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十二集 寂然之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異夢

第十二集 寂然之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異夢

她曾聽從前的大薩滿說過,血魔族人的元神可以隱藏融合在一滴極其微小的血珠中,而後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宿主的體內,瘋狂殘忍地吞食煉化對方的精血,重新凝合成一具身軀。
「珞珈——」迷迷糊糊里他輕輕念著那個魂牽夢縈無時或忘的名字,振奮起最後一絲力量催動元神脫出了夕雅的身體。
羅獄回答說:「窠衛城主曾派人前來探望,被卑職擋了回去。」
「枯寂大人親自前來探視,著實令我受寵若驚。」
楚天緩緩握住藏在薄被裡的蒼雲元辰劍,隨時準備元神出竅擊殺枯寂,口中說道:「幽金拿回去,地不賣。」
楚天當然不會相信枯寂的「順道」之說,笑了笑道:「枯寂大人又要入山修行?」
枯寂道:「我欠烈瀾一份人情,但同樣也不想傷害慕家的人。除非,有人逼我不得不這麼做。」
楚天凜然一驚,施動沉魚落雁身法中的鷹揚訣,元神如雄鷹撲擊從天而降,探手抓住那看似無法掌握的殷紅血束,掌心氣勁猛吐。
一霎那裡,所有的景物都發生了詭異的扭曲與波動,如水波紋般晃動著碎裂。
楚天慢慢回憶起昏迷前的情形,注視著羅獄道:「你該知道,我不是慕成雪。」
「烈鋒就在寂然城,他托我殺你。」枯寂的語氣平和,彷彿講的是件極為平常的小事,「如果慕大人同意交出巨麓莊園,我可以替你說和。」
楚天默默蹲下身,左手輕撫過夕雅后脖頸上柔滑亮麗的皮毛,輕輕道:「相信我!」
「珞珈!」他痛苦地大吼,猛然睜開了眼睛,驚愕地發現四周沒有火光,沒有黑潮,更沒有神秘的古堡與藕衣少女……
蒼雲元辰劍蓄勢已久,宛若決堤洪潮從雲山雪林中勢不可擋地奔流而下。
但他依舊牢牢抓緊血束,近乎自虐地壓榨出每一滴丹元化為天機印力猛衝而入。
枯寂點點頭,目光淡然掃過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羅獄,回答道:「在離開寂然城之前,我想奉勸慕大人一句話。」
「嗚——」他的元神驟然出竅,在夕雅的眼前飛快地收縮凝聚,化為一縷金紅色的幽光從她翕張的嘴巴激射而入,一路風馳電掣直抵臟府。
片刻之後一名身穿樸素灰袍皮包骨頭的中年秘魔師手拄黑竹杖雙腳赤裸緩步走了進來。
熾影嘿笑道:「原來他不是那頭幽魔豬,那他到底是誰?不管怎樣,我有點不討厭他了。」
楚天懶得跟血魔族刺客廢話,他心裏明白拖延的時間越長,夕雅所承受的痛苦與面臨的危險只會越多。
枯寂聞言后久久未出聲,似乎是在仔細考慮什麼,半晌后緩緩地搖了搖頭道:「那我就沒辦法了——」
「啪啪啪——」一團團金紅色的霧光爆裂,炸得夕雅五臟六腑千瘡百孔傷痕纍纍。
他絕望地燃燒丹元,血束凝鑄成一條無堅不摧的魔鞭霍然反轉抽向楚天。
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楚天的身體。
藕衣少女顯然沒有聽見也不可能聽見楚天的呼喊,她一動不動佇立在原處,宛若一尊亟待涅磐的神像。
楚天無法從枯寂的面目表情中揣測出他的來意。從慕成雪殘留的記憶中可知,枯寂與前者的關係可謂平淡如水,除了一些公務之外兩人之間基本沒有任何交集。
夕雅的身軀一陣顫慄摔落在地發出憤怒的低嗥,立時感覺到全身的血液急速向心臟匯聚,被血魔族刺客的大吞噬術貪婪地熔煉。
楚天的元神破開重重霧瀾一記末日光照當空轟落,血紅的拳芒如日中天迸射出刺眼的光華,照亮了黑暗的肺腑世界。
熾影的雙眸爍爍放光,也不知他在想什麼。或許對他而言,慕成雪身體里的那個少年到底是誰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能夠幫助伏魔族人走出月沼重歸故土。
血魔族刺客痛哼一聲身體像是只被打漏的篩子,從里往外飆射出離亂的血氣。
「唿——」熾影現出人形念動真言變幻法印,一團符石雨林呼嘯轟落。
那縷血絲在她的體內迅速膨脹,吸食血液的速度越來越快,死亡似乎不可避免。
楚天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座正在幽火中熊熊燃燒的古堡。
那神秘的物事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后,在此時又一次爆發出恐怖的力量,並將濃郁的無上魔意再次灌注到了楚天的靈台上。
漸漸地前方似乎有了一抹光亮,像血紅的火焰在黑暗中耀動。
她當機立斷逆運經脈激起胸口一股翻騰的氣血噴薄而出,試圖將鑽入自己體內的那縷血絲逼出。
羅獄鏗然掣刀,冷笑道:「枯寂,這不是在你的秘魔營!」
「啊——」血魔族刺客的元神終於潰滅,血束轟然爆濺成為無數細小的遊絲就像下了一場紅雨般融入到夕雅的體內消失不見。
但這樣做根本不管用,血絲猶如堅硬犀利的鋼針一樣逆流而下,在瞬間穿過夕雅的咽喉長驅直入刺向她的心臟。
為保機密,在翻板和秘道建成之後慕成雪便殺了知情的親兵與匠人,卻不曉得這種事根本瞞不過羅獄、赤風等人的耳目。
楚天疲倦地閉上眼,感應到那股從元神深處釋放出來的奇異魔意兀自在靈台上汩汩流淌,不斷滋潤著自己的道心。
楚天悚然一驚,猛聽到羅獄在耳邊疑惑地問道:「大人,誰是珞珈?」
「絲——」一滴血珠濺落在了夕雅的臉頰上,倏然化成一縷遊絲鑽進她的鼻子里。
在楚天身下的秘魔榻中,暗藏著一道翻板可以通向塌下的秘道,是慕成雪特意度身定製,以防有人在榻上刺殺自己。
「殺了我!」夕雅抬起頭望向楚天。她無法開口說話,但決絕堅毅的目光已經將自己心中想說的一切告訴了對方。
血魔族刺客發出的血魔印雖然抵擋住了天機印的轟擊,卻無法阻擋從中奔湧出的十二般噩滅之氣。
就在楚天昏睡的六天里,兩人已經聯手轟殺了三撥刺客的偷襲,幾乎每時每刻神經都在高度的緊張中。
楚天點點頭放下了心,說道:「我已經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喀喇喀喇」連聲爆響,符石山寸寸碎裂四處迸濺。
他躺在了一張用黑斑斕石鑄造的秘魔榻上,身上蓋著一層柔軟舒適的薄被,絲絲縷縷的靈氣從床被中脈脈滲透進身體里,化作勃勃的生機。
想到這裏枯寂淡淡地回答道:「慕大人不必客氣,我只是路過這裏,順道而已。」
楚天深知自己必須使出非常手段才能速戰速決,將夕雅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從碎片的縫隙后霍然洶湧出鋪天蓋地的血色潮水,吞沒了千萬人的喊聲,同時也將燃燒的古堡徹底吞噬。
羅獄的濃眉微微一聳,低哼道:「這傢伙來幹什麼?」
他從袍袖裡取出一張儲金卡,說道:「這裏面有五百萬幽金,我只要那張地契。」
「轟、轟——」古堡不斷地在烈火中爆炸坍塌,滾滾的濃煙衝上高空,猶如一條猙獰萬狀的血龍。
楚天暗自警惕,說道:「我在聽。」
血魔族的聖階高手能夠在一霎那裡將身軀化作液態血水,無孔不入無所不為。對此楚天並不陌生,慕成雪的一個堂哥當年就是這樣死於血魔族刺客的暗殺下。
「鏗!」羅獄的魔刀劈在灰光上,手臂頓時顫動如蛇,繼而面部扭曲心神搖蕩,一聲嘶吼拋飛而出。
話音未落,一團森冷犀利的殺機曝露而出,令人心旌搖蕩無法自持。
楚天看了羅獄一眼,已經沒有力氣回答這個傢伙的問題,凝動心念將元神收入慕成雪的肉身中。肉身驟然一顫,張嘴噴出一口熱血,隨即楚天便精疲力竭的昏死了過去。
【下】
血魔族刺客嘶聲厲吼,道心在天機印的催壓下不斷崩潰,神智沉淪靈性泯滅。
一層層玄妙的明悟在心間潮起潮落,令他對守一歸真的奧義更加明晰通徹。
「砰!」有一瞬間,楚天感到自己的元神正像琉璃般四分五裂,魂魄碎滅渙散心神沉入了永久的黑暗深淵。
他的雙手舒捲幻動一氣呵成向血魔族刺客轟出了十二式天機印。
換而言之,枯寂的來意甚為耐人尋味。
「夕雅怎麼樣?」他問道。
不過他並不太擔心,畢竟蒼雲元辰劍中蘊藏著海量的雲麓靈氣,絕不至於重蹈當日在法門山莊遭遇到的噩夢。
這句話等若是在赤裸裸的進行威脅,楚天聽了不驚反笑,冷冷道:「錢多少無所謂,我要烈瀾父子的人頭。」
夕雅的精血剛才被血魔族刺客吞噬大半,這時遠未恢復過來,也只能伏卧在地上凝視著楚天憔悴的身影,眼眸里滲出一汪水光。
當他和熾影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夕雅化為狼形痛苦地匍匐在地上,一旁是慕成雪元神出竅后留下的肉身。
就在短短几個字的時間里,夕雅的精血又有不少被抽取融入到他的身體中。
四周所有的動靜無分微著盡落在枯寂的靈台上,他的面色波瀾不驚,好似一切的變化就像手中的黑竹杖總也逃脫不了自己的掌握。
無由地,楚天心頭微動想到了這種可能。
「魔魘殺!」熾影神色冷厲,翻手掣出碧夜之杖催動秘法將空中的符石合二為一,凝鑄成一座山峰重重壓落。
然而對方接二連三救過自己的性命,而且羅獄打心眼裡覺得現在的「慕成雪」比原來的那個無疑要好很多,這一刀砍下去並不似想像中的那樣簡單。
獠牙刺在了空處,正當它的主人一愣神的工夫就看到雪浪如潮,楚天掣動蒼雲元辰劍居高臨下劈斬而至!
枯寂伸出左手抓向楚天的脖頸,木然道:「慕大人,我會讓你去得輕鬆些。」
「嗚——」當夕雅抬起腳正要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的瞬間,潛進到她背後的血流驀然飆射而起化作人形,兩支鋒利的金紅色獠牙惡狠狠插向她的後腦。
「慕……咦,大人?」羅獄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難以置信的一幕。
「珞珈!」楚天忘情地叫喊,忘了這是一個不真切的夢境。
他並未收回儲金卡,深深凝視楚天的雙眼道:「錢再多也得有命花。」
他吃力地飄落在夕雅的心臟上,瞑目調息了須臾,直感到元神猶如一壺煮沸的開水在不停地波盪冒氣,一股股暈厥的感覺不可抑制地衝擊著心神,只想就這樣躺下來昏沉沉地睡去。
「砰!」血影滿天離散,化作數百顆金紅色瑪瑙般的血珠迸濺開來。
但他的思緒依然停留在了那充滿詭譎震撼力的夢境中無法擺脫,甚至從心底里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夢並非虛幻而是在某個世界中曾經抑或將要發生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那珞珈……
「大吞噬術!」夕雅立即意識到這縷血絲將對自己造成怎樣的致命威脅。
莫非,剛才的夢境和元神里那團神秘的事物有關?
這時候門外親兵來報道:「啟稟大人,秘魔營都統枯寂求見。」
他驚異而包含殺機的目光凝注在楚天的身上,嗓音沙啞道:「你不是慕成雪,你殺了他?」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羅獄收回魔刀說道:「大人需要救治。」
楚天舒展靈覺鎖定到血魔族刺客元神隱藏的位置,日照神拳如平地驚雷掀起驚濤駭浪往血霧深處轟去。
「珞珈——」楚天的眼睛濕了,他不顧一切地向前飛奔,如同一名正在挑戰風車的絕望騎士。
或許這個年輕人的確獲得了來自家族背後的支持與保護——難道慕家也有意逐鹿度朔山這片玄明恭華天中最為荒蕪貧瘠的地界?
枯寂的眼皮輕輕跳了跳,多少有些覺得訝異。在他的印象里,慕成雪不過是個狐假虎威貪生怕死的草包,在自己「魔魘心功」壓迫下早就應該心驚膽顫哀聲求饒。
「哞——」他的唇間發出一記低沉的音符,灰色的袍服驟然鼓脹,迸射出一團死灰色的光瀾。在光瀾之中無數的怨念翻騰,每一點每一滴都是他修行路上所生所克的種種魔障孽緣。
楚天振聲清嘯元神升騰,蒼雲元辰劍懷抱玉石俱焚的無畏氣魄直劈枯寂。
血魔族刺客神智波盪道心搖顫,拚命打出一記血魔印向上封擋。
那陌生的少年分明是殺死了慕成雪,繼而佔據肉身冒用了他的身份。只衝著這一點,自己就該毫不猶豫地宰了他。
他的神色木然,漫不經心地瞟了眼窗台上的那頭魔鷹,徑自來到楚天的床榻前微微欠身道:「慕大人。」
這些掌印全部是由金紅色的氣血凝鑄而成,瀰漫著血腥的死亡氣息,如暴風驟雨般與天機印激撞在了一處
他的靈台一寒,立刻陷入狂暴的幽暗風潮中不可自拔,各種各樣的邪念與負面情緒充斥心神難以自己,口中不自覺地發出暴戾狂亂的尖嘯聲。
「轟——」突然之間一團濃烈的紅色強光從楚天的元神中覺醒泛濫奔涌。
「夕雅狼主正在閉關,拜大人所賜那個血魔族刺客的精血和魔識全部融入了她的體內,如今正在潛心修鍊衝破守一境界。」
夕雅心情一松,天旋地轉全身虛脫沉沉地睡了過去,耳邊莫名地迴響起楚天堅定而自信的聲音:「相信我——」
按照常規軍制,一營之長應由統領級別的魔將擔任,但秘魔營是個例外。它的主官枯寂不僅位列寂然城六大都統之一,而且地位上儼然還要比其他人高出半截。
他極力飄身飛退化作一道血流企圖遁入夕雅的心臟內部,汲取精血恢復元氣。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他的腦海里始終浮現著那藕衣少女從秘魔塔尖墜落的影像,仿似生命已在那一瞬永久地定格。
拳印交擊,一縷縷拳罡穿透血魔印刺入血魔族刺客的軀體里。
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夕雅竟似未卜先知縱身躍起化身魔狼,口中發出一記嘯音。
「哧!」灰光中奇峰突起,一道黯淡無華的精芒如利劍出鞘刺入符石山的底座里。
因此當他發現那個侍女的精血並未像起初見到的幾名親兵一樣被吸干,心裏便隱隱起疑生出警兆,於是和夕雅暗自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計劃。
「大人,您在說什麼呢?」羅獄佯裝沒有聽懂,怫然不悅道:「卑職跟隨了您那麼久,難道還會認錯人?」
楚天看也不看枯寂手中的儲金卡,問道:「不知枯寂大人收了烈鋒多少好處?」
他不禁按動魔刀盯視元神,低喝道:「你是誰,慕大人在哪裡?」
在看到蒼雲元辰劍的霎那,枯寂的臉色猛然大變——
夕雅將視線轉向這兩人,只要稍稍察覺到他們有對楚天不利的舉動,她就會拼盡餘力撲上去,將對方撕咬成碎塊。
羅獄卻一搖頭,說道:「我坐一會兒就可以了。大人只管養傷,剩下的事儘管交給卑職。」
他曾經跟枯寂交過手,而且吃了不小的虧。二十多年過去,自己的修為晉陞到了大千空照之境,可以說是今非昔比,但誰又能保證枯寂的修為沒有增長?要知道對方可是整日在生死邊緣尋求大道突破的苦修者。
此刻楚天的元神已經凝縮到了極致,夕雅的心臟在他的腳下如同山嶺般龐大,金紅的血浪鼓盪翻騰散發出濃烈的水霧。
但血魔族刺客還在不停地施展大吞噬術吸食夕雅的精血,時間不等人。
楚天長舒了一口氣,感應到自己的魔元耗損超過三成,元神更是在血魔族刺客垂死掙扎的那一記束鞭反撲下受到了重創。
楚天怔了怔,片刻之後他的唇角逸出一縷淡淡的笑意。
幽火一點一點吞噬她的身影,秘魔塔下成千山萬的聲音在歡呼在吶喊,彷彿正慶祝著勝利。
楚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紅潮淹沒,他根本無力抗拒潮水的力量,只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會被襲來的大浪拍碎。
「哧哧!」夕雅從后撲襲而至,張開鋒利的爪牙惡狠狠插入血影的身體里,粗暴地拉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血線,瞬間便將對方的身影撕扯得支離破碎。
「啪啪啪啪——」符石在灰瀾中翻飛炸裂,根本無法遞近到枯寂的背後。
「大人快走!」羅獄竭力壓制迫入靈台的森寒殺機,魔刀猛劈枯寂的背心。
「喀喇喇!」血影在絢爛的劍光中晃了晃,像琉璃般碎裂開一道道紋縫。
楚天業已試出對方的修為也在守一之境,與自己不分伯仲。由於蒼雲元辰劍無法收縮進入夕雅的體內,現在他只能赤手空拳與血魔族刺客過招,三五十個回合之內很難將對方擊潰。
羅獄漸漸明白過來,卻陷入到更深的糾結當中。
「咄!」金丹燃動魔元焚燒,他的元神綻放出宏大輝煌的神光,十二道天機印崢嶸再現威力卻比先前更勝數倍。一道道青色的光印如千軍萬馬的沖陣轟擊在血束上,從中釋放出的種種噩念摧枯拉朽直指血魔族刺客本心。
「轟隆隆!」高聳如雲的秘魔塔在巨響聲中崩潰坍塌,揚起的烈火與濃煙迅速湮沒了少女的身影。
「你……怎麼會仙道法印?!」血魔族刺客面色微變,雙臂一振拍出千百道掌印。
他拚命向前衝去,但不管飛得有多快,那座古堡在視野里竟是離自己越來越遠。
與此同時枯寂也在靜靜地打量楚天,從蒼白的面色失神的眼眸中可以看出,這次他確實傷得很重。但無論如何,能夠逃過烈鋒先後派遣的四批殺手的刺殺,這樣的結果已經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之外。
枯寂視若無睹,袍袖像漣漪般地微微蕩漾過幾道波紋,頓時將羅獄魔刀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消弭無形。
楚天的左手固若磐石穩穩抓定血束,將一波波天機印猛烈迫入。他的右手凝攥成拳與擊來的魔鞭重重激撞。
她沐浴在肆虐狂野的血火中,面目因而變得模糊,但那雙明亮清澈的眸子卻是如此的熟稔如此的親切!
血束一陣劇烈顫動扭曲,狂湧出一道道陰寒徹骨的氣勁反噬楚天。
「砰!」水霧與血浪驚鴻般翻卷,從後面顯露出一道血魔族刺客的身影。
奇怪的是熾影和羅獄都沒有動作,兩人默然注視著楚天,屋裡的氣氛壓抑到凝固。
楚天昏迷了整整六天,這在幽魔界中也算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但對於昏睡中的他而言,絲毫感覺不到光陰的流逝,只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好像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隨波逐流不停地飄浮。
「噩、傷、驚、休、死、離、散、亂、暴、失、絕、滅……」
每一道天機印都如山如海充滿飄逸空靈的仙意,卻又蘊藏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地獄氣息,閃爍著絢麗柔和的青色光暈向血魔族刺客排山倒海地壓去。
楚天從夢幻中醒覺過來,看見羅獄就站在床頭望著自己。稍遠的地方,熾影幻化的魔鷹蹲踞在窗台上微合雙目在假寐。
【上】
可是做夢也想不到,從夕雅體內飛出來的赫然是一個陌生少年的元神。
驀然,楚天看到在那古堡中一座搖搖欲墜即將倒塌的秘魔塔尖上,赫然佇立著一個身穿藕荷色衣裳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