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二部 第四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中)

第四章 秋賞大會

第二部 第四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中)

第四章 秋賞大會

「你怎麼來了?」曾蘊韶驚奇地轉過身,望向年輕人。
金光法師把收來的翠羽納入大袖裡,說道:「別問老衲為何知道金合歡要刺殺你。事實上老衲也是受人之託,免費當了你一回保鏢。」
在人群中有一位少女是落寞的。幾乎沒有人願意搭理她,哪怕是昔日最要好的姐妹。她孤獨地站在一片芍藥苗圃前,對著滿園的月光出神。她原本不想來的,但這場秋賞大會的舉辦者是自己的好姐妹。更重要的是,哪怕所有人都在冷眼相對的時候,她依舊將自己看做最好的朋友。
「我說——」風太大,易司馬湊在他的耳邊道:「晉王昨晚已見過玄機真人。」
「上馬!」錢沛拽上易司馬,策馬衝出寓所在無人的街道上狂奔。
金光法師擺擺手道:「不必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尤其是你更需時刻留神。」
「謝天謝地——」一陣狂風刮過,錢沛去而復返。他從枕頭底下掏出銀票塞進兜里,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了馬棚。
耿鐵丹道:「下次他們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法師的救命之恩,耿某銘記在心。」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葉羅來叫醒錢沛。他沒想到,原本很簡單的件事,卻折騰得自己滿頭大汗。因為錢沛實在太能睡了。
「翠羽羅袖?」耿鐵丹瞳孔收縮,握戟的手緊了緊,冷哼道:「原來是你!」
曾蘊韶嬌軀一顫,目光掃拂過晉王,輕輕從手上褪下金鐲,遞還舜煜頤道:「我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家了。假如你們要抓羅伯伯父子,別忘了也發一張拘票給我。因為,我是羅步思未過門的妻子!」說完這句話,她毅然決然走出水榭,和羅步思一同遠去。
就這樣得到了承諾的淑女們愈發神采飛揚,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閨中好姐妹炫耀著自己的戰利品:五萬?不貴,我這個起拍價就七萬八!
易司馬哼道:「你覺得這兩件事還不夠重大么?」飄身下了烏雲蓋雪。
「九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著急,也許過了今晚就會有轉機。」
「看來你不喜歡選擇,那就讓我替你選。」玉指間夾住一根翠羽,飄身刺來。
舜煜頤沒有阻止。始終未發言的錢沛也跟著悄悄站起來,想溜出水榭。
「你昨晚吃錯了什麼葯?」易司馬怔了下,不明白一大清早錢沛為何有這麼大的火氣。
這種事能大聲說嘛?易司馬恨不能一腳把這小子踹下馬,傳音入密道:「陛下昨晚下旨,命刑部逮捕了羅松堂父子和唐覺虎。同時下令繡衣使總署將案件卷宗和唐朝升起轉交給刑部,晉王要你立即去詔獄安排移交事宜。」
他走出了很遠,才和隨同前來留守在外的十六名親兵匯合,然後上馬出城。其實他更習慣於獨自外出。即使這些親兵,也是因為昨晚收到了神秘警告后才臨時添加的。那好吧,就多帶幾個人告訴有可能存在的刺客,她的陰謀已經敗露。如果能知難而退,自己也可以少樁麻煩。
葉羅嘗試了諸如爆喝、捏鼻、搔腳板心等等不下十種方法,最後不得不甘拜下風。
曾蘊韶鼓起勇氣道:「那為什麼唐朝升要攀咬羅伯伯父子?
「碧雲天?」金光法師眯縫著他的小眼睛,關眯眯道:「那老衲就還你大虛空!」
錢沛用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穿上衣服,往外跑道:「你不去?」
金光法師摸摸光溜溜的頭頂,笑道:「老是不假,禿也不錯,卻是僧非賊。」
這下總該起來了吧?葉羅心想。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又錯了,而且錯得厲害。錢沛把銀票塞到了枕頭底下,舒舒服服地翻個身接茬大睡。拿了銀子還不起床?葉羅憤怒地亮出一柄藍幽幽的淬毒匕首,晃來晃去。
來了!耿鐵丹有些後悔,還是不該帶親兵來啊,害得他們白白丟了性命。
耿鐵丹微微動容。要知道以金光法師的尊崇地位,能請動他老人家出馬的人屈指可數。所以他不難猜到委託人是誰,問道:「是晉王殿下?」
曾蘊韶有些氣惱有些感動,微嗔道:「你當我是叫花子么?」
是的,郭清被打的確冤枉,唐朝升被抓倒不冤枉,但栽他的罪名實在莫須有,至於羅松堂和羅步思父子,今天你不殺他們,來日他們就會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不,不光是自己的脖子,也准一定會有舜煜頤的玉頸。
錢沛勒住馬韁繩,問道:「那晉王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要你轉告?」
「殿下——」曾蘊韶櫻唇翕張,顫聲道:「我知道您在和唐王爭太子。可是羅伯伯和羅步思並不是唐王的人啊!他們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陛下對不起朝廷的事情,為什麼大家還不肯放過他們呢?」
記憶中,這是舜煜頤第一次對他如此毫不留情面,「你不覺得自己做的太過了?」
半竹園佔地百余畝,盡頭是座三面臨水的樓台。竹園中修竹亭亭玉立野趣天成,優雅中不失開闊,古樸中不乏大氣,是京城最著名的園林之一。
年輕人順從道:「對,這鐲子花花綠綠的,一點兒也——不好看。待會兒拍賣會上,你、你只管挑。要是有喜歡的——就告訴我。」
「我、我知道你今晚會、會在這兒幫、幫忙,所以就——」年輕人黑黝黝的臉膛微微發紅,悶聲悶氣地說道:「別、別擔心,我、我有錢!」
拍賣會舉辦得非常成功,除了幾件古董流拍外,其他都以高價售出。將近半夜散場時,每個人都盡興而歸。有在夜宴上抽中大獎的,更是心花怒放。獎品固然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討了個好彩頭。
「傻瓜,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曾蘊韶氣道:「裡通外國走私茶鹽,是要殺頭的!」
想想也真倒霉,自己這麼一個從邊區來的小人物,居然成了萬眾矚目的年度風雲人物,誰給做的廣告宣傳?唐王要殺自己,玉請宗要殺自己,白日寒要殺自己,山中派要殺自己,金沙門還是要殺自己——都快編成本謀殺大全了。
「老易,你幹什麼?」錢沛勃然大怒道:「為什麼不讓我撞翻了你抓緊時間出門?要是老子的約會遲到了,我跟你沒完!」
她走進樓台側旁的水榭,看到舜煜頤、錢沛正在陪晉王說話。然後她什麼也沒有說,徑直跪了下來。
「噗!」金合歡的左手插入馬腹,直穿馬鞍。耿鐵丹騰身掠起,強壓翻騰的氣血運戟橫掃金合歡雙肩。
年輕人不以為意道:「我——沒做過,我怕什麼?相信事情一定會——查清楚的。」
年輕人曉得自己又說錯話了,撓撓頭道:「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更多的珠寶首飾則早已被應邀出席的豪門名媛們試戴在了身上。難得有次名正言順拋頭露面的機會,她們不約而同地把自己打扮起來,穿著最華貴的盛裝,含著最矜持美麗的微笑,以最優美的儀態在今夜閃亮登場。
她回過頭,晉王搖搖頭道:「煜頤,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事真的和我無關。而且案情已經上達天聽,我也愛莫能助。」他似乎也不願面對舜煜頤耐人尋味的眼神,又匆匆道:「我去欣賞下今晚的拍賣品。」轉身離去。
還是郊外清風宜人,不似京師里烏煙瘴氣。耿鐵丹坐在馬上,欣賞著曠野里靜謐的月色。警告信說,刺客就在今晚自己回軍營的路上下手。那麼,她快來了吧?
金光法師往耿鐵丹身前一擋,雙手虛抱成團,將漫天激射的翠羽全收進了裏面,嘆道:「罪過罪過,這得拔光多少鳥毛?」
「今早有人用匕首把銀票釘在了你的門上!」葉羅忍無可忍,一把拽起錢沛道:「那是在問你要錢還是要命?」
於是人們不難在園中見到這樣的場景:一位位花枝招展的名門淑女滿是柔情萬千地來到某位高官富豪面前,一邊向他展示自己試戴的珠寶首飾,一邊輕聲細語地問道:「老爺(或者是老爸),你看我戴著它漂亮嗎?我剛剛打聽過,起拍價才XXXXX(基本不低於五位數)兩銀子,還可以打九折!」
接下來諸位高官富毫們或皺眉或苦笑,在淑女們熾熱的期待目光注視下,一咬牙一狠心豁了出去,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在拍賣會上拔得頭籌。幾萬兩銀子算什麼?不是說有位國王為博得佳人一笑,不惜點燃狼煙報假警,讓趕來勤王的各路諸侯跳腳直罵嗎?諸侯的大軍加起來少說也有個十好幾萬吧,一來回得耗用多少糧草多少軍餉。如今只需要他們的一個零頭,就能讓自己的老婆愛妾情婦寶貝女兒們高興上一宿,值了。
老皇帝出招了,而且出手就是狠招!把唐朝升送到刑部去,回頭蹲天牢的就該輪到自己了。錢沛不是不知道,晉王要他安排的移交事宜是什麼,但弄死了唐朝升就真能解決問題嗎?到頭來背黑鍋的還不是老子?
頓時半竹園裡到處洋溢著鶯鶯燕燕們的歡聲笑語,而她們的男人們則休息時間不忘工作,三五成群地交頭接耳,熱烈討論著今晚自己的第N+1份奏摺怎麼寫。
錢沛精神振奮,葉羅從袖口裡取出一張字條道:「時間地點都在上面。」
金合歡指尖翻弄著一根翠羽,高傲的仰起臉望向坐騎上的耿鐵丹,淡淡道:「你喜歡怎麼死——這是你唯一能選擇的。」
錢沛睡眼惺忪道:「所以銀票我收下,匕首你留著。」打了個哈欠又往下倒。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也很想光明正大地跟他們斗。但規則說,這樣乾的人是傻帽。對付無賴,只能用無賴的方法,對付奸人,你只能比他們更奸!」
「九、九姑娘!」羅步思站在了水榭外,看了眼晉王、舜煜頤和錢沛,神情漠然地說道:「不、不用求他們,看你這樣子比、比我自己死了還——難受!」
太過?錢沛一直以為舜煜頤和自己同病相憐,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但這時候,他卻疑惑了,這丫頭怎麼了?
葉羅拽著他不放,說道:「那迦蘭呢,有她的迴音你要不要聽?」
金合歡冷冷笑,揮出羅袖捲住無敵戟,從馬腹里慢慢抽出鮮血淋漓的左手,說道:
曾蘊韶垂首望了眼皓腕上那隻鑲滿寶石的纏絲鳳紋金鐲,幽幽嘆了口氣。這隻手鐲的起拍價是一萬八千兩白銀。放在從前,曾蘊韶根本就不當回事。只要她開口,父親就會爽快地掏出銀票。然而父親已經去世,哥哥姐姐們視她如同路人。還有誰會為自己買下這鐲子?她不怨別人,只怨自己竟輕信了一個才認識中幾天的陌生男子,還把他帶到家中。
晉王和顏悅色道:「是不是攀咬,你和我說了都不算。就讓繡衣使總署將案情查明后稟明父皇,屆時自有公斷。」
但這事能怪唐王他們嗎?幾拔殺手,連帶著玉羅嬌、金合歡、老李飛刀都栽在了他的手裡,該是唐王和東方發白們更感鬱悶才對。
有位長相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身著便裝,隱沒在退場的人群里慢慢走出半竹園。他並未參与競拍,只是來湊個熱鬧。或者說,他想借今晚這難得的機會,看看京城裡的風色。畢竟常年率兵駐守郊外,于朝中變局多少有點隔膜。
「呼——」官道旁金黃色的麥田裡突然揚起一陣風沙。耿鐵丹心頭微凜,身後的親兵齊聲悶哼墜馬,一支支翠綠色的美麗羽毛竟穿透他們的護心鏡插入胸膛。
今晚在園中堅立起三十幾隻半人多高的展示台,下半部是精工雕琢的紅木基座,上面則是一隻只流光溢彩的透明琉璃罩。今夜將會拍賣的大件寶物便按照編好序列擺放在了琉璃罩中,以供來賓在拍賣前仔細品評。
易司馬不曉得錢沛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點頭道:「應該沒問題。」
耿鐵丹大喝,縱馬挺戟沖向金合歡。「叮!」弱不禁風的翠羽在無敵戟上輕輕一擊,耿鐵丹身軀後仰虎口發麻,坐下戰馬長嘶立起。
金光法師避而不答,說道:「往後出門小心,老衲可不能天天陪著你。」
葉羅道:「你不會自己看嗎?」說完把淬毒匕首往牆上一插道:「現在知道急了?」
曾蘊韶望著他,目光漸轉溫柔,嘆了口氣道:「今天出了那麼大的事,你該在家多陪陪羅伯怕,一起想辦法跟陛下解釋清楚。」
「晉王殿下有事托我轉告你。」
耿鐵丹微感詫異,緩緩頷首道:「隱名示警,確實難為了錢掌柜的一片苦心。」
金光法師的身子也晃了晃,冷然道:「和尚不欺負女人。回羅剎吧,此間非樂土。」
舜煜頤幽幽道:「你還在推脫。我當你是男人,你卻在將我視作花瓶。莫非,在你心中我也只是個隨手拿來利用的人?」她深深望了錢沛最後一眼,走出水榭。
年輕人凝視曾蘊韶,問道:「你——相信我和爹爹是遭人陷——害的?」
「法師!」耿鐵丹環顧親兵的屍體,沒有表露出絲毫的傷悲憤怒。見慣了千軍萬馬的搏殺,他早已習慣了死亡,別人的或者自己的。
有個人或許可以!她的目光漸轉堅定,投向遠處的樓台,說道:「步思,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不要走開。」
「是明玉坊大掌柜錢沛。」金光法師回答道:「他怕你多疑,不願相信警告信的真實性,所以故意隱去姓名。結果該來的,還是來了。」
金合歡早已趁勢飛退隱向黑夜,遠遠說道:「頭頂不長毛的老賊禿,你等著——」
他騎上烏雲蓋雪剛衝到寓所門口,就看到一個人正打外面走了進來。眼看烏雲蓋雪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來人撞成粉身碎骨之狀,對方稍側身形牢牢按住馬頭。烏雲蓋雪聲長嘶,被死死釘在了原地。
曾蘊韶的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嬌軀無力地晃了晃。舜煜頤握住她的胳膊,柔聲道:
「我不反對你對付唐王,也願意幫你復讎。但那並不代表你可以不擇手段,坑害無辜;更不代表你可以利用別人的善良忠誠甚至是生命!」
錢沛避開舜煜頤的目光,悶悶道:「這些話你該對晉王去說,我最多也只是從犯。」
耿鐵丹點點頭。他當然清楚,金沙門的人是誰請來的。他更清楚,假如自己死了,誰會填補六軍都統的空缺。他問道:「那封警告信也是晉王殿下派人連來的?」
錢沛展開字條看了一眼,登時從床上跳了下來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曾蘊韶點點頭,年輕人愉悅地笑了起來,露出口好看的白牙,說道:「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雙目如電巡視麥田,抬手握住無敵戟,冷喝道:「出來!」
城門到了晚上是要下鎖的,而且虎頭大鎖是六親不認的。好在掌管鑰匙的軍官遠比虎頭鎖通人情,急忙忙打開城門放耿大將軍出行。
那是噩夢般的一天,她想忘記,卻在每個午夜裡都被父親血淋淋的景象驚醒。
他的袍袖獵獵鼓盪,吹出無盡狂飆,在身前席捲澎湃,凝鑄成一團泛動銀光的星雲。當碧濤席捲而至,星雲轟然爆裂,身前三丈方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
易司馬怔怔望著絕塵而去的錢沛背影,喃喃道:「這小子昨晚吃的是炸藥——」
麥浪翻滾,一名羅袖垂地姿容美艷的女子緩緩從麥田裡走出,來到了官道上。
曾蘊韶看著年輕人,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怎麼喜歡這鐲子,算了吧。」
他悶頭疾馳,快到城門口的時候才開口問道:「能不能把刑部的人拖到下午來?」
「玉清宗秘制的『望斷天涯路』,市面上五兩銀子就能買一大包。」錢沛閉著眼睛懶洋洋道:「匕首更不值錢,都送給你好了。」
曾蘊韶面對這個死腦筋徹底失語。自己已經夠傻夠天真的了,沒想到未婚夫比她還要不通時務,真是不負獃頭鵝的美名。
金合歡鳳目含煞,冷笑道:「老賊禿。」身上翠羽猶如萬箭齊發,射向兩人。
干鈞一發之際,從旁邊伸過來兩根又枯又干如同老樹枝的手指,穩穩夾住了刺向耿鐵丹眉心的翠羽。手指的主人是一位老掉牙的和尚,咧嘴笑了笑說:「阿彌陀佛,這根翠羽還是送給老衲吧!」話音未落,已將翠羽劈手奪過!
葉羅沒好氣道:「迦蘭還是不想見我,這回托你的福才和她說上了兩句話。」
「蘊韶,你這是何苦?」晉王也明白了曾蘊韶的來意,想幫著舜煜頤將她拉起來,溫言道:「羅大人的事我已經聽說了,而且也向父皇上本保了他。你不用擔心,他們父子不會有事。」
「九妹?」舜煜頤怔了怔,起身想將曾蘊韶攙扶起來。曾蘊韶跪在地上動不動,眼眸里流下晶瑩的淚水。她在無聲地抽泣。
沒奈何,他使出了必殺技——一張面額五萬兩的銀票,在錢沛的面前晃來晃去。奇迹發生了,雷打不動的錢沛在金燦燦的銀票晃動中,霍然睜開眼睛。沒等葉羅作出第二反應,銀票已經被這傢伙把搶到手裡。
以舜煜頤的聰明睿智,怎麼可能不明白這些?鬥爭總需要犧牲,空手套白狼的傳奇並非每天都能上演。
「你說什麼?」錢沛聽不清,風馳電掣直奔城東而去。
「老易,」錢沛叫住易司馬,緩緩道:「我也有一件事請你轉告晉王:老子不是他的奴才——他爭他的帝位,我報我的家仇。大伙兒一塊幹活,誰也不比誰乾淨高貴。往後,讓他少拿老子當槍使,使完了還丟你娘的扣黑鍋!」他說完話,不理愕然相視的易司馬,猛抽烏雲蓋雪,在城門剛開一瞬沖了出去。
金合歡鬆開羅袖向後疾退,微微變色道:「金光老賊禿?!」
當他的一隻腳跨到門口,就聽見舜煜頤冷冷問道:「郭中丞是你派人打傷的?唐朝升是你指使栽贓的?唐覺虎也是你故意騙去詔獄的?」
金合歡冷哼道:「我沒空聽你胡說八道!」嬌軀爆出一團碧光,兩條羅袖漫天飛舞幻動出令人眼花繚亂的碧色雲濤湧向金光法師。
怎麼辦,自己就眼睜睜看著羅步思遭人誣陷吉凶未卜嗎?可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能夠呼風喚雨的九姑娘了,又有什麼能力幫助這個獃頭鵝?!
錢沛孤單單站在水榭門前,覺得身上有點冷。水榭外忽然飄來動聽悠揚的絲竹聲,煙花爆竹點高了漆黑的天空,夜宴開始了。
「喜歡么,我、我買給你好不好?」一個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的年輕人不知何時站到了曾蘊韶的身後,結結巴巴地說道。
「九妹不是無賴,羅步思不是無賴,甚至羅松堂也不是無賴。」舜煜頤寸步不讓,徐徐說道:「如果一場勝利需要無辜者的鮮血祭奠,這樣的勝利只能稱為失敗,如果一種正義要用良心作為交換的代價,那樣的正義只能是恥辱!」
金合歡嬌哼後退,一雙羅袖只剩下手肘以上的小半截,露出皎潔無瑕的玉臂。
錢沛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訕訕道:「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舜煜頤手握金鐲欲言又止,默默目送曾蘊韶孤零零地消失在夜色里。
晉王苦笑了聲道:「你是在說我吧?本王可以對天發誓,這件案子我從頭到尾都未曾插手。起先上書的,都是郭中丞的朋友。他們是朝廷清流,要為郭中丞鳴不平,所以才仗義執言上書控告,任誰都是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