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八章 悟劍

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八章 悟劍

「這是什麼?」文靜望著懸浮在楚天面前的那團黑色雲氣,好奇地問道。
這句話已經衝到了嘴邊,文靜又將它狠狠咽了回去。她冷下臉將石鐲放回桌上道:「他不必對我這麼好,你讓他送給別的姑娘好了。」說著說著莫名地委屈起來,目中水光熒熒,淚珠兒掛在眼眶邊沿搖搖欲墜。
「可以,一起來吧。」楚天微一沉吟,功聚雙目,口中低低喝道:「破!」
楚天取出天下有雪捲軸,說道:「他就是六百年前禹余天的掌門人洞天機。」
點點滴滴的劍意在他的靈台上浮現凝鍊聚沙成塔,匯成一條潺潺溪流從心間流過,那感覺玄之又玄難以言喻。
最終,畫卷左上角的「天下有雪圖」那五個豪邁蒼勁的草書,也在楚天的腦海里慢慢衍化成為五道曠古絕今的法印真訣。
他的靈台劇烈晃顫,像是被積雪堆滿,變得越來越沉直要壓垮坍塌。
「楚天,你怎麼樣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現在外面大約是天亮的時候。」洞天機拍拍楚天的肩膀。或許是這少年的執著與堅強打動了他,又說道:「別逞強,今晚真要有什麼事,我幫你搞定。」
不經意里,她的目光拂視過遺留在蓮花台上的天下有雪捲軸,情不自禁地「啊」了聲道:「洞老前輩,你快看——捲軸上的畫全都消失了!」
文靜噗哧嬌笑道:「老爺子您可真逗,我就是隨便瞧瞧罷了。被您這一說,卻是看也不敢看啦。」
不知是過了多久,胸口的發悶壓抑感覺逐漸消失,楚天的意識緩緩恢復。
飄灑的白雪、奔騰的江濤,還有充滿不可思議靈性的草體文字,一股腦融入他的體內。
一股雄偉奇壯浩瀚開闊的神韻彷彿呼之欲出,從畫卷中鋪面而來。
楚天沉默不語,洞天機說的是事實。就算是修道天才,成功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而以他目前身心疲憊的狀態,參悟劍訣的希望將變得更加渺茫。
「剛才有點兒覺著無聊,畫著玩的。」文靜不好意思地解釋說。
但楚天更清楚在頓悟之前,寒料峭為了這式天下有雪訣一定也是嘔心瀝血孜孜以求了許多年。
楚天盯著法印真訣苦苦冥思,一遍又一遍地體悟畫中神韻,胸口不覺生出一股煩躁鬱悶之氣。
知難便退,豈是男兒本色?
「這就叫聽人勸,吃飽飯。」洞天機瞟了眼楚天,余怒未消道:「不像某些人一條路走到黑,真當自己是神童。」
洞天機指指楚天,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從此以後,天下有雪,惟有楚天。他,便是那劍訣。」
「是我。」
文靜拉開門將楚天引進屋裡,一顆心跳得更歡快了。
他急忙凝聚心神護守靈台,運念丹田試圖催動魔氣壓制住胸口震蕩暴亂的氣血。
楚天猜到了文靜的心思,便回答道:「這塊石碑對參悟洗心境界大有好處,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奧妙無窮引人深思。」
霎那,楚天腦海里靈光迸現醒悟到自己在那幅天下有雪圖裡苦尋不得的究竟是什麼——
「真有那麼奇妙?」文靜不由凝眸仔細打量碑上的文字。
「我不是逞強,而是渴望變強!」楚天體會到洞天機的一番好意,卻仍是搖搖頭拒絕道。
「老洞,天下有雪御劍訣便在這裏了。」楚天展開捲軸。
文靜失望地泄氣道:「這麼說您也不懂啦?也難怪,聽說六百年前風雲山巔大戰,劍魔寒料峭就是使出這一式天下有雪訣,把您……」
凡事需有緣法,不可強求。
「六百年前,禹余天掌門人……洞天機?」文靜睜大眼睛,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那是一種何其無與倫比的快感,宛若登臨峰巔憑風俯瞰,萬里江山一覽無餘,層雲決盪胸懷天地!
楚天心知不妙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文靜才好,看著桌上發出冷冷淡紅光華的石鐲,心道:「我真不該答應無羈當這個說客,只怕適得其反把事情弄糟糕了。」
「謝謝。」楚天發覺自己真的不好再多說什麼,說什麼也掩蓋不了房間里的兩個人從未有過的尷尬氣氛。
「唿——」他凝動心神,打開了通向梵度虛境的傳送門。
文靜的眼前驀然亮起一團綺麗的金紅色光華。她禁不住閉起雙眸,耳畔呼呼好像有風掠動,嬌軀全不著力好似在雲端里飄浮。
突然,他的腦海完全撤空,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記不起,神思掙脫所有的禁錮束縛,宛若蒼茫天地無分彼此的一部分。
兩個多月前,她順利通過了考核,成為幽世家的外門弟子。推薦人是峨山月的丈夫,幽世家家主幽杞人——這本是他妻子生前未能來得及完成的許諾。
文靜只穿了貼身單衣盤膝坐在床上,心無旁騖地運功修鍊。
沒辦法,為了好兄弟自己也只能豁出去了,多說幾句好話總是不錯的:「文姑娘,我看得出無羈很喜歡你。這隻石鐲,他花了不少功夫,希望你能喜歡,也希望你能明白他的心意。」
「好厲害,」文靜一臉崇拜,半是由衷半是佯裝:「那您老人家就趕緊將這式天下有雪訣教給楚天吧。」
楚天長出一口濁氣,依照洞天機的指點徹底放開心神,任由後者源源不絕輸入體內的上清靈寶真氣在經脈里流淌運轉。
馬在張口嘶鳴奮蹄急奔,韁繩在車夫手中晃動,他打馬揚鞭,車便飛馳起來,四者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楚天沒說話,洞天機賭氣道:「別理他,這小子就是頭蠻牛,不撞南牆不回頭。」
「丫頭,你看看可以,但千萬別多想。」洞天機提醒道:「你的修為遠遠未到,稍不留神就會陷在碑文之中無法自拔,搞不好這裏又會多個——」
「楚天?」文靜的芳心別地一跳,不假思索奔到門前。
楚天只能當沒發現,背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道:「文姑娘,我可不可以在這裏待到天亮,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和女孩子打交道多了,楚天多多少少有了點兒實戰經驗。他立刻察覺到文靜生了氣,硬著頭皮道:「他……要跟著殭屍老媽在地底修鍊,很難有機會見到你,不過他一直在惦記著你,你也很快會再見到他。」
「轟——」手中的捲軸猛然盛放出一團純凈雄渾的白光,徹底吞沒了楚天。
「要不我送你出去?」他問。
漸漸地,畫卷中紛紛揚揚灑落的雪花在他的眼睛里化作了一簇簇閃著美妙雪光的劍華,自由地飄飛在無垠的虛空中。
她孤單得不想再強撐下去,每天一閉眼就想起了自己的家。可家中的親人,早已不在人世。
但他天生要強,從來不肯甘心認輸。何況天下有雪圖奧妙無窮,宛若一座天道寶藏,每看一眼每悟一點都會令人獲益匪淺。
如果一遇險阻便知難而退,又焉能領略到一覽群山小的無限風光?
文靜也愣住了,望著從蓮花台上憑空升騰而起,全身劍華繚繞雲氣卷涌的楚天,忽然間覺得自己距離他好遠,好遠……
屋裡靜悄悄的,楚天和文靜各自懷著心思,抬頭碰到對方的眼神,卻都自覺地一閃而過。
自己盯著天下有雪訣想了數日,找了數日,恰恰忘了身後的那柄蒼雲元辰劍。
楚天已在那塊悟道石前的蓮花台上盤腿落座,微笑道:「很失望吧,這裏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捲軸質地不凡,非金非紙,完全打開后長四尺,寬一尺半,畫面上光暈流動,晶瑩無瑕的雪花一片片飄落,隱沒在下方浩蕩奔騰的江水中。畫卷的左上方寫有「天下有雪圖」五個龍飛鳳舞的草字。
好險!
如今峨無羈隨母在亂離火泊修鍊,楚天又背負謀殺峨山月的死罪亡命天涯,北冥城中更沒了朋友。
忽然寂靜中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文靜慢慢睜開眼睛,悄悄按住藏在枕頭下的短刀,低喝道:「誰?」
文靜用最快的速度穿上外衣,拔下銅簪輕輕撥弄燭芯,聞言縴手不由自主地一抖。
楚天並沒在聽,他的目光定在「洗心滌塵」四字之上,身心徐徐鬆弛開來。
「這就像學畫畫,基本筆法先生可以手把手教會,可成家成聖還得靠自己修行。小姑娘,你還嫩了點兒。不過憑你的伶俐勁兒,也許再過個二三十年就能想明白這個道理。」
第一眼,他看到了俏臉蒼白雙手合十,正為自己祈禱的文靜。
楚天沉默片刻,問道:「我們在虛境里有多久了?」
一陣山嵐吹來,楚天感覺身上一冷,這才注意到貼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渾身軟綿無力宛若虛脫了一樣。
文靜看著楚天苦惱的樣子心中不忍,勸說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洞天機怒道:「廢話,我有說不讓你變強么?可你想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強行參悟劍訣,不是玩命又是什麼?」
在畫卷的下方那奔騰不息的大江里,每一條潛流、每一朵浪花,每一道波瀾,都在無聲無息中融入了他的心底。
完美無缺的融合!
「就是它了。」洞天機凝視畫卷許久,語氣少有的凝重:「御劍訣說深奧也深奧,要簡單也簡單,講求『氣』、『意』、『法』三字真諦。氣為劍之精,意為劍之靈,法為劍之神,三者合一方為御劍之道。」
全身的經脈仿似化作了大江,梵度魔氣在其中汩汩流轉,恍若是這潛流、這浪花、這波瀾,晝夜不分滔滔涌盪。
目光,從石碑上無意移轉到蓮台旁的雪地里。雪上畫了一駕馬車,筆法細膩,栩栩如生,一看就曉得是出自文靜纖秀的手筆。
楚天站在門外,扯下臉上矇著的一塊黑巾,露出熟悉的笑容道:「原來你還沒睡。」
「這小姑娘不但人長得漂亮,還很可愛,我喜歡。」洞天機捏著鬍鬚大咧咧道:「往後小姑娘若有什麼為難之處,只管跟我說。我老人家替你出頭!」
待睜開眼時,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高聳如雲的雪山之巔,四周雲蒸霞蔚微風徐拂,到處都充盈著飄逸出塵的靈韻,仿似人間仙境。
「我好像懂了……您是將劍比作了車子,氣就是那匹拉動車的馬,韁繩是法、車夫是意,對不對?」文靜興奮道。
一直以來,楚天都把她當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心甘情願地保護她免受傷害。但除此以外,卻再不能給到更多。面對文靜的委屈和傷心,楚天顯得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或許每個女孩子都這樣,她們其實並不討厭酒,只是不喜歡那個喝酒的男人。
由於是幽杞人的推薦,成為外門弟子后的文靜被直接引薦到了幽世家家老幽蹤步的門下修鍊。
若馬只是馬,車夫只是車夫,韁繩也永遠只是韁繩,馬車就永遠也不能飛奔起來。
雖然,世上有些人為愛而死也是一種幸福,但楚天無法想像那樣的事情發生在文靜身上。她是那樣一個外表嬌弱的女孩子,卻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不得已投身北冥神府。這需要怎樣的勇氣和毅力。
「我可以進去嗎?」文靜黑漆漆的眼睛一閃一閃,問楚天。
「三天了?」楚天低頭望向捲軸,有一灘血跡正緩緩融入畫卷中染紅了片片雪花。
元辰寶珠霍地一亮,洞天機的元神溜了出來。他愜意地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醇厚的靈氣與他的元神水乳融交,彷彿整個人都浸泡在了清洌的泉水裡,不由讚歎道:「好舒服啊,禹余天的『靈寶福地』亦不過如此。」
楚天就像化成了一塊石頭,靜靜盤坐在蓮花台上一動不動,完全忘了身外之事。
楚天的心神完全被畫卷吸引,好像自己已置身於漫天大雪之中,四周空寂遼闊,惟有江濤卷盪萬古不休。
「天下有雪訣不是那麼好參悟的。」洞天機為了救楚天也累得呼呼氣喘,「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等過一陣子,你的道心又有精進之後再試。」
「這裡有御劍訣?」文靜疑惑道,在她的眼裡這其實就是一幅會動的圖畫,根本不曾想過它與御劍訣有什麼干係。
他做了個張牙舞爪的誇張模樣:「女瘋子。」
「楚天,你坐。」文靜聞到楚天的身上有股酒氣。她是頂討厭男人酗酒的,每回看到峨無羈拿起酒杯就忍不住嗔罵,奇怪的是這時卻覺得楚天身上那股濃郁的烈酒味道真的很好聞。
「把心放開,什麼也別想!」驀然耳畔響起一記低喝,震撼心神。原來是洞天機察覺楚天異狀,運起禹余天奇學「鎮魔咒」將一縷話音直送他的腦海。
「是無羈,這是他親手為你做的,托我轉交給你。」楚天一呆,實話實說。
楚天卻沒有想那麼多,時間對他而言異常的寶貴。他必須爭取在明天中午之前破解捲軸秘密,參悟天下有雪訣的精義。
洞天機打斷她的話語嘿然道:「小丫頭,你也不必使勞什子激將法了!想讓我幫小楚參悟?告訴你吧,沒門!不是我不肯幫,在旁邊出出主意指點兩句還成,但劍意的領會,劍法的掌握,劍氣的運行,都需要自己獨立參悟。」
「你送給我的?」文靜的玉頰忽然飛起一酡紅雲,接過石鐲嬌羞地低下頭。
「不用啦,我和洞老前輩聊聊天說說話也挺有趣的。」文靜說,發現楚天還在盯著自己的畫看,忍不住又道:「畫得醜死了,沒啥好看的。」
她點上燈,突然發覺自己的身上只穿了件單衣,少女的嬌軀在燈光的照耀下曲線玲瓏透露無遺,不禁大羞。
「二三十年,那時我豈不成了老姑婆?」文靜皺皺鼻子,「那楚天呢?」
「楚天,這位老伯伯是……」文靜看到一個光影一下子從元辰寶珠里冒出來,眼前突然多了一個鬍鬚晶瑩雪白的老頭,不禁嚇了一跳。
「謝謝洞……老前輩。」文靜舔舔發乾的櫻唇,實在想不明白洞天機的元神怎麼會呆在元辰寶珠里,而且看上去和楚天很熟的樣子。
洞天機吭吭地連聲咳嗽,苦笑道:「小姑娘,你說的輕巧,我老人家可辦不到。天下有雪訣若是一眼就能看明白,那還能是千年一降的天下第一御劍訣么?」
洞天機看著端坐不言恍如神遊物外的楚天,悠然道:「他嘛,是個只有老天爺才教得了的怪物。」
「是一座用來修鍊的虛境。」楚天笑了笑回答。
但是今晚就有一場生死大戰迫在眉睫。珞珈、幽鰲山、峨無羈一個個都將上陣搏命。如果能參悟天下有雪劍訣,就能如虎添翼,獲勝的機會將大大增加!
「啵!」幾顆小小的火星濺起,落在了她白皙如玉的手背上。心情禁不住在起伏跌宕,少女綺思連連,竭力用最平靜的語氣回道:「可以啊,這間屋子本來就屬於你,你想待多久都行。」
相對而言,還是專心煉功比較簡單。
頓悟不過是踏上山巔的最後一步,而征程卻是從山腳下邁出第一步時即已開始。
這是他第一次切身體驗到走火入魔的可怕與兇險,幾乎沒有任何徵兆說來就來,仿如大堤潰決海嘯滔天,使人根本無力抗拒。
他的心中豁然開朗,就似一條黑路終於走到了盡頭,迎面燦爛驕陽光照大地。
文靜搖搖頭表示不懂,問道:「洞老前輩,您能再仔細講解一下嗎?」
然而壓根不管用,從丹田催動出的魔氣非但未能平復氣血,反而化為湍流愈演愈烈。他的身軀不住的抖動,五臟六腑有種即將壓爆的感覺。
「不好!」楚天立刻意識到自己內息散亂,正瀕臨走火入魔的邊緣!
楚天的心中驀然湧起一縷明悟,好似水波紋般向四周擴散,溢滿了身心。
門先是開了一道縫,滿院的夜色像水銀一樣流淌進來。
「消失了是好事?」文靜詫異地追問道。
「無羈?!」文靜臉上的喜色頓時僵硬,一顆心從天上重重墜落到地撞出個大坑:「為什麼他自己不來?」
楚天心生歉疚,自己全神貫注地悟劍,不覺之中讓文靜也在虛境里守了三天。
洞天機無所謂地呵呵大笑道:「消失得好,消失得好。」
恍恍惚惚里,那些雪花在楚天的眼帘里無限放大,好似從畫卷里飄飛出來,突然變成澎湃的白浪狠狠向他拍來!
文靜莞爾一笑,說道:「楚天,那碑上的字是什麼意思?」卻是想藉此引開楚天的注意力,讓他暫時放下御劍訣。
原來如此——
過了會兒,文靜忽然自嘲地一笑道:「你來了這麼久,連水也沒喝上一口。」
夜已經非常深了,除了從房屋縫隙中吹入的風聲,四周萬籟俱寂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知道,當年寒料峭是在與洞天機、依山曉、夢覺真人的最後一戰中,偶逢大雪天降,才頓悟到天下有雪劍訣的真義。
好在梵度虛境中的光陰流逝速度遠比外界緩慢,這也是他進入虛境修悟的緣由。
「你現在聽不懂沒關係,小楚能聽明白就好。」洞天機嘿嘿笑道:「打個比方吧,一輛馬車除了車子以外至少需要有馬、車夫和韁繩。馬可以給車子提供動力,讓它能夠在路上跑起來。但這樣遠遠不夠,還得靠韁繩控制住這匹馬奔跑的方向,使它不至於出軌。而這根韁繩又需要車夫來掌握調控,或松或緊如臂使指。」
她加入北冥神府是因為父親的願望,希望能夠攀上高枝再無人敢欺辱乾玄門。可惜的是願望尚未達成,做門主的父親還有自己的哥哥就慘死在不老參仙的魔爪下。
「大約三天吧。」文靜估摸道。
大仇,至今未報!
生命可貴,只是自己義不容辭。
楚天落座道:「我來是送一件禮物給你。」他取出峨無羈托自己轉交的那隻石鐲,遞給文靜。
看了,自己今晚絕對選錯了地方。
「不是啊,我覺得這裏很好。」文靜新奇地打量著周邊的景物,除了她和楚天,虛境中再也找不到第三個人,就像是兩個人的世界。
這本是一樁夢寐以求的事,然而文靜卻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開心。
於是他強壓胸中的煩悶感,運起菩提鏡月印護持靈台,仍舊苦思不輟。
光陰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逝去,遙遠天際邊的那輪明月升了又落,落了又升。
洞天機先是愕然,漸漸地流露出一絲欣賞甚而是欽佩之情,不甘心地喃喃道:「這就叫瞎貓碰見了死耗子,還真讓他蒙對了!」
文靜對自己有意,楚天不是笨蛋,他自然能夠感覺得到。但他已經有了珞珈,更希望文靜能夠接受峨無羈,或者遇到一個讓她歡喜值得託付的男子,過幸福平淡的日子,或許這才是最適合她的生活。
【上】
屋裡沒有點燈,月色透過窗戶紙灑照在地上,銀亮亮的像是結了一層霜。
楚天恍若未聞,目不轉睛地凝視地上畫著的那駕雪馬車。
「還好。」楚天心有餘悸,多虧有洞天機在身邊護法,否則自己很可能已經走火入魔,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頓時,楚天的靈台之上浮現出蒼雲元辰劍炫麗的光影,氣、意、法三位一體熔煉交匯,一式完完整整的御劍訣霍然呈現。
「有點意思了。」洞天機指著畫卷道:「天下有雪訣的氣、意、法盡在其中。」
「哇——」楚天的胸口如遭雷擊,全身魔氣亂竄,張口吐出一灘殷紅的鮮血。
「但我也很喜歡你,你怎麼就沒看出來?!」
【下】
緊跟著楚天便感到一股柔和醇正的道家真氣浩浩湯湯從背心湧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運轉周身經脈,所到之處暴亂的魔氣就似被勒住韁繩的野馬,在一陣桀驁不馴的掙扎抗拒之後,漸趨平靜。
身後的蒼雲元辰劍如應嘶響激越長吟,如風雷咆哮震徹長空,煥發出充滿聖潔神韻的光彩,與楚天合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