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二部 第四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中)

第三章 淹死你

第二部 第四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中)

第三章 淹死你

於是乎第二天清晨,將近二十份彈劾奏摺鋪天蓋地連入宮中。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為了證明自己昨晚所受到的非人傷害,所有奏摺都是用鮮血寫就!他們要用滿腔的熱血向國泰帝控訴:兵部尚書羅松堂父子是楚奸是賣國賊。衛將軍唐覺虎祖孫是幫凶是走狗!
眾人一省贊道:「還是錢大人考慮周全。」又想到連唐朝升的堂姐都出面監審了,那還有假?人家一介名譽不佳的女子尚且懂得大義滅親,我輩飽讀詩書苦求聖賢之道,事到臨頭哪有當縮頭烏龜的道理?
錢沛眼睛一亮,沒想到事情辦得如此順利,說道:「那今晚晚輩就在這兒陪著您,等明天一早護送郭大人前往詔獄。」
錢沛問道:「莫非大人認為此事與羅尚書無關,只是純粹的巧合?」
這時候錢沛到了。他將帶來的人蔘燕窩等大堆禮品交給郭夫人。郭夫人執意不收。錢沛滿臉歉疚地說道:「夫人,郭大人是在去詔獄的路上出的事,下官未能在事前做好周密安排,讓賊人有了可趁之機,心裏實在愧疚得很。這點東西,是我自己掏錢買的,都是辛辛苦苦掙來的乾淨銀子,您就替大人收下吧!」
錢沛謝過葉羅,換了身衣服騎上烏雲蓋雪先到詔獄打探昨晚的情況。就在昨天半夜裡,一群郭清的朋友群情激憤直奔詔獄而來。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見到唐青瓷和唐朝升,便在詔獄的大門外撞上了心急火燎來救孫子的唐覺虎。
錢沛招呼道:「葉羅大哥,你起的真早。這幾天你住得可還習慣?」
錢沛稍作遲疑,慨然道:「大伙兒都是郭中丞的知交好友,我就說了——此人便是唐老將軍的孫子唐朝升。托他送信的,是兵部尚書羅松堂的兒子羅步思!」
大伙兒一愣,心想郭大人不會是被一頓亂棍把腦袋打糊塗了吧?這事情哪有這麼湊巧的?前腳錢沛來拜訪過,後腳郭清就在前往詔獄提審的路上出了事。
錢沛只盼能從郭清嘴裏聽到「唐王」二字,那自己整天的辛苦就圓滿了。但郭清說完這句話,又是沉思半響才道:「錢大人,衛錚入獄了。你要頂住壓力,唐朝升絕不能放,更不能讓人將他害死在獄中。明天,我會讓人用擔架抬著前往詔獄,定要將這件潑天大案審個水落石出!」
錢沛識趣地和郭夫人一起退出門外。郭夫人不好意思道:「錢大人莫要見怪,這位真人是我家老爺的一位尊長。」
過了會兒,郭夫人開門道:「錢大人,我家老爺請你進屋歇息。」
好了,有人起了頭還怕沒有落井下石的嗎?朝廷官員的神經早就被連日來的疾風驟雨刺激到高度興奮狀態,當下人人不甘寂寞個個顯現身手。第二波更多的奏摺如洶湧的潮水,再次吞沒了國泰帝的龍案。
戰端一開則人不分官級大小,地不分京里京外,只要夠點資格能往宮裡遞本子的,全都踴躍加入。一時間奏摺與口水齊飛,怒罵與哭訴共舞。
錢沛肅容道:「事關羅尚書的清譽,下官長了幾個腦袋敢胡說八道?不瞞諸位,此案人證物證俱在,只恨下官無權拿問羅尚書父子。原本指望郭中丞能代為向陛下稟奏,誰知無巧不巧他又被人打成重傷。看來,這案子得擱擱了。但願衛總管能早日出獄,下官再請他出面主持。」
錢沛真的愣住了。他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坦蕩無私,一心報國的傻瓜。都傷成這樣了,郭清還想著明天被人抬著去詔獄問案。也許世上真的會有這麼種人,他們看似迂腐呆板食古不化,他們寧可全家人受凍挨餓也不伸手拿分不該拿的錢,他們一心要報國報民,即使這些貧苦的百姓他們既不認得也沒見過,他們不怕死,不怕牢獄不怕酷刑,只求用一腔熱血澤被四方。雖千萬人,吾往矣!
郭清的肌膚漸漸泛起血色,強忍劇痛道:「我管的哪件是閑事?」
「晚輩不敢,只是唐王有玉清宗掌教真人的支持,又有陛下為他撐腰。我總覺得郭大人應該趕緊抽身,否則吉凶難卜。」
錢沛贊同道:「大人說的極是。誰幹了這事都不會承認,萬一反咬大家登門尋釁滋事,誹謗朝廷大臣,那就更加不妙。郭大人,你先歇息。我們告退了。」
他看也不看錢沛,徑自走到病榻前,一雙深幽的眼眸打量郭清片刻,緩緩道:「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是行家所為。」拿出一顆鮮紅色的丹丸,剝去蠟封喂入郭清口中,叮囑道:「嚼碎了慢慢咽下去,有點苦。」
玄機真人蔑然道:「這裡有我在,誰敢來找死?年輕人,你可知貧道是誰?」
國泰帝望著雪花般不斷飛來的奏摺,苦笑了起來——大臣們,你們是想淹死我這個皇帝啊。等到下午,他終於忍無可忍,讓掌印太監王瑾賢傳下了一道旨意。
錢沛道:「那今天我就托你一件事。葉羅大哥,我想見迦蘭,最好明天就見。」
旁邊鼻青臉腫垂淚不止的小廝實然驚呼道:「怪不得,那些兇手一邊毆打我家大人,一邊罵罵咧咧說:『看你還敢多管閑事!』」
就這樣,眾人熱血沸騰結伴出了郭府,氣勢洶洶地趕往詔獄查案。
錢沛走入屋中,恭恭敬敬在床榻邊坐下。郭清的精神稍稍恢復了點兒,說道:「錢大人,你為何要對探望郭某的朋友提及茶鹽案?」
玄機真人嘿嘿聲冷笑,仰望天上明月道:「你是不敢說,又或別有所圖等著貧道來說。剛才在屋裡貧道和郭清聊了許多,對朝局也有所了解。去年他彈劾曾神權,是不是得罪過唐王?」
旁邊的幾個言官聞言一怔問道:「錢掌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錢沛躊躇道:「沒有真憑實據,晚輩不敢胡亂猜測。」
起初郭清的朋友們還謹記自己的斯文身份,好言相勸唐老將軍莫要徇私枉法干擾繡衣使辦案。無奈唐老將軍壓根就沒把這伙兒清流放在眼裡——老夫戒馬生涯幾中年連詔獄都敢闖,還擺不平你們這些個小御史小京官?雙方越說越僵,最後竟動起手來。然而唐老將軍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還帶來了上百個全副武裝的家兵家將。這些如狼似虎的家兵家將原本是打算用來救孫子的,卻先把十幾個官員當做孫子般往死里揍。正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唐青瓷聞訊趕到,制止了唐老將軍的暴行。
醒來時,郭清發現自己已躺在自家的床上,身上到處都是錐心刺骨的劇痛,胸口發悶吸一口氣也會疼上半天。
錢沛模稜兩可道:「晚輩願以郭大人為楷模,忠君愛民報效國家。」
錢沛沒說話,只往屋裡瞅了瞅。玄機真人掛不住了,微怒道:「你在譏笑我?」
床榻周圍站滿了人,除了他的家人外還有御史台的同僚和朝中的幾位摯交。人人義憤填膺,想不通像郭中丞這樣品行端正的朝廷重臣,竟也會遭致喪心病狂的攔街毆打。有郭清的門生,早已按耐不住心頭怒火,跑到金吾衛衙門和繡衣使總署討要說法,不抓住兇手誓不罷休!
錢沛才不會被玄機真人這麼一句話嚇唬住,眨眨眼道:「那郭大人豈不慘了?」
錢沛心情大好。他知道這中幾個清流人物的官職未必大,品銜未必高,但個個口才出眾妙筆生花,明天光用口水就能淹死羅松堂。至於唐朝升會不會露陷,錢沛更不擔心。因為他和唐青瓷早就安排好了一出好戲,就等諸位清流到場觀摩。
他回到寓所已經是後半夜,卻了無睡意,坐在屋中將今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梳理了遍,又想了想明天的安排,才上床睡覺。
唐覺虎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持不改初衷,甚至表示要修改家譜,把唐青瓷除名。怒了,郭清的朋友們全都出離了憤怒。他們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唐青瓷這邊,躺在擔架上罵聲不絕地為這位大義凜然的奇女子擂鼓助威。關鍵時刻,又有大群繡衣使拍馬趕至。但他們不是援兵,而是殘兵。原來這夥人奉命去捉拿與唐朝升接頭的羅剎女子,卻不幸被打了個落花流水。當然,他們也不是無所獲,至少看清楚了那羅剎女子便是金沙門門主東方發白的侍妾——翠羽羅袖金合歡。
錢沛心頭微震,沉著道:「我不相信以羅尚書的為人處事,會有這樣的敗筆。姑且不說他未必有心在詔獄安插親信,就算有也絕不會做出危言恐嚇毆打大人的蠢事,這和不打自招有什麼區別?」
錢沛,還真是個人才。不,人才這兩個字實在太委屈他了——應該說,他是個天才,而且是天才里的無賴,無賴里的天才。當然,前提是必須為我所用。
因此晉王殿下到半竹園,並表示今晚就將去探望郭中丞時,立刻就被官員們團團圍住。晉王驚喜的發現,就連那些從前對自己不理不睬,擺著一副撲克牌臉的御史們,這時也變得異常主動,就差投遞簡歷,請求他予以錄用了。
眾人心知衛錚難保這一輩子都出不來了,老御史憤然道:「不能擱,我們和你一起去詔獄,查明案情回府後便連夜上書,包括郭大人遭兇徒毆打險些喪命的事情,一同稟明陛下,懇請聖裁。」
這回不再是一邊倒,群臣們涇渭分明自動自覺地站好隊列開始罵戰。一方痛斥羅松堂等人賣國無恥,要為郭中丞等人伸張正義;一方慷慨陳詞指責郭清等人公報私仇誹謗同僚,要致大楚忠臣于死地。
錢沛道:「夫人客氣了。郭大人的尊長就是下官的尊長,我理當恭敬。」
錢沛自責道:「是我疏忽了,竟沒想到繡衣使總署也會有羅尚書的眼線。他們必定是一路跟蹤下官,才找上了郭中丞。」
玄機真人冷哼道:「他傷成這樣,去了詔獄還能活著回來?此事貧道自有安排。」
錢沛曉得郭清對自己起疑。他沉思須臾,緩緩道:「我要為大人,為朝廷討公道!」
錢沛暗喜,這些位清流個個都是讀書天才,可說到玩弄權謀給人當學生都不及格。
忽然他聽到背後有人說道:「他帶來的東西你全部留下,要多少錢我給!」
「又一個小傻瓜。」玄機真人不以為然,「我要和郭賢侄單獨說幾句話。」
玄機真人哼了聲,似乎這才注意到錢沛,問道:「年輕人,你是什麼人?」
錢沛點點頭。玄機真人道:「郭清說你這人還算地道。貧道想問問你,以你的推測是誰打傷了他?」
此時此刻,錢沛已經從詔獄轉戰到明玉坊。今晚,一年一度的秋賞大會就將在明玉坊的「半竹園」隆重舉行。所以當群臣們忙於上陣掐架的工夫,明玉坊的夥計也正在揮汗如雨的努力工作。
玄機真人道:「那就是了,有貧道在誰敢動郭清一根汗毛,唐王他也不敢!」
錢沛只是點頭。玄機真人又問:「羅松堂父子是不是唐王的人?」
鐵證如山啊——唐老將軍,您老人家還有什麼好說的?
葉羅將信將疑,但錢沛屢次救過自己的性命,他早把後者當做了生死知己,於是答應道:「好,我儘快通知她。」
郭清是個清官,住的是最寒酸的破瓦房,吃的是青菜豆腐,身邊跟的是幾個老家人,餵雞種菜的事由郭夫人親自動手。
錢沛徹底放心了,也不提禮品的事,向玄機真人告辭,出門回了自己家。
錢沛報了姓名,玄機真人點點頭道:「錢沛,晉王的手下對不對?」
唐覺虎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其實他還是很想說點什麼的:就憑寶貝孫子的那塊料,他幹得了這種高難度高技術的活?無論如何,今晚是救不了唐朝升了。唐覺虎忿忿然地嗚金收兵準備來日再戰。
錢沛道:「我怕兇手去而復返,還是守在郭大人的府上比較安心。」
郭清凝視錢沛,一字一字問道:「那伙毆打本官的兇手真是羅尚書派來的么?」
玄機真人陰冷的目光射向錢沛,徐徐道:「你曉得我和郭清是什麼關係?」
眾人唯唯諾諾,一起退出屋外。錢沛環顧這些位清流人物,沉聲道:「諸位大人請放心,于公于私下官都會排除萬難抓獲真兇,為郭中丞伸張正義!」
錢沛回過頭,看到了一個身材高瘦仙風道骨的黃袍老道士。普天之下,或許也只有這老道敢明目張胆地穿著明黃色道袍四處轉悠,而他是何時進屋的,錢沛居然一點沒察覺——玄機真人來了。
孫女兒,算你狠!好漢是從不吃眼前虧的。何況詔獄從不像老百姓的破瓦房,說砸就能砸了的。就算是衛將軍唐覺虎,也得掂量掂量這裏頭的分量。他當場宣布跟唐青瓷斷絕所有關係,從此不再認這個孫女兒。
唐青瓷淚流滿面,懇求爺爺以國事為重,體諒晚輩的苦心。
錢沛滿臉無辜道:「如果晚輩知道郭大人會被害得這麼慘,寧死也不會登門。」
他之所以等到出門后才說這些話,就是為了迴避郭清——那傢伙,太精了!
眾人面面相覷,心裏都泛起了巨大的疑問。一名御史道:「請問抓到的嫌犯是誰?」
郭清微吐口氣,說道:「你能說出這番話,足見心胸磊落。」
那位禮部年輕官員叫道:「是與不是一問即知!走,咱們去找羅尚書理論!」
襲擊發生時,郭清的身邊只有一個小廝。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襲擊者是什麼人,就被套上了麻袋,捱了頓亂棍拳腳,昏死了過去。
郭清迷迷糊糊聽到眾人的議論,聲音微弱道:「這事未必就是羅尚書所為……」
他對郭夫人道:「他好多了,只要安靜休養半個月就能下地。到底是讀書人,禁不起打。你進屋去伺候,每隔三個時辰換一次我帶來的葯。」
錢沛向眾人連連拱手道:「諸位大人忠勇體國,不畏強權,我替郭中丞謝謝大家了。關中郡繡衣使衙門的唐主管正在詔獄,唐朝升的供述便自她親自監審。諸位可去詔獄找唐主管,至於下官我還得留在這裏,保護郭大人全家。免得兇手見恫嚇無效狗急跳牆,到時候下官死上百回,也對不住郭中丞。」
就這樣他和郭夫人在屋外足足守了半個時辰,玄機真人才走了出來。
郭清看向錢沛的身後,嘴角流露出愉悅溫暖的笑意道:「你好有錢么?」
葉羅睜開雙目,笑道:「整天沒事又找不見你的人影,閑得骨頭都發酸了。」
錢沛愕然道:「郭大人沒跟你們說么?」望了眼席榻上奄奄一息的郭清,目露悲憤之色,一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只求能抓到兇手為郭中丞討回公道!實不相瞞,下官是繡衣使總署監察司的。」
唐老將軍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孫女膽敢胳膊肘往外拐,坑害他的寶貝孫子。他怒火中燒,就想連不徇私情的唐主管一塊教訓。可是大批手持弓弩的繡衣使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震懾住了驕橫的家兵家將。
大傢伙兒不禁由衷感慨晉王的氣宇胸襟。那些為受了委屈的清流,更是由此認定要想懲辦奸佞為郭中丞伸冤,只能靠晉王!
葉羅楞了下,警覺道:「你找迦蘭做什麼?」
一名禮部的年輕官員精細,問道:「兇手如何會預先知道郭大人要去詔獄?」
郭清良久不語,望著頭頂破陋的蚊帳喃喃自語道:「真有這樣湊巧的事么?」
玄機真人不說話了,在院子里緩緩踱步,走了一圈之後忽然道:「看來你知道的秘密著實不少。很好,很好——這幾天貧道就住在郭府,等人上門!」
錢沛道:「這是我在上次離京前和迦蘭做過的約定,現在到了踐約的時候了。」
郭清的朋友們為用鮮血換來的勝利而揚眉吐氣。唐青瓷十分歉疚地邀請眾人進詔獄喝茶。大傢伙兒瞅瞅身上的傷,想想唐覺虎離去時囂張的氣焰,一致認為喝茶就不必了,還是回家趕稿子吧。
眾官員齊齊變色,有個老御史氣得渾身發抖道:「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所謂一呼百應,人人拍案而起。又有人道:「大家一起去,為郭大人伸冤!」
錢沛覺得壞料加得還不夠,又道:「何況真人您畢竟也是玉清宗的長老,為了郭大人的事和唐王鬧翻,掌教真人也會為難。」
郭夫人施禮進屋,玄機真人又對錢沛道:「你怎麼還沒走?」
第二天起床后,錢沛溜達到葉羅的屋裡。葉羅早就起來了,正坐在床上打坐。
錢沛知道,郭清把不方便也不能對自己說的心裡話,全都告訴了玄機真人。不用錢沛給出答案,玄機真人接著道:「你是晉王的人,卻把郭清拖進渾水裡,真是好算計好心機!」
同時他又是有名的郭大胆,走在街上從不帶侍衛。事實上,他也養不起侍衛。
到了傍晚時分,收到泥金請柬的貴賓們開始陸續入場。錢沛知道,其中有些賓客是不會來了。倒不是明玉坊的面子不夠大,而是他們的皮不夠厚,不得不繼續躺在床上養傷。
晉王殿下來得很早,他看上去心情很沉重,絲毫沒有因為羅松堂父子和唐覺虎祖孫東窗事發遭到百官彈劾而興高采烈。甚至他也悄悄上了奏摺,以人品擔保羅尚書一向奉公守法,此事多半出於誤會,懇請國泰帝明察秋毫,勿縱勿枉。另外對於郭中丞慘遭匪徒毆打,也表示了深切關心,要求繡衣使總署會同刑部、金吾衛衙門和永安知府早日破案,嚴懲兇手。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份奏摺的大致內容還是很快從宮裡傳了出來。
郭清急道:「諸位好意郭某心領,但在抓獲真兇之前,不宜輕舉妄動。既然金吾衛和繡衣使都接了此案,就讓他們先查個水落石出。」
「還有記得把你帶來的禮品帶回去,」郭清蒼自的臉上露出一縷微笑,不是自卑不是孤傲,卻透著一分自豪,「太貴重了,我買不起。」錢沛獃獃望著郭清,他一下子明白禹澄清為什麼會喜歡這個人了。
郭夫人哽噎道:「今天中午錢大人曾帶領手下前來拜訪。我家老爺和他關起門來在書房裡談了好一陣子。」
他不理周圍驚訝的目光,繼續說道:「昨晚屬下抓了一個草芥人命的官宦子弟,帶回詔獄審問。不料在審問過程中,竟發現此人與一樁勾結羅剎走私茶鹽的大案有關。我深知案情重大,便向郭中丞做了彙報。郭中丞原本打算今晚秘密前往詔獄提審嫌犯,誰知竟在路上遭人暗算——」
他守在院子里,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等候玄機真人的出現。
郭清笑道:「我死都不怕,還會怕苦?」將藥丸嚼碎吞服下去。
玄機真人搖頭道:「我勸你和晉王都死了這條心。聖意已定,大位是唐王的!」
玄機真人目光炯炯盯視郭清,說道:「二十多年前我就告誡過你,少管閑事。這麼多年你吃的虧還少么?」一邊說一邊用雙掌按摩郭清全身。
郭清點點頭,兀自不放心道:「諸位,事實未明之前,千萬不要去找羅大人。」
老御史感動道:「有勞錢大人了。不過,羅尚書父子走私茶鹽可是真的?」
錢沛道:「剛才聽郭夫人說,您是郭中丞的一位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