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二部 第六集 聶緣

第六章 被使者

第二部 第六集 聶緣

第六章 被使者

「太神奇了,真是巧奪天工啊!」一名長老讚歎:「難怪它會爆炸,果然是空心的!」
裴鐫聽得一驚,暗道:「原來所有南荒頭頭腦腦聚集神廟,是要密謀北征大楚!」
「是赤長老和屠長老派遣你們代表他們出席今日的會議的么?」端坐在大殿正中的一名綠衣女子緩緩發話。
天地良心,老子絕不是什麼大楚使者!只是,這麼說會有人相信嗎?
「是,請太上長老原諒。」麻古陀連忙謝罪,恭謹道:「覆舟山大戰,我們輸給楚軍並不是膽小怕死,而是因為他們的神武大炮太過厲害。每一顆炮彈打出來,我們的戰士就要倒下一大片,連用盾牌抵擋都無濟於事。」
這就散了,太上長老到底是啥意思?大伙兒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裴鐫頭大無比,正想措詞敷衍過去,卻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小聶搶先道:「你明明是個女的,卻讓一個大男人在肩膀上又按又揉也不識羞!」
迦蘭望著裴鐫,搖了搖頭。鞦韆智冷笑道:「女生外向,果不其然!」
「我一刻都不想待。」小聶可沒裴鐫的閑情雅緻,「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找刀雪憐?」
「男的!」「女的!」裴鐫和小聶同時回答道。
「晉王願意對南荒作出多少讓步?」迦蘭的目光緩緩從小聶的背影上收回。
「今天我召集南荒十二大族的族長和長老,是想聽一聽你們對大楚內亂的想法。」
「神廟的想法又是怎樣的呢?」他問迦蘭,「素柔水早上的態度似乎很曖昧。」
小聶漲紅臉怒道:「誰是你的小兄弟?」一時激動,無意中露出稚嫩的少女嗓音。
裴鐫對迦蘭不由刮目相看。說實話,南荒人是死是活他不關心。可一旦南荒各族受鞦韆智挑撥舉兵北伐,勢必會分散大量楚軍兵力,給謝端儀可趁之機。從這點上來說,裴鐫覺得自己的確有必要幫禹龍宣一把。
迦蘭跪坐在烏瀾族長的身後,俏臉焦灼地向裴鐫悄悄擺手。裴鐫卻恍若未見,接著道:「那哪兒是雲中雷殘骸,根本就是只被楚軍丟棄的夜壺!」
「我不希望南荒向大楚開戰。」迦蘭幽幽道:「在大楚的那些日子,猶如一場噩夢。」
一旁的南荒各族族長與長老們不由自主探長脖子,凝目觀瞧雲中雷。
搞定了小聶,他大鬆了口氣回到屋中。迦蘭緊繃俏臉一聲不響地盯著他。
他怕迦蘭還要追問小聶的來歷,舉起胳膊在身上左右尋摸便改變話題道:「丟丟呢?」
「好的!」迦蘭身前跪坐的一名身材壯碩的男子拔身而起,先向素柔水左手按胸俯身施禮,然後洪聲說道:「據最近收到的消息說:大楚三皇子已經篡權登基並害死了他的二哥禹龍勛。謝皇后在原兵部尚書羅松堂等人的保護下逃到北疆與白日寒匯合,發布了討逆檄文,不日即將揮師南下。與此同時羅剎人也在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向大楚發動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入侵。」
「她太小,只能留在寨子里。」迦蘭聽裴鐫關心兩人的孩子,氣順了點兒。
他慷慨激昂環顧眾人:「太上長老,各位族長,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們正可以趁此機會舉兵北征,為千百年來被蹂躪的祖先報仇雪恨,收復失地!」
此言一出登時在大殿里引起巨大的反響。南荒各族久聞雲中雷的威力,在許多人心目中幾乎將它和瘟疫又或洪水猛獸等而論之,卻從來沒有誰能親眼目睹過一隻真正的雲中雷實樣。
「秋先生,」麻古陀扭頭瞪視鞦韆智道:「當年迦蘭為了夜狼族,甘願遠嫁那條姓禹的小狗。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再這麼說,休怪我不拿你當朋友了!」
迦蘭點點頭。烏瀾族長精神一振問道:「女兒快說,是不是他?」
裴鐫含糊其辭道:「他是我路上結識的一個小兄弟,不清楚咱們倆的事兒。」
「你說的是雲中雷吧?」素柔水問道:「據說這是一種會爆炸的炮彈。」
「迦蘭!」麻古陀想起一事,問道:「那個裴鐫和你說起過的裴潛還有什麼……錢沛是不是同一個人?」
又見烏瀾族長身邊一名個頭稍矮的老者站起,細聲細氣道:「楚軍並沒什麼可怕!如果單打獨鬥,我們一個夜狼族的勇士就可以輕輕鬆鬆殺死他們十個楚軍士卒!諸位,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只要我們捐棄前嫌擰成一股繩,一定能橫掃費德樂的十萬楚軍,讓他們嘗到被欺凌掠奪的痛苦滋味!」
沒想到裴鐫這一覺睡得還真沉,小聶望著窗外的日頭漸漸爬高又向西墜,他依舊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她幾次想搖醒裴鐫,可每次手都碰到他的肩膀了,卻又改變了主意,替這傢伙細心地把被角掖好。
「糟了!」迦蘭看裴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玉容蒼白道:「難道戰爭已不可避免?」
「就算被軟禁也不錯啊,」他朝小聶打了個哈哈:「這兒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屋子又寬敞又舒適,比咱們一路上見到過的村寨不知好多少倍。假如素柔水願意,我倒想和她合夥開個度假村,保證天天爆滿,賺得盆滿缽溢。」
阮靜恭送素柔水離開后,來到裴鐫和小聶的近前道:「兩位,請跟我走。」
不少人頓時低笑出聲。麻古陀氣得老臉血紅,叫道:「格里泰,你說什麼風涼話呢?要是不服就出來比試比試,我麻古陀雖然年過六十,可也敢拔刀上陣。卻不似有些人膽小如鼠,一聽楚軍進犯的消息便聞風而逃!」
「未必。」裴鐫若有所思道:「素柔水、鞦韆智,還有各族的族長和長老,真正能夠左右南荒是戰是和命運的人,未必就是他們!」
「那就賞月!」裴鐫不假思索道:「要是月亮也下山了,那就等著看日出。」
「我說呢,他為什麼幫著楚人說話,戲弄咱們,敢情是個姦細!」麻古陀恍然大悟,高叫道:「太上長老,請您下令讓我殺了這小子!」
她就是素柔水,神水宮的主人,同時也是神廟四大太上長老之一。
小聶站在窗外,理直氣壯道:「天都黑了,哪裡還有夕陽可看?」
話音剛落,對面人群里有人道:「麻古陀,既然你們夜狼族人這麼厲害,又為何幾年前在覆舟山大戰里被打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他興奮地說道:「只要我們能夠研究出這層黃色物體的成份,就可以製造出和楚人一模一樣的雲中雷。到時候,他們的神武大炮休想再耀武揚威!」
裴鐫笑嘻嘻按住迦蘭香肩道:「公主殿下請息怒,我幫你揉揉肩膀。」
「是的,太上長老明察秋毫!」麻古陀倒也不是一味的只會罵人吵架,順帶拍了下素柔水的馬屁,從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包袱里珍而重之地用雙手捧出只半圓半癟,黑不溜丟的東西說道:「各位請看,這是我們從戰場上冒死挖掘到的,一顆沒有完全爆炸的雲中雷!」
鞦韆智!裴鐫光聽聲音,就知道自己的老冤家來了。但這回鞦韆智也搞錯了,自己來南荒只是為了堯靈仙,捎帶著也算為了迦蘭,卻跟禹龍宣沒半點狗屁關係。
夜壺?麻古陀勃然大怒,叫道:「你胡說八道,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有了也不跟你說。」迦蘭白了他一眼,「反正你這傢伙從來都是沒心沒肺。」
「你少裝神弄鬼!」迦蘭沒好氣道:「怎麼走到哪兒身邊都少不了女孩兒?」
小聶想起早上的事,禁不住側臉望了望床上的裴鐫,這傢伙還睡著。
裴鐫沒有回答,片刻后鼾聲響起,竟在強敵環伺的觀雲雅苑裡酣然睡熟。
裴鐫在她面前站定,舉起胳膊在身上左右尋摸,又抬起靴子湊近觀看。
是誰這麼不嚴肅,就算高興也不至於在大殿里如此放肆吧?大伙兒驚訝地循著笑聲望去,就看到受人尊敬的神土使手捂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素柔水接過信卻不打開,淡然道:「我雖然是專事負責南荒各族事務的太上長老,但今日之議牽涉神廟與南荒今後百年的氣運興衰,還需和另外三位太上長老從長商議后才能做出決斷。」
她又交代了一些宮中的規矩禁忌,便告辭離去。小聶關上房門問裴鐫道:「你說素柔水是不是想軟禁我們?」
夕陽映照在窗戶上,映出一片美麗的彤紅。屋外的院落里寂靜無聲,有一陣陣淡淡地花香隨著晚風吹拂入鼻。小聶覺得有些餓,卻不敢食用啞仆送來的糕點。她暗暗想道:「這傢伙答應我的一頓大餐還沒兌現呢。」
「她不是已經認出我來了么?」小聶愣了愣,轉臉望向裴鐫。
裴鐫看到迦蘭站起身要說話,急忙搶先道:「放屁,誰是武陽公裴鐫?我看你才像!老子姓段,上名下貴,是赤玄岩太上長老派來的神土使!你又是誰?」
「喂,喂!」小聶拉扯裴鐫的衣角,希望這傢伙適可而止不要犯了眾怒。
軟禁——就憑門口守著的兩個啞仆?裴鐫相信素柔水的智商絕不止這點兒。
正在他急轉心念想補救這個錯誤時,沉默許久的素柔水忽地發話道:「秋先生,既然迦蘭也說不是,我覺得你很可能是認錯人了。我們正在商討大楚局勢,請問先生有何高見?」
「不是,」裴鐫繼續搖頭,實話實說道:「他的確任命我為欽差使者,但那是北疆。來南荒是我臨時改變了行程,他壓根不曉得。」
她想了想拉開房門,盡量裝出粗嗓門冷冷問道:「你有什麼事?」
「那還有誰?」迦蘭怔了怔:「難道你真是受了赤玄岩和屠菩提的委託?」
他眼紅,其他各族的族長和長老也全都眼紅起來,齊齊注視鞦韆智。
說完話,把還沒反應過來的小聶推到屋外,關門下栓道:「不準偷聽大人說話!」
「那不是還有我嗎?」裴鐫大言不慚地插嘴道:「我可是所有少女的夢中天使。」
「瞿瀾江,秋先生此言當真?」那個曾經出言譏諷麻古陀的雲中族長格里泰不禁失聲問道。不是他沉不住氣,而是謝端儀的這記手筆太大!
迦蘭登時心中雪亮,望向裴鐫道:「人家明明是個小姑娘,你為什麼說她是男的?」
迦蘭好氣又好笑,索性不搭理這傢伙的瘋話,接著道:「但是我也比任何南荒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大楚的強大。它的國土是南荒的十倍二十倍,人口與財富更是多出百倍不止。和這樣一個強國為鄰,戰爭是最壞的選擇。」
黃昏來臨了,素柔水始終沒有傳見她和裴鐫,彷彿已將這裏遺忘。
「老婆?」小聶呆了呆,喃喃道:「天,你到底有幾個老婆?」
迦蘭繼續說道:「到那時大楚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捲土重來,南荒人依舊不得不接受屈辱的命運,再次退回山林中。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族人早已習慣了南荒的生活,走出大山不是自我滅亡就是被楚人同化。所以錢沛……你一定要說服神廟制止北伐之議,最好能和晉王簽訂和約,讓南荒能安享幾十年太平歲月。」
「段神使!」迦蘭聽見裴鐫的聲音,哪裡還按耐得住,推開小聶的手臂闖進屋中。
「如果神廟願意出面領導南荒各族舉兵北伐,我可以隨時送上雲中雷的製造秘方!」鞦韆智見素柔水問到正題,只能暫時放下對裴鐫的恨意,答道:「等平定禹龍宣的叛亂,陛下還都永安后,謝太后親口許諾,可以與南荒各族划瞿瀾江而治!」
「多謝太上長老!」裴鐫也不客氣,拉著小聶大馬金刀地落座。
裴鐫正在下床穿鞋。迦蘭前腳進來,小聶後腳跟到,怒道:「喂,你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人家的房間,快出去。不然我就叫啞仆趕你走!」
「你是不是又有了?」裴鐫絕對屬於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湊到迦蘭跟前問道。
「喂!」小聶不知裴鐫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跺腳道:「你聽得懂夜狼話,幹嘛裝?」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老子非得認識你?」裴鐫裝傻充愣到底,「你有什麼證據誣陷老子是裴鐫?」
「什麼嘛!」小聶氣鼓鼓道:「有那麼多肉麻話要說嗎?」卻還是不情不願走開了。
裴鐫搖搖頭。迦蘭神情一緊道:「莫非他不肯做一點讓步?」
他一邊閑扯一邊在屋裡轉了圈,這兒瞅瞅那兒翻翻,看似隨意其實是在察看房間的布置,以防有暗門秘道,夾牆毒氣孔等機關埋伏。
「老夫豈有虛言?何況這是謝太后的原話,更有書信為證!」他從袖口裡取出一封密函,嘿嘿一笑道:「太上長老,請您早下決斷!」將信用罡氣凌空托向素柔水。
看到開門的是小聶,迦蘭愣了下道:「請問段神使在屋裡嗎?」
這一下十二大族的族長與長老們不自覺地就分成了兩派。一派相幫夜狼族,一派靠攏以格里泰為族長的雲中族。雙方唇槍舌劍冷嘲熱諷,不由得夜郎語與雲中話交織輝映,唾沫星四濺如雨火氣十足。
裴鐫低頭沉思須臾,忽地轉向窗外道:「我不是讓你欣賞夕陽嗎?」
麻古陀得意洋洋地道:「你們說的這些我和烏瀾族長早就知道了。各位,我們還有一個更加驚人的發現——在這顆雲中雷底部的鐵皮上,還殘留著一層很難用肉眼觀察到的黃色物體。我們懷疑,那就是填裝在裏面的火藥!」
「那我等他。」迦蘭低頭看了眼小聶的手,對方沒一點抬起來的意思。
阮靜引兩人入屋,解釋道:「太上長老請兩位神使在此稍歇,靜候召見。如果有什麼需求,盡可吩咐門外的啞仆。但最好不要在宮中隨意走動,以免引起誤會。」
迦蘭面色稍緩瞟向小聶道:「這少年是誰,為什麼跟你在一起?」
「小孩子家家管那麼多閑事幹嘛?」裴鐫推著小聶往屋外走,「你看夕陽多美啊,不妨站在院子里好好欣賞一番。記得,要認真欣賞,回頭寫一篇觀感給我!」
素柔水等裴鐫和小聶坐下后說道:「烏瀾族長,你的夜狼族曾經和大楚軍隊有過連番血戰,所受損失與荼毒也最重,就由你先發言吧。」
她起身道:「秋先生,請你再耐心等待幾日。今天的會議便到此為止。」
「連鞦韆智都知道,你來南荒是為了給晉王當說客。」迦蘭道:「可惜這差事並不好乾,很可能你會空手而歸。」
「我不看好謝皇后能擊敗晉王,更不相信她會兌現承諾。我爹爹他們只看到了瞿瀾江的肥沃富足,卻沒有意識到那裡居住著成千上萬的楚人,他們絕不會容忍由南荒人來統治這片土地,戰爭與流血不可避免。」
「啪、啪啪!」素柔水輕輕拍了三記掌,所有的叫罵喧鬧聲剎那靜止。
小聶覺得這聲音有點兒耳熟,便起身往窗外望去。迦蘭在一名啞仆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在門外喚道:「兩位神使,我是夜狼族的迦蘭,能進屋說話嗎?」
裴鐫卻笑出了眼淚,指著怒目圓瞪卻不敢發作的麻古陀道:「您老真有才!」
小聶卻不曉得裴鐫早有盤算,見他真的睡著,不禁又氣又急。她衝到床前,本想把裴鐫叫醒。可是看到裴鐫抱著枕頭像個孩子似的酣睡模樣,貝齒下意識地咬了咬櫻唇,自言自語道:「壞蛋,睡得倒挺香,就不怕我趁機殺你報仇?好,我讓你睡!等睡醒了我再找你算賬!」
小聶剛要說話,就聽到屋裡傳來裴鐫懶洋洋的聲音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秋睡足,窗外日遲遲……舒坦啊!」
兩人隨阮靜離開大殿,來到一棟僻靜的精舍前。裴鐫進門時抬頭掃了眼,見匾額上寫的是「觀雲雅苑」,頗有古意禪境。
小聶點點頭,迦蘭一喜就想進門。小聶伸手攔住道:「他在睡覺。」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見他。」迦蘭耐著性子道:「麻煩你讓我進屋好嗎?」
裴鐫眨巴眨巴眼睛,否認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那你對這事是怎麼看的?」
「你們來得正好,賜座!」素柔水一聲令下,兩名和阮靜並排侍立在她身後的女弟子搬來座椅,放到了下首。
「哈哈,呵呵,哈哈哈哈——」突然一串不合時宜的笑聲在大殿里響起。
「格里泰,麻古陀,你們有話好好說。要決鬥,你們選錯了地方。」她淡淡道。
她看上去還很年輕,相貌或許算不上非常漂亮,但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空靈氣質。尤其是一雙漆黑如星的眸子,溫柔似水讓任何人都情不自禁地產生親切的好感。
聽這麼一說,人人都流露出了欣喜之色。即使是和夜狼族有著千百年不解之仇的雲中族族長格里泰,也禁不住喜動顏色。
迦蘭身為夜狼族的公主,素來都是全族人的掌上明珠,也是任性嬌蠻的主。雖不明白這麼個娘娘腔十足的少年為何一再刁難自己,可她也不是好欺負的。當下她嬌哼一聲在小聶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望著裴鐫道:「你也要趕我走嗎?」
「誰說的?」裴鐫大呼冤枉,「咱們才分開幾天,我這不是萬水千山地來了嗎?」
「她是我師傅,所以我多少能夠了解一點她的想法。」迦蘭回答道:「我猜她也很為難,即不願輕易發動戰爭給南荒平添傷亡,可又不能不顧慮到如今的局勢和各族族長與長老的強烈意願。」
「別急嘛,」裴鐫打了個哈欠,脫鞋子爬上床道:「等我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再說。」
「看,這裡有只扭曲了的把手!」另一位族長像發現了新大陸,欣喜道:「楚人實在詭計多端,為了避免圓滾滾的雲中雷不易搬動,還特意安裝了把手!」
忽然觀雲雅苑外傳來人聲:「請問兩位神使是否就住在這裏?」
裴鐫還沒有開口,宮門口忽然有人緩緩回答道:「他當然是沒安好心!太上長老,諸位族長諸位長老,你們都被騙了。這小子根本不可能是神土使!我認得他,他叫裴鐫,是大楚偽皇帝新封的武陽公。他來南荒,一定是為了挑撥各族關係,以破壞北伐大計,為禹龍宣求得一絲苟延殘喘的生機!」
迦蘭面露訝異,上上下下打量小聶道:「你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
鞦韆智緩步走入大殿,嘿然道:「裴公爺,你還真會演戲。既然赤玄岩的金令落在你手裡,十有八九他已遭你毒手了吧?至於我,你認得的。此次老夫奉謝太后和陛下的密旨前來南荒,是要代表大楚正統和神廟及各族永結友好共抗暴政!」
「沒辦法,魅力值高啊!」裴鐫無可奈何地攤手,「不過這次你可冤枉了我。我胃口再好,也不至於打起一個黃毛小丫頭的主意。」
他察覺到,玄烏之淚的療傷效果比迦蘭的玉素春潤大法還要高出一籌。自己的內傷不僅霍然痊癒,經脈的堅韌度和鬼獄真罡的純凈度亦更勝從前。現在他的身體已被玄烏之淚的靈力調適到有史以來的最佳狀態,不趁機干出點什麼來,實在有負小聶「犧牲」色相。
鞦韆智一愣,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他低估了迦蘭在夜狼族人心目中的分量,也低估了迦蘭與裴鐫之間的感情。
「他們?那就更不能算了。」裴鐫望向窗外,夜色正悄悄降臨。他站起身道:「本以為他會來找我的,結果等了一天都不見人影。好吧,那老子這就登門拜訪!」
裴鐫不卑不亢,向素柔水彎腰一禮道:「太上長老明鑒,正是如此。」
自從夜狼族兵敗覆舟山後,南荒各族的生存空間日漸狹小。而如果能佔據瞿瀾江以南,那幾乎是將現有的領土整整翻了一倍!而且瞿瀾江南岸土地肥沃,比起雲中人現在居住的地方,那簡直就是天堂。
她賭氣似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望著裴鐫入睡的樣子等他醒來。
迦蘭雙頰飛紅羞怒交集。裴鐫見勢不妙,趕緊使出撒手鐧,向小聶正色道:「你還不快叫大嫂,她可是老子明媒正娶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