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七集 亂流之卷

第六十四章 天下有雪

第七集 亂流之卷

第六十四章 天下有雪

不知何時,夜空里飄起了紛紛洒洒的鵝毛大雪,溫度降至冰點。
離傷秋撫摸與自己多年形影不離的古琴,淡然一笑道:「從來知音難覓,弦斷誰人聽?」
這時候哪怕是個剛入門的築基鍊氣級弟子,都能輕而易舉地殺死他。
「好小子,」洞天機遠遠躲在天下有雪訣的劍勢之外,臉上掛出一縷笑,卻更多的是自得,喃喃道:「有點寒老魔當年的味道了。」
氣、意、法在他的心中融為一體,思緒里再沒有半分的雜念,純凈如雪通透如冰,一任千年風雨滌盪,穿越白雲蒼狗。
這麼做,得罪的不止一個洞上原,簡直是存心羞辱禹余天,公然與正道五大派過不去!
第三條身影居然是幽鰲山,趁著離傷秋全力對付珞珈無暇旁顧之機,他成功衝破碧血金沙圖的圍困再次現身。
「唿——」就在意識停頓的一霎那,黑洞深處突然亮起一團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強烈白光,卷裹著排山倒海的氣浪以超越人們認知的速度爆涌而出。電光石火之間即已淹沒黑洞,恰如潮水般向夜幕里無盡延伸。
【上】
「洞上原?洞上原又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豬頭,你就不能先洗澡再抱人家么?」珞珈秀氣挺直的鼻樑聳了聳,唇角逸出一抹微笑,有幾許漫不經心,有幾許恬靜,還有那麼一點兒嬌俏。
「陰聖道!」楚天緩緩回身,目光猶若穿透夜色的利劍直射來人,蒼雲元辰劍激越龍吟煥放出潔白無瑕的神光,將對方的臉龐照得一片雪亮。
狂暴的紅白二色光瀾洶湧迸濺,剛剛飽受過一輪摧殘的凌雲閣被徹底夷為平地,堅硬的山岩簌簌爆裂,一塊塊碎石如雨珠飛濺。和光同塵遮蔽夜幕,直教人有世界末日的錯覺。
六百年以降天下有雪訣絕跡紅塵無人目睹,卻已深深烙印在每一個修道之士的心中,成為一個不可磨滅的神話。
從斑斕霧山的初會到兩心相許低首的深吻,從除夕之夜的愛火沐浴到血雨腥風時刻的御劍相攜。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楚天是順境還是逆途,她始終不曾失去過信心。
這便是《離頌》的終極禁忌之學——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一股雄渾醇正的魔氣如清泉般注入她的體內,傷痛頓時減輕,甚至覺得其實已不怎麼疼了。
光瀾罡流在兩人的身周肆虐咆哮激蕩衣發,楚天的唇親吻著珞珈散亂的秀髮,幾多痛惜幾多愛憐,目中含笑道:「你怎麼比我媽還管得寬?」狂熱的幸福感覺在胸中匯成激流歡呼涌盪。
如應斯響,陰聖道猛地身軀一顫張口噴出道血箭,身上的寒冰「噼啪」脆響紛紛裂開。緊跟著他的身上迸開一道道如蜘蛛網般觸目驚心的裂痕,殷紅的鮮血如泉水般湧出,轉眼間整個人支離破碎,像隕石一樣飛落。
他的靈覺牢牢鎖定陰聖道,所有的心痛與憤怒化為冰冷濃郁的殺意充斥天地,氣溫驟寒殺氣嚴霜,有一股雷霆萬鈞的力量在醞釀,在涌動,在迸發!
耳聽「嘭嘭嘭嘭」激響,一束束晶芒飛劍不斷轟擊在閻王帖上,打得閻西坡渾身冒煙搖搖欲墜。
「鏗!」魔劍「無鑄」亮起一束血色華光衝天飛騰,盤旋在陰聖道的頭頂上空,卻在蒼雲元辰沛然莫御的氣勢催壓之下嗡嗡顫響,左右搖擺。
六百年前風雲山巔,寒料峭雪中悟道,以一式「天下有雪訣」力挫正道三大絕頂高手,在神陸青史上留下了幾近傳說的輝煌一頁。
道無善惡,自然無為不等於無所作為。
「嗡——」元辰寶珠驟然激鳴,洞天機的元神激射而出,「砰」的悶響將來人震飛出百余米。
「這是……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領悟此訣!」陰聖道面色劇變,隱約猜到楚天正欲祭出的竟是號稱千年絕唱的「天下有雪訣」!
他從未見珞珈傷得這麼重過,體內經脈幾乎悉數裂損,嬌軀孱弱得仿似已支撐不起一片葉子的份量,但她卻依舊驕傲、倔強、堅強地活了下來。
然而珞珈似乎傷得更重,藕荷色的衣衫上沾滿殷紅血滴,一張俏臉蒼白失色,憔悴而疲憊,嬌軀就像飄零的玫瑰花瓣隨著罡風越吹越遠。
「咄!」無鑄魔劍爆開萬朵光花迎向滿空飄雪。
「哼,就算你有天下有雪訣又怎樣?我就不信,憑你也能殺得了老夫!」
「喀喇喇、喀喇喇——」白光所過之處山石樓閣,樹木花草灰飛煙滅,即令奔瀉了無數世紀的金門大瀑布亦赫然斷流,珠鏈般的瀑水漫天灑濺迅速蒸發。
然而陰聖道已沒有閑情遐思遙想,他的身心完全被蒼雲元辰劍勢籠罩,好似虛空已成囚籠,天地之大再無遁形容身之處。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有退縮畏逃,只能奮起赤元真仙訣與楚天決一死戰!
洞天機倒是沒覺得有啥不對,他老人家心目中當然也有一張論資排行表,算一算,洞上原連給自己當灰孫子的資格都夠不上。見閻西坡一臉懷疑,道:「你不信?閻絕異當年見到老夫,得恭恭敬敬叫我聲『洞大叔』!」
再看楚天,他的面色蒼白,身上騰騰金氣尚未散盡,蒼雲元辰劍橫亘胸前,片片祥雲繚繞隱現三色華光。
明心見性,心有所定怎能夠畏葸不前。
青春在歲月里打馬而過,恍然間昔日憤世嫉俗自我放逐的那個少年,已成為一座港灣,一棟大山,一片撐起蔚藍的天空。
「嗚——」楚天衣發飛揚,身形恍若化作金煌煌的光影,與蒼雲元辰劍神形交融無分彼此。
洞天機聽得有人揭短,火冒三丈道:「我勒你個去,看打!」雙手凝攥法印,指風之間精光綻動化出三十六道青色晶芒飛劍,如長虹穿空發出撕裂虛空的銳嘯向閻西坡激射而至。
渡河未濟,擊其中流!一往無前,沖!
「轟」一記驚天動地的雷鳴聲響徹聖城十三峰,一紅一白兩道光影交錯而過,夜空中千萬縷流光怒放,宛若火樹銀花不夜天。
幽杞人趁機指揮倪世家盟軍迅速調動陣型,隱隱形成合圍聚殲之勢。
他緩緩移轉目光,掃視過哥舒曉夢、冷月禪等世家家主,又深深看了眼氣色萎頓在離世家家老保護之下的海笑書,說道:「我的身後之事,就拜託各位了!」
即令哥舒曉夢等人也在暗暗埋怨閻西坡,好端端的何苦逞一時口舌之快,自己被打成重傷不說,還連累得戰局雪上加霜。
冷月禪和哥舒曉夢見勢不妙,雙雙掣動魔兵上前相助。
漸漸炫光褪淡,但見陰聖道凝立空中,全身被一層厚厚冰霜覆蓋,晶瑩雪白如一尊冰雕。他的手依舊保持著御劍姿勢,只是那柄魔劍無鑄嗚嗚幽咽不住飛轉,無力地墜向腳下的深壑。未及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便砰然炸裂,碎濺成一蓬寒霜。
她睜開慵懶的眼睛,像是聽到了誰的呼喚,那聲音好熟好遠……
楚天沒有說話,他很明白珞珈在擔心什麼。陰聖道作為陰世家家主,乃是聖階第二層抱朴級的高手,自己和他硬拼,最好的結果莫過於兩敗俱傷,而最壞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
只不過此刻楚天的滋味很不好受,丹田魔氣完全抽空,全身儘是被劍氣割破的血口,若非有蒼雲元辰靈氣的反哺,恐怕連站立都難。
閻西坡被轟得滴溜溜原地打轉,接連催動魔功這才破開青袖波濤澎湃的圍殺脫身而出,驚疑不定望向洞天機道:「長袖善舞訣——你是洞上原的什麼人?」
只是連楚天自己都沒有想到,天下有雪訣會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能一劍擊殺陰聖道。
「陰老弟,你英靈不遠看我為你報仇雪恨!」
至此情勢已初露端倪,誰都明白離世家陣營的頂尖人物傷亡慘重大廈將傾。
天地彷彿寂滅,離傷秋和珞珈的身影在瞬間同時消失,融入到黑黢黢的空間隧洞中。
就聽離傷秋問道:「敢問閣下可是六百年前與劍魔寒料峭決戰風雲之巔的禹余天前掌門洞天機洞老先生?」
突聽閻西坡一聲厲嘯,口噴鮮血如斷線風箏般向後拋跌,閻王帖「嗶啵嗶啵」光華黯淡,呈現出絲絲龜紋。
古琴倏然抬起,伴隨著一記震徹千古的凄婉琴韻,人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懷中的珞珈面色沉靜慵懶如常,螓首輕靠楚天的肩頭,夜風吹揚衣發獵舞,眼神中毫不掩飾自己濃濃的愛意和無限的歡喜。
天下有雪,萬古無敵。
寒意如刀侵襲,一道道銀白色的劍氣肆意飛舞鋪天蓋地,迫得眾人禁不住向後飛退趨避。
珞珈烏黑的秀髮和藕色的衣衫上燃起綺麗流光,一簇簇光怪陸離的焰火「噼噼啪啪」作響激濺迸綻。她欣長嬌美的身影便似火焰之靈在空間風暴中極速馳騁,彷彿那絡繹不絕崩裂分化的虛空碎片也根本不能阻擋分毫。
離傷秋那雙彷彿對萬事萬物都提不起任何興趣的眼眸里,終於泛起一抹凝重,輕輕一嘆道:「倪天高,你有個這樣一個妹妹,真是福氣——」
楚天的身與劍已完全幻化成為一道自由馳騁宇宙乾坤之間的彗星,燃燒所有鑄就璀璨,不可一世地轟向陰聖道。
閻西坡冷笑道:「少在這裏倚老賣老,若你果真天下無敵,當初又豈會被寒料峭打得元神離竅猶若喪家之犬?」
如果說還有人比洞天機更早地預料到這一切,那便該是珞珈了。
冷月禪揚聲道:「就算你是洞天機,卻為何要插手我們北冥神府的紛爭?」
方圓百米內的虛空徹底破碎,形成一個吞噬萬物深不見底的恐怖黑洞。
她努力想記起什麼,然而記憶宛如倒入掌心的水,無論是將手攤開又或握起,它終究會從指縫裡悄悄溜走,留下的只是那濕漉漉的心情。
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直攖其鋒。
洞天機振臂運功,頓時從胳膊上幻生出一道青光大袖倏然舒展十余丈,「砰」地掃蕩在閻王帖上。
閻西坡錯愕道:「你說什麼,洞上原是你的灰孫子?」
只是而今時空轉換,彷彿一個漫長等待后的輪迴,蒼老的劍魔變作了鮮衣怒馬的少年,執一樣的劍斗破蒼穹!
楚天的靈台一片空明出塵,神思飛揚與劍意融合,左手舒展躍動捏作劍訣,頭頂金霧騰騰將功力運轉到極致,耳畔依稀響起那蒼勁豪邁的詞句:「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儘管久經戰陣,方才有親眼目睹了離傷秋與珞珈之間的巔峰對決,卻依舊被面前這一幕驚艷華章所深深震憾。
然而戰意燃燒,豪氣干雲,天地間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他。陰聖道,必殺!
【下】
更有人心裏尋思道:「今天究竟是個什麼日子?先是天下有雪訣絕跡六百年後重現神陸,現在又冒出個洞上原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再這麼折騰下去保不準寒料峭也會不知從哪兒鑽出來!」
繼力斃殞化慈后,她又重創離傷秋,體內魔氣耗盡,已是油盡燈枯。
即使陰聖道先為洞天機震傷,又被自己先聲奪人壓住氣勢,但畢竟這是一場實實在在的勝利,無人能夠否認。
他卻似全無知覺,只目不轉睛地盯著白光深處,心裏一遍遍焦急地呼喚珞珈的名字。
洞天機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我的灰孫子,難怪我老人家沒聽說過。」
珞珈倦懶地依偎在他的懷裡,輕輕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承認你現在的樣子很帥,像個殺豬的。」
冷月禪和哥舒曉夢各揮魔兵擋住天罡辟邪劍,一名閻世家嫡傳弟子冒死沖入戰團這才救下閻西坡。卻見這位不可一世的家主大人面色慘淡如金,雙目緊閉口中淤血汩汩冒出,已然昏死過去。
洞天機滿不在乎地雙手抱胸而立,問道:「小楚,這偷偷摸摸不要臉的老傢伙是誰?無恥到了他姥姥家。」
「這是天人無相的至高境界——獨步虛空!」
「想玩車輪大戰,當我老人家是來看戲的?」
「珞珈!」楚天心底里爆發出痛楚的呼吼,就像一腳踏空墜入深淵,腦海里一片空白,空蕩蕩的什麼也不剩下。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到——原來,她就是自己的所有。
離傷秋髮髻散落衣衫破裂,臉上呈現詭異的青紫色,胸前斑斑駁駁儘是血跡,顯然傷得不輕,連手中的古琴也被震斷了兩根琴弦,實為有生以來不曾有過的大虧。
兩人這一問一答,譬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心中驚駭之情無以復加。
「唿——」離傷秋神情平靜,燃動真元頭頂光花盛開元神出竅,揚手招過古琴,竟以五根琴弦再次彈奏起一首琴曲。
無論是倪世家聯盟還是離世家陣營數以百計的魔門高手,都有一種窒息了的感覺,眼前充盈著一團團磅礴卷盪的彩光,耳朵里隆隆轟鳴刺疼每一根神經,甚至使得意識也陷入短暫的混沌。
閻西坡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從閻絕異傳承到自己,閻世家家主已歷十四代。這老傢伙自稱閻絕異的叔輩,那得是跨越多少年代的老古董?!
金門大瀑布在兩人身後咆哮奔流,玉珠如墜,恰似這世上最為宏大壯觀的背景。
也難怪他會有此反應,洞上原身為正道五大派掌門之一,地位幾與北冥神府府主安天王並駕齊驅,縱是魔道中人對其恨之入骨,也從未有誰以「灰孫子」稱之,更不用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楚天運起不動如山印,周身金光綻動在亂流中載浮載沉,宛若一葉風浪里身不由己的扁舟,胸口氣血沸騰像是要爆了開來。
眾人見狀不由駭然,尤其是離世家陣營的高手俱都大皺眉頭。
倪天高一直沒出過手,他望向左手撫胸正凝神運氣壓制傷勢的離傷秋,沉聲道:「離公,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此老的修為著實已到了通天攝地化腐朽為神奇的巔峰化境,若是離傷秋未曾受傷,或可憑藉《古風》琴曲勉力周旋。而今各大世家的家主死的死,傷的傷,已無人能夠挺身抗擊。
所有的打鬥都不約而同地停止,光陰似乎也定格在了這一剎,世界靜止了。
而身處暴風驟雨中心的陰聖道更是首當其衝,他驚駭地察覺到自己的氣機開始散亂,魔劍無鑄煥發的光芒便似颶風中戰慄的燭火,根本無從抵禦天下有雪訣排山倒海的劍氣衝擊。
其實,這豈止是他個人的感覺,在場的眾人此時此刻腦海中不約而同閃現出一個同樣的名字:「劍魔寒料峭!」
那人根本沒有料到元辰寶珠里居然會隱居著一位絕世高手的元神,左手五指「喀吧」折斷無力垂落,身形踉踉蹌蹌勉強站定,驚愕不已地望向洞天機。
還有誰會懷疑楚天的實力?如果說在今夜之前,他僅是個異軍突起的青年高手,則以這一式爍古震今的天下有雪訣為開篇,這個來自深山中的少年業已一躍成為能夠與當世宗師級人物分庭抗禮的魔門巨子。
幸好,有些事有些人不必牽強去記,因為他就在眼前,就在身邊,就在心底。
忽地嬌軀一暖,一雙強有力的胳膊將她溫柔地攬入懷中又緊緊擁住。
死了,就這樣死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上!數十年呼風喚雨,曾幾何時威震神陸的一代魔道梟雄陰聖道,就這樣死去
所有的光影乃至聲音全部被黑洞無情地吸納吞沒,以至於聽不到絲毫的響聲。
離傷秋知道珞珈很強,但一強至斯仍舊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恍惚間回到了六百年前的風雲山巔,看劍魔寒料峭縱劍狂歌睥睨四海。
洞天機道:「你們狗咬狗我才懶得理。但你們有誰要招惹小楚,就別怪我連著六百年前十八代祖宗的賬跟他一塊兒算!」
但他心中更有一腔豪情飛縱,禁不住振聲長嘯一吐多日的鬱結積之氣。
而今,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手擎蒼雲元辰懷抱心愛之人,飄立於亂雲之巔,即將重現那激壯情懷震撼寰宇的絕世御劍訣,卻是怎樣一幅壯麗畫面?!
與陰聖道相交莫逆的閻世家家主閻西坡回過神來,催御閻王帖飛襲楚天。
倪天高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麼,面色微變道:「離公,不可——」
洞天機聽離傷秋一口報出了自己的姓名來歷,轉頭對他多看了兩眼,隨口誇道:「不錯,你肚子里果然有幾分貨色。」
一條是珞珈,一條是離傷秋。
「他是當今禹余天的掌門人,洞寒山的父親,你老洞家的嫡系傳人。」楚天低聲解釋道。
一條條身影被狂亂的罡風震飛,爆炸中心附近的那些北冥神府高手更是被震得吐血飛跌,人人奮力運功甚而祭起護身法寶拚命自保,心中無不充滿驚駭之情。
未等他擺開架勢將「赤元真仙訣」臻至滿盈,楚天的蒼雲元辰劍已遽然發動。
虛空霍然泛起凄艷蒼涼的暗紅光暈,離傷秋十指彈撥間一道道渾圓的赤色光束勃然凝鑄,每一條都長達三十余米,如同雷神之鞭喀喇喇嘶吼飛舞,在離傷秋的意念驅動下向倪世家聯盟的高手劈擊而至。
誰也不知究竟過去了多少時間,或許僅僅是彈指一響間,又恰似千百世紀的輪迴,白光中驀地浮現起三條人影,在澎湃激流的裹挾下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彈射而出。
惟有洞天機,與楚天朝夕相處,尤其知曉在過去三個月里這少年付出了何等的艱辛,又以何等的毅力,不分晝夜在生死邊緣錘鍊磨礪,在梵渡虛境里冥思苦修,最終如同一顆塵盡光生的明珠,照破河山萬朵。
唯一置身事外的寂世家家主寂商玄深吸一口冷氣,失聲叫道:「別離之鞭!」
還有心思縝密腦袋瓜靈光的,不免隱隱約約猜到洞天機的橫空出世必然與劍魔遺寶有重大幹系。
突然,楚天靈台警兆升起,一道魅影藉助光霧罡流的掩護,悄然無聲地從背後偷襲而至,探出左手五指蜷曲如鉤閃動妖艷精光向他插落!
話語中他的雙手在古琴上猛按下去,完全違背世間所有的音律法則,卻聽「嗡」的顫響,四周的空間驀然扭曲變形,像一塊塊琉璃在烈焰燒烤中融化,有的濃縮,有的伸展,有的毀滅,有的幻生……
「天罡辟邪劍!」閻西坡大吃一驚,想不到這老頭年紀大,脾氣更大。
一陣陣錐心刺骨的劇痛從體內傳來,五臟六腑好像都被揉碎,手中兀自緊緊攥著在風中嗚嗚幽咽的碧玉魔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