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八集 通幽之卷

第七十七章 心亂

第八集 通幽之卷

第七十七章 心亂

洞寒山重重地哼了聲,道:「我怎麼曉得?不過他讓我轉告楚天: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否則,他必不饒你。」
楚天知道,那酷似龍首之處便是威震八荒六合的魔教總壇輪迴宮。
翼輕揚無可不可地「嗯」了聲,彷彿對所有一切盡已置身事外。
翼輕揚花容微變,低問道:「怎麼不見我爹爹?」
瘦男一愣,回頭見說話的是位陌生少女衣著平常無甚稀奇,心裏大是不以為然,撇撇嘴道:「你算哪根蔥,老子想說就說,你要是皮肉發癢想找……」
洞上原聽得一呆,不由皺起了眉頭。
楚天便這樣一直靜靜坐著,不覺窗外晨曦微露,已是翌日天明。
眼看天色將暗,楚天說道:「翼姑娘,我們不妨先找個地方歇息一宿,待明日天亮后再行前往君臨峰求見林盈虛。」
洞上原從袖口裡取出一支玉簡,雙手遞給楚天道:「這是翼天翔遣人送來的,交換寒山的地點和時間都寫在上面。我會先安排一艘大船護送你和翼姑娘出海,預計一天的工夫就能抵達。」
杯里的水暖暖的,喝到口中正正好,不冷也不燙,帶著一股自然甘甜的味道。
楚天默默無語,伸手替翼輕揚輕輕拭去玉頰上的淚痕,這是他可以做,也是唯一能做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突聽那叫老廖的猛地一拍桌子,大笑道:「有趣,有趣!早聽說翼家那丫頭是正道第一美女,這煮熟的鴨子還沒來得及嘗一口,便眼睜睜看著它飛走了。洞寒山那小子竹籃打水空歡喜一場,怕是要氣得吐血。」
洞寒山恨恨瞪視楚天,說道:「姓楚的,我接連兩次敗給你,無話可說。山高水長,他日定當再行討教!」
「老黃曆?」中年女子道:「告訴你吧,這新娘子沒過門,洞家和翼家也從親家變作了仇家!」
儘管她有時也會鬧鬧小性子,有時也會不聽話,但父親的形象從未在心目中改變過。反而,隨著時日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堅固,越來越高大。
兩人降下身形步入前方一座繁華市鎮。街道上車水馬龍,兩旁酒肆林立,各種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交織成為黃昏中一曲獨有的樂章。
楚天曾聽晴兒說起過,胸前的火焰圖案數量越多,便表明此人在魔教中的地位越高。譬如魔教教主林盈虛麾下的四大護教、八大旗主,胸前均有八九朵金焰。只是這些人身份尊崇,平日里又習慣穿著便裝,故此難得一見。
這一路上,楚天孤身闖上禹余天,南夢柯、翼天翔雙雄爭女大鬧翼輕揚和洞寒山婚禮的消息業已傳得沸沸揚揚。一個個說得唾沫橫飛煞有其事,其中更不乏添油加醋者,就似當時自己在場親眼目睹似的。
洞天機道:「處理完這些事後,我老人家便要跟小楚一塊兒前往君臨峰。你給我乖乖地閉門思過,一年之內不準踏出省身書齋半步!等啥時候想清楚了該如何當好禹余天掌門,怎麼教好兒子才准解禁。」
楚天欲拒無辭,點了點頭。翼輕揚緩緩閉上眼,靠倒在他的懷中昏沉沉地睡去。
翼輕揚沒回答,看著他的臉龐問道:「他們要抓我,你為什麼要攔著?」
老廖急忙迎上前去,雙手撫胸躬身行魔教教禮道:「龍岩壇大野分舵下轄廖勝安參見壇主!」
此人的嗓音並不大,卻震得桌上杯碟嗡嗡顫動,像是在人心頭炸響了個驚雷。
他在施禮時暗運魔功,袍袖無風鼓脹湧出一團無形氣勁向楚天、翼輕揚緩緩迫去。
有時候人的命運會在短短瞬間被徹底改變,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你永遠不會知道它將被風吹向哪裡,又將在哪裡墜落。
翼輕揚本不欲理睬這些無聊之人,奈何這瘦男越說越不成話。想她當初遭到洞寒山逼迫,為保清白幾乎自絕當場,如何受得了這等污言穢語?當即忍無可忍道:「閉上你的臭嘴!」
歷史上,魔教曾經有近百年的時間獨尊神陸號令天下,其時魔教教主景雲天修為橫絕雄心萬丈,乃不世出之奇才,直壓得正道五派不敢抬頭,魔門三宮俯首稱臣。北至大荒寒原,南抵飄零海,魔令所到之處四海豪雄風從雲景莫與爭鋒。
權壇主耐著性子聽廖勝安等人指手畫腳好不容易比劃完了,邁步走向楚天和翼輕揚,上下打量二人,雙手抱拳一禮道:「在下正一教龍岩分壇壇主權正昊,請問兩位朋友尊姓大名,為何要欺辱本教兄弟?」
楚天有點尷尬,他想推開翼輕揚,但卻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她靠著自己盡情宣洩暢快哭泣。
於是中午時分,楚天攜著翼輕揚與眾人作別,登上太虛號劈波斬浪駛向西方。
【下】
其後魔門三府、正道五大派相繼昌盛,各領風騷數十年,魔教卻因元氣大傷,只得僻居東南一隅風雨飄搖。
洞上原一夜未睡,忙著處理善後事宜。看到楚天進來,急忙迎上道:「翼姑娘可是醒了?」
「嘩啦啦!」酒樓里登時大亂,數十個客人聽到老廖的這聲招呼,掀桌子抄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楚天和翼輕揚圍了起來。
洞上原一喜,說道:「不管翼姑娘有何要求,我定當全力辦到。」
楚天跨上半步,伸手抓住刀刃,指尖運勁一擰「喀吧」脆響將刀拗斷。
楚天伸手接過,魔氣微吐玉簡上亮起兩行文字。他掃了一眼將翼天翔交代的交換地點和時間牢記在心,說道:「事不宜遲,就請洞掌門安排吧。」
楚天點點頭,揚手拋出纜繩,精準地纏繞住海邊一塊突兀的礁石,靈覺舒展卻並未發現岸上有何動靜。
絡腮大漢大吃一驚,叫道:「這小子不是善茬兒,弟兄們,抄傢伙!」
船在碧波萬頃的大海上航行了一整日,于當日深夜漸近陸地。
正在頭疼,酒樓里突然有人喝道:「住手!」
「只有你我二人一同前往,不準有其他人跟隨。
洞上原恭恭敬敬道:「是,老祖宗昨夜對我的訓誨,定當銘記在心。」
忽然,一個熟悉的面容出現在她的眼帘里,神情淡淡的,眸中卻隱藏著一抹關切,「要不要喝水?」
這樣的感覺,其實他並不陌生,因為自己也曾經有過那樣一段灰暗孤獨無助的歲月。
假如連爹爹這樣的人都會做出殺害覺渡大師,欺騙娘親一生的惡事,那在這世界上,自己還能夠相信誰?!
縱然再不齒翼天翔的為人,他卻也無法阻攔翼輕揚做出決定,去尋找自己的養父。
她痴痴地獃獃地睜著眼,望著頭頂上方的彩繪藻井,心裏有一種生不如死的麻木。
「什麼條件?」
翼輕揚淚珠兒滴落,突然趴在楚天的肩膀上失聲痛哭。
其中最靠近楚天和翼輕揚的一桌,圍坐著三男兩女五名魔教教徒,正自旁若無人地推杯換盞高談闊論,說的卻是些家長里短的無聊話題。
楚天和翼輕揚換乘了一艘小舟,升起風帆向岸邊駛去。
楚天放開翼輕揚,目光尋索便見不遠處有一堆尚未點燃的篝火,曉得是翼天翔預先設置的信號。他彈指一點,「呼」地聲篝火燃了起來,在黑夜裡散發出醒目而凄艷的光芒。
楚天見來了個大首領,心裏倒有了主意。此時冷眼旁觀也不辯解,唇角微微冷笑等看那位權壇主如何處置。
魔教的殘兵敗將奮起反擊,堪堪將正道人馬逐下君臨峰,卻也是強弩之末無力再戰,被迫簽訂了城下之盟,從此不僅拱手讓出北方七州,連原本作為龍興之地的南方六州也陸續喪失過半。
「如果你不願意,就不必去。我們另想辦法。」楚天操縱舵槳,打破靜默。
洞寒山像是沒聽見,目光望著翼輕揚,試探道:「翼師妹,你可要隨我回去?」
其實當那一群弟子在樓下喧囂吵鬧時,翼輕揚已悠悠醒了過來。
坐在他左首的一名瘦削男子嘿嘿低笑道:「你怎知道他沒嘗過一口,說不定十口八口都有了……」
翼輕揚心一沉道:「為什麼?」
夢裡,她的眼淚仍然止不住地流,從未停歇。
「臭丫頭敢在這裏撒潑!」絡腮大漢見自家兄弟吃虧,不由得火冒三丈,順手抽刀劈向翼輕揚。
翼輕揚的芳心不由自主地加速,屏息凝神打量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四周。
洞上原喜道:「既然有老祖宗親自出馬,那我就盡可安心了。」
約莫四十年前林盈虛接掌教主大位,以蓋世雄才統御輪迴宮,外攬天下英豪,內養忠誠死士,一時間君臨峰上風雲際會萬眾歸心。
【上】
楚天劍眉一揚火往上撞,但見翼輕揚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透著哀求之色,爽然若失又楚楚可憐的模樣,終究強忍住,對洞寒山沒好氣道:「小船就在崖下,向東約莫十里,令尊就在大船上等候。」
洞上原昨夜已與洞天機談過,因此並不感意外,躬身道:「上原明白!」
如今,偶像倒了,世界變得黯淡無光。
但他心知翼天翔必然早已到了,此刻應是隱身在暗處往這裏窺覷,以防禹余天設下陷阱趁機圍捕。
原來他剛從樓下路過,正巧那瘦男從窗口飛出來差點砸中他的腦袋,訝異之上便奔上樓來看個究竟。
楚天蔑然一笑,將翼輕揚拉到自己身後不再理會洞寒山。以他的性情,是真想將這大言不慚狂妄自大又死不悔改的傢伙一腳踹進海里。不過總算瞧在洞天機和洞上原的面子上,不再為難他。
楚天不吭聲,轉身去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裡,慢慢地轉動著道:「你不必擔心,也別想太多。翼天翔不在,就由我來看護你。」
奈何花無百日紅,景雲天羽化飛升之後,座下兩大弟子兄弟反目,為爭教主寶座明爭暗鬥互不相讓,最終演變為一場曠日持久的內亂浩劫。
楚天立時覺察,身軀斜側護住翼輕揚,不動聲色地抱拳還禮道:「不必客氣!」暗自一提梵度魔氣,毫不畏懼地直攖其鋒,卻也要試一試這位龍岩分壇壇主的身手。
日暮時分兩人漸行漸近,便見前方一座雄偉瑰奇的高山籠罩於一片金紅色的燦爛雲海之中,仿如一條昂首盤卧的天龍,雄踞東海之濱俯瞰膏腴大地掌控萬里魔域。
需知魔教近百年來歷經苦難幾度瀕臨絕境,全憑著一股子信念才挺了過來。故此教中兄弟最是團結不過,常常是一家有難八方支援。兼之此地距離君臨峰近在咫尺,端的是一呼百應。
忽然,那桌人里有一中年女子開口道:「老廖,你聽說過沒有?就在幾天前禹余天出了一樁大事!」
「坐起來喝一口,」楚天將茶杯遞到跟前,「身子會暖和些。」
翼輕揚忽地展顏一笑,笑容里蘊含著難以名狀的憂傷,教人看得心碎。
翼輕揚沉默半晌,淚珠兒又滑了下來,徐徐道:「我不曉得。可是除了去找爹爹,我還能去哪裡?」
然而這對翼輕揚來說,不算什麼,真的不算什麼。
原本的天之嬌女,轉眼淪落成身世不明、被人譏笑的對象。莫非六百年前發生在先祖身上的悲劇,又將重演?
再看酒樓里的這些個魔教教眾,胸前所繪金焰多為一朵兩朵,應是教中的小人物。
「謝謝。」翼輕揚低聲道,自己也不曉得是如何撐起身接過了茶杯。
真正令她萬念俱灰的,是爹爹的墮落。
洞天機的臉卻是突然一沉道:「兒子我可以幫你換回來,但少不了得用家法管教。」
楚天怔了怔,隨即點頭答應道:「好,我會轉告洞掌門。不過,你考慮好了,真的願意回到翼天翔身邊?」
「我累了,還想再睡一會兒,就這樣靠著你,可以嗎?」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但見這酒樓里的客人十成中倒有三四成背劍挎刀,一副江湖豪客的打扮。其中不少身著魔教特有的白袍裝束,于胸前繪著一簇簇金紅色的火焰圖案。
數日後,楚天攜著翼輕揚踏入陸梁州地界,距離魔教總舵所在的君臨峰不過數百里之遙。
眾教徒愕然止步回頭觀望,不由得驚喜叫道:「權壇主來了!」
正當他猶豫躊躇之際,洞天機的元神從蒼雲元辰劍里冒了出來,說道:「不打緊,我老人家會跟著小楚,翼天翔再詭計多端,量他也耍不出花樣來。」
她慢慢抬起身,淚珠兀自掛在悲傷的臉上,眼眸中卻有了一抹堅毅之色,輕輕道:「請你轉告洞掌門,就說我答應交換。」
十余年間近百名魔教一流高手先後凋零,輪迴宮一日三驚流血漂櫓,直至景雲天的大弟子跨虎歸說動魔門三府聯手,將二弟子貝崇陽徹底擊敗,方才坐穩了魔教教主的寶座。
楚天和翼輕揚為避免麻煩,喬裝易容成一對投親訪友的兄妹,有意避開熙熙攘攘的稠密人煙,徑自御風南下。
洞天機滿意地點了下頭,說道:「拿得起放得下,這還有點兒掌門的樣子。」
他將翼輕揚小心翼翼地抱回床榻上,又替她蓋好被子,留下小羽照料,出屋前往霜風橫斗廳。
上了二樓,他特意揀了個僻靜的角落,點了些酒菜,又為翼輕揚叫了幾盤花式糕點和時鮮瓜果,便留神打量起周圍的酒客。
楚天也自奇怪,揚聲問道:「洞寒山,翼天翔在哪裡?」
這些事楚天曾經聽珞珈、幽鰲山等人提及過,于內心之中對林盈虛不由多了一絲好奇與欽佩。此次南來,自然也盼能有機緣再次拜會。
不等他話說完,翼輕揚突然抓起一盆熱湯劈頭蓋臉砸在了這瘦男的面門上。
那被稱作老廖的絡腮大漢笑道:「怎麼沒聽說,不就是禹余天少掌門洞寒山把翼輕揚那小美女娶到手了么?你這都是啥時候的老黃曆了。」
楚天陪著翼輕揚又在懸崖上等了三個時辰,直至天色大亮翼天翔始終沒有現身。
那傢伙猝不及防頓時血流滿面,滾燙的湯汁兜頭澆下,疼得他哇哇跳腳。
權壇主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廖勝安等人連忙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簡略說了,言下之意自是楚天和翼輕揚存心惹事,不問青紅皂白毆打教眾,引起了大伙兒的公憤。
楚天有意先行探聽一下魔教的近況,便與翼輕揚隨意走進一家酒樓。
翼輕揚的嬌軀莫名地顫抖,鼻翼翕動著,兩行淚水從眼角無聲無息地流淌下來。
楚天頷首道:「她答應用自己去交換洞寒山,不過有個條件。」
從懂事起,翼天翔就是她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完美偶像,俠骨柔情慷慨仁義,從沒有哪個男子能勝過自己的爹爹。
至於林盈虛本人,則早在二十年前便登頂魔門第一高手寶座,更是在正道五大派私下編撰的惡貫滿盈榜上雄踞首位無可撼動。
楚天注意到翼輕揚的臉色先是變得通紅,繼而蒼白,顯然是不堪回憶起當日的情形。他啪地放下酒杯,起身喚道:「小二,結帳。」
魔消道漲之下正道五大派趁勢崛起,又經三十余年勵精圖治,在龍華禪寺的號召下聯袂圍攻君臨峰,雙方血戰九天九夜,均都死傷慘重。正道人馬步步緊逼,兵鋒直逼輪迴宮。
楚天暗自搖頭,曉得這丫頭心結難開,遠非僅憑几句勸慰話語就能令她重現歡顏。
楚天也沒想到這伙魔教教徒會如此齊心協力,雖然一個個修為低劣不堪一擊,但血性十足悍勇好鬥,自己總不能一股腦兒統統殺光算數。
「……」
洞上原身後的幾位禹余天的大長老聞言一愣,忙道:「老祖宗,若掌門人閉關思過,本門事務卻交由誰來料理?」
「我願意的。」翼輕揚遠望那頭的海岸線怔怔出神。
那瘦男抹一把臉上污漬,跳腳叫道:「給我往死里打,哎呦——」卻是翼輕揚嫌他噪舌,飛起一腳正踹在這傢伙肚子上,人便飛了出去。
洞天機指點著幾個人的鼻子道:「不是還有你們在嗎?凡事由你們商量著辦,我老人家便不信,天會塌下來。」
翼輕揚的視線投向楚天,又垂下頭堅定道:「不要。」
他對這少女的恨意早已消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同情與憐惜。
洞寒山望著楚天和翼輕揚立在一處,姿容絕世珠聯璧合猶如仙侶,他的心底不啻打翻了五味瓶,暗自一咬牙轉身躍下懸崖,解開纜繩倏然去遠。
生死存亡關頭,那柄高踞通天塔頂的鎮獄魔劍突然覺醒,釋放出千萬道鎮獄華光,在輪迴宮四周布成一座「幽輪九獄劍陣」,重創數百正道精銳高手。
「走吧。」楚天輕摟翼輕揚柔若無骨的纖腰,察覺到她嬌軀一顫,卻抬起胳膊輕輕環住了自己的。兩人縱身御風掠過暗礁密布的海灘,飄落在一座陡峭的懸崖上。
翼輕揚幾乎分不清楚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什麼又是對的?
當下她繪聲繪色地敘說起那日婚典上的諸般變故,聽得一干同伴嘖嘖稱奇。
翼輕揚俏立船頭,澎湃的濤聲擊打在船舷上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浪花,弄濕了她的衣衫。遠處的天空黑黢黢,微弱的星光下遙遠的海岸線岩壁峭立,宛若隱伏在黑暗中的龐然怪獸,偶露猙獰眺望海中。
她睜開眼躺在床上,任憑屋裡屋外人聲鼎沸,卻覺得那彷彿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慵懶疲倦的嬌軀全然不想動上一動,甚至連思緒也停止了運轉。
而今魔教教眾百萬高手如雲,勢力所及覆壓南六州,將南無仙府與豐都天府打得節節敗退全無還手之力,不得不龜縮于南荒之地以求自保。
許久許久之後,翼輕揚的泣聲漸歇,嬌軀卻還在情不自禁地顫抖抽搐,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須臾之後,就看到洞寒山步履遲滯,遠遠從山崖另一頭走近。
人群分開,就見一名身穿白袍胸綉七朵金焰的中年男子在一群部眾的簇擁下,龍行虎步登上二樓。
洞寒山抬起頭望向楚天和翼輕揚,冷冷道:「他不來了。」
「她只跟我去,其他人一律不許跟隨,否則交換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