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十三集 天命之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羽遺族

第十三集 天命之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羽遺族

瞿獬的身軀晃了晃,他甚至能依稀聽見自己顱腦深處金丹爆裂所發出的脆響,一縷金紅色的血絲從傷口流出染紅了視野。
虎賁軍從雲蝶仙手中購買來的洗心級怒魄弩所發射出的弩箭仿似漫天飛縱的金紅色流光,輕而易舉便穿透了藩屬武士廉價的護甲和並不如何堅實的護體罡氣。
即使殺人如麻,在內心不為人知的某個深處總也隱秘著那麼一縷易傷的柔情吧?
「前進!」數百名紅月武士應聲高呼,踩踏死神的肩膀繼續向前。
窠巢不斷地收到來自斥候的戰報,他有些驚異於虎賁軍的頑強。居然兩個時辰仍未失守,慕成雪不簡單啊。當然荼羅也是徒有虛名之輩,攻打小小的一個巨麓莊園死傷了上千名部眾卻還沒能拿下,也真夠窩囊的。
其餘兩百名由弼玫統領的破天營射手在原地巋然不動,繼續利用弩箭和符石壓住陣腳,掩護魁篪的撼山營繼續推進。
炫流慢慢地收回目光,轉向北夕雪秀氣得像個少女似的臉龐,輕聲道:「我可以帶著你的人頭去見窠衛大人!」
「窠巢死了,即使炫流兄能夠全軍而退回到寂然城,我猜窠衛也不會放過你吧?這事可真難辦啊,要不你忍著點兒疼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送回寂然城,這樣窠衛也就不會再說什麼了。嗯,即使他想說什麼炫流兄也聽不到了。」
窠衛渾身的血液霎時冰涼,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切身體味到原來世上真有一種比死亡更為可怕的東西叫做「絕望」。
穴道霍然開朗,一片佔地數千丈的暗紅色石柱林映入荼羅的眼帘,當然還有一排排嚴陣以待殺氣衝天的虎賁軍武士。
在他們的身後五百名裂海營的紅月武士步步跟進,隨時準備突入地穴。
就像三柄精準犀利的割肉刀,北夕、東陽、南月三大部落的一千五百名精銳戰士在各自狼主的統帥下從不同方位直插龍騎圓陣,將一隊隊幽魔武士分割包圍。
「咻咻咻咻——」弼玫不動聲色,電光石火之間手中的月落魅影箭十七連發。它們有的快有的慢,有的長驅直入有的迂迴包抄,有的大刀闊斧有的暗渡陳倉,交構成一張無堅不摧的箭林光海,盡顯紅月會第一女射手的卓越風采。
「唿——」沒有任何徵兆,道路前方猛然掀起黃綠色的沙暴,長二十余丈高九尺,像一蓬混濁的排浪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吼撲向正在高速行軍中的龍騎軍武士。
然而他等來的不是炫流和其麾下的天弓軍,而是又一支由惡魔組成的軍部。
魁篪抬起頭望向閃開魔盾飛斬的炫流,怨毒之色在臉上橫溢,掣動魔斧衝上前去。
更可怕的是對方好像算準了窠巢會貪功冒進,早早就在這裏設下埋伏將其一鼓聚殲。等到自己率領援軍趕至,看見的便只能是窠巢的一顆人頭。
孰料話音未落,從凍土層中驀然噴湧出一團濃烈腥臭的綠色寒霧,瞬間遮掩住四周的景物。在龍騎軍武士尚未來得及發出叫喊前,一支支暗綠色的魔槍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鋒利的槍尖穿透龍馬腹背貫體而入。
它們毫不戀戰,在彼此交錯貫穿圓陣之後又迅速從另一端突殺而出脫離戰團,然後調轉方向再從另一個角度突入陣中。如此循環往複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將龍騎軍的戰陣沖得七零八落。
是誰供給慕成雪這些該死的軍械裝備?要知道自己劫掠燒殺那麼多年,麾下的武士配備的也不過是歸元級裝備!
龍騎軍武士身體的各個要害部位都有甲胄保護,足以應付任何的突發襲擊。但他們臀部卻顯然不在甲胄的保護之列,也根本料想不到敵人竟會從這樣一個罕見的角度發起攻擊。
轉眼的工夫,一千如狼似虎的龍騎軍武士在窠巢興奮的號令聲中衝下小石山,向巨麓莊園急馳而去。
從小石山到巨麓莊園不過幾十里路,以龍馬日行千里的腳力無需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趕到。
千余名藩屬武士在撼山營巨型魔盾的掩護下重整旗鼓朝紅石崖蜂擁撲去。
突然盾山中分讓出一條通道,荼羅舉起魔刀冷冷道:「雞犬不留!」
「以紅月之名!」須臾之後他鄭重地將自己的左手按在胸前,如是說道。
荒原上的伏擊戰剛剛結束,遍地都是龍騎軍武士的屍體和刺鼻的血腥氣味。
但是靈台的警兆非但沒有因此解除,反而在彈指間變得愈發強烈!
「咻!」就在瞿獬高舉的魔刀尚未落下的霎那,一支突如其來的冷箭像是道劃破幽夜的銀線精準無誤地洞穿頭盔深深扎進他的後腦再從眉心透出。
八百名巨魔族重裝武士緩緩地從幽夜裡走來,他們的動作頻率或許稍顯沉重遲滯,卻蘊藏著石破天驚的恐怖力量。黑色的戰靴踩踏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匯成滾雷般的轟鳴由遠而近。
「鎮靜,不過是一點兒故弄玄虛的小伎倆,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他冷笑了聲回頭呵斥騷動不安的部下。
「弼玫!」魁篪睚眥欲裂,暴怒中甩手擲出巨盾嗚嗚呼嘯飛斬炫流。
從聽到窠巢遭遇伏擊的喊殺聲到趕到戰場,龍騎軍與天弓軍之間的實際距離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但就是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一支上千人的魔軍竟已全軍覆沒。
盾山不為所動,依然不緊不慢地朝紅石崖地穴入口逼近。
【上】
即使僥倖退回寂然城,等待他的命運也會誠如北夕雪所說的那樣成為窠巢的殉葬品。但他不能逃跑,妻子兒女還有眾多的族人都還在寂然城。假如自己畏罪潛逃,他們的命運將更加凄慘。
「雞犬不留!」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的喊殺聲,五百名裂海營武士在他的率領下布成鋒矢陣形猶如一支離弦之箭踏過屍山血海射向紅石崖。
他們就像成熟的靈谷被一茬一茬地收割,慘叫著倒向被鮮血染紅的凍土。
「唿——」從濃郁的綠色毒霧中次第亮起一道道水波紋般詭異的魔符,窠巢座下的龍馬一聲長嘶身軀如灌重鉛往下沉墜。與此同時窠巢驚恐地發現,周圍的虛空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可怖力量,所有的人和馬就像被泥沼裹住了手腳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頓時寂靜的荒原化作血腥的地獄,金紅色的鮮血與凄厲的嗥叫此起彼伏。一匹匹龍馬哀鳴倒地,數以百計的龍騎軍武士不及躲閃如被巨斧伐倒的枯木紛紛墜落。
經過兩個多時辰的激戰他們早已是強弩之末,但背對一支支紅月會武士手中的魔弩威嚇,如果還不想死的話他們就只能咬著牙往前沖。
從東南、東北和正西方向三支狼魔族戰隊如銀瓶乍破鐵騎突出,出現在了龍騎武士的視野里。
可是前方的黑黢黢地穴便如同一張猙獰開張的血盆大口,同樣在無情地吞噬著這些僕從軍的生命與鮮血。
「哧——」近至十丈處一支玄冰之箭匪夷所思地從撕開虛空迸射出來,以比電光更快的速度直刺弼玫眉心。
置之死地而後生——慕成雪,這道理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懂!
能沒心沒肺說出這種話的也只可能是北夕雪了。
眼看情勢在慢慢地發生逆轉,黑暗中突然響起尖銳猙厲的狼嚎聲。
頓時上百名紅月武士和藩屬武士猝不及防地中箭倒下,尤其那些手持巨盾的撼山營武士更是成為了天羽族射手首要打擊的目標。
「炫都統,我的馬快先走一步。你率領天弓軍在後跟進不得延誤。」
「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活得更有尊嚴呢?」北夕雪無視足以將任何人射成馬蜂窩的箭矢,清澈寧靜的雙瞳深處閃動著智者的光芒。
縱橫交錯的穴道宛如一座龐大的天然迷宮,虎賁軍武士根本就不和他們正面交鋒,憑藉著四通八達的秘道和暗穴神出鬼沒輪番偷襲。
果然是窠衛和慕成雪聯手擺下的陷阱!荼羅只是奇怪,為什麼以魁篪的撼山營和弼玫的破天營五百軍力,再加上近千名藩屬武士卻抵擋不住寂然城幽魔軍的突襲?莫非自己情報有誤,窠衛竟然傾巢出動?
……
「大人,我們怎麼辦?」身旁,裂海營統領騫越問道。
「咕嚕嚕——」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從熾影的手中飛出,滾落到炫流的腳下。
熾影的感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爽過,他的面前那些以往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龍騎武士在死亡、在哀嚎、在崩潰、在發抖……那一隻只曾經踐踏故土的鐵蹄,那一雙雙曾經宰割族人的手臂在血雨腥風中斷落飛濺沃養凍土。
「遁空之箭!」弼玫的瞳孔收縮,終於猜到了對手的身份——寂然城天弓軍都統,號稱玄明恭華第一箭的天羽族暗翼部落首領炫流!
北夕雪的左手輕按心口,油然微笑道:「以紅月之名,紅月在故我在——」
「度朔群狼陣!」窠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魔族居然和狼魔族捐棄前嫌組成了聯軍,真不知道是自己花了眼還是世界發了瘋。
一頭頭棕紅色的魔狼卷裹著驚天動地的怒吼和激蕩的狂瀾,宛若由上千盞火炬匯成的狂暴焰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殺過來。
但北夕雅、東陽耀和南月薰卻一次次從側翼輪番發動突襲,逼得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來應付三大狼主,以至於始終無法拉近與熾影的距離。
「有埋伏!」龍馬揚蹄嘶鳴,前排武士掣動魔兵轟出一團團罡風光瀾。
「天弓軍?」負責在後壓陣的弼玫眸中閃過一絲寒芒,犀利的目光在瞬間緊鎖住一名中年天羽族男子的身形,正是他發出的魔箭射殺了瞿獬。
「哼!」夕雅的骨刃比她的冷哼來得更快,十束殷紅的血芒直插魁篪背心。
當伏魔族的狡詐陰狠和狼魔族的凌厲兇殘天衣無縫地結合在一起,等待龍騎武士的只能是一場充滿陰謀意味的大屠殺。
巨魔族、狼魔族、伏魔族……還有如果所料不錯正在堅守巨麓莊園與荼羅軍部血拚到底的虎賁軍,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聯軍組合?
「砰砰!」飛腿踹開擋道的紅月武士,他衝到弼玫身後伸手抱住她正在倒下的軀體,眼睛里交織著悲哀與仇恨的怒焰。
「啵!」一支水晶般透明的魔箭無聲無息地從身後掩襲而至,從護身鎧甲與頭盔結合部僅存的一線縫隙之間斜斜插入她的脖頸,陰冷的箭鋒直貫顱腦刺穿金丹。
可是這麼做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誰也沒把炫流和他帶領的一千天弓軍放在心上。
炫流面色沉靜道:「我憑什麼要聽信你的花言巧語?」
「荼羅大人呢,為什麼還不回軍救援?!」打從加入紅月會荼羅軍部起,魁篪第一次對勝利失去了信心。
「砰!」窠巢的左手甩出一面幽藍色的冰盾,擋住熾影發出的「碧血沙海」秘法攻擊,高舉右手魔刀縱聲喝道:「結陣!」
炫流坐在龍馬上,默默望著窠巢的首級不知在想什麼。
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虎賁軍逆天到家的一身魔武裝備,從頭到腳全部是洗心級的頭盔、甲胄、戰靴和魔兵,簡直武裝到了牙齒,奢侈程度遠遠超出荼羅軍部甚至趕上了被譽為紅月第一軍的逆雨軍部。
「鏗!」炫流的話音落下,一千名天弓軍射手整齊劃一地拉動弩機弓弦,森寒犀利的箭頭齊刷刷對準了北夕雪。
弼玫臉色微變,就看到炫流收住落劫魔弓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哧啦!」偷襲並未收到滿意的效果,五根魔爪僅僅撕開了魁篪護身甲胄,在他的左腰上留下一溜血槽。
在陣列之前,楚天看了眼即將流盡的沙漏,衝著荼羅淡然一笑道:「你怎地才來?」
三百名撼山營武士轟然應諾,豎起層層疊疊的巨型魔盾組成一道高三丈寬十丈的銅牆鐵壁緩緩向前移動。
弼玫眸中的光芒登時熄滅,她死死盯著炫流空空如也的左手,從冰冷的朱唇間吐聲道:「潛殺……」話音未落她的身軀直挺挺向前栽倒。
虎賁軍的弩箭如雨點般激射在盾面上,迸濺起一朵朵刺眼的光火四處彈飛。
「喀喇喇!」大地崩裂,噴射出一團團狂亂的沙暴湧向窠巢。
「繼續前進。」荼羅淡淡地回答,語氣堅定而自信。
但荼羅已經救不了魁篪,他碰到了更為強硬的對手。
熾影翻身飄退,不知沖誰冷喝道:「他是我的!」
「嘭嘭嘭!」只在半個呼吸間,十七連發的月落魅影箭爆閃碎裂灰飛煙滅。
聽到窠巢的命令,炫流只是默默地頷首。他明白窠巢此舉是擔心自己搶功,雖隱隱覺得不妥但為了避嫌也只能隱忍。
不知道什麼原因,炫流的眼中驀然迸射出兩簇精芒,像利箭一樣穿透幽空射落在北夕雪的左手上。
——哪兒來的冷箭?
她已經沒有時間出箭封擋,素手橫弓揮出「叮」的脆響迸飛遁空之箭。
「伏魔陷陣!」窠巢的心頭一陣劇烈顫慄,聲嘶力竭地叫道:「衝出去——」
其中一名伏魔族中年男子手握碧夜魔杖欺近窠巢,唇角含著一縷殘忍陰森的冷笑道:「開飯了,幽魔豬!」
「嗖!」他的眼前一花,從下方的凍土層中驟然躥出一道綠影——不,不是一道而是數百道這樣的綠影!
伏魔族和狼魔族戰士正在有條不紊地打掃戰場,稍遠的地方八百余名巨魔族武士在斬天的指揮下已開始撤離——他們行軍的速度遠比不上前者,因此要先行一步趕往尚在苦戰中的巨麓莊園。
「嗚嗚嗚——」一條條綠色的身影從凍土中冒了出來,猶如幽靈般飄蕩飛舞,手中的淬毒魔刃寒光閃閃好似收割生命的死亡之鐮,絲毫不受寒霧魔符的禁制,肆意地斬殺在龍騎軍武士的頭顱上。
窠巢心神稍定勒住坐騎,目光穿過飄散的沙塵並未發覺四周有任何的異常。
窠巢如此想道,卻做夢也沒有料到他即將在這裏走完自己一生的道路。
「符石雨林」、「碧蜥暴」、「符山鎮海」……碧夜魔杖興奮地鏑鳴飛轉,對準窠巢扔出一道又一道兇猛詭譎的秘法攻擊術。
魁篪的臉上露出一縷嗜血的興奮之色,洪聲喝道:「撼山營出擊!」
現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被自己落在了身後的炫流。如果能夠堅持住一盞茶的工夫,天弓軍便能趕到戰場與他的龍騎軍匯合,即使不能轉敗為勝至少也可以接引倖存的龍騎軍衝出伏擊圈向小石山撤退。
數百龍騎武士齊聲應和,策馬向窠巢身周收縮,以他為圓心逐漸組成一座防禦陣形,如磨盤般轉動起來反覆絞殺伏魔族戰士。陣中的聖階高手和秘魔師不斷用各種魔符、秘法轟擊凍土驅散毒霧,一團團色彩斑斕的光火洞徹幽空,不一刻就將方圓數千丈的大地封印令伏魔族戰士無法在利用土遁潛藏轉移。
「咻——」玄冰之箭風馳電掣,在空中不可思議地擊中迎面飛來的箭頭,一團銀藍色光火爆開,將弼玫射出的「月落魅影箭」砰然炸碎。
【下】
「嘭嘭嘭!」儘管聲勢駭人,這蓬沙暴卻沒有太大威力,頓時支離破碎扭曲渙散。
天羽族中年男子冷然瞥過弼玫,兩人視線交織激撞的剎那,他的左手拉動弓弦,指尖驀然光焰暴漲凝鑄出一支銀色玄冰之箭。
幾乎在此同時,她的手中已多了一張銀黑色的魔弓,瞄也不瞄一箭射出。
此時此刻巨麓莊園的決戰業已進入到最後的攻堅階段。成千上百名紅月會的藩屬武士正不斷地向位於紅石崖下的地穴入口發起一波波兇猛的衝擊。
他當然聽見了外面震耳欲聾的廝殺聲,也知道自己的部下正在遭受圍攻。然而地穴中的境況比他預料中的還要複雜險惡。到處是一座座秘法魔陣,一道道禁制機關,還有層出不窮隱藏在岩壁里的暗堡和那些防不勝防的殺戮陷阱,使得五百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裂海營武士泥足深裹,每前進一步都在有人倒下。
那綠影的身法奇快,一隻碧熒熒的魔爪在空中畫過五道電芒扎向他的小腹。
「差不多了,魁篪你的人可以出手了。」這次荼羅沒有再下令處決那些不聽話的藩屬武士首領,而是輕輕對佇立在身後的那名身材魁梧的紅月武士說道。
「熾影?!」窠巢認出了曾經的手下敗將,在最初的慌亂后他意識到對方的人數並不算多,而且除了少數的聖階高手之外,絕大多數伏魔族戰士的修為都不算出色。換而言之無論是人數、戰力、裝備,己方都要明顯勝出一截。糟就糟在中了埋伏,但只要能夠穩住陣腳,收拾幾百隻綠爬蟲根本不在話下。
看到此景士氣低迷的藩屬武士們亦爆發出一陣歡呼。戰陣中瞿獬心情複雜地舉刀叫道:「殺啊——」
魁篪不得不放開弼玫的屍體,側身揮掌招架。他眼角的餘光就看到狼魔族與伏魔族的聯軍左右對進,已將己方的陣營攔腰斬斷。而在天空中數百名天羽族暗翼部落的射手在濃霧裡若隱若現,他們的魔箭就似長了眼睛總能在千軍萬馬中準確無誤地尋找到獵物。
然而天羽族中年男子的神情沉靜如水,他的身心彷彿與手中的那張「落劫魔弓」合二為一,白皙修長的十指鎮定逾恆凝發出一支支銀色的箭芒,卻比弼玫的頻率更快更穩!
「該死,居然是群伏魔族的爬蟲!」窠巢醒悟過來,駕馭龍馬騰空掠起閃躲過一支支從底下激射而出的魔槍,腳下已是一片槍林血雨。
紅石崖前不到四十丈的衝刺距離儼然成為無可逾越的地獄雷池。
窠巢捨棄了座下龍馬,身形御風翻飛揮刀抵擋,不停地試圖迫近熾影。
下一刻,地穴的入口即將失守……
「這片土地從來都不屬於窠衛,也不應該是某個人的私產。狼魔族、伏魔族……還有我們的巨魔族朋友,誰人註定他們生來就該像牲口一樣被販賣被奴役?與其寄人籬下不如自己當家作主。」
他們張開晶瑩美麗的暗紅色羽翼如幽靈般飄舞,手中的魔弓在無情地顫響,將成百上千支鋒利的魔箭射入敵人的頭顱。
彌留之際瞿獬驚愕地抬眼尋找這支魔箭的來向,隱隱約約看到遠方天空如怒濤般翻卷的寒霧中,一條條天羽族射手御風飛翔的身影。
比起幽魔族的射手,這些天羽族戰士擁有著與生俱來無可比擬的天賦。他們的靈覺能夠輕易鎖定目標,所使用的魔弓與魔箭的射程和精確度也更勝一籌。
當他聽到巨麓莊園的六座秘魔塔也被符石弩箭摧毀,荼羅大軍正向紅石崖進發的時候,便再也按奈不住。
在又一次丟下了上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后,藩屬武士的心理終於開始崩潰,彷彿一頭遍體鱗傷的魔獸,儘管依舊在發出虛張聲勢的兇狠咆哮,但已不敢再往前邁出哪怕半步。
三年前他奉命留守寂然城並未參加對狼魔族的圍剿之戰,但此刻不用做什麼精密細緻的推算,炫流也能知道自己的一千天弓軍沒有任何機會。
「伏魔族!」和窠巢最初的反應一樣,魁篪大吃一驚急忙側身橫移,魔斧虎虎生風劈向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