楚。
屋裡當然沒有死蟑螂，但有隻大蟑螂脫去了外殼只剩下一條褲衩，大模大樣坐在床上。
偷襲者抄手抓住玉鉤，錢沛趁虛而入，左爪撕下對方的面罩。
突然間，馬失前蹄，將錢沛的身子從馬背上甩翻下來，錢沛神志恍惚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翻滾到道旁的蒿草叢裡。
兩人進了屋，錢沛反手關門下栓，直奔卧室而去。
他所面對的敵人，無不是大奸大噁心狠手辣之輩，雖然曾神權死了，可白日寒、玉清宗等人要權有權，要勢有勢，跺跺腳拍拍手，京城都得搖三搖。
雲妃身上的天涯繩未解，但卻衣發凌亂，模樣狼狽不堪，她的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到處都是抓傷咬傷，更尷尬的是胸脯衣衫破爛，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夫妻動口不動手！」看著水靈月眼中的殺氣，錢沛被嚇的雙手抱頭往裡躲。
要遷的是那座百人屍坑裡的三百八十七具遺骸，塵歸塵土歸土，也終歸有個去處。
第四天夜裡，錢沛回來了，他看上去像是幾天幾夜沒睡過覺，兩眼通紅灰頭灰臉，人也憔悴了許多，渾身散發著一股撲鼻的土腥味。
保你們母子？
「你敢羞辱哀家？」雲妃面色森寒，凝爪抓向錢沛的面門。
「罪民裴鐫叩見娘娘千歲。」於是他鄭重其事的拜倒在地。
但他還不能為死難的親人立碑，至少現在還不能，包括錢沛自己也是，他們家十年前成了黑戶，至今還是個黑戶，未來是不是只能當黑戶，目前還不知道。
水靈月掄起木棒一陣猛打，柳眉倒豎道：「看你今後還敢不敢占我的便宜。」
錢沛幾次想撥馬改變方向，乾乾脆脆一刀了斷十年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