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師道
第一百零六章 大風水
「我在看書。」
江西戰事一起，必然先打吉安府，吉安府每朝必受兵災，每戰必血流成河，幾千年來有一半的時間兵荒馬亂，被你們這些將領看上的陣地，會是老百姓生活的好地方嗎？」
安清源深深地吸一口氣，正面對著安龍兒說：
「天下大亂之時，大丈夫不建功立業安天下，更待何時！」
因為他長期處在練功的狀態，晚上人人睡覺的時候，正是他開始行功的時間，當他行功完畢，天還沒有亮他就會在燈下看風水經典。
「哼哼……」安清源冷笑一聲，又把雙手背在身後，轉身問堀田正睦：
安清源往籃子里放下酒杯，打開另一個籃子，拿出一個有蓋的大盤子，打開蓋子一看，裏面是熱騰騰的蘿蔔，用冬菇雜菜燜得很軟很香，他說：
安龍兒說：「風水上說山管人丁水管財，我會把吉安府建在青原山下，一來可以讓贛江環繞吉安府形成玉帶繞腰的大吉之地，二得又可以得到青原山做大靠山，得山得水自然興旺發達。」
安清源也正色說道：
「想啊，真想喝一碗面豉醬湯……」
「對是對，可是青原山下明堂有限，區區數百頃田地可以有多大的發展呢？如果有一天吉安府建到青原山下，對岸也可以成為大明堂，贛江繞明堂掠過，一道天塹大橋飛架東西兩岸，接通龍穴和明堂的地氣，那才是吉安府真正興旺太平的一天啊。」
沙場秋點兵……」
「真是要打仗的話，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哪裡會，不過我的陰陽師丹羽如雲卻是會風水之術。」
安龍兒說：「我沒有進過吉安府，不知道府衙的風水情況，可是以吉安府目前的大概坐向是坐西向東，前迎反弓水煞氣，就應該以東方論凶事，現在是九紫右弼運，東方犯交劍煞，吉安府就在九運之期，十年之內就會有兵災。」
不多時三人已經到了青原山頂，大家放
之後幾天安龍兒都跟著堀田正倫、宮部良藏上山打柴，完成收集柴禾的勞作后，就向宮部良藏學習劍術，和堀田正倫實踐剛學到的新招式。
「如果由你來攻克江西，你會佔據吉安府嗎？」
堀田正睦嘆服得無話可說，安龍兒從來沒有聽綠嬌嬌這樣大氣磅礴地給他講解過風水，只感到風水之高深不是看幾本書可以領悟，也對安清源這個老大哥佩服得五體投地。
「堀田兄，日本有風水嗎？」
他點點頭，回房間放好書吹熄燈，和安清源，堀田正睦一起翻牆出了凈居寺。
「當然會。」
「有啊，日本風水一點都不簡單，當年大權現……嗯，就是德川家康，在建設江戶的時候，就是按大風水的布局，江戶城兩百年間從小城市發展成大城市，氣勢恢弘無比壯觀……」
安清源說完后深深地皺著眉頭看向山下，低沉地問安龍兒：
「堀田兄打仗嗎？」
安清源一邊說一邊打開酒罈子，安龍兒馬上聞到一股刺鼻的酒香味。堀田正睦卻說：「酒味暴烈而香醇，不喝後悔，喝了也後悔啊……」
「醉里挑燈看劍，
「打過。」
我想不只是我，任何將領一看到吉安的地形，都會有攻克佔據的戰略。」
一個踉蹌象是喝醉酒的姿態向側面摔下去，安龍兒和堀田正睦都驚叫一聲「小心」，就想過去扶他。
「為什麼呢？」
「龍兒，如果吉安府讓你重建，你會怎麼建？」
正當安龍兒看得如痴如醉，安清源一個滑步出劍刺到安龍兒的喉嚨前，猛喝道：
安清源也說到興頭上，說話聲音越來越大：
「我不知道……」
「你這是強辭奪理，穿鑿附會，你不
安清源又問安龍兒有沒有學風水，安龍兒告訴他綠嬌嬌給過他一垛書讓他自己看，後來自己看到不懂的地方就問綠嬌嬌。
你想過以後你要做什麼嗎？」
說到打仗，堀田正睦態度嚴肅：
安龍兒看著山下寬闊的贛江傻了眼，那要多大的一條橋啊？
「龍兒你看山下，六年之後，這裏將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男盜女娼，百姓交子相食，這種情形誰都不願意看到啊……」
三人一飲而盡，除了安清源，其他兩個都馬上咳嗽起來。
「天下……多迷人的天下……」堀田正睦由衷地讚歎著。
「準是准了，可是不夠細。吉安府的煞氣在東方沒錯，可是煞氣的源頭卻是在北方贛江來水的方向，那裡是坎卦宮子水方向；九運為南方火運，北方屬水為三煞對沖大凶之地，而且九運之中五黃大耗凶星飛臨北方，吉安府卻是在北方來水，地形上無遮無擋，煞水撞城而至，我斷吉安府六年之後必有戰亂，應事于壬子之年……」
他喃喃地答道：「以後……我沒有想過以後……」
「一喝就醉，一喝就醉……」
堀田正睦一瞪眼睛說：「一派胡言，怎麼能因為弓能射箭，就說象弓的河流造成凶地呢？你騙我，哈哈哈，你騙我……」
三人在深秋的山林中快速地飛奔上山，扯動月色下的樹影。山風吹過，滿山都是樹木搖動發出的低沉濤聲。
安清源在劍光流動中抑揚頓挫地念道：
「你不會啊？在我們中國小孩子都會，哈哈……龍兒，你來看看吉安府的風水。」
「上山頂喝酒，去不去？」
「你遠渡而來尚且可以一眼看出這裡是兵家重地，何況在這裏打了幾千年仗的中國人？
堀田正睦微微點頭，小聲說：「有，日本的風景，和江西的風景很象，山是山，水是水……」
安龍兒從來不喝酒，安清源也強給他倒了一杯，然後和大家一碰杯說：
安龍兒看書也有些悶了，一聽到半夜上山玩當然開心；更讓他意外的是，一身大哥氣度的安清源，也會有偷偷出寺喝酒的調皮行徑，這種反差真正讓安龍兒不能拒絕。
安龍兒覺得安清源的隨和不亞於綠嬌嬌，他還給人一種成熟穩定和安全感，在安清源身邊，有種似乎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的信心。
當安清源問安龍兒怎樣到了綠嬌嬌的家，安龍兒一五一十地說起在廣州的情況。
安清源一手搭著安龍兒的肩說：
到了晚上，他一樣保持女丹的修鍊，可是他已經試圖去領悟劍禪一心的意義所在。
「龍兒你看這裡會打仗嗎？」安清源今天晚上好象是專門來給安龍兒考試，不停地問他問題。
安清源的眼睛看下面，雙手背在身後問堀田正睦：「日本有這麼美的風景嗎？」
堀田正睦已經喝出三分酒勁，說話也開始大聲：
吉安府就不同了，吉安府位於巨弓之外，就好象被巨弓瞄準一般，這種地形在風水裡稱為反弓水，是大凶之地啊。」
安龍兒也不想天下變成這樣，自己的父母死於戰亂，使他發自內心的討厭打仗，可是就是算出來要打仗了，自己又可以怎麼辦呢？在大勢之下，一個小孩可以有口飯吃，活下來就不錯了，他說道：
「哈哈哈哈……」安清源朗聲大笑說：「今天清源準備了江西名酒，給堀田兄一解思鄉之苦……看，李渡高梁。」
安清源卻在空中一個翻身，長劍詭異地從身下刺出，之後馬上醉步連環，劍光四現，舞出一路飄逸靈動的八仙劍。
「吉安府緊貼贛江，面前缺少明堂，贛江又對吉安形成了反弓水的流勢，所以我斷吉安府只會隨時勢興盛一時，
「想家了吧？」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吉安府腳下是土地的話就會流失，不會流失的只有沒有生氣的石頭荒地，試問如何建宅安居？地氣不穩則人心不穩，只反弓水一點就足以令吉安無日安寧……」
堀田數了一下手指說：「六年後就是下一個鼠年了。」
夢回吹角連營。
安清源後退幾步，「噌」一聲從腰間拔出長劍，手順勢揚起，劍尖微微顫抖指向天空。
安龍兒頭腦發熱發昏，莫過他從來沒有想過以後，就是現在讓他想，他也想不出來，他現在只知道跟著綠嬌嬌是他最大的快樂，在綠嬌嬌身邊，他才有真實的幸福感。
於是三人站在山頂上向下看去，安龍兒指著贛江說：
說到風水，安清源轉過頭問堀田正睦：
說完每人發了一把長竹籤，大家就挑著燜蘿蔔塊下起酒來。
安清源看到安龍兒，馬上把手指豎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他走到安龍兒身邊小聲問：
安清源笑著說：「那你是會看風水羅？」
「綠嬌嬌的年紀比你大六七年，她很快要嫁，要成家立室生孩子，你也跟著她嗎？」
堀田正睦呼一口氣說：「中國的酒真是烈啊，喝一口老婆孩子都忘了……」
也許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熟路，也可能是隱藏著驚人的功夫，安清源一直領先在前，安龍兒緊跟其後，堀田正睦在最後努力地跟上步伐。
月光下是吉安府的千家萬戶，寬闊的贛江從吉安府面前緩緩流過，在贛江中間是著名的孤島白鷺洲。青原山和贛江之間，是大片的田野平原。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
安龍兒認得這功夫，連忙把堀田正睦拉開，一齊好好地欣賞難得一見的醉劍。
「吉安府卡住贛江水道，是南北咽喉重地，附近的地形有平原，有高山，進可攻退可守，據則勝，失則敗。只要先佔據吉安府，北驅豫章，南
安清源拍拍他的肩說：「堀田兄，中國小孩說話你都聽不懂，你可要謙虛學習……你看下面的贛江是不是象一把巨大的弓放在大地上，贛江繞著青原山流過，我們站的地方就在弓裏面，如果我們在這裏搭上一支千丈長箭向西射去，就可以射到不列顛……
安龍兒喝過三杯李渡高梁酒全身發燙，在明月之下和安清源俯瞰風水，雄渾激昂地縱論天下，安龍兒也禁不住熱血沸騰。
安清源給大家分杯子，然後問道：「喝了也後悔作何解釋呢？」
安清源哈哈一笑說：
「你沒有想過走自己的路嗎？」
「好，我就和你說風水，吉安府位於贛江河道彎位的外圈，地面就會受到河水千萬年的日夜沖刷，當青原山下的土地越來越多的時候，吉安府的土地就會越來越少，地理越來越不穩定。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你可以永遠跟著綠嬌嬌嗎？」
安龍兒頭開始痛起來，他雙手用力地搓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楚一點。
今天晚上一切如常，下半夜安龍兒看書的時候，他聽到大花背在綠嬌嬌的房間里吠了幾聲，然後聽到綠嬌嬌拍它的狗頭，之後就聽到門外有人推門走路。他看看傑克，睡得象頭死豬，別說狗吠，就算打雷他也不會醒。他走出門外，看到安清源和堀田正睦在門廊外正準備外出。
「今天在這個山頂上的人，都可以為天下太平出一分力，龍兒你一樣可以……你這麼年輕就已經能文能武，你不行誰行呢？
安清源說：
安清源沉呤了一下說：
安清源和堀正田的手裡分別提著藤籃子，可是安清源明顯更為輕鬆，他不單止快，他的腳步還很輕，有些山溝石隙，安龍兒看到他是提籃縱身躍過，回頭看看堀田正睦可就沒有這般瀟洒了，只能連沖帶爬地翻越過去。
「你還不睡？」
「龍兒，這下酒的蘿蔔可是我們種的，你得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