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八集 通幽之卷

第七十二章 不嫁

第八集 通幽之卷

第七十二章 不嫁

翼輕揚玉容羞紅,嬌嗔不依道:「老爺子,你又在拿我開涮。」
樓上的翼輕揚聽到父親的腳步聲漸漸去遠,拋花小築又變得寂靜無聲。
此言一出,無異於火上澆油。
洞天機徐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楚天沒有害過覺渡大師。他冒著被正道各派圍攻的危險前來禹余天,為的就是替覺渡大師伸張正義報仇雪恨!」
趙紅瑤笑道:「那我就不打擾啦,養足了精神明天才好做新娘子。」
洞寒山嘿地冷笑一聲,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今晚,你實在不該拒絕我!」話音未落,他伸出右手快逾飛電地抓向翼輕揚……
洞天機的嗓音忽地低沉下來,凝視楚天疑惑不解的臉龐,擺擺手道:「你現在不必懂,記著我的話就是了。時勢造英雄,就算沒有你,那也會有另一個人橫空出世宿命傳承。既然如此,我倒由衷慶幸這個人是你而不是別人。」
洞寒山如被一桶冷水從頭澆下,面頰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冷冷道:「叫也沒用,她聽不見。我早已把她點暈了過去。」
他暗自一凜,厲聲喝道:「什麼人,裝神弄鬼?!」靈覺舒展覆蓋整座拋花小築,卻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異常。
洞寒山卻不相信翼輕揚會自殺,漠然道:「你想嚇唬我?好,我先殺了這小畜生!」
「嬤嬤,」翼輕揚柳眉一挑杏目含煞,冷喝道:「送客!」
「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一個連自己兒子都管教不好的人,又如何能夠執掌領導禹余天?」
「唿——」青影一晃避開天驕仙劍,掄起右手對準洞寒山的兩邊面頰左右開弓。
翼輕揚只覺丹田一熱,經脈解封真氣汩汩流轉起來,道:「誰能想到過了六百多年,你老人家居然還在人世。」話鋒一轉又道:「老爺子,你都親眼看到了,方才洞寒山是怎麼欺負我的,若非你及時趕到,我、我……」說著說著眼圈發紅,低垂螓首泫然欲泣。
「哪有,我是你的女兒,誰敢欺負我?」翼輕揚撒嬌道:「爹,你想不想我?」
她心不在焉地上了二樓推門入屋。屋中點著燈,窗外的天色卻早已黑透。
「糟了!」她猛地一省,才想起自己剛剛只顧跟爹爹爭吵,卻忘了告訴他楚天也已來到禹余天,而且身邊還有個要幫他出頭作證的洞天機。
翼輕揚一抬頭,就見洞寒山不曉得何時站在了門外的過道上,那神氣好像自己能吃定全天下的人,因為誰都欠了他家一萬兩銀子賴著不還似的。
洞寒山搖搖頭道:「你錯了,我不會退婚,而且我比從前更想要你。因為我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誰敢說不給!」
洞天機搖頭道:「造化弄人,這實在是沒法子的事情!」
洞寒山的身軀亦是一晃,含怒冷笑道:「小畜生,你也敢傷我!」運氣封住傷口流血,抬右手拔出天驕仙劍道:「翼輕揚,你從還是不從?」
「砰」的一響,人已飛出拋花小築摔進了樓下的池塘里,心中震撼道:「難不成果真是老祖宗顯靈?」
她叫道:「我這就去找爹爹問個明白!」縱身衝出拋花小築,卻差點被門檻絆倒,嬌軀踉踉蹌蹌消失在夜色深處。
楚天露出笑容,慨然道:「就衝著你這句話,明日我們便大幹一場,管教禹余天舊貌換新顏,讓世人都知道老洞不死,豪傑尚在!」
她心靈福至,欠身向洞天機深深一拜道:「老爺子,輕揚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幫我。」
洞天機「咦」道:「怎麼,你不懷疑我老人家是假冒的了?」
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你三番四次溜出去,自己倒是玩了個痛快,卻教爹爹和洞掌門如何向前來出席婚典的親朋好友交待?都快做人妻子了,還是那麼任性妄為。」
洞天機忽然惱了起來,說道:「小楚,你可不能沒義氣。輕揚那丫頭,可是真心幫過你的!」
洞天機道:「這種丟臉的事,我諒這小子絕對不敢對外張揚。」
翼輕揚緩緩坐起身,口氣冰冷賭氣道:「你不必來,反正不管你說什麼都沒用。如果你一定要逼女兒,我就自盡。」
翼輕揚面沉似水,生硬道:「誰請你進來的?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未得允許便擅自闖入姑娘的住所,羞也不羞?」
「唰!」天驕仙劍一式「似水流年」飛挑小羽。
楚天點點頭,別過臉去沒說話。
洞天機伸手撫摸窗欞上模糊的雕花紋路,沉聲道:「禹余天不是我老洞家的私產,六百年來世襲掌門一家獨大這本身就有悖常理。既然事因我起,那就由我來破!我就不信禹余天除了姓洞的,便再無當世豪傑!」
儘管翼輕揚逃婚的事情翼天翔、洞上原等人對外守口如瓶,但洞寒山又不是傻子,從第一天見這丫頭開始,她就從未正眼看過自己一眼,他豈能不知她心比天高,並不願嫁給自己。
翼輕揚又驚又喜,叫道:「老爺子,你怎麼來了?」
楚天一怔道:「什麼事?」
「這位便是洞祖師。當年他會同天意門的掌門依山盡、碧洞宗宗主夢覺真人在風雲山巔血戰一代劍魔寒料峭,最終油盡燈枯慷慨成仁,是我們後世弟子的楷模。」
翼輕揚猝不及防,嬌軀摔倒在床上,面頰上泛起五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他自敗在楚天劍下深感恥辱,回山後杜門不出心無旁騖地苦修劍法,近來藝業大進,隱隱有突破抱朴境界之勢。
然而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忽而想到楚天,忽而想到明天的婚典,總是沒法澄凈下來。
「爹爹!」翼輕揚縱身撲入來人懷中,鼻子酸酸的想哭:「你怎麼才來?」
楚天若有所悟心猛地一沉,重重頷首道:「老洞,我同樣很慶幸遇見的是你!」
翼輕揚冷笑道:「你現在明白,還不算太晚。你盡可以退婚,我絕無異議。」
這份自信讓他有充足的驕傲的理由,就像他從呱呱墜地那天起便成為禹余天未來掌門人一樣,翼輕揚從出生那天起,便註定只能成為他洞寒山的妻子!
洞寒山毫無防備吃疼縮手,見是小羽偷襲不由得怒火中燒,左手五指迸立如刀向它切落。
「輕揚……」翼天翔緩過神,伸手想扶起女兒,剛探出手,看到女兒恨恨瞪視自己的眼神,他的手又不覺收住。「爹爹這麼做,是為了你好。你想想,如今正道各派年輕子弟,論修為論人品,論家事論才學,除了洞寒山,還有誰能比他更適合你。爹爹終歸會老會死,不能照料你一輩子,你明白么?」
趙紅瑤注意到翼輕揚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像出神,便講解道:「從那以後咱們禹余天的掌門便由他老人家的後人一脈相承,六百年綿延不絕直至今日。」
忽聽頭頂上有人道:「混帳東西,可還記得咱們禹余天門規第八條說的是什麼?」
那個和楚天在一起的人,難道、居然真的就是禹余天祖師爺洞天機?!
他看出翼輕揚丹田受制,隨手一指凌空點出,替她解開了經脈禁制。
楚天靜靜聽著,眸中流露出一絲由衷的敬意。
他素來性高氣傲,誰曉得今晚卻三番兩次被人痛扇耳光,如今又深陷淤泥脫身不得,教他如何能夠咽下這口惡氣,禁不住急怒攻心登時昏死了過去。
趙紅瑤察覺翼輕揚面色發白神思不屬,關切道:「翼師妹,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翼輕揚的心中震撼了,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麼覺渡大師的遇害,或許其中真的另有蹊蹺。
要知道,這拋花小築六百年前正是洞天機的居處!
楚天低下頭,若有所思道:「過了明天,恐怕她只會恨我了。」
正自惱恨無奈之際,忽聽門外有人道:「翼師妹,我來看看你。聽說你剛才和翼師叔吵了一場?」
翼輕揚乖巧道:「這事我全聽老爺子您的安排。不過,縱然我不說,洞寒山卻未必會守口如瓶。」
來人的臉上自左額起有一道殷紅色的疤痕越過鼻樑、面頰直插右邊脖頸,像刀鋒般將面龐劈成兩半,像是被人重創所致。
一個脆生生的耳光甩到洞寒山臉上。
她不是不明白爹爹的安排,更曉得要他當眾退婚是件多麼丟臉的事,會令他覺得愧對禹余天,從此抬不起頭來。
【下】
洞寒山一驚抬頭,就看到半空中懸吊著的巨型宮燈之上坐著一條青色光影,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翼輕揚心一沉道:「我警告你,你不要亂來。」
「噼噼啪啪」如放爆竹,洞寒山全無招架之功,被打得七葷八素身形如醉酒般搖擺不停朝後飛跌。
他一回頭,卻見楚天不知何時已負手佇立在身後,雙目沉靜如水亦在遠望翼輕揚黑夜中迅速變得模糊的背影。
洞寒山望著翼輕揚星目流轉、淺笑嫣然的模樣,不自禁地點點頭。
不過他並未把這當作一回事。自古以來,天下人便遵從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老傳統婚配嫁娶。更重要的是,他有這份自信,除了自己,神陸中再無人可配得上這位正道第一美女!
此刻他已動了真怒,下手毫不留情,決意先除去這傷了自己右手的小畜生,給翼輕揚點顏色看看。
「啪!」
她伸手輕輕撫摸火辣辣的臉頰,痛在臉上傷在心裏。
洞寒山不由自主回答道:「有欺辱姦淫者斬——」隨即一省道:「何方妖孽,竟敢褻瀆洞家先祖!」飛身而起左手引動劍訣,右手縱劍攻向那青色人影。
「還不是為了找你!」翼天翔繃著臉,哼了聲道:「是不是在外面受人欺負了,又念起爹爹的好?」
「啪!」翼天翔怒了,揚手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翼輕揚的臉上。
洞天機見狀大是頭疼,乾咳聲道:「丫頭放心,明日你只管照著翼天翔的意思去拜堂成親。萬事有我老人家作主,包教洞寒山空歡喜一場!」
「三千年因果輪迴,六百年氣運流轉——倘若有朝一日咱們成為對手,戰場相逢你不必留情,我也不會客套。但望你能替禹余天留一點火種,為神陸留一股正氣。」
她看著翼天翔,目中流下淚來,叫道:「爹爹,莫非你真想害女兒一生?」
翼輕揚卻似沒有聽到趙紅瑤在說什麼,她的心神完全被那幅洞天機的畫像吸引——畫中之人分明和自己所見的那個怪老頭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畫中人凝重威嚴,而那個能突然現身又憑空消失自稱洞天機的老頭,則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滑稽模樣。
令他驚異的是此人的相貌模樣酷似傳說中的洞家老祖宗洞天機,只是他隨著那宮燈晃來晃去,全無想像中的威嚴英武之氣。
「我想你什麼?想你不聽話,想你一門心思要出去闖禍!」翼天翔情知自己把這丫頭寵壞了,只要不開心便鬧離家出走,若不給點顏色看,天曉得她還會幹出些什麼出格的事來。
「噗」的聲,它鋒利如刀的尖嘴狠狠啄在洞寒山的手背上,立時血如泉涌。
翼輕揚聞言心中大喜過望,此刻她對洞天機的身份確認無疑,心想有了這座大靠山,連洞上原自己也不必再怕,更不必擔心爹爹一味強逼著自己嫁給洞寒山。
翼輕揚朝洞寒山淺淺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想到此處,他低哼了聲道:「你似乎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而且明日我們便要成親!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要知道,我來探望你,原也是一片好意。」
翼天翔沉聲道:「別胡思亂想了,先好好歇息一宿,等明天咱們再聊。」
「砰!」一人一鳥短兵相接,小羽被震得搖搖擺擺往後飄退,身上白色光霧絲絲流散,顯然吃了點小虧。
翼輕揚圓瞪著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翼天翔,從小到大,在記憶中這是自己第一次挨打,爹爹說些什麼也沒聽清,只是心底里有個聲音在不停叫道:「打死我吧,寧死也不嫁!」
他的眼前一陣金星亂冒,駭然叫道:「你到底是誰?怎麼會使本門的長袖善舞訣?」
小羽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慌忙叫道:「輕揚,輕揚——」翅膀一振追了出去。
「不,不可能是這樣的!」翼輕揚腦海里混亂一團,怎也不信洞天機所說是實,可潛意識裡卻又知道,他沒有任何理由欺騙自己。
在窗邊不知呆坐多久,她忽然聽到腳步聲響,一個魁梧偉岸、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上】
洞寒山呆了呆,自感當頭挨了一悶棍。
洞天機看著翼輕揚欲語還休的俏臉,尋思道:「這丫頭模樣好心地也好,怎麼偏偏攤上翼天翔這樣的爹。只怕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翼天翔才是真正的兇手!」
他這一下含怒出手掌上運足八成功力,四周精氣浮動青光霍霍。
洞寒山見火燭映照下佳人明艷不可方物,聽她呼喚自己上前,饒是素來自詡道心堅凝視美色如無物,亦禁不住心瀾波盪,當下邁步上前道:「翼師叔可有打疼你?」
翼天翔濃眉一揚,看到翼輕揚臉上的指印,重重嘆了口氣道:「輕揚,將來你會明白爹爹的一片苦心!」突然長身出指,「哧」地聲指風點中翼輕揚。
趙紅瑤奉命將翼輕揚引到拋花小築住下,說道:「這裏原本是六百年前咱們禹余天老掌門洞天機洞祖師居處,後來改建成了迎賓精舍,專門用來接待正道各派各位身份尊貴的人物。掌門師伯特地交代,將翼師叔和你安排在這裏。」
「不行!」翼天翔斬釘截鐵道:「喜帖發了,賓客也來了,咱們怎能說退婚就退婚?徒惹天下人恥笑。」
洞天機哈哈一笑道:「丫頭,你暫莫將今晚的事說出去,也算幫我留點兒臉面。過了明日,我老人家定會讓洞寒山嘗嘗祖宗家法的厲害,替你出口惡氣。」
雖說翼輕揚丹田受制,這一巴掌並沒多大的勁兒,可對於洞寒山來說,這一巴掌其中包含的羞辱意味卻絕對刺激了他。
翼輕揚想想也是,沉默須臾低聲問道:「老爺子,楚天果真是被冤枉的么?」
但爹爹的態度如此決絕,顯然在他的心中,這次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完全無須顧及自己的想法,更無絲毫迴旋餘地。
他點點頭,說道:「丫頭,楚天也曾經懷疑過你,你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對嗎?」
他的心裏別提有多窩火,若非顧念著香火情分,照著他老人家的性子真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小王八蛋。
那邊洞天機余怒未消,說道:「總算這小子狗眼不瞎,還能認出我老人家用的是長袖善舞訣。也罷,就讓他在池子里待著,等洗乾淨了再上來!」
翼輕揚朝她笑笑,目送趙紅瑤走出拋花小築。
翼輕揚嘟起嘴巴,搖頭道:「我早說過不要嫁給洞寒山。爹爹,你跟洞掌門說說,咱們把婚事取消了吧。」
「不嫁不嫁,反正我死都不嫁!」翼輕揚跺腳道:「喜帖是你發的,賓客是你請的,我可沒同意!你這麼喜歡洞寒山,自己嫁給他去——」
小羽夷然不懼,身形倏忽膨脹十餘倍,展開雙翅罡風卷涌往洞寒山左掌拍去。
翼輕揚凜然一驚道:「你……你想怎麼樣?」
翼天翔望著女兒倔強受傷的神情,臉上露出一縷憐惜之色,口氣稍緩道:「你好生想想,爹爹還有事和洞掌門、覺眠師兄他們商議,今晚怕是沒空再來看你了。」
看來惟有等到明天見著爹爹再說了。現在,先設法解開丹田的經脈禁制再說。
洞天機唉聲嘆氣道:「小楚,輕揚這丫頭實在可憐,我越來越擔心她了。」
他轉身出屋下樓,向一同前來的趙嬤嬤吩咐道:「看好小姐,不准她踏出拋花小築半步。若有事隨時通知我。」
「咻——」一道電光從翼輕揚的袖袂里激射而出,赫然便是小羽。
翼輕揚心亂如麻道:「我有些累了,想早點歇息。」
洞天機看著翼輕揚直嘆氣,試探道:「小姑娘,你真不願做我們洞家的兒媳婦?都怪洞寒山這混帳東西不成材,白白把這麼好的小姑娘嚇跑了。」
「老洞不死,豪傑尚在……」洞天機低聲重複了一遍,笑眯眯道:「這話我老人家喜歡。小楚,我也跟你商量件事兒。」
「怎麼不在意?但我老人家必須這麼做。」洞天機望著已然變得陌生的拋花小築,回答道:「這棟小樓,經過了六百多年風吹雨打,已經漸漸變得陳舊腐朽,是到了該整修它的時候了。」
假如說自己的爹爹翼天翔在正道人士的心目當中,堪比擎天柱石;那麼洞天機則早已成為後世景仰的傳奇人物,宛若神話般的存在。
翼輕揚自然明白洞天機話里隱藏的意思,臉上登時失去血色,顫聲道:「可我爹爹,他——」櫻唇輕輕翕合,卻再也說不下去。
翼輕揚小腹一麻,丹田真氣被翼天翔的指力鎖住,頓覺全身酸軟乏力。
楚天不欲再就這個話題與洞天機討論下去,目光一轉打量拋花小築道:「老洞,其實禹余天也會因此事而名聲受損遭人譏笑,你真的不在意?」
洞天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心道:「這都是翼天翔造孽,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兒。」
一想到這裏,洞寒山再不敢逞強,忍痛運氣想從池中彈身躍出。哪知渾身發麻真氣消散,竟是被洞天機禁制了經脈,躺在池底淤泥里動彈不得!
「你有什麼事?」她沒好氣地問道,心裏對這傢伙反感到了極點。
洞寒山打量著翼輕揚尚未消腫的面頰,抿著薄薄的嘴唇道:「我帶了些傷葯來。」說著舉步邁入門內。
翼輕揚原本只是發發牢騷,勉強還能忍住怒火,此刻聽他趾高氣昂居然以「未婚夫」自居,對自己父女反目的事全不在意,登時再也克制不住胸中怒氣,咬緊銀牙道:「你先扶我起來。」
翼輕揚凝眸打量拋花小築,見它三面臨水靜謐雅緻,處處綠樹成蔭曲徑通幽,心裏也頗是喜歡。目光一轉,就看到廳中懸挂著一幅人物畫像。
翼輕揚亦拔出了素女仙劍,倒轉劍鋒對準自己的咽喉,俏臉凝霜道:「洞寒山,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自盡!」
他依舊是一身巽揚劍的裝束打扮,緩緩道:「老洞,謝了。」
她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現起楚天的身影——他的冷傲,他的倔強,他對自己的毫不在意,都令她恨令她惱令她傷,更令她忘不了。
「我原本不想怎樣,只想悄悄探望過後便即離去,不願驚動任何人,以免流短蜚長敗壞了你我的名譽。」洞寒山的眼光變得陰森可怕,徐徐說道:「但你這一巴掌打醒了我——原來洞某在你心中,竟是一文不值!」
不曾想天驕仙劍甫一出手,斜刺里突然有一陣風刮來。洞寒山只覺仙劍一沉不由自主地向外偏斜,「叮」地刺入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