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二部 第五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下)

第八章 問我人頭值幾何

第二部 第五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下)

第八章 問我人頭值幾何

南面的官道上塵土飛揚,蹄聲如雷,至少有上百騎人馬正風馳電掣向渡口趕來。
裴鐫苦笑道:「真不騙,她回南疆了。不信你可以回去找她。」
事實證明游龍戲鳳、天罰地刑和老李探花死得都不冤,所有人都低估了裴鐫的真實實力。但今天這小子必死,斬斷天以他半禿的腦袋發誓!
興許是江邊風大,裴鐫很難聽清楚。他豎起一隻手擺在耳朵邊,湊近石冠達慢條斯理道:「什麼……你要劈叉,好像這兒觀眾少了點?」
這裏早有翟臻親自準備好的大船等候。一個個大箱子從馬車上卸下搬運進船艙里,裴鐫將一張蓋有兵部大印關防文書交給翟臻道:「人一個不少,我都送到你手上了。接下來事兒跟我無關,你自己看著辦吧。」
裴鐫率車隊折向西北,速度驟然加快,不到半個時辰便抵達順風渡。
說實話心裡頭鬱悶與憤怒絲毫不亞於裴鐫。山中派的刺殺術講究一擊必中,可現在都多少擊了,裴鐫依然張牙舞爪,像只剛從江里撈起來的大蝦。
人們在為唐王之死而敲鑼打鼓竊竊私語的同時,又不禁為當今最最英明神武的偉大陛下感到一絲同情與悲傷。從小沒了母親,新近死了父親,兩位兄長又接連過世,而今雖然端坐在九五至尊寶座之上,卻何其的孤單何其的哀傷。偏偏還有人居心叵測炮製各種謠言,惡毒中傷這位飽受命運捉弄的孤兒……不,寡人,太不像話了!
「慢著,反正你一樣是做沒本生意,不如咱們也談筆交易如何?」裴鐫說道:「我出兩倍的價錢,你替我殺一個人。放心,這傢伙不難殺,只要你手起刀……錐落,立馬就有錢進賬。」
不需要半天的工夫,唐王在詔獄中負罪自殺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全城。
「老翟,你登船先走。」裴鐫明白只要不是人贓俱獲,石冠達就拿自己沒轍。
「不麻煩!」石冠達一記獰笑,回頭喝令道:「王文禮,出列!」
石冠達方始醒悟到裴鐫的「用心良苦」,愈加感激道:「都是小侄不懂事。」掏出張銀票雙手送給裴鐫道:「這點盤纏不成敬意,請裴叔叔一定要收下。」
「三顆元功丹,二十斤雪瑪瑙。」斬斷天的身軀還在冉冉升起,很顯然他不習慣居人之下。「我原本以為這價錢差不多,現在才知道要得太少了。」
更難玩的是斬斷天迫入他體內的「滅絕魔氣」所帶來的可怕內傷。
石冠達惱羞成怒道:「我看是你想造反!來人,抓住裴鐫,天塌下來由我爹頂著!」
電光石火之間他便有了收穫,一對烏金魔錐想也不想朝左側江水裡刺去。
「裴鐫!」見裴鐫裝瘋賣傻,大船越開越遠,石冠達臉孔漲紅,叫道:「你——」
想想這傢伙是欽差,又是前往北疆送死的,鎮守北城門的守備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明玉坊的車輛象徵性地檢查了一下即予放行。
「請飯?」裴鐫一臉恍然大悟,「敢情你是想為老子擺酒壯行啊,免了免了!」
裴鐫痛苦地發現,他的整隻左掌似乎預先在汽油里浸泡過,燃起熊熊紫色火焰,完全不給自己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直襲小腹。
有人說唐王在牢中博覽經書,漸漸意識到自己罪孽深重愧對先祖,惟有一死才能獲得解脫。於是他大徹大悟,就用念珠下酒喝,最終消化不良活活撐死。
裴鐫瞅了眼小冊子的封面,詫異道:「這是啥玩意兒,道法秘笈還是藏寶指南?」
裴鐫嘆了口氣道:「葉羅兄,如果我告訴你其實迦蘭並沒有死呢?」
裴鐫假意推辭了幾下,將銀票笑納入袖。見裴鐫收了銀票,石冠達徹底放心,率領金吾衛原路折返,以免夜長夢多。
「鏗!」兩件同樣是用天下至剛至強的烏金鍛鑄而成的絕兵迎頭激撞,迸濺出的光花照亮了黑黔黔的江底。不可言喻的巨大衝擊力以裴鐫和斬斷天為圓心迸綻開來,磅礴波瀾衝天激射,寬闊奔涌的江面就似煮的沸騰。
斬斷天半禿腦袋從動蕩江面下緩緩冒出,然後是他的身體和一雙烏金魔錐。
惡戰到這時候,他已經明白眼前的對手絕非葉羅,而是山中老人斬斷天的「萬法造化」變身。但斬斷天剛才用那柄烏金短刀卻切切實實是自己送給葉羅的。如今刀在人不在,葉羅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了。
兩名金吾衛上前搬起王文禮的屍首丟進江里。石冠達將劍還鞘,裴鐫贊道:「乾淨利落,真像個帶兵打仗的將軍!」
好吧,世上從來就沒什麼救世主,靠天靠地靠人靠鬼都不如靠自己。裴鐫握緊天下刀流轉鬼獄真罡平復體內傷處傷處,將目光投向江面。
「啵啵啵——」一連串爆響,葉羅的左掌勢不可擋震碎七道弧光「啪」地擊在裴鐫的屁股上。裴鐫悶哼飛出,衣衫著火發出刺鼻的焦糊味道。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鼓盪江面上空,裴鐫私家珍藏的雲中雷應聲爆炸。
「停船,快停船!」身後傳來石冠達吁吁帶喘的喊聲,一百多金吾衛氣勢洶洶趕到渡口,大船卻早已順風順水地駛入江中。
尋思之際,葉羅來到近前勒住坐騎,冷笑道:「你不打招呼就想走?」
遠遠地,他就看到新近升任金吾衛校尉石冠達率著百多名部下追了過來。
這時候暮色低垂,渡口罕無人跡。裴鐫上馬欲行,忽聽遠處又有人喊道:「裴鐫——」葉羅騎著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石冠達傻傻地看了看四周,回答道:「這裡是順風渡,那又如何?」
這時候只要在大街上溜達一圈,隨時隨地都能聽到各種不同版本在流傳。
石冠達一時語塞,裴鐫臉色愈加陰冷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如今他要考慮的,恐怕不是如何給自己出氣替葉羅報仇,而怎樣溜之大吉。
「虧你能想到把人裝進箱子帶出城外的辦法。」事情辦妥,他不忘順帶誇獎裴鐫。
「捉拿反賊對不對?」裴鐫看透了石冠達外強中乾的草包本質,「你盡忠職守,立功心切是好的,但國法無情軍令如山,恐怕令尊也愛莫能助啊。何況他和曾神權畢竟是親戚,有多少人想找機會落井下石呢!」
哪裡還會給他機會說話,石冠達猛然拔出佩劍,當胸刺了過去。王文禮一聲慘哼緩緩倒地,石冠達抽出沾滿鮮血的佩劍余怒未消道:「把屍體丟進江里喂王八!」
無奈那二十多輛滿載民脂民膏的馬車很不給力,越走越慢漸漸跟不上使團的速度。裴鐫甚為惱怒,吩咐副使古聚機古大人率領使團快馬先行,自己則帶著車隊改走水道,二十天後在燕雲郡的榆樹關匯合。
還有人說唐王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遭了報應:他喝水噎死,睡覺悶死,走路摔死,咳嗽嗆死,流淚淹死,被蠟燭燒死,被葉子砸死,又或心肌梗塞突發不幸病死……人人都說得活靈活現,死因也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總之唐王殿下生前壞事做絕,儘管陛下仍想放他一條生路,可老天爺早已看不下去,最終氣數已盡衰死的。
裴鐫雙手夾刀踹出左腿,逼迫葉羅撤招。不料葉羅驀地鬆開紫金短刀,兩手同時亮出一根烏金魔錐,雙管齊下扎向裴鐫胸口。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抽在石冠達的面頰上,他的臉瞬間變得更紅了。
裴鐫搖頭道:「到底是吃了不讀書的虧。讓老子替你補上一堂地理課:順風渡距離永安城七十里,隸屬義安縣,已不屬於京師轄地!金吾衛戍守京城,未得陛下旨意不得擅出永安城半步,違令者以叛逆論處殺無赦。小朋友,你過界了!」
葉羅冷著臉道:「別以為說幾句好聽的,我就會放過你。我們之間仇恨,必須用鮮血才能洗涮乾淨!」
「誰跟老子交情深厚,跑那麼老遠給我送行?」裴鐫回過頭也有些奇怪。
裴鐫雙掌合擊夾住烏金短刀,頓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震得雙臂發麻,身體驟然變沉不可抑制地掉向江里。
裴鐫大度道:「你都自稱小侄了,我這做叔叔的能不包容么?不然,也用不著撇下大船,在這兒獨自等你了。」
天長地老……裴鐫嘆了口氣道:「她終於實現了飛天夢,老子也該上路了。」
伸手接住仔細打量,黝黑滾圓跟個鐵鑄的西瓜差不多,上面居然也帶了根瓜藤。
葉羅如影隨形,烏金短刀發動第三波攻擊,以泰山壓頂之勢斬向裴鐫頭頂。
詭異的是他屁股上燃燒的紫色火焰入水之後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呼地聲勢暴漲。
裴鐫忍疼后翻,剛準備召出靈奴替自己消災擋難,葉羅的左掌又到了。
裴鐫打了個哈哈道:「葉羅兄,你百里相送足見盛情。不是有那麼兩句詩么:關洛江水深千尺,不及葉羅送我情。」
「胡說八道!」逃亡途中某唐王舊部屬獲悉噩耗,不由悲憤欲絕:「唐王殿下乃珍惜生命之人,連御醫扎針都怕疼,怎麼可能用筷子自殺?這是陰謀,是卑鄙無恥的政治陰謀!」
石冠達慢慢回過味來,不禁小臉發白道:「我、我只是想捉拿……」
「認識,」石冠達茫然點頭,咽了口唾沫念道:「如朕親臨,便宜行事……」
裴鐫藉助烏金魔錐上湧來的巨力再次疾退,雙手打出一大把蛇形錐。
「什麼?」葉羅大吃一驚,繼而冷冷道:「少來了,你的鬼話我已經聽得太多。」
翟臻心領神會道:「好,你小心些,咱們北疆再見!」跳上甲板下令開船。
石冠達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縷得色,說道:「適才小侄多有冒犯,請裴叔叔勿怪!」
葉羅雙臂運功將烏金魔錐猛往外推,身軀向下急墜。天下刀光芒如虹斜向掠過葉羅的頭頂,削去他一大片烏髮。
「當初曾蘊嘉就是躲在箱子里離家出走的。」裴鐫道:「她忘了打氣孔,差點憋死。」
裴鐫站在渡口邊目送大船走遠,揮手向翟臻作別,也是在向曾蘊嘉作別。
石冠達眼中凶光閃動,咬牙切齒道:「這雜種,差點害死小爺!」
翟臻笑了笑,從袖口裡取出一本小冊子遞給裴鐫道:「作為感謝,這個送給你。」
石冠達大喜過望,連聲道:「裴叔叔放心,他們都是我的親信,絕不會走漏消息!」
他連捱斬斷天一刀一掌一錐,身體里的零部件差點散架,一條左胳膊幾乎不能動彈,反倒是傷口幾近麻木使得痛感減輕了許多。
裴鐫有「鬼獄真罡」護身,情況稍好一點兒,但七經八脈仍舊傷了三條。
「未必啊未必,」裴鐫大搖其頭,「譬如說那個給提供你『可靠情報』的傢伙,他是什麼來路,曉不曉得今天的事兒?」
「可能有麻煩。」翟臻瞟了瞟正在解纜的大船,低聲道。
「要不是看在石尚書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把你丟進江里喂王八了!」裴鐫惡狠狠道:「我身負皇命北上出使,你率兵攔截就是造反!」
這是葉羅么?裴鐫倒吸一口冷氣。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望著面前石破天驚的刀勢,此刻的裴鐫何止刮目,簡直連眼珠子都快彈出來了。
裴鐫著惱道:「還有完沒完,還真當自己是蓋世高手?老子就算站在這兒不動,讓你連砍三刀,也休想傷到我一根汗毛!」
旨意下達后第三天,欽命和平大使裴鐫便在五百名親兵的護衛下低調北上。
「滅絕魔氣」顧名思義,罡氣所到之處萬物生機滅絕,宛若冰封凍土死氣沉沉。
可惜陰謀論無憑無據且流傳範圍有限,大楚主流媒體一致以「唐王痛悟前非,以死贖罪與過去決裂」為大標題,紛紛如實轉載官方聲明,並配以上千篇評論員文章。
咦,這瓜藤怎麼還在冒煙?斬斷天腦海里一記電閃暗叫聲:「不好!」
面對臣子們的殷切期望,陛下深受感動。他擦乾眼淚,振奮精神,正打算髮表一篇激動人心的即興演說,壞消息卻再次傳來——車騎將軍白日寒宣布擁立流亡北疆的先帝禹龍勛長子禹耀祖為帝,豎起靖難大旗要南下討賊!
石冠達險些癱軟到地上,結結巴巴道:「裴爵爺,裴大人……裴叔叔——求你念在和家父的交情上,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了您老人家的好處!」
裴鐫頓時一個頭比兩個頭大,很想丟下坐騎御風逃走,轉念一想:「老子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況且等回返南疆,早晚會曉得迦蘭活得好好的。」
「嚓!」刀鋒破開護體罡氣,從裴鐫左肩往下直抵右腰,拉出一條美麗鮮艷大弧線。
裴鐫語重心長道:「人為了活命什麼事干不出來,他的話你也能信?」
一股龐大可怕的殺氣瞬間籠罩裴鐫全身,像千萬根冰針刺入肌體。空中的刀影變幻莫測,好似千百道驚濤駭浪匯聚而成的大江澎湃湧來!
裴鐫身形彈射而起,直衝暮色低垂的天宇。剛剛被江水洗乾淨傷口又有鮮血在不斷滲出,破碎衣衫直如在染缸里泡過。
他的話音落下,不等裴鐫有所回應,手中的烏金短刀便如疾風閃電般劈出!
這下石冠達嚇得不輕,裴鐫趁熱打鐵亮出一塊御賜金牌道:「認識上面的字不?」
翟臻拍拍他的肩膀剛要說話,兩道濃眉卻驀然往上微跳,目光朝裴鐫身後望去。
「有道理!」裴鐫大有同感,「老子的腦袋可是無價之寶,是誰恁小氣?」
這不是賊喊捉賊嗎?所有人都憤怒了。德高望重的戚封侯第一個站出來義憤填膺地表態說,堅決擁護禹龍宣皇帝的正確領導,與分裂分子勢不兩立;丞相葉慧山也慷慨激昂地表示要緊緊團結在禹龍宣皇帝的周圍,一顆紅心永不退色!
使節團在前,明玉坊車隊在後,浩浩蕩蕩駛出永安城一路向北而去。
「你殺了我能拿到多少錢?」裴鐫爭取每一點恢復身體機能時間。
「砰!」又是一記爆響,但這回卻是裴鐫重重摔進了冰冷的江水裡。
「大紅大紫掌?」裴鐫雙掌飛快地在身前接連畫出七道紫色弧光迎向魔掌。
裴鐫心中特別想念老鬼,要是有那老傢伙在,斬斷天能斷的就不是天而是他自個兒的腦袋了。然而老鬼不在京城,也沒人知道他在哪裡。
「這是什麼?」饒是斬斷天見多識廣,一時半刻也叫不出這東西的名字。
很不幸,這位身負重任的使節就是剛剛獲封武陽公的裴鐫。他滿眼熱淚地感謝了陛下對自己的深深信任,決心洗乾淨脖子這就去找白日寒說道說道。
官方對唐王的死因始終保持罕見的沉默,無形中更助長了人們猜疑的興趣。
「石將軍,裴侯爺……」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人戰戰兢兢從金吾衛的隊列里走了出來,滿臉賠著討好的笑容躬身施禮道:「小人——」
石冠達一凜道:「他是我昨晚抓獲一個叛軍餘孽,前些日子跟隨羅步思一塊兒混進了城裡。正是他告訴我:羅步思救了曾蘊嘉,有可能藏匿在明玉坊總號。」
「砰!」岸上傳來一記沉悶的爆響,裴鐫騎來的駿馬猛然爆裂,化作漫天血雨。
古聚機暗自犯了嘀咕:裴爵爺不會是想來個金蟬脫殼,腳底抹油吧?但想歸想,卻不敢說出來。人家是忠良之後,自個兒是大魏降臣;人家是紅得發紫的武陽公,自個兒黑不溜秋寄人籬下,這當中的距離天差地遠,瞎子都看得出來。
石冠達被打傻了,手捂腮幫子在原地連轉兩圈才站穩腳跟,驚怒交集道:「你敢打我,我爹可是戶部尚書石思遠!」
「是飛天的操作手冊。」翟臻回答說:「煜頤一共製造了兩架飛天,分別取名『天長』、『地老』。此去北疆,或許用得著它。」
斬斷天的凶名真不是吹出來的,單以實力而論足足比玉羅嬌、金合歡這樣的絕代妖嬈還要高出一個境界,也只有居巫奇、東方發白和老鬼那樣的頂尖級人物才能跟他平起平坐。當然禹澄清不在此列,因為她不是人物而是人妖。
為了向全國軍民彰顯自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堅定信念,裴大使將他在京城搜刮到的金銀細軟一家一當統統打包裝車,委託明玉坊隨行押運。
裴鐫嘿然道:「真是賊喊捉賊。當今陛下貴為天子你卻想讓天塌下來,居心可誅!」
「姓裴,別跟我耍滑頭!」石冠達氣急敗壞道:「我得到可靠情報,明玉坊的翟臻有庇護欽犯的重大嫌疑!我懷疑這艘船上有在逃的朝廷叛逆!」
於是朝廷重臣們不約而同入宮覲見,向剛剛失去幾乎所有親人的陛下致以最親切最真誠的問候與安慰,並懇切希望他能化悲痛為力量,領導大楚臣民繼往開來,驅除韃虜平定叛亂,共同建設和美家園,以慰先帝在天之靈。
生死關頭裴鐫也豁了出去,雙手夾著烏金短刀以刀柄直搗葉羅眉心。
不意披風掀起,一團金光直刺葉羅雙目,烏金魔錐鏗然有聲擊在琉璃沙漏釋放出的光罩上。裴鐫趁勢出手,天下刀憋足了勁兒朝葉羅面門劈落。
斬斷天愣了愣,裴鐫已經很大方地掏出個黑乎乎物事拋過來道:「這是定金!」
好不容易出了一口鳥氣,裴鐫天下刀得理不饒人追殺葉羅脖頸。
當即禹龍宣以國事為重家事為輕,強壓親人離去的傷悲,下詔各路義兵勤王;同時他派出使節前往北疆勸說白日寒,為和平解決爭端再作最後一次努力。
葉羅鏗然掣出烏金短刀,森然道:「等殺了你,我自會去找她!」
「叮!」葉羅左手一揮烏金魔錐擊飛短刀,右手魔錐穿透裴鐫左肩帶出一蓬血水。
葉羅揮動烏金魔錐盪開蛇形錐,裴鐫祭出隱形披風身影匪夷所思地消失在江里。
裴鐫威風凜凜雙手叉腰道:「也罷,我就當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可是……就怕你手下的人口風不牢,早晚還是會把這事捅出去。」
由於重任在肩,裴大使不敢懈怠,以每個時辰行出十里地的超常速度向北方急進。
裴鐫明白火候到了,故意皺眉道:「他沒跟著你一起出城吧,否則多少是個麻煩。」
「沒大沒小!」裴鐫陡地變臉,冷笑道:「本爵爺的名諱是你一個小小四品校尉張口閉口隨便亂叫的么?」
「多謝!」翟臻收起關防文書。有了這傢伙,暗藏著羅步思、曾蘊嘉等人的大船一路往北通行無阻,很快就能夠脫離險境。
「意思就是說拿著這塊王命金牌的人就如同陛下親臨,不管遇見什麼事怎麼佔便宜就怎麼干。」裴鐫諄諄教誨道:「剛才那一巴掌算不算便宜小子了?」
石冠達怔怔道:「裴……叔叔,您的意思是這小子在拿假話哄我?」
「咦?」葉羅微微一怔,靈覺猶如無形的雷達波紋迅速擴散向四面八方。
「真的?」葉羅唇角流露出一絲冷笑,「那也不用三刀,一刀就夠了!」
「沒關係,殺了你再奪寶,我還有得賺。」斬斷天獰笑。
石冠達點點頭,裴鐫憐憫地瞧著他道:「往後遇事多動動腦筋,別再教人騙了。」
直到唐王死訊傳出后十二個時辰,朝廷方面才正式出面闢謠。一方面出具了唐王的驗屍報告和獄卒的證人證言,一方面公布了京城十大最著名仵作聯名簽署的驗屍報告,這才令真相大白于天下——原來,唐王是自己拿筷子捅死自己的!
「你對他用刑了對不對?」裴鐫道:「他熬刑不過,也就只能胡亂攀咬了。曾神權是誰殺的,你應該聽說過吧?我是明玉坊的大掌柜,你也總該曉得吧?」
所謂細胳膊擰不過粗大腿,當下古聚機和裴鐫分道揚鑣,水陸並進趕往榆樹關。
「你姥姥——」他一聲呻吟,身形從坐起上斜斜朝後飛起,根本沒時間拔刀。
有人說唐王受不了牢獄羞辱,在一頓豐盛的飽飯後,毅然決然解下了褲腰帶,上吊自殺的。由於體重原因褲腰帶屢次崩斷,迫使他接連嘗試了九十九次才終於成功地弔死了自己。
「裴鐫,快下令讓大船停下,我要檢查!」石冠達跳下馬,來到裴鐫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