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亂流之卷
第六十五章 黎明
他暗地裡打量文靜，見她並不像真的生氣才稍感放心，嘴唇動了兩動卻沒發出聲音。
此刻法陣打開，整座法岩峰積蘊千年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注入金龍體內。八十一條金龍倏然膨脹，將別離之鞭沖得七零八落不復先前之威。
幽鰲山看完遺書久久無語，只一口接一口地喝悶酒。
諸如玄龍馭、莫靖軒等人尚能勉強自保，許多修為稍遜一籌的世家子弟紛紛被別離之鞭打得灰飛煙滅。就見四處殘肢斷體迸飛，血霧蓬蓬瀰漫，景象慘不忍睹。
「是殞世家的弟子，已經死透了。」峨無羈蹲下身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說道：「文姑娘，外城不安全，你還是跟我回……」
離傷秋帶著冷然的笑意，盯著飛速迫近的刀鋒，毫無閃躲招架之意。
琴曲幽幽，演繹生命的華章。
殭屍老媽嘿然道：「很簡單，參悟天道羽化飛升，由鬼成仙。這丫頭挺聰明，若由老娘親自指點，運氣好的話，估摸著修鍊個三五百年也就差不多啦。」
楚天問道：「為什麼不可能，誰敢保證將近四年的時間里他一直在閉關修鍊，沒有離開過北冥山城？」
那磨金霸王錘轟擊在姬天羽的身上，濺起一串串銀白光花，猶如煙火般滿空流散，二三十錘下去姬天羽灰飛煙滅沒了聲息。
這些惡鬼分別由三大鬼王統領，均都是接到四大世家要聯手攻陷法岩峰的消息，想搶先一步幹掉殭屍老媽奪取昊天神棺。
「金瀑飛卷，龍騰聖峰！」幽鰲山見情勢危急，抬手高擎魔劍幽海指向奔流不息的金門大瀑布。
「哎呦，不好！」這時候峨山秋也到了，他本來是和殭屍老媽一道來找兒子和兒媳婦的，不想偏巧遇上了這事兒。
但見姬天羽身影重新聚攏成形，一個趔趄掉落在街道上，雙肋、額頭和胸口各被一道昊天離火印封住，嘿然道：「雲中仙，大家都是同道中鬼，你何苦趕盡殺絕？」
有時候思念就像手中的這碗酒，時間越久就越濃。
殭屍老媽冷笑道：「同道中鬼，我呸，老娘偏不放過你！」口中低念真言，左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陰世家、殞世家先後在家老的率領下向倪世家聯盟繳械投誠，稍後哥舒曉冕聯合另外幾位本家當權人物成功刺殺哥舒曉夢，亦宣布無條件投降。
雖已百日，但對幽鰲山而言她的離開仿如昨日。
「轟——」跨度超過三千米的金門大瀑布突然倒卷，動蕩的瀑水中湧現出九九八十一條金燦燦的魔龍，如萬箭齊發迎上別離之鞭。卻是這兄弟二人聯手開啟了法岩峰終極守護禁法——「金瀑騰龍陣」。
「寫的是什麼？」峨無羈想湊過腦袋去看，被莫靖軒一把摁住，微笑道：「小羈，聽小楚說你的酒量很不錯。來，干一碗！」
命懸一線之際，突聽街道那頭有話音響起：「姬天羽，你敢咬我兒媳婦！」
儘管是敵人，是對手，但他的心中依然情不自禁地對離傷秋生出欽佩之意。
峨無羈大喜過望，說道：「文姑娘，你醒了？」
殭屍老媽一句話說罷，殺氣騰騰瞪視
離世家聯軍的攻勢已經全面潰散，退守聖城諸峰，而更激烈的戰鬥卻在外城、鬼城與藩城裡如火如荼地繼續。
那惡鬼嘿嘿一笑道：「到嘴的肉，放了她，憑什麼？」又是一口往文靜後頸咬落。
按照原先的籌謀，幽鰲山和幽杞人選擇凌雲閣作為決戰地點，就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刻打開金瀑騰龍陣的禁制突襲離世家聯軍。
比起昨晚的酒會，今夜又多了峨無羈。只是這傢伙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文靜此刻正和珞珈在一起，珞珈是故意攜著文靜走開的，她很清楚一場慘烈的生死搏殺后，幾個男人湊在一起，未必會有很多話要說，但一定會有很多酒要喝。
峨無羈眼睛一亮道：「媽，快告訴我怎樣才能救活文姑娘？」
峨無羈和文靜走在滿目瘡痍的街道上。殘垣斷壁里黑煙滾滾，地上的血跡兀自未乾，隨處可見神情肅殺的倪世家聯盟子弟在四處搜索殘敵。
文靜一直無法克制自己嬌軀發出的顫抖，眼前的一切讓她想起不老參仙率眾屠殺乾玄門的慘狀。
楚天聽這傢伙添油加醋自吹自擂，好奇道：「那些鬼尊、鬼王怎麼肯乖乖尊從你和殭屍老媽的號令？」
當下峨無羈風急火燎將文靜抱入屋中放到床上，叫道：「媽，你快救她！」
文靜一聲驚叫下意識地往後躲閃，那人無力地垂下鮮血淋漓的胳膊，再沒了聲息。
「那我就說了——，我在亂離火泊中時，用石頭磨了一隻手鐲托小楚送給你，你收到了么？」
原來昨夜峨無羈與楚天分手之後，便急忙忙趕回亂離火泊報信。誰曉得剛到亂離火泊登時傻了眼，就見自己的老媽率著大小殭屍正和一眾惡鬼打得熱火朝天。
文靜望著他，忽地俏臉一整，低斥道：「笨蛋，這天哪兒來的蚊子？」
「啪！」飛到一半，它的身軀重重跌落在地，從口中鑽出火焰，姬天羽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峨無羈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頹然道：「三五百年，那我怎麼辦？」
「焚元爆精——」玄龍馭的話音充滿難以置信的驚駭之情，身影匪夷所思地光化，轉瞬間扭曲渙散，化作一縷縷黑芒熔化消逝，竟是與離傷秋同歸於盡。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些位鬼王、鬼尊自然也不想當什麼鬼傑。眼瞧著身中「昊天離火印」，人家只要打一個響指什麼也做不成了，當即俯首貼耳，紛紛剖肝瀝膽改換門庭。
惡鬼聽到腦後惡風不善，霍地鬆開利齒，閃身讓到文靜背後。
峨無羈大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自己的心血沒有白費，文靜肯收下鐲子就是好事。
黎明就要來了吧，又是新的一天。
對他而言與其被擒不如戰死，玄龍馭的玉刀來得正合心意。
峨無羈猝不及防，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強行掙扎以免傷到文靜。
文靜一聲低呼，尚未來得及作出反應，那惡鬼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齒，惡狠狠一口咬向她的咽喉。
「雲中仙？」
「離傷秋，明年今夜就是你
他越想越覺得窩囊，忍不住提起巴掌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低罵道：「你娘的！」
常人眼中，在逝者的墓前飲酒聚會未免不敬。但對於楚天和幽鰲山來說，這應該是紀念峨山月最好的方式。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文靜把峨無羈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裡，想想躲是躲不過了，把心一橫道：「一個大男人，幹嘛扭扭捏捏的。」
身為同道中鬼，姬天羽自然清楚殭屍老媽的厲害，一把將文靜推出，身形往側旁飄飛。
看到文靜的模樣，他沉下臉道：「小仙，這小姑娘怕有麻煩！」
殭屍老媽血紅著眼，凌空彈出一道指勁。文靜輕哼聲，軟倒在床上。
「咻——」惡鬼的身影如一股白色的風嵐，匪夷所思地扭轉過來，抬掌拍飛文靜手中的短刀。
不料文靜的眼眸深處陡地爆射出兩簇詭異的銀灰色寒光，嬌軀毫無徵兆地向上抬起，張開嘴狠狠咬在了峨無羈的肩膀上。
峨山秋看了眼愁眉不展的兒子，插口問道：「小仙，那她還有救么？」
一場驚心動魄牽涉無數人生死的大戰至此接近尾聲，然而北冥神府的分裂才剛剛拉開帷幕。
他不知道峨山月走時，懷著的是怎樣的心情。或許正如她的遺書中所言心燼成灰人渺然。
文靜若有所覺柳眉一揚，峨無羈自知不妙低頭聲辯道：「真是好大一隻蚊子——」
「怎麼都不說話，好像打敗仗的是咱們？」峨無羈塞了一嘴醬牛肉，說起話來含糊不清，舉起海碗道：「喝，大家都別停下。」
一張張冥紙在峨山月的墓前慢慢地，慢慢地化為灰燼，風一吹紛紛揚揚地飄了起來，迷住人的眼。
在天地之力面前，離傷秋的元神再也支撐不住，琴弦鏗鏗斷盡，曲聲戛然而止。
離世家隨著家主的隕落土崩瓦解，只剩下一眾殘兵敗將在閻西坡和冷月禪的統領下死守觀瀾峰，卻也不過是困獸猶鬥。
「砰砰砰——」眾多倪世家聯盟的高手或舉神兵或祭魔寶，竭盡全力招架應對如流星雨般轟落的別離之鞭，一時陣腳大亂無暇旁顧。
寂靜中隱隱約約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喊殺激戰聲，卻似隔了一個遙遠的時空。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楚天、幽鰲山、莫靖軒、峨無羈盤腿坐地，面前有酒罈、海碗和一盤醬牛肉。
峨無羈顧不得肩膀上的傷口汩汩流血，叫道：「文姑娘，文姑娘！」
峨無羈垂下手尷尬地道：「一隻蚊子。」
「他給我了，但我不要。」
峨無羈被一位世家家主摟著肩膀稱兄道弟，不由大感快意，也就不計較人家張口閉口叫自己「小雞」了。他爽快地倒滿酒，舉碗道：「一碗哪夠，咱們少說也得幹上三碗才成！」立時將峨山月遺書的事丟到了九霄雲外。
原本峨無羈對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最是興高采烈，生恐去得晚了沒自己什麼事兒。但既然楚天停下來陪人喝酒，他也就忍痛割愛坐下來陪楚天喝酒了。
峨無羈猝不及防，嘴裏罵了聲
「想逃，給我留下來！」殭屍老媽銅鈴般的雙眼中迸射出赤芒，雙掌如蝶飛舞「嗚嗚」拍出四道殷紅封印。
時不時巷子里會傳來一兩聲凄厲的慘叫，那是屬於離世家陣營的眷屬抑或未及撤離的傷者被發現后處決。
他鬆開手，遺書徐徐飄落進躥動的火焰里，冒起冉冉青煙化為一片銀白色的灰燼。
殭屍老媽點了下頭道：「有。」
「文姑娘，文姑娘——」峨無羈一邊呼喊文靜，一邊晃動她的嬌軀。
天蒙蒙亮，在血與火中拼爭呼吼了整夜的北冥山城終於暫時恢復了寧靜。
幽鰲山默默打開遺書，雖然書信的內容他已經聽說過，但當峨山月那娟秀的筆跡映入眼帘時，胸口仍情不自禁地深深一慟。
就在這時候文靜忽然睜開了眼睛，神情迷惘地看著峨無羈。
不曾想惹火了殭屍老媽，放出昊天神棺中暗藏的曠古禁法，引動亂離火泊亘古靈氣，將什麼三大鬼王、九大鬼尊一股腦全都封印了。
與此同時周圍數十位北冥神府高手、法岩峰靈氣所鑄的金龍亦在擴散奔涌的強光里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楚天點點頭，沒有開口。
故事說完，四個人又幹了一碗酒。
面對這種情況，聰明的女孩子都知道應該怎麼做。
「文姑娘！」峨無羈睚眥欲裂，拔出磨金霸王錘向惡鬼轟去。
「放心，你不會有事。只有被鬼王咬過的人才會變殭屍，經歷『生成之典』。接受生成之典的殭屍，體內溶入了鬼王的精氣，道行突飛猛進遠勝過活著的時候。嗯，這也算因禍得福吧。」
峨無羈看得難受，幾次壯起膽子想伸手去摟文靜，可是總差著那麼一點兒勇氣，悄悄伸出的手又只能偷偷地收回。
殭屍老媽左掌推出，猶如長江大河後浪催前浪，兩股掌勁合二為一竟不可思議地遽然轉向橫掃姬天羽。
峨山秋見已有不少人往這兒走了過來，便道：「街上不方便，咱們先找個地方。」
「哧啦」一響，背上的半幅衣衫被鬼爪撕下，露出五條血印。
殭屍老媽點點頭，峨無羈一愣，脫口道：「剛才文姑娘也咬了我一口，那我是不是也要變成殭屍？」隱隱約約地，心裏覺得能和文靜變成一對殭屍也是不錯。
「你說她……變成殭屍了？」峨無羈目瞪口呆，「難不成是姬老鬼那一口咬的？」
他忙不迭展開胳膊接住文靜，就見她俏臉上布滿銀白色的煞氣，肩頭赫然露出兩排觸目驚心的齒痕，流出的鮮血直冒寒霧。
離世家大軍趁勢轉守為攻向山外突圍，一道道身影倒下，一條條元神破滅，慘烈之狀已無法以言語表述。
依著殭屍老媽的意思，統統殺光算了。峨無羈卻有其他打算，建議老媽來一個鬼物利用。於是殭屍老媽一聲令下，各大鬼王、鬼尊在日落之後率領各色鬼兵鬼將殺上了法岩峰，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魅影陡然憑空湧現，探爪插向峨無羈的後腦勺。
楚天運轉不動如山印護持珞珈，身形在排山倒海
楚天取出峨山月的遺書交給幽鰲山，低聲道：「我猜它應該是幽夫人留給你的。」
他將一張方勝遞給楚天。楚天打開看了眼，說道：「還有一個人你忘了寫上。」
「怎麼了？」文靜嚇了一跳，扭頭愕然看向峨無羈。
幽鰲山悵悵出了口氣，說道：「過去三個月里，我總共摸排了一千九百八十七人，經過幾輪查證篩選基本上可以排除其中的一千九百八十三人。剩下的四個人，都在這張名單上。」
文靜雙目翻白，口中發出低低的呻吟，身上越來越涼。
磨金霸王錘沒能砸中惡鬼，卻徑自往文靜的頭頂轟落。
兩柄魔劍熠熠生輝光芒暴漲，恢弘瑰麗的劍光橫穿天際刺入金門大瀑布。
文靜竭力躲閃，猛感左肩一麻，已被惡鬼咬中，體內的精血被汩汩吸入它的口中。
文靜毫無反應。殭屍老媽哼了聲道：「她睡了，你怎麼喊也是聽不見的。」
他一咬牙，率領各路人馬向離傷秋的元神遙遙一拜，喝道：「我們走！」
——就這樣，聚在一起告慰她，懷念她，陪伴她。
可憐堂堂流沙鬼王，被殭屍老媽用昊天離火印封住全身動彈不得，在峨無羈的鐵鎚轟擊下連掙扎著還擊也是不能。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殭屍老媽的冷冰冰道：「我怎麼了，文姑娘就怎麼了！」
文靜見峨無羈遇險，無暇細想拔出短刀朝那惡鬼的後背砍落。
峨無羈瞅瞅路邊青苔上結起的秋霜，撓撓頭暗自窩火。他自感平時也挺能說的，為何看見文靜就變得拙嘴笨舌連撒個謊都難呢？
「我知道！」殭屍老媽正和姬天羽打作一團，沒好氣道：「老娘自有主張，等收拾了這混蛋再說！」
【下】
瀑水頓時劇烈波動，浮現起一幅巨型魔符圖案。圖案中央赫然是幽世家的圖騰標記八翼冥龍，周圍九條姿態各異的魔龍首尾相連交相輝映。
那話音來得好快，「姬」字出口時身影尚在數百米外，等到「羽」字落下，雄渾掌風掩襲而至，壓得惡鬼身影浮動仿欲碎裂。
文靜沉默須臾，扭頭望向另一邊，似是而非地回答道：「我把它收起來了。」
幽杞人眸中光芒一閃，揚聲長吟道：「潛龍出淵，天下大吉！」與幽鰲山並肩而立，同樣是縱劍遙指瀑布。
「砰！」姬天羽擰身招架，掌力迎空碰撞，震得它一陣身影晃動，不由駭然道：「這婆娘的修為怎地比傳說中還要厲害，簡直已達到鬼聖境界！」
【上】
「干！」其他三個人一同舉碗輕輕一碰，各自飲盡。
「可惜了，這個人……」珞珈在懷中輕輕地說。
「轟！」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離傷秋的元神迸射出璀璨奪目的華光，方圓五百米的虛空被炸得徹底坍塌粉碎，形成一團團詭異深幽的黑色漩渦，在空中肆虐飛舞發出隆隆呼吼。
這惡鬼正是號稱流沙鬼王的姬天羽。它前晚偷襲幽鰲山不成，反而被楚天和洞天機打得丟盔卸甲狼狽逃竄。昨晚法岩峰大戰，離世家陣營大敗虧輸，
峨無羈一聲大吼道：「你娘的，敢咬我老……文姑娘！」縱身上前，磨金霸王錘「嘭嘭嘭」不由分說照著姬天羽一通猛砸。
「它們敢不聽？」峨無羈把眼一瞪，道：「我和老媽沒煉化了它們已算客氣的了。」
「安天王？」幽鰲山緩緩道：「我沒忘，因為不可能是他。」
姬天羽自知不是殭屍老媽的對手，趁她開口說話微微分神之機，「唿」地聲身形化作滿天螢火便欲逃遁。
楚天不再言語，目光眺望東方天際，依稀有一縷魚肚白在黑黢黢的夜幕深處泛起。
峨無羈急忙收錘撤力，驚怒交集道：「死老鬼，快放了她！」
幽鰲山依舊固執地搖頭道：「相信我，他絕對不會是那個人。」
亂世之中，又有幾人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即使強如三公之一的離傷秋抑或玄龍馭，亦不過是歲月長河裡濺起的一朵浪花。
「飛了。」
「離公！」冷月禪熱淚盈眶，卻曉得離傷秋這般耗損真元勢必無法持久。一旦讓倪世家聯盟的高手緩過勁來，定當全軍覆沒。
「為什麼？」峨無羈急了，道：「你不喜歡？」
文靜卻似瘋了一般，喉嚨里發出「嗬嗬」低吼，貝齒深深扎入峨無羈的肉里，滋滋有聲吸吮精血。
峨無羈駭然道：「媽，文姑娘這是怎麼了？」
峨無羈酒勁兒上來，開始口若懸河地講起他如何率領殭屍、鬼王、鬼尊組成的鬼域大軍力挽狂瀾的故事，其中自然免不了摻些水分。
「在哪兒？」
所謂鬼聖境界，亦即是道行相當於聖階守一之境的頂尖高手，比起鬼王兀自高出一籌。在整座鬼城的地下世界，姬天羽所知的鬼聖也不過寥寥兩位而已，且行蹤飄忽多年未曾現身，或許已去往了北冥海中。
峨無羈點頭道：「咱們去文姑娘家！」抱著文靜一馬當先，峨山秋夫婦緊隨其後。
但對這些幽鰲山已提不起興趣，然後莫靖軒和楚天自動加入，一起陪他無所事事地坐在這裏喝酒，再也懶得衝下法岩峰去大殺四方。
突然街道邊有名躺在血泊里的外門弟子睜開眼睛，伸手抓向文靜的小腿，哀求道：「救救我——」
「嗶啵嗶啵」火苗在黑暗中躍動，不時迸濺出幾點殷紅的光星。
如應斯響，姬天羽全身冒起濃烈紅煙，形影扭曲面容痛楚。它狂吼一聲，拚命向殭屍老媽撲來。
離傷秋的指尖每在琴弦上彈奏一次，便會有一道別離之鞭騰空而起，以他的真元之力招聚天地精氣，凝鍊成無堅不摧的絕世光鞭劈向對手。
殭屍老媽道：「要知道鬼也分三六九等，和那些低等惡鬼不同，這丫頭生前的修為已臻至通靈境界，所以能夠保存記憶，變成有思維的殭屍。不過，在晉陞鬼尊前會懼怕日光，白天是不能出來走動了。」
眼看殭屍老媽的鬼爪就要拍在文靜身上，峨無羈嚇得魂不附體，忙叫道：「媽——」
峨無羈看到老媽現身頓時心頭大定，卻聽文靜嚶嚀低呼嬌軀緩緩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