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終始之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宿命拐點
仿如割斷了臍帶的嬰兒，楚天再次睜開眼打量周圍的世界。
他一路不做停留，徑直登頂，進入到蘊藏於鎮獄魔劍內的厄獄古林中。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楚天若有所感，沉聲吟道。
晴兒「嗯」了聲，問道：「你還沒有告訴珞珈從前的故事？」
「嗯，我也是這樣想。」楚天微笑望著少女，說道：「你喜歡大海么？」
楚天抬眼觀瞧，果然看到晴兒正沿著荷塘往這裏走來，朝青絲卻已向海邊行去。
少女的嬌軀微微瑟縮了下，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雙眸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
好在，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一股雄渾柔和的清流從靈台升起，迅速填補了腦海的空白，他的神智慢慢恢復了過來。
楚天默默佇立，聽得不覺入神。直到歌聲徐歇，他才回過頭去，望見了早已俏立於一株石榴樹下的朝青絲。
楚天卻並不急於出棺，他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元神和身體的狀況，確定沒有留下任何慕成雪和蕭逆的痕迹后，深深吸了口氣猛然凝念切斷了自己與本尊元神之間的聯繫。
慕成雪閃身追了上去，兩人肩並肩出了厄獄古林來到通幽塔下。
楚天嘿然道：「別忘了，這本就是你做出的決定。」
事實上，所謂的第二元神絕非普通人以為地將本尊元神一分為二，而是繼往開來孕育化成。
楚天和慕成雪齊齊應了聲，晴兒一時沒有習慣過來，愣了愣才笑道：「真好，從今往後我有兩個哥哥了。」
白鳥飛翔，彩蝶輕舞，一片幽林外幾棟小屋被紫色的薰衣草環繞抱擁。小屋後有條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幽靜小徑，區區折折通向荷塘。荷塘四周長滿了火紅的石榴樹，還有夾竹桃、桂花樹……
「太冷清，不好。」少女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玉手輕捂櫻唇回答說。
「唿——」金花抬升雲蒸霞蔚，四周交纏如蠶繭的光芒層層收縮匯入其中。
「轟！」水晶棺微微震顫，壁面猶如池水般波動起來，散發出淡淡的銀白色光暈。
無需本尊元神發出任何指令，已然擁有獨立魂魄與靈智的第二元神即已自行動作。他的雙手在胸前結作法印，身形徐徐下降如水銀瀉地般穿透水晶棺，納入了楚天的肉身中。
楚天點點頭，晴兒靜默須臾，再道：「你決定留下來？」
楚天雙手橫亘在小腹前，交錯打出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法印。他的手勢愈來愈快，到後來衍化作一團團跌宕流轉的神光，好似無數魔葩仙花在身前怒放。
只是這尊元神等若本尊的身外化身，于本質上來說還不能算作另外一個人。
【下】
朝青絲道：「晴兒來了，我猜她應該也有話要對你說。」
「這就是大海。」
楚天伸手輕按在晴兒的香肩上說道：「這事暫且不要讓旁人曉得，免得他們擔心。」
「好。」後者注視著楚天，悠然一笑道：「小子，我
與此同時楚天的頭頂亮了起來，漸漸透出一團金色光暈。
這感覺，真爽。
楚天想了想，故意道：「是得到定界魔槍傳承么？」
楚天目光溫柔，須臾不離地看著少女纖柔欣長的背影。
楚天的心神一陣恍惚，甚至沒有察覺到溫潤的丁香小舌已叩關而入，與他忘情而熾烈地交織在一起。
她俯下纖腰，將雙手浸入冰涼而咸濕的海水裡，感受它的靈動與洶湧。
她竟是自編曲調，將這首詞唱了出來。
楚天哼了聲，道：「嘮叨。」
花蕾越變越亮，表面散發出熾烈而濃郁的金芒，一圈圈交織蔓延，仿似蠶繭一樣。
直到光絲完全融入花蕾之中，他才暗暗鬆了口氣，一邊調息一邊運轉心念如抽絲剝繭般繼續剖析分解自己的魂魄。
幾番激烈較量之後，桀驁不馴的海浪終於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發出憤怒而不甘的吼叫。
如第二元神一樣，楚天的本尊也已感應不到對方的存在，兩個人彼此靜靜相望，恰如一株樹上長出的兩根枝杈，同源而不同流。
不料晴兒驀地仰起臉，微涼的櫻桃小口不由分說封住了他的雙唇。
晴兒一怔，打量著楚天沉靜的臉龐，漸漸醒悟到了什麼，低聲道：「你要煉化第二元神？」
「以神為印，以血為鑒；道返於一，一生為二！」
晴兒點點頭，與其說是強烈的預感莫如說是來自於內心深處無比堅定的信念，使她絲毫不擔心楚天的生死成敗——哥哥，從來沒有失敗過，這次也一樣會成功。
當第三萬六千縷光絲承載著楚天小心翼翼抽離出的魂魄注入到花蕾里的那一霎那，異變突生。
「嘩——」一個浪頭襲來，打濕了少女身上的衣衫。
楚天沒說話，朝青絲接著道：「你當然可以選擇逃避，或者理直氣壯地拒絕蕭大哥強加于你的責任與命運。但你的朋友們怎麼辦？雲蝶仙、北夕雪、夕雅、斬天、慕山、雪憐城……還有被你從沉睡中喚醒的八萬冥獄戰魔，他們正處於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需要你引領著去抗爭，去戰鬥。假如你不準備這麼做，當初便不該給他們以希望！」
朝青絲道：「可是需要你的人並不止是她。」
少女依言回望，只見視線盡頭赫然掀起一道道無邊碧浪，宛若千萬匹奔騰的駿馬匯流在一起，朝著腳下的山巒澎湃湧來。
慕成雪佯怒道：「比不識好歹，也不咱倆換換？」
晴兒了解地點了點螓首，轉開話題說道：「哥哥，你猜得到么，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是什麼時候？」
楚天隔了須臾才回答道：「再等等。」
他的唇角逸出一絲輕鬆灑逸的微笑，身形微微一振從水晶棺中飄飛而出，落在了本尊的對面。
「就像這樣——」楚天伸手向遠方的地平線指去。
光陰在萬籟俱寂中不停流逝，也不曉得到底過了多少時候，楚天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在光華耀眼的花蕊上方，不知何時凌空懸浮起一尊狀若嬰兒的金色元神。
如果算上在風后陵墓里閉關修鍊的那些年，塵世上的事離他已經很遠很久。心像是隨著歲月一起蒼老了百年。
下一刻，水晶棺中的楚天幽幽醒來，就看到基座上方寄居著自己本尊元神的慕成雪正在指天踏地施展秘法。
楚天道：「不，我想帶她回去。」
楚天故意一皺眉道：「怎麼聽上去你像是個甩手掌柜？」
【上】
「家，就是你和我。」楚天這樣回答道。
「喀喇喇——」他的腦海里炸響一串串五顏六色的電光，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腦袋裡被狠狠抽走，只剩下一片荒蕪廢墟，劇烈的痛楚和灼熱遠超常人所能承受的極限，那感覺就像死了過去。
楚天回答道：「在這裏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完成。」
隨著時間推移，金暈越來越濃幻化成為一朵含苞欲放的奇異花蕾。三瓣流光溢彩的花瓣緊緊地合攏，慢慢地膨脹變大。
於是浩瀚的沙漠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汪洋大海；巍峨的群山亦被淹沒在了海平面下，成為了岸邊一塊塊突兀的岩石與小嶼。
少女聞言回眸，正見一輪紅日緩緩向海中沉落，絢爛多姿的夕陽灑照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如詩如幻，鷗鳥搏浪白鯨戲水，清風徐來暮色低垂。
如此循環往複周而復始，一縷又一縷的絲光不斷地生成，然後猶如百川入海被投送進楚天頭頂上的金色花蕾里。
一百、一千、一萬、兩萬、三萬、三萬一千……
少女的目光不由自主順著楚天手指的方向望去。
楚天從容地一笑，道：「別擔心，看那裡——」
「轟——」大地突然劇烈顫慄，天際線後傳來隆隆的巨響，好似地震了一般。
就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過程，卻似耗費了楚天九牛二虎之力。他全神貫注如履薄冰，端的不敢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疏忽與錯漏。
少女驚奇地注視著眼前夢境般的變化，她並不知道即使是在完全受楚天控制的造化虛境中，憑空移海填山需要耗費何等的心力與精力。
楚天不停地吟誦真言法訣，將體內魔元源源不斷傳輸到金色奇葩里。
「法無天地，自生自滅；道生心成，入吾玄門！」
他輕輕飄身，來到碑座頂層盤腿坐下，四周的魔紋驀地亮起，自動形成一座防護結界，縈繞在楚天的身周。
楚天再是沉聲一喝，張嘴「噗」地噴出口血箭，盡數激射在了金色光葩上。
海平面迅速抬升，由山腳而山腰；又由山腰攀升到了距離山頂不足十丈的地方，這才停止了下來。
隔了會兒，她輕輕道：「是小時候跟著你一起流浪的那些日子。」
然而群山巍巍巋然不動，生生截斷了大潮的去路。
楚天認真地聽著，既不聲辯也不表態。
「往後，你就叫慕成雪吧。」楚天打破了兩者間的沉默。
朝青絲亦正櫻唇含笑關注著海邊的少女，見楚天走近說道：「看得出，她很開心。」
「楚天，你也來吧！」少女回過頭，歡快地招手道
他的相貌乃至神情氣質和楚天一模一樣，或者更準確地說這就是在進入幽魔界前的楚天元神的再生。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就像被溪流串聯在一起的兩座水潭，互融互通渾若一體，卻又自成體系獨樹一幟。
朝青絲輕輕頷首道：「道理上差不多，但要更加複雜也更加困難。而且憑你如今的修為境界，可能還無法辦到。」
看著腳下湧來又褪去的潮水，她忍不住褪下鞋襪，裸著完美無瑕的晶瑩纖足，小心翼翼地踩踏礁石，往海里走出。
楚天從她的眸中讀到了許多，於是笑笑不再說什麼，從容步入了通幽塔。
儘管她已不記得從前，儘管她單純如初生的嬰兒。但在他的心目里，她依然也將永遠都是自己摯愛的那個少女。
晴兒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卻又堅定地搖頭道：「我要留下！」
楚天緩步走到石碑前，底層的水晶棺里並排躺著兩個人，左邊是巫虞魔妃，右邊是他自己。
他緩緩閉上眼睛，將所有的雜念瞬間摒除，腦海里清明一片，凝神從蕭逆的記憶里仔細閱讀參悟有關修鍊第二元神的功法與心得。
楚天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或許還可以為她做的更多。」
慕成雪笑著搖搖頭，卻又肅容道：「好好對珞珈。」
楚天毫無遲疑地搖了搖頭道：「既然她可以為愛而死，那我為什麼不能為了她再活一次？」
只是，只是……你我也曾緣定三生。
忽然，一隻小蟹偷偷爬上了少女的小腿，卻又被一個大浪打翻回海里。
朝青絲幽幽道：「現在放棄了，就等於是對他們的謀殺。」
驀地，第二元神睜開了眼睛，那熟悉的眼神看得楚天的本尊元神心頭一震，油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古怪味道。
楚天呆了呆，沒有想到晴兒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由低頭望向了她。
慕成雪心知肚明，笑了笑道：「晴兒，你還是跟我的分身一起回去吧。這裡有青絲和憐城，再加上慕山他們綽綽有餘。」
頓時，楚天的第二元神霞光萬狀，由內而外噴薄出瑰麗的金紅色神彩。
晴兒輕咬朱唇，說道：「萬一失敗，你的魂魄很有可能會被蕭逆的魔識吞噬，從此萬劫不復。」
楚天的胸口被一團又酸又熱的東西結結實實堵住，神思恍然里晴兒已倚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繼續說道：「哥哥，我會留下來，在這裏陪著你一起戰鬥。直到有朝一日像你一樣煉出第二元神……」
「大海？」少女蹙起黛眉，似乎正在努力理解這個詞彙的含義。
那尊端坐在花蕾之上，狀若嬰兒的元神漸漸成長，彷彿每隔一瞬就會長大一歲，而容貌形體亦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朝青絲的玉容上逸出一抹明艷動人的笑意，說道：「我曉得，你的心底里時刻都渴望著做回從前的自己，重新邂逅曾經的珞珈，然後像她那樣去改變宿命的軌跡，其實這不是不可以。」
「搞錯沒，我才是正宗貨好不好？」楚天不滿地抗議。
又過了許久，第二縷細微的絲光在魂魄凝鍊后徐徐
晴兒問道：「那珞珈呢，你準備將她永遠留在造天秘境里？」
「家？」少女的眸中流露出一絲迷茫。
深夜，造化秘境中。
少女先是一驚，但很快便俏皮的嬌笑了起來。清脆動聽的笑聲像鈴音一樣回蕩在海天之間，同樣也激蕩在楚天的心中。
晴兒點點頭，語氣堅定道：「哥哥，你不會輸的。」
不經意里，她愕然發現身後的荒丘上不知何時開滿了色彩繽紛的鮮花，如一片絢爛的海洋朝著天邊延伸。
如今的厄獄古林已然名不符實，所有的石柱都被雲麓聖泉融化，灰綠色的荒原一馬平川，狂風呼吼霧霾沉沉，那座刻有「雲麓」二字的石碑孤零零地屹立在幾近乾涸的泉水裡。
與此相對應，楚天靈台上的那尊元神虛影卻在不知不覺中淡化褪去，好似所有的精氣神均都被那金花汲取一空。
楚天不由暗自苦笑，自己也太痴了——珞珈怎麼可能還記得前生的事？
金色奇葩上的元神不斷長大，儼然成為了一個器宇軒昂英姿勃發的少年。
待到回過神來，晴兒業已掙脫了他的懷抱，退開三步玉頰暈紅，淺淺笑道：「哥哥，不準生氣，這可是人家的第一次——」
楚天心頭一震，忽聽少女一聲輕呼，皎潔的雙手從海水裡捧起一枚紅燦燦的海星，欣喜地把玩起來。
他不再猶豫，心念凝聚，慢慢地一道元神的虛影投映在了靈台之上。
「無此無彼，即此即彼！」楚天一記低吟，雙手高高向上虛托，五指舒展如捧大日結作「白日飛升印」。
少女怔了怔，詫異地扭頭看向楚天。
海風裡，驀地傳來少女天籟般婉約的歌聲：「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沙漠不斷地被驚濤駭浪吞噬，廣袤的金黃色很快被一片片無垠的海藍覆蓋。
慕成雪不再勸說，張開臂膀將楚天和晴兒同時摟抱在懷中，用力緊了緊胳膊。
朝青絲步步緊逼，說道：「雲蝶仙傳來消息，四大世家已下令封閉所有出入玄明恭華天的關隘，連日調集各處精銳魔軍準備揮師進剿。他想知道，你打算如何應對？而其他的所有人也同樣想知道，你給予他們的命令是什麼？」
造天秘境深處，群山寂寂，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廣漠。
晴兒乍見兩人走出通幽塔，明眸里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縷難以言喻的複雜眼神，然後俏臉上綻放出明艷的笑容，喚道：「哥哥！」
「砰砰砰——」一波波海浪接踵而至，不停歇地衝擊著山巒，就像奪路狂奔的野馬欲要撞翻攔擋的路障。
電光石火之間，楚天無比清晰地感應到了第二元神的存在。
楚天的話音剛落，第一波海浪業已撲襲而至，狠狠撞擊在了山腳的嶙峋岩石上，「砰」的轟響濺起衝天浪花。
惟有看到少年時的自己，還有依舊青春飛揚的晴兒和翼輕揚，楚天才又一次覺得年少輕狂的熱血兀自在心靈深
「喜歡么？這是我們的家。」楚天輕聲說道。
朝青絲嫣然一笑，說道：「我相信你和蕭大哥一樣，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通幽塔在夜色里閃耀光芒，猶若一座華光萬丈的燈塔，孤傲地佇立。
換而言之，便是逆天行事打破大道禁錮，硬生生憑空再造一尊元神。
少女靜靜聆聽，由衷贊道：「這是誰寫的，真美。」
慕成雪戲謔地一拳捶在楚天的肩膀上，說道：「還有輕揚，如果她想回去，那也拜託你了。」
楚天哈哈一笑，縱身躍下石碑基座，說道：「我可沒你好命，能夠催動天命盤，駕馭鎮獄魔劍，橫掃幽界威震乾坤。」
楚天在通幽塔前站定腳步，向身後的晴兒道：「你就在這兒等我。」
楚天洒脫一笑道：「權當是我對蕭逆的一次挑戰吧。假如連這關都過不了，又談何對抗四大神罰世家，征服冥界？」
楚天望著珞珈的背影，徐徐道：「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
話雖然這麼說，但於她內心而言，多多少少會覺得楚天更親近些。雖然他和慕成雪是同一人，但那才是她最為熟悉的臉龐與笑容。
轉眼之間，他竟似又長大了一兩歲，眉宇間更多幾分成熟與堅毅。
那絲光逐漸從元神虛影里剝離，由虛而實向上升騰，經過胸前、咽喉、頭顱各處經脈竅穴，最後無聲無息地滲入金色花蕾里消失不見。
楚天對著水晶棺默默地出神半晌，望著那張熟悉卻又夾雜著一種奇異陌生感的少年臉龐，曾經的鮮衣怒馬青蔥歲月在眼前一晃而過，馬不停蹄地遠去，只留下依稀回蕩在耳畔的憂傷迴響與激越呼嘯……
「你覺得這裏好不好？」楚天站在荒蕪空廖的山頂，柔聲問身後的少女。
「為什麼？」少女的俏臉上愈發困惑。
「嗡——」花蕾光芒暴漲，三片花瓣微微顫動了下，開始緩緩盛綻。
少女道：「奇怪，我好像也聽到過這首詞，卻忘了在哪裡？」
楚天道：「不止那麼簡單，我希望能夠完全剝離幽冥皇帝的魔識和慕成雪殘留的記憶，讓第二元神回復到從前的那個楚天。」
「啪！」那朵金花被抽幹了所有的能量，光彩盡失應聲爆碎。
楚天胸口狠狠地一慟，視線眺向遠方，笑了笑道：「日落了。」
他已經感受不到本尊元神的存在，從這一刻起成為了一個完整而獨立的人。
遠方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造化秘境又迎來新的開端。
楚天腦海里靈光一閃，險至失聲道：「你是說天命盤？」
楚天看了眼正自興高采烈渾然忘我的少女，悄然舉步走向了朝青絲。
楚天搖搖頭道：「我也不曉得是誰寫的，曾經有人念誦過，便也記得了。」
楚天輕吐了口氣道：「你知道我不會！」
楚天笑道：「我有那麼偉大么，為何自己從來沒有覺得？」
果然，晴兒搖首道：「不是。」
「咄！」他的口中低低一哼，從靈台投映的元神虛影里不可思議地生成了一縷細到無法用肉眼看見的絲光。
白浪滔天，碧波咆哮，打破了荒野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