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寂然之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巨魔沖陣
赤風恍若未聞，計數道：「一、二——」
巨魔沖陣開始慢慢散開，卻依然保持著整齊的隊列，由慢跑而快走，由快走而踱步，最後緩緩停下。
這簡直是羅獄一生中所聽到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事，但很快他就相信了。
赤風心死如灰，看著楚天、夕雅等人向自己走近，突然咯咯地一笑道：「慕大人，你準備怎麼處置我，殺了我么？」
這一百多名虎賁軍魔武士在空中擺開陣形，如一堵銅牆鐵壁攔住眾人去路。
羅獄一急，叫道：「慕大人，這個賤人可放不得！」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寂靜之中，從秘魔師的胸膛里不斷傳出詭異的微響。
這些魔弩全部是由寂然城秘魔營的匠師設計煉造，破罡穿甲無堅不摧，即使真階巔峰的高手也無力抵擋。
夕雅在旁悄聲道：「羅統領，慕大人只說他不殺女人，可沒說不準別人殺她。」
秘魔師道：「很顯然，慕家一直有人在暗中支持他。烈鋒，在慕家的人出現前，紅月會還來得及收手。」
從天堂到地獄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遠。至少赤風已經體會到，那僅僅是一個呼吸的距離。
夕雅、東陽耀先後飄落到楚天的身邊，羅獄帶來的手下卻只剩下了三名洗心境界的高手，其他人被魔弩悉數射殺。
如果從巨魔族戰士里隨意挑選出一個來，跟自己的部下進行一對一的決鬥，斬天相信能下來的一定是後者。
一百多名全副武裝氣勢洶洶的虎賁軍魔武士從魔艦里飛了出來，為首的是一位銀盔銀甲素白妖嬈的女魔將，手中五尺多長的銀白斬仙刀迎風畫動，峻聲喝道：「狼魔族的逆賊，留下慕大人！」
這是一種苦修者獨有的神秘修鍊方式，卻極少有人敢於嘗試。
羅獄怒不可遏揮舞魔刀拍飛魔弩，破口大罵道：「赤風你個賤婦，老子要把你的腦袋敲碎了喂狗！」
水壺慢慢傾斜，從壺嘴裏瀉落的滾水澆落到爐火上。
這時候空中的戰艦緩緩降落在楚天身前，從艙門裡走出一名陌生的伏魔族男子，向他躬身行禮道：「慕大人，在下碎羅，奉命奪取戰艦接應大人。」
經過劇烈的搏殺和消耗，每一名巨魔族戰士的盔甲里都在冒出騰騰的熱氣。他們的身軀微微起伏，短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但沒有一個人脫下沉重的盔甲，更沒有誰坐倒在地。
楚天皺眉道：「赤統領，你為何不聽號令直接擊沉我的坐舟？」
這兩百十九人，是他從巨魔族人中精心挑選出的曾有軍營經歷的精銳戰士，但畢竟是倉促成軍，在戰場上展現出來的威力遠遠沒有達到斬天預想中的要求，還需要更多更殘酷的訓練與磨礪。
反而，他們的盔甲和盾牌在敵人的龍槍斬刀面前就像麵粉和瓷器做成的一樣，弱不禁風競相爆碎。
楚天佯裝驚訝道：「她不是來救我的么？」
她褪下皮絨大帽，接著說道：「我是北夕部落狼主——北夕驁的女兒北夕雅
楚天看了看正從自己身旁降速通過的巨魔族戰士，沉聲下令道：「原地整備，保持警惕。」
楚天也曾經見過北冥山前萬人血戰的大陣仗，如果純以人數比較，斬天所率的兩百餘人當然不算多。然而從他們身上爆發出的氣勢，就算魔教八旗全部加在一起也難以匹敵。
她不是沒有抵抗過。在發現巨魔沖陣的時候，她就向空中的戰艦發出指令，要留守艦中的部下立刻用符石和魔弩轟擊敵陣。
羅獄面露冷笑剛要說話，楚天擺擺手阻止他道：「那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辦？」
虎賁軍全無招架之力，他們的魔刃根本無法刺透巨魔族戰士的盔甲，即使是洗心鏡的高手揮刀全力一擊，也只能在對方的暴虎鎧上留下一道裂痕，再看到裏面還有一層柔雲甲，不禁徹底地絕望。
他們就像一支支標槍佇立在那裡，抓緊時間恢復功力。
羅獄沉聲說道：「大人，我們被一艘戰艦盯上了。」
楚天神情平靜，淡淡笑道：「赤統領，你這是把我當傻瓜了。」
赤風的唇角逸出一抹冷酷無情的笑意道：「慕大人，事急從權，你懂的……」
在一馬平川的荒原上，他們這些人只能成為符石和魔弩的活靶子，縱然擁有聖階的實力也難以與頭頂的龐然大物抗衡。
一百二十七比三，這就是巨魔沖陣最終的戰果。僅僅第一波的絞殺，便讓戰鬥徹底失去了懸念。
魔舟的甲板多處毀損升起熊熊黑煙，南月薰低聲道：「慕大人，得罪！」輕舒猿臂挾起楚天從缺口縱身躍下。
前方的小石山越來越近，魔艦的指揮者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艙門霍然開啟。
在兩軍對壘時隨著主將的一聲號令，所有的巨魔族戰士都會毫不吝嗇地釋放全部魔氣，在短時間內爆發出無比恐怖的戰力，以萬夫不當的兇猛氣勢在瞬間碾碎敵陣，所過之處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羅獄的心裏生出一絲感動，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深深地看了眼楚天，轉過身闊步走出了艙室。
他們像全速運轉的殺戮機器，以超逾御風的速度馳騁過千百丈的距離，在眨眼之間便殺到了虎賁軍魔武士的背後。他們完全來不及轉身應戰，更沒有時間重新布列陣形，就在一霎那裡被黑色的狂潮徹底淹沒。
殘肢斷臂流血漂櫓，赤風獨身站在一百二十七具虎賁軍魔武士的屍體當中，口中猛然發出癲狂的銳嘯。
「嗤嗤嗤——」眾人剛剛躍出魔舟，鋪天蓋地的魔弩化作黝黑的流光橫空射到。
「不可能。」烈鋒冷然道：「父王對巨麓莊園志在必得，何況慕家未必是鐵板一塊。」
當然巨魔沖陣也有極大的缺陷，不僅無法在地形複雜的山林中施展而且不能持久，戰後氣力虛脫往往需要半個月以上才能完全恢復。
「遵命！」斬天站直身軀重新戴上頭盔，向麾下的部眾喝令道：「原地整備，保持
赤風的表情里毫無下屬對上司常有的恭敬尊崇之意，高揚著眉毛用挑釁的目光在楚天臉上溜了圈道：「我知道，大人是受了逆賊脅迫才違心發出號令，所以我才斗膽抗命，相信大人一定能夠體諒卑職的這一番苦心。」
楚天沉靜道：「我相信你。羅統領，就依照你的建議辦。」
此時此刻沒有人譏笑她，包括羅獄在內的所有人全都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羅獄橫刀冷笑道：「赤風，你果真是想救大人么？」
楚天搖了搖頭道：「你該慶幸自己是個女人，我不殺你。」
羅獄立刻猜到赤風是要焚丹爆元玉石俱焚，卻哪裡容許她這樣做？搶在對方焚燒金丹之前，魔刀脫手飛出貫腦而過。
五里、三里、一里——赤風已經能夠清晰看到掩藏在黑色熾焰盔下的一張張巨魔族戰士的臉龐和他們噬血瘋狂的目光。
【下】
烈鋒抬手拎起水壺，回答道：「我會親手澆滅這團火。」
話音未落，從小石山方向陡然傳來了一陣隆隆的轟鳴，像是有一道隕雷翻滾碾壓過來，荒原驚瑟地戰慄起來。
「赤風死了。」秘魔師忽然緩緩開口道：「就在剛才，我和種在她靈台上的觀心花突然失去了聯繫。」
楚天點點頭，同意了羅獄的猜測。虎賁軍惟一的一艘戰艦就掌握在赤風的手裡，慕成雪雖然身為上司但也不敢向他討要回來。
赤風的眼中現出驚惶之色，厲聲叫道：「慕成雪你等著，會有人為我報仇的！」
羅獄若有所悟，開始認真思考虎賁軍今後的出路。
但此時此刻，在一馬平川的荒原之上，這兩百余名巨魔族戰士組成的沖陣儼然就是無敵于天下的王者！
巨魔族人身材高大笨重，單兵作戰的能力難以和其他魔族相提並論。為了抵抗外辱，他們的祖先歷經無數血的教訓，終於創造出了一種名震幽魔界的絕世戰陣——巨魔沖陣！
羅獄的濃眉不以為然地朝上聳了聳，說道：「大人，您千萬不能大意。赤風盯上虎賁軍都統的位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只因為您的存在才使他一直不能得逞。我擔心他會借口營救向魔舟發動強攻，讓南月薰和東陽耀一怒之下將您殺死。」
他們的攻擊招式簡單粗暴但非常有效，裂龍槍和斬山刀跟本就是在直線進擊。假如是單打獨鬥，這樣不帶任何虛招和花巧的招式很容易封擋破解。問題是當兩百二十名巨魔族戰士形如暴風驟雨，同時運刀掣槍席捲而來，立時便匯聚成為一股洪流，無堅不摧、無人能抗。
羅獄神情猙獰呼喝道：「快向小石山撤退！」
然而號令發出石沉大海，魔艦中毫無反應。
夕雅問道：「赤風會乖乖聽話嗎？」
「赤風帶了將近兩百名虎賁軍的魔武士，還有一艘戰艦。」紅衣青年漠然說道：「慕成雪一個人不可能辦到。」
楚天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了魔艦的威力。它的體積和先
他的左手輕按在胸口，袍服下的胸肌時不時會像波浪般微微蠕動。五根乾癟蒼白的手指慢慢地來回划動，似乎是在導引那團波浪的律動。
巨魔族的戰士二十人站成一排，前排以裂龍槍衝殺開道，後排用斬山刀掃蕩策應，如同是在收割靈谷一般，將一顆顆虎賁軍魔武士的人頭擊爆切碎。
這些部下都是跟隨羅獄多年的心腹，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一下折損這麼多。
而這僅僅是虎賁軍的戰艦，據說窠衛的王艦威力要更勝前者十倍，是度朔山中不折不扣的巨無霸。
羅獄恍然大悟，獰笑著逼近赤風道：「賤人，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么？」
「赤風應該知道我就在這艘魔舟里吧？」
就算殺了楚天和羅獄，如願晉陞虎賁軍新都統又能如何？在一群黑色惡魔前面，很多人和事都會變得渺小而可笑。
楚天微覺凜然，問道：「是窠城主追來了么？」
碎羅看出楚天的心中詫異，說道：「我是接到師兄的命令，帶領五百名本族精銳戰士趕來巨麓莊園聽命。」
夕雅徐徐道：「羅統領，謝謝你手刃赤風，為我們狼魔族人又了結了一筆血債。」
楚天嘆了口氣道：「還能怎麼辦，只有賭一賭運氣了。希望赤風對慕成雪也是忠心耿耿，燈語一出他便乖乖從命。」
她面容呆板地佇立在原地，絕望地放棄了掙扎。
沖陣的速度漸漸放緩，從陣列中走出一名雄偉如山的巨魔族戰士，闊步來到楚天面前摘下頭盔躬身施禮，微微喘息道：「斬天奉命率部趕到，聽大人號令！」
她麻木的眼神看著麾下戰士一排排在嘶吼在掙扎在流血在倒下，心中萬念俱焚。
羅獄很清楚，這個誓言意味著什麼。楚天的身邊雲集了狼魔族、伏魔族和巨魔族的首腦與精銳，這樣的陣仗接下來要做的事已經昭然若揭。
他們每一個人在臨死前，幾乎都會生出一個同樣的念頭：是誰從地獄里釋放出這群惡魔，又是誰令他們瘋狂馳騁肆意殺戮將戰場當作了縱情狂歡的舞台？
「慕大人，這些巨魔族戰士也是你的部下？」南月薰深深慶幸，對方不是敵人而是戰友，否則狼魔族人就只能永遠龜縮在度朔山裡不能踏上荒原半步。
但如果讓兩百名巨魔族戰士組成沖陣，和自己率領的兩百名——不，是所有的左營魔武士面對面的衝殺，結局卻會完全相反。
「不理他，不停船。」羅獄斬釘截鐵道：「請大人授權我打出燈語告訴赤風，讓他的戰艦與我們保持十里的距離，隨行保護不得擅自行動。」
南月薰冷冷道：「羅統領，我怎麼能斷定這不是你和赤風在演戲？」
秘魔師默默無語地注視著水壺，隔了許久才說道：「水開了就會化成汽，最後什麼也不剩。」
夕雅關上門，低聲問道：「我們怎麼辦？」
「北夕雅？」羅獄目瞪口呆，脫口問道：「那慕大人他——」
要知道像慕成雪這樣大有來頭的世家弟子，家族為其配備上一兩個修為精湛的貼身護衛並不稀奇，因而羅獄起初對夕雅的身份並未產生懷疑。
羅獄收住魔刀，看了看楚天又望了望碎羅和斬天，最終將視線移轉到夕雅的臉上，猶疑低問道：「丫頭，你真的是慕大人的私人護衛？」
黑色的洪濤從她的身旁呼嘯而過，留下了退潮后的滿地狼藉。
周圍慘叫聲四起，羅獄的十多個部下登時死傷過半。
然而赤風根本不給羅獄近身的機會，身後二十余名弩手扣動扳機，一支支黑閃閃的魔弩密如蝗雨攢射過來，將他硬生生逼退。
「哧——」的微響火苗驟然熄滅，化為裊裊的青煙在茶室里無聲無息地瀰漫開來。
兩人交談的時候南月薰和東陽耀也已跟到楚天的身後。看到伏魔族的頂尖秘魔師碎羅在恭恭敬敬和楚天說話，兩人心中的驚詫委實無以復加，這才真正相信了大薩滿和夕雅所說的話。
羅獄道：「大人，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懷疑赤風的另有目的，您得多加小心。」
楚天怔了怔，本以為是熾影到了，結果這次來的是他的師弟，同為伏魔族三大魔老之一的碎羅。
「廢物，若不是為了救你，慕大人何至於遇險？」赤風對羅獄嗤之以鼻道：「軍營里有近千部眾，你居然眼睜睜瞧著大人被那兩個逆賊押送上船卻無計可施，還有臉對我指手畫腳？」
眾人全速退往小石山，奔逃途中又有一名洗心境界的魔武士被魔弩射中身負重傷。羅獄一把將他夾在肋下，繼續御風逃命。
「巨魔沖陣！」赤風妖艷的面容霎時蒼白，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度朔山的荒原上遭遇到巨魔族戰士的沖陣絞殺。
羅獄一聲怒吼掣刀殺向赤風。他此舉看似莽撞，卻暗含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妙手，希望能與赤風短兵相接一決生死。
赤風的神情驀然變得凄厲而兇狠，咬牙切齒道：「慕成雪，你不要後悔！」
他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沙場戰將，但和所有人一樣今天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巨魔沖陣的威力。
在羅獄的身後，他的三名麾下也一齊向楚天下跪立誓。
一塊塊從魔艦里發射出來的符石銳不可當，爆發出的威能甚至超過了熾影釋放的秘法，在堅硬的凍土上轟開一個個直徑超過十丈的深坑。
夕雅看著楚天滿不在乎的模樣，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二十裡外的小石山頓時變得遙不可及。
他無法想象，假如自己率領的虎賁軍左營精銳和巨魔族戰士在沙場之上狹路相逢，一個呼吸之後還能有幾個人倖存？
「轟、轟、轟——」從戰艦上發射過來的符石接二連三擊中魔舟，迸濺起一團團濃烈的光霧。
【上】
羅獄搖頭道：「是我們虎賁軍的戰艦，估計來的是赤風。她命人打出燈語，要
五百裡外的寂然城，一間靜謐素雅的茶室里，兩個男子席地而坐。
羅獄驚嘆地望向斬天和他的戰士，心裏面不由自主地冒起一股寒意。
秘魔師的五臟六腑一邊在被渴獗鼠不停地蠶食，另一邊又在頑強地重生。劇烈的痛苦瘋狂折磨著他的神經，卻無法從木然的表情中看出絲毫的端倪。
楚天回過頭望向羅獄，微笑道：「我是他們的朋友。」
羅獄的臉上殺氣橫溢，緩緩道：「我已做好最壞的準備。大人，您必須相信我。一旦赤風動手，他不會放過在座的每一個人！」
赤風的心一下涼透，意識到魔艦也完了。彷彿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只是這場夢永遠也不會有醒來的時候。
紅衣青年好像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他知道在秘魔師的胸腔里，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的灰黑色渴獗鼠正津津有味地品嘗著後者鮮嫩的內臟器官。
這時候楚天已在南月薰的保護下飄落在一片空曠無人的荒原上，遠處的小石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遮擋住了巨麓莊園。
不一會兒頭頂上方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塊符石重重轟擊在魔舟的桅杆上。從符石中迸發出的刺目光焰瞬間炸斷了桅杆，魔舟如同折翼的小鳥在空中急速翻滾下沉。
「他們是我的朋友。」楚天糾正道，舉步走向呆如木雞的赤風。
他不僅不感到畏懼，反而有種久違的興奮，體內的熱血不由自主沸騰了起來。
他看著含笑望著自己的楚天，明白對方是在等待自己的表態。沒有什麼可猶豫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在一天之內救了自己兩次，現在和未來也同樣能夠決定他的命運。他單膝跪地鄭重地舉起左掌向紅月立誓道：「卑職誓死效忠大人！」
說完她側目望向南月薰和東陽耀，徐徐道：「我數到三，你們放開大人束手就擒！」
在紅衣青年的對面坐著的是一位中年秘魔師，他一身苦修者的裝束樸素簡潔，赤裸的雙足深藏在臀部底下，被灰色的袍服遮掩。他靜靜看著正汩汩冒出蒸汽的水壺，目光如同幽潭一樣深邃平靜，讓人無從猜想揣摩。
靠門邊的是一位紅衣青年，瘦削的臉龐俊挺而冷傲，修長的身軀宛若雕塑般盤腿坐地，一雙細長的鳳目半睜半閉，纖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一道剛硬的線條，彷彿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事物能夠引發他的興趣。
楚天仰起頭，冷笑一聲譏誚道：「你……？還不值得我後悔。」邁步走過赤風，向她頭頂上方的戰艦行去。
羅獄怒喝道：「賤人你敢！」
當羅獄推門走進來的時候，艙室里的四個人已經各就各位，繼續表演綁架好戲。
赤風麾下的魔武士紛紛愕然回頭觀望，就看到像怒濤一樣卷涌的霧氣里，一排排黑盔黑甲的巨魔族戰士軍容鼎盛殺氣衝天，宛若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席掠過莽莽荒原，雷霆萬鈞排山倒海地衝殺過來。
這就是陣法的威力，裝備的效用。
幽魔界，還真是一個絕妙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