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集 聶緣
第五章 神淚
裴鐫見狀心道：「這丫頭即然肯和我搭話，便說明她多半不曉得老子和小聶的來歷。小聶的身份，在神廟仍然是個絕大的秘密。」
兩人正小聲交談著，忽聽宮門裡有人喊道：「太上長老有令，請兩位貴客入宮！」
「開什麼玩笑？」裴鐫頓時覺得山搖地動，有一顆原子彈被戰爭狂人引爆了。
就在裴鐫覺得自己即將被炸成渣粉的剎那，他的眼前一黑，四周頓時變暗，被一團詭異莫名的烏光籠罩。
小聶道：「我不說，反正那張密函就在你身上。你看得懂就看，看不懂算數。」
長戟次第抬起，二十四名神廟武士目送裴鐫和小聶踏入神水宮的宮門。
「臭丫頭，你就不能把這話爛在肚子里。雖然……這話並不假。」裴鐫瞪了小聶一眼，趕忙亦步亦趨跟著阮靜走進大殿。
小聶「嗯」了聲，臉上一紅又低下了頭道：「我的玄烏之淚只要是生機未絕的人，都能在轉眼間痊癒。如果你守信用，我會考慮下次受傷時再幫你醫治。」
「你再說！」小聶惡狠狠瞪視裴鐫。裴鐫肚子里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道：「好，好，我不說。我保證不說剛才的事，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入得虎穴就一定能得虎子？羊也是這麼想的，結果入了虎口再也沒回來過。」小聶又氣又怕，卻禁不住裴鐫的拖拽，被拉上了玉石長階。
「黃泉鎮魂塔」不是擁有了三尊神君金像就能發動的，更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就祭出來玩玩的。那是鬼獄門終極靈術之一，必須是同時具備水火風三種頂級靈術修為的絕世人物才能施展。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粉色的玫瑰光彩滲入裴鐫的體內，不僅令他的傷勢瞬間痊癒，而且同時將鬼獄真罡的功力提升了三倍不止！
「我不信。」小聶很難在視神馬都如浮雲的世外高人和裴鐫之間劃上等號，哪怕連約等於都不行。「那水仙姑娘呢，她真是你的表妹？」
反倒是後背上的小聶有裴鐫作為肉墊緩衝，情形好上許多。但她也只顧著閉氣雙眼不停歇地尖聲驚叫，雙手死死掐在裴鐫脖子上卡得他更加透不過氣來。
一刀發出石破天驚，但他體內奔騰的鬼獄真罡也漸漸平息，又恢復了原來的水準。
「你問過我嗎？」小聶望了眼四周，方圓幾十里的山林蕩然無存。
「那是第二天，我發現又有一根腳趾發黑。母親請來舅舅，又將它切除。」
四名身穿靛藍色神袍的神廟弟子英姿颯爽從雲層后閃出身形，攔住去路。
不會吧？裴鐫目瞪口呆，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賭了，裴鐫壓上所有的生家性命，向下方的原始森林里俯衝。如果立體的看，他沖向的目標正好是和七盞許願燈構成的圓心位於同一條垂直線上。他的身速快到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但就是這樣依舊逃不過七星爆的轟擊。
「等等！」小聶的嬌軀從裴鐫的身上坐起來，顫抖的小手解開了腰帶將衣衫敞開。
「能請教你一個問題么？」裴鐫每一口喘息都帶出一大口血沫，很詫異背後的小聶還能中氣十足的尖叫不停。「你的左腳為什麼沒有腳趾？」
今夜，他有幸
屠菩提的嘶吼再次打碎了剛剛寧靜下來的夜空，滿是驚駭與不信。
換而言之，他必須擁有一萬米每秒的時速才有可能脫險。但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拿了奧運會金牌的百米飛人博爾特站在這兒，也只有完蛋的份兒。
「糟了，素柔水知道我們來了。」小聶微微色變，問裴鐫：「怎麼辦？」
「砰！」他的身子猶如一顆勁爆的石彈，狼狽不堪地砸進林間的泥土裡，形成了一個深達半丈的大凹坑。
他早就明白自己是在替刀雪憐免費打工，可不打不行，打不好更不行。
裴鐫也弄不明白刀雪憐會啥時候現身，接過背後的燙手山芋，再把堯靈仙還給自己。
「我可以回頭嗎？」看見周圍的粉色光芒淡去，裴鐫很君子地問道。
當然他也印證了一件事：屠菩提確實比赤玄岩老實——他身上的確沒帶手抄本。
「難道屠菩提就不怕炸嗎，除非他屁股底下騎著一架太空梭。」裴鐫突然想到。
「總算我們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裴鐫單膝踞地，以刀駐地望著屠菩提仰天跌倒的無頭屍體說道。
「王石俱焚，七星聯爆！」由於許願燈已被裴鐫毀了一盞，他無法發動最為厲害的「爆八卦」，只能退而求其次施展「七星爆」。
有赤玄岩的金令開道，沿途再沒有人敢出來攔阻。只是誰都弄不明白，這個身背男娃兒的青年人物到底是何來頭，怎麼神土令會在他的手裡？
老者的右手提著一盞燈，外觀和許願燈一模一樣，發出的卻是烏光。烏光若有若無，在他的身周形成一團五丈方圓的光膜，卻是眼下最安全的世界。
「砰砰砰！」洶湧磅礴的暗紅色光海呼嘯而至，輕而易舉地擊碎了裴鐫在身周布下的三道靈氣防護罩。四面八方湧來的巨大氣浪如一台碾壓機，裴鐫感覺到自己的護體真罡已在支離破碎，耳畔是風的呼嘯和小聶驚恐的尖叫匯合成的銳利聲浪，隨時都會將耳膜刺穿。
屠菩提望著光禿禿的左腳，喃喃道：「於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所有的腳趾都被切掉了。到了第六天，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整個左腳都發黑了。」
假如說剛才數萬火天鵝毀於一旦，只是教屠菩提感覺肉疼。那現在他不僅是心疼，還要外帶無比的頭疼。他這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一個壓根招惹不起的主。
「玄烏之淚！」屠菩提叫道，毫不遲疑地運起全身功力凝掌向裴鐫頭頂拍落。
往上去又有四座更加雄偉的宮殿分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旁邊還有些若干建築群，卻顯得渺小了許多。
「你真的沒受傷，一點事都沒有？」裴鐫心裏還有一個謎團沒能解開。
「剛才的事……你必須全部忘記。」小聶的頭垂得更低，「要敢對任何人說，我就殺了你，然後自殺！」
「阮師妹好！」「靜妹妹！」綠衣少女的身份在神水宮裡似乎頗為尊崇，沿途遇見的神廟弟子見到她紛紛趨避一旁行禮問候。直到三個人走遠了，才敢繼續趕路。
這可不是說說就能
裴鐫把神火令往小聶手裡一塞道：「沒事，有我呢。」朗聲應道：「多謝太上長老！」
小聶一陣猶豫，低聲道：「好，我告訴你。密函上寫的是：『送小聶來神廟見母。』」
「姑娘名叫阮靜，果然人如其名，嗓音酥軟動聽，舉止嫻靜端莊。」不管在到哪裡，不管遇上什麼人，裴鐫總能自來熟，厚著臉皮套近乎。
他並不指望這五位仁兄能打退屠菩提，但只需再拖延片刻，自己剛才偷偷服食下去的金漿玉液就能發揮效力，以爆制爆給對方也來記狠的。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小聶輕輕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我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叮！」二十四桿寒光閃閃的長戟兩兩相交，封住通向宮門的王石長階。
「舅舅不是已經對你說過了么？」小聶的表情有一絲絲細微的變化。
「想知道，拿你的秘密來換。」裴鐫一點不肯吃虧，「告訴我刀雪憐留給你舅舅的那張密函里寫的究竟是什麼內容？」
在半山腰十二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巍峨聳立，殿與殿之間有一條金燦燦的長廊相連，遠遠看去恰似一串鑲滿寶石的金腰帶。
「這麼說你媽媽真在神廟？」裴鐫詫異道：「她為什麼不親自來接你？」
這種大規模的自殺式襲擊別說裴鐫沒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
「好美啊——」屠菩提的人頭飛起，在意識消散之際留下了這樣三個字。
「鏗！」裴鐫彈身而起，天下刀雷鳴如吼，以睥睨天下的無敵氣勢迎向屠菩提。
裴鐫知道自己賭贏了，他想得意的哈哈大笑，發出來的卻是聲痛楚的呻吟。
「那時候舅舅也不敢再醫了。無奈之下，家裡變賣了唯有的兩畝茶田，帶我去八十裡外的巫寺求醫。巫寺里的人看了我的左腳說：這不是中毒，而是裹腳布褪色給染黑的……」
屠菩提怔了怔道：「對不起，你現在還沒有資格號令我。」舉起了布滿魔氣的左掌。
就在兩朵花蕾之間，那淺淺的谷灣之中赫然印有一顆如相思豆般的殷紅圖符。
迦蘭也看到了他，想呼卻立刻意識到不妥，急忙以手掩口，向裴鐫微微額首。
「即便如此，你左腳不是應該還有四根腳趾嗎？」裴鐫同情地問道。
「大音希聲，大隱無名。」裴鐫不自覺地開始往臉上貼金：「所以像我這種人本事雖然有一點兒，但從來不隨便外露。即使做過許許多多的善事，也從不留下姓名。」
「太上長老有令，今日不見閑客！」儘管語氣又恭敬了許多，但長戟照舊未動。
「好笑嗎，一點都不好笑。」屠菩提搖搖頭道：「貧窮、愚昧、無知，是人類的天敵。從這件事後，我就發誓要成為神廟弟子，要做人上人。也是從那天開始，我再也不用裹腳布。現在我的故事已經講完，也該送你上路了。」
「你真的姓段？在大楚一定是個很有名氣的人吧？
看樣子，素柔水不死她是不會露面的了。
「屁話，要是他說的是實話，老子還用得著來問你？」裴鐫看不見她的表情變化。
「拼吧——」裴鐫肚子里嘆了口氣，凝念召喚兩大靈奴和三具屍靈。
「你本可以不死的，」屠菩提像一個在傾聽死囚臨刑前懺悔的神甫，臉上滿是憐憫，緩緩道：「但你死了我才會快樂。」
兩人稍事休息，小聶又服過了三顆辟藏丹便繼續南行，向真信峰御風飛去。
「小時候家裡窮啊。有一天我的一根腳趾發黑，我媽請舅舅來醫治。他說我中了毒，要想活命就只能把壞死的腳趾切掉。」屠菩提滿懷悲情地回答。
裴鐫忍不住打岔道：「那你舅舅就應該將整隻壞死的左腳全都砍了才對。」
他在一座雄宏偉的宮殿前方落了地，牽著小聶的小手大搖大擺往宮門走去。
欣慰的是傷完全好了，那團粉色的神光簡直有起死回生之效，卻不知能不能救治堯靈仙所中的六道寂滅？
不知不覺天快亮了，越來越近的真信峰在東方的一線魚肚白灑照下慢慢露出神聖婀娜的身影。它如同一位冰清玉潔的聖女，佇立守望在崇山峻岭朝霞風嵐之間，雲如束帶雪似峨冠，縱千山萬水相拱依舊遺世而獨立。
宮門裡站著位身材纖秀的綠衣少女，彬彬有禮地說道：「請兩位隨我來。」
「赤玄岩死了，屠菩提完了，刀雪憐的對手就只剩下素柔水了。」裴鐫心裏盤算。
「不要殺他！」小聶突然叫道：「我跟你走，你放過他！」
不過這些人肯定不包括裴鐫。他眯著眼睛觀瞧神廟，喃喃自語道：「是誰設計的，圓圓的一坨像個沒發酵好的白饅頭。」
「你不是一直想殺我么？」裴鐫故意裝糊塗，「先殺我再自殺，那不成殉情了？」
當小聶的上身完全曝露在夜色中的一霎，從胸間的紅豆里散發出一團柔和而冰寒的玫瑰色光彩，剛好籠罩在裴鐫的身上。
「暗夜神燈，萬燈之母……你姥姥的，屠菩提靠的果然是這寶貝。」
熱浪、罡風、血光、轟嗚……所有的一切在瞬息間遠去，就像自己已來到了另外一個遙遠而陌生的空間里。
小聶沒有應聲。裴鐫只當她默認，飛快地轉回頭。令人遺憾的是小聶已將抹胸束上，正在合起衣衫。她低著頭，彷彿十分專註手裡的事。
小聶尚未回答，遠遠傳來人聲道：「大胆狂徒，來到真信峰前還不落地跪拜！」
裴鐫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從兜里掏出死鬼赤玄岩的金令向那幾個人一亮。
「節儉是美德。」裴鐫肅容道：「我痛恨浪費，提倡回收再利用。」
這一爆等於主動將剩下的七盞許願燈也全部毀去，損失不可謂不慘重。但拼到了這個份上，屠菩提已沒有退路。只要能搶到小聶，許願燈爆就爆吧！
裴鐫不曉得屠菩提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連自己都躲不過七星爆的大殺器發威，小聶還不給炸成渣了？他忙活半宿，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錯，他身上是有一尊琉璃沙漏可以遮風檔雨。但這玩意兒畢竟只是二級土靈器，用它擋擋常規火力攻擊還可以，但
屠菩提一呆，裴鐫也禁不住艱難地扭頭回望，傻眼道：「好像不是時候吧？」
四名神廟弟子大驚失色，趕緊向金令跪拜道：「參見神土使！」
望著這傢伙像個暴發戶似的將權威僅次於大神官親掌的玄烏令的兩大神令接二連三地亮出來，所有的神廟武士都不由自主面露驚異之色。
「為什麼？」裴鐫有意問，「既然你也不肯說實話，我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
就這樣，為了考慮清楚上述一系列涉及生死的重大人生命題，他已經整整耗費了零點零一秒的寶貴光陰，餘下來的時間不足零點九九秒。
走進大殿裴鐫不由一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大殿中全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彪悍的柔美的，魁梧的矮小的，身穿五顏六色的南荒民族服飾，鴉雀無聲地跪坐在兩廂，全都抬起頭在看著自己和小聶。
小聶不置可否，緩緩站起身道：「玄烏之淚就是大神官的三大信物之一。我必須去神廟，取到另外兩件信物，才能成為真正的大神官。」
經過方才的折騰，小聶已經毫無睡意。她習慣成自然地將頭枕在裴鐫的肩膀上，悄悄審視著這傢伙無論如何都稱不上英俊的側臉。
宮門外守衛著二十四名神態威武的神廟武士，分別站在玉石台階的兩側。
「沒想到吧，你要跟我學的東西還多著呢。」裴鐫得意地賣弄。
小聶急道：「不可以，你絕不可以把那封密函交給神廟裡的任何人看。」
小聶不笨，頓時醒悟到裴鐫哪裡是分不清東南西北四大神宮的區別，他從一開始就是專門衝著神水宮的素柔水來的！
最後是位於真信峰峰巔的神廟。它的規模甚至還不如半山腹里的一座天干大殿，白色的磚牆建築由於年代久遠微微泛黃，裂痕與風雪侵蝕后留下的印記隨處可見。但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神聖感覺，就好象有一種看不見的氣場保衛著它、庇護著它，讓任何人都不敢生出輕慢褻瀆之心。
「你到底是誰，怎麼可能擁有三尊神君金像，怎麼能夠發動黃泉鎮魂塔？」
裴鐫哼了聲道：「老子就不信在神廟裡找不到一個願意把密函翻譯給我聽的。」
「你有沒有搞錯，這不是神火宮也不是神土宮，而是素柔水的神水宮。」小聶見裴鐫接連吃癟，小聲噎道：「沒瞧見這裏所有的殿瓦都是碧色的么？」
「老子哪分得清這些？」裴鐫惱道：「要不咱們換座宮殿試試？」
裴鐫唯有這麼解釋屠菩提連爆七燈的犯罪動機。經過他的粗略估算，必須在一秒鐘之內逃到距離爆炸中心之外至少二十里遠的地方才能僥倖撿回一條小命。
裴鐫鼻子里低哼，晃晃金令向幾個人做了個讓路的手勢。四名神廟弟子急忙向兩邊閃開，躬身道：「恭送神土使！」
「神土使說笑了，我的嗓音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阮靜的話雖然矜持而謙虛，但唇角卻已悄然漾起一絲笑意。
「是啊，酥得掉了渣，軟得散了架，你說好聽不好聽？」小聶臨門一腳。
裴鐫大模大樣走過四人身前，繼續
「到了！」阮靜的目光掃過小聶，那一絲微笑封凍在俏臉上，「兩位神使請！」說完這話她便不再理睬兩人，自顧自走進了大殿。
「轟轟轟——」每一盞許願燈爆炸的威力都相當放一名合虛級高手自爆元神。
「敢情這不是神土宮？」裴鐫覺察到自己似乎來錯了地方，想了想又亮出了從屠菩提身上搜繳來的神火令。
塵土飛揚，金星亂冒。裴鐫「哇」地吐了口血，渾身經脈如琴弦亂顫，真氣海嘯于狂亂崩離，麻木到已不覺得疼。
「鏗！」裴鐫用天下刀作出了回答。他的身形與刀光合二為一，像一支劃破長空的利箭應聲斬裂東北角上的那盞許願燈。
「這磨說來玄烏之淚是救不了靈仙了，難怪她只能看著高輝煌死去。」裴鐫略感失望，不死心地問道：「假如你真能成為大神官，是不是就有起死回生之能？」
「早說嘛！」裴鐫非常心疼為保護小聶而耗損的鬼獄真罡。
三個人一前兩后穿廊繞閣走了片刻，來到了一座到處鑲嵌翡翠玉石的大殿外。
小聶恍若沒聽見。她的手在抹胸上微微一頓，驀地咬牙扯了下來，露出一對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蕾。她們遠談不上飽滿，但粉雕玉琢亭亭玉立，那兩點粉色的嫣紅隨著胸脯劇烈的起伏在夜風裡瑟瑟顫抖，惹人憐愛。
「我不怕任何靈力攻擊。」小聶無意中又吐露了一個關於玄烏素女的秘密。
裴鐫覺得，小聶愉悅憧憬的語氣發自真心，至少在這句話上沒有撒謊。
趁著小聶還在收抬，裴鐫熟門熟路地搜遍屠菩提屍身，又收穫了不少寶貝。
裴鐫若有所覺，吃力地抬起頭來，從鼻子耳朵嘴巴和眼角滲出的血滴仍在不停地往下淌。他模模糊糊看到一雙草鞋，再往上是一條苦行僧打扮的光頭老者的黑影。
「嚓！」天下刀勢如破竹，斬斷屠菩提的左掌，寒光一閃又抹過他的脖頸。
嗯，世上也有這樣一種人：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換成屠菩提，那就是他搶不到小聶，刀雪憐等人也休想撿便宜。
他們用的是夜狼族語，小聶怕裴鐫聽不懂，就想悄聲做翻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裴鐫豪情萬狀，「何況人家還是客氣地邀請咱們。」
裴鐫想起一事，趕緊將那盞暗夜神燈收入蟠龍吐珠寶戒里。或許，任何頂級的靈器仍免不了缺憾之處。譬如暗夜神燈，它能夠化解七盞許願燈自爆的轟擊，卻無法保護主人抵擋住來自光罩內部的襲擊。由此可見，內讓才是最致命的。
恰恰裴鐫是擁有奈何錢的鬼獄門嫡系的傳人。他雖然還達不到像老鬼那樣的境界，但搜刮來的三尊神君金像卻足夠彌補這個缺憾。
忽然裴鐫的目光長久地逗留在了其中的一張臉龐上。他看到了迦蘭。
「你這是在自投羅網。」小聶勸裴鐫：「趁現在還來得及，咱們趕緊逃吧。」
裴鐫是外甥打燈籠，照舊亮出神土令。但這回神土令失效了，站在最下方的兩名神廟武士齊聲道：「太上長老有令，今日不見閑客！」
「每一個死人的身上你都不會放過嗎？」小聶半跪在他身後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