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終始之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似是故人來
房門虛掩，表面上就和任何一個普通人家的屋門無甚區別。但要是仔細觀察，就能覺察到在青色的木面上依稀有一抹抹暗色的魔紋，楚天伸手在房門上輕輕一按，感應到他從掌心吐出的氣息，魔紋微微一亮便又暗了下去。
在他看來，自己這一連串的動作勢若奔雷亦是快得不能再快，就算碰到法相自然之境的超卓高手也要退避三舍不敢直攖其鋒。
「錐心刺骨，萬念成灰——」秘籍羅獃獃看著慕山，嘴裏喃喃念叨。
不過身為「幽覺者」的寒料峭，對蕭逆的了解如今反而及不上魔識蘇醒的楚天。只是畢竟他進入幽魔界要早於楚天許多年，仍能提供不少寶貴的建議和啟發，更拿出了一份自己所掌握的天命盟盟友的秘密名單，許多縱橫十八天威震八方的著名魔頭赫然在內，其中不乏出身於四大神罰家族的高手。
慕山也是一怔，問道：「你怎麼曉得我方才施展的那式秘法的招名？」
楚天向她微微一笑以示謝意，低聲道：「我沒事。」
後來隨著蕭逆的勢力飛速膨脹，造天秘境的重要性不斷削弱，直至北冥海大戰結束，也未曾真正啟用過，因此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屈指可數，且多已戰死，能夠活到現在的可謂鳳毛麟角，即使是慕山也不曉得百里荒蕪堡里居然還會有這樣一處神秘所在。
但沒有人出手，雲蝶仙也好秘籍羅也罷，乃至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的雲無量，全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得心旌搖曳難以自抑。至於慕山和雪憐城等人，雖然早已不止一次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但眼睛里也情不自禁地煥發出驚喜的光彩。
她知道早在三百年前慕山的修為就已達到了造化神通的境界，如今的實力更是遠在雲無量之上，因此這場打鬥根本就是毫無懸念。倒是楚天和秘籍羅打得風生水起扣人心弦，短短几個回合已是高潮跌宕一波三折。
慕山大喜，他的記憶里雪憐城還從未對自己如此和顏悅色過，待到一步邁出猛然發覺不對——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好說話了？
但對楚天來說，當他抵達玉輪城的第一刻，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這個地方，可奇怪的是傳承了風后全部記憶的雪憐城卻和慕山一樣對造化秘境的秘密一無所知。
昔日的玄明恭華天之主，堂堂的天王，現在卻只剩下苟延殘喘的遊絲。聽到雲蝶仙的譏笑，他努力抬起眼低哼一聲道：「你想怎樣？」
楚天的本我意識也在逐漸復甦中，感到渾身一陣虛脫，急忙在身軀失去控制前不著痕迹地飄落在地。
第二天雲蝶仙和寒料峭押著一敗塗地的雲無量回返玉輪城，接掌玄明恭華天天王寶座，慕山和秘籍羅在暗中跟隨照應以防不測。
雪憐城凝望著她，冷艷的玉容似乎想綻放出一絲笑容，奈何風吟蟬的記憶與情感此刻如火山般在沸騰噴薄，未曾開口胸口卻是狠狠一酸，急忙忍住即將滴落的淚珠，顫聲道：「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至此以楚天等人
說著話天命盤中一道濃烈強光激射而出，瞬息籠罩住雲殤的身軀。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吧。」楚天發現雪憐城幾次欲言又止，於是微笑道。
這地方本是原先擁有奈何堡的菊邱世家祖孫三代歷經兩百余年艱苦卓絕地拓荒，才逐步開闢成型的一處虛境，入口便是剛才楚天和雪憐城通過的屋門。但假如不能夠用正確的方法激發門上的魔紋，那麼即使推門而入，看到的也只會是一間空蕩蕩什麼也沒有的小黑屋。
這個問題的答案慕山也很想知道，再三追問下雲蝶仙終於若無其事地微笑道：「說出來也沒什麼稀奇，我不過是警告這老貨：假如不答應，我就當著玉輪城所有人的面幹了他！」
雪憐城點點頭，唏噓道：「姐姐，這些年苦了你。」
為了催發天命之盤，他幾乎賠上了所有的家當，好在回報之豐厚也是顯而易見。
「不好！」雲殤做夢也想不到楚天居然已經能夠成功催動出天命之盤的本體，當機立斷燃燒魔元擲出月牙雙輪，加速朝堡外飛遁。
雪憐城看著他吃癟的模樣，強忍著笑冷哼了聲，不再搭理這活寶。
秘籍羅連連點頭，道：「那年您帶著我去投奔蕭逆，半路上失散后我怕慕大爺責罰不敢回家，便四處找您。後來聽到傳聞說蕭逆被天界封印，您也在亂軍中戰死……」
「烈瀾的後台就是碧落海雨家。」雪憐城唯恐楚天不知，提醒道：「那些巨魔族奴隸和裝備，就是烈瀾受雨傳淵之託準備運往虛明堂曜天。這件事我曾聽雨傳蓀提起過，相信雨傳淵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那些度朔山朋友。」
【下】
慕山嬉皮笑臉湊了過來，隨著他和楚天相處日久，發現這位傳承了蕭逆魔識的新主人遠不似老主人那般嚴厲孤傲，便也慢慢地本性畢露放肆起來，衝著雪憐城裝可憐道：「累死我了，要不你也來關心關心？」
就聽雪憐城問道：「那你的事朝家是否知情？」
此時此刻，蕭逆的魔識已然完全佔據了楚天的意志，他木無表情的地看著雲殤，就像看著一隻妄圖從自己指尖脫逃的螻蟻，冷冷道：「你應該慶幸，遇上的不是原本的我——」
他並未刻意點破，淡淡道：「也好，那就趁著這次機會一併解決吧。」
纖柔少女目視雪憐城，唇角輕含的笑容里隱藏著一抹難以名狀的意味。
「當日北冥海決戰，在敗亡的前夜蕭大哥徹夜未眠，運用天命盤推算出種種未來因果，最終決定統帥主力殊死一戰，卻要我將元神轉託到兩百多年後方才出生的朝青絲身上。」
只是他也有點好奇，雲無量為何會屈服在雲蝶仙的三言兩語之下？
楚天沒有再說什麼，忽然停住了腳步道：「她來了。」
雪憐城搖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有些好奇，你為何會改變主意，幫雲蝶仙擊垮雲無量，奪取了玄明恭華天。」
雲無量一倒，本就只剩下秘籍羅還有點指望。
雪憐城嫣然一笑道：「你再站近點兒。」
青色風鞭受到秘法影響失去準頭，「啪」地抽空，黑夜裡一串串青光爆閃，罡氣如鋒崩散開去。
如此一來，秘籍羅自然不能再和楚天動手。別看他為人狷狂，可在慕山面前卻全無玄明恭華天第一高手的派頭，儼然還是從前那個調皮搗蛋的小書僮。
雲蝶仙慢條斯理道：「很簡單，把你的位子讓給我。」
這座虛境被命名為「造天」。顧名思義，就是堪與玄明恭華天相比擬的再造之天。
由此，楚天也豁然省悟到「幽冥太子」的真正含義。原來打從一開始，蕭逆就未曾將魔識的傳承者當作是自己的分身抑或另一個自我，而是更類似於傳人和復讎者的角色。
雲無量面色劇變，色厲內荏地喝道：「孽障，你敢！」
在這裏，時間的流速驟然延緩百倍，但置身其中的人卻絲毫不會有不適的感覺。
這不再是虛影，而是實實在在的天命盤本體，而它的威力又何止於是前者的十倍百倍！
儘管限於楚天的修為還無法完全駕馭，從而發揮出天命盤所有的威力，但要對付惶惶如喪家之犬的雲殤，眼下的這點力量業已綽綽有餘。
令人詫異的是那幾座破敗不堪看起來風一吹就會倒的屋子，儘管隨著大地的顫慄也顫顫巍巍搖晃個不停，卻終究安然無恙繼續屹立在黑暗中。
目送雲蝶仙等人離去后，楚天和雪憐城轉身走向身後的一棟房屋裡。
那道電芒逐漸褪淡，顯露出他的真身，臉上的表情猙厲而蒼白，再也看不到往昔那種從容不迫的風采。
天命之盤，遠隔三百年後終於重現在幽魔界的天空之上！
雲無量輕蔑道：「做夢！」
然而他不曉得，自己的搏命一擊落在其他人的眼裡，簡直跟一隻慢吞吞的蝸牛差不多少。
雪憐城的芳心不經意地顫了顫，許久后低聲道：「謝謝！」
【上】
慕山大吃一驚，忙不迭飄身橫移，同時施動秘法扭曲虛空。
朝青絲搖搖頭道：「只要有希望，再苦也是幸福。」
幽冥皇帝蕭逆發現此地后，即以莫大神通加以改造完善。不僅接手建成了傳送法壇，更進一步憑藉天命之盤的力量將造天秘境中的時間流速驟將百倍，從此作為他的一處秘密基地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說有，那便是雲殤隱隱約約猜到了慕山的真實身份——輪迴山慕老祖的嫡親七弟，論起輩份來自己還得叫他一聲「七爺爺」！
「只是玉輪城而已。」楚天糾正說：「說出來也很簡單，我有不少朋友很快就會抵達玉輪城，我不想他們碰到麻煩。另外就是希望藉此機會把烈瀾的紅月會連根拔起，也省得他上竄下跳惹是生非。當然，比起雲無量我也更喜歡是雲蝶仙坐在玄明恭華天天王的位子上。」
楚天心頭一顫，細細咀嚼朝青絲髮人深省的話語。
一輪紅月從楚天的手中升起，散發出難
「誰？」雪憐城亦是若有所覺，凝眸望去。
慕山怒道：「哪個王八蛋亂嚼舌頭敢咒我死？」
慕山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自嘲道：「難不成玉樹臨風如我者對男人也有莫大的吸引力？」
慕山還沒來得及開口，秘籍羅就像瘋了一樣沖了過來，不由分說張開雙臂把他抱住，興奮異常道：「七爺，原來你沒死！我是小騾子，您還記得么？」
慕山望了楚天一眼沒有再多問。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願提及的往事，就像一塊結痂的傷疤。平時也許感覺不到疼痛，但不代表它並不存在。而揭開它，無疑是件很殘忍的事情。
雲無量的心底湧起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強烈恐懼感。
秘籍羅兩眼放光，便如同看到了什麼鮮嫩可口的美食，叫道：「七爺，你是七爺？」
天命之盤的神力已不著痕迹地扭曲了時空，使得雲殤如同一隻落入羅網的蚊蠅無望地做著垂死掙扎。
「噗！」儘管雲無量的左拳已經轟中，然而那束銀白光錐還是刺入了他的胸口。
於是可以清晰看到，雲殤所化的那道電芒速度驟降十倍，好像任誰都只需幾個跨步就能追上他。
雲蝶仙淡淡一笑，笑容里隱隱透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悲哀，回答道：「倘若你知道了他曾經對我和對我娘親都做過什麼，就明白我對他是多麼的仁慈。」
雲蝶仙也不惱，彎下腰來在雲無量的耳邊輕輕說了句。
雲殤不由自主地痛楚呼喊，面目扭曲身軀顫慄，在血紅色的光瀾里飛速化作一蓬黑色的浮影，所有的血肉、魔元乃至魂魄俱都被天命之盤毫不留情地吞噬，哪怕連一點殘渣也沒有留下。
冰盾喀喇喀喇不斷破碎，慕山弔兒郎當的身影漸漸從後方露了出來，卻看也不看雲無量，斜過眼光得意洋洋地衝著雪憐城吹了聲口哨，炫弄道：「就這點三腳貓的本事也敢自稱是什麼狗屁天王？想當年我家主公座下隨便拉出個跟班的來，也能打得你不認東南西北。」
「哧——」一道凌厲至極的青色風鞭從雪憐城的掌心吞吐而出，直朝慕山抽落。
慕山聞言不由倒吸一口氣，由衷地豎起大拇哥道：「兄弟，你有種。」
突然，幽空變成了一片血紅色，所有的聲音都不可思議地消失，只有一陣隆隆的轟鳴宛如雷霆海嘯鼓盪著人們的耳膜。
他大叫一聲像斷線的風箏栽落在地，似一灘稀泥再也爬不起來，身上還在冒著冉冉的紫氣。這是散功的徵兆，即使魔君仙尊也無法解救得了。
但現在，雲無量卻連殺死自己的力量也沒有了。形象的說，此刻的他就是一團肉泥，只剩下思維和感官還能運作。
幾乎想也不想雲殤揮動月牙魔輪往外一推，迫使寒料峭回劍自保，乘隙施動魔功身形放光變作一道電芒就往百里荒蕪堡外遁去，動作之快連慕山亦不及阻截。
兩人推門而入。
雲蝶仙走近雲無量，笑吟吟道：「父親大人，你是否在後悔為何沒有早點殺死我，就像當年逼死我娘親那樣？」
不過顯而易見秘籍羅並未盡全力，兼且不願輕易傷到楚天，故而出手頗有分寸。但此人生性乖張，誰也保不定他何時惱怒起來突下狠手。所以雪憐城不敢有絲毫大意，隨時準備出手襄助楚天。
玉輪城中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清洗已無可避免，那些雲蝶仙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無疑會首當其衝。只是類似的骨肉相殘同門內訌，幾乎每天都會在幽魔界不同的地方上演，唯一的區別不過是天王府的血洗更加引人注目而已。
他信步行走在造化秘境中，頭頂上方有一輪飽滿的紫月如影隨形。那是秘境的中樞核心，隨時與楚天的意念溝通往來。通過它，楚天便能在一念之間控制操縱整座造化秘境。
雪憐城玉臉緊繃只當沒看見，雙眸緊盯楚天和秘籍羅的激戰。
她忍不住猶疑道：「青絲小姐？」
因此時至今日楚天仍然能夠保留完整的自我意識，他的靈台非但沒有由於融入了蕭逆的魔識而沉淪，反而變得日益強大。
楚天微笑道：「更確切地說，她就是天姬殷青霜……」
就這個問題，他先前和寒料峭曾經有一席長談。對於這位先行者，楚天的心底里有一種由衷的敬意，甚至早已將自己視為他在塵世間的再世傳人，且因為有這樣的一段因緣在，兩人之間更多出了一份親近之情。
這邊主僕重逢喜出望外，那旁的雲殤卻嚇得魂飛魄散。
百里荒蕪堡漸漸恢復了平靜，一縷縷流光在幽空里淡去，破碎的虛空被大量幽冥之氣填補彌合，已經很難用肉眼看出異樣。
「當時我就明白到，蕭大哥已經在為身後事做準備。為了配合他的計劃，我只能答應。因為唯有如此，才能留下一線希望，在蕭大哥三百年後捲土重來時，不至於勢單力孤。至少，有我還可以幫到他。」
「沒有想到我們姐妹還有重見的一天。」朝青絲的眼角微微濕潤，輕輕嘆息道：「可惜物是人非，你也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殷姐姐？！」雪憐城吃了一驚，這才醒悟到為什麼自己會對朝青絲產生一種莫名的熟稔感覺，原來她的真實身份居然便是天姬殷青霜，也是昔日金帳三妃中惟一一位來自天界的絕色麗人。
慕山退開十丈，苦笑道：「不會吧，我就這待遇？」
他深知自己在權傾幽魔界的同時，也是仇家遍地。一旦失去修為，端的生不如死。
雖然略有誇大之詞，但菊邱世家在幽魔界外另闢天地自成一體的雄心壯志可見一斑。更教人嘆為觀止的是，為了便於溝通幽默十八天，竟又經年累月不惜血本在造天秘境中建築起足足十七座傳送法壇，可惜功虧一簣，未等全部建成菊邱世家便在三百年前奈何堡大戰近乎被屠戮殆盡，造天秘境亦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裳。
雪
遠遠地，一位靈氣逼人秀麗無雙的纖柔少女向楚天和雪憐城站立之處走來，淺淺一笑歉然道：「對不起，我到得晚了點兒。」
不過楚天越來越敏銳的意識到，蕭逆並沒有把他所有的記憶都通過那縷魔識流傳給自己。可以說，自己所知道的所記起的，只是蕭逆想讓他知道、想讓他記起的那一部分。
雪憐城一聲不響飄至楚天身邊，用纖纖玉指握住楚天的微涼的左手，將一道精純冷冽的魔氣注入他的體內。
朝青絲在提及自己名字的時候，彷彿是在說另外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神情似喜似悲流露出與年齡殊不相稱的無限滄桑。
一時間雲無量的臉灰敗如灰，怨毒地盯視雲蝶仙徐徐道：「你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這裏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河流、山川、大海、星空、風暴、流火、樹木……乃至各種天賦魔性的飛禽走獸，差不多應有盡有，但絕對不是一處世外桃源，倒更像幽魔界的一個翻版。
但這不是楚天所關心的。雲無量已經徹底廢了，在寒料峭的幫助下假如雲蝶仙還不能很快搞定玉輪城的局勢，那簡直是個笑話。
也許在蕭逆看來，他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也不可以仿冒複製。但楚天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出人意料之外，光錐沒有在雲無量的胸膛上造成任何的傷害，甚至連一點傷口都未曾留下。它就似一滴水珠，輕而易舉地破開對方的護體魔罡，滲入到了他的軀體里。
沒想到秘籍羅突然暴退二十丈脫離戰團，眼睛睜得滾圓盯視慕山，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半天卻是一言不發，但臉上的驚訝之情愈來愈明顯。
天命之盤的光芒開始徐徐收縮，最終連同本體一起納入楚天的體內消失不見。
他和秘籍羅失散的時候，後者還是個小書僮，而今三百余年過去，彼此形容大改，更未料到會有重逢之日，險些就上演了主僕大戰。
雲蝶仙愣了下，心道莫非這兩人之間果真有姦情？
慕山詫異道：「你就是當年跟著我的那個小書僮？」
雲無量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立時察覺到，那光錐在自己的體內猶如冰雪一般的迅速消融，化作千絲萬縷的寒流蔓延開來，頓時全身的經脈骨骸乃至血肉內臟都像被揉碎摧垮，變成了一團團濃稠的液體在汩汩翻騰。
雪憐城的峨嵋微微一挑，隱約覺得那少女十分熟悉，但偏又確信自己從前僅僅只見過她一面，而那一次遠在十數年前，自己還是雨家的一名小侍女。
雲蝶仙笑了笑，伸手在雲無量的臉頰上拍了拍，悠悠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咱們試試看？」
儘管極力將語氣放得平淡，楚天還是能夠察覺到，當說到雨傳淵名字的時候多多少少有點兒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