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師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闖城
安清源人跪在地上，可是抬頭回答安渭秋卻毫不示弱：
綠嬌嬌瞪著眼睛看著他說：「王有財。」
傑克抿著嘴不敢說話，眼珠在墨鏡后滴溜亂轉。
陸友覺得這狗吠聲挺熟耳，他在韶州府官驛的屋頂上吃過大花背的虧，被大花背一陣突發性的狂吠和綠嬌嬌的冷槍趕得狼狽不堪，現在再聽到自然有反應。
哪知大花背聞到鄧堯的味道挺熟悉，扭出頭吠了一聲，嚇得安龍兒使雙手用力握著它的大鼻子。
「住哪裡？」
陸友看了一眼馬車上的老太婆和小青年，悻悻地跟著鄧堯和金立德出了城門。
安渭秋說：
車前兩個帶著瓜皮帽的年輕人在趕車，十三四歲的是安龍兒，二十多歲的是孫存真，在他們身邊蹲著一隻黑狗，它是被塗黑的大花背。
「朝代更替是天命所歸，父親應該很清楚，可是每當改朝換代無不戰亂頻生死傷遍地，如果龍訣可以制動亂于未發，讓朝廷有足夠時間變法安民，這不是比天命更仁義嗎？你教過我，盡信命不如無命，用少量的損失換得天下安穩，這就是龍訣存在的意義啊！」
車裡坐著一個高大的大伯和一個矮胖的大嬸；傑克扮的大伯剃了個大光頭，頭上戴瓜皮帽，鼻子上架著墨鏡，還有一嘴花白鬍子；綠嬌嬌扮的胖大嬸面肉橫生，方臉粗腰，扁著嘴瞪著眼睛，唇上還有一顆大黑痣，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角色。
安渭秋伸出手握著安清源的手，安清源知道談話不會再有結果，綠嬌嬌在這當口也會越走越遠，他還要趕時間追上綠嬌嬌，於是他點點頭拍拍安渭秋
數天後南昌城的南門外，一輛四匹馬拉的大馬車飛快地衝到入關檢查的隊伍中。
「他是我男人。」
綠嬌嬌的聲音更響了，象潑婦一般喊道：「我們四個人只要給八十文錢，我扔一百文進去啦！快給我找回二十文！」
孫存真看到陸友回頭走來，知道這次避無可避，他用腳頂了頂綠嬌嬌的腳。綠嬌嬌回頭一看是陸友，完全明白了形勢有多惡劣，她狠狠心對孫存真低聲說：「沖」，隨即站起來把查看車廂的士兵迎頭一腳踢開，士兵的頭猛撞到城牆上昏了過去。她從身上抽出左輪槍指著陸友的頭大喝道：
鄧堯說：「沒事，走吧。」
「你現在才發現已經遲了，將軍披甲局三年間就可以把後人推上軍旅的宿命，這個風水局是在我算出天下有變的時候設下，可以保你們兄妹幾人在亂世中活下來。
「叫什麼名字？」
安渭秋一手指著安清源的頭頂說：
那兩個檢查的士兵把頭縮出車外，用棍子把綠嬌嬌架回座位上，對安龍兒喝道：
「父親，謝謝你的深謀遠慮，可是我不一定可以帶他們來見你了。兩個月前在廣東芙蓉嶂，小茹已經和叛黨一同葬下天子龍穴潛龍吞金，五年之後大清將有滅朝劫數……清源此去要力攙狂瀾，怕不能活著回來見父親，你保重……」
安清源扶安渭秋坐下后說道：
「想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憑的是仁政愛民削刑減賦，天下大亂是天下的錯嗎？天下大亂是朝廷的失敗！你們不在動亂未發之時了解百姓的疾苦，儘快懷柔安撫，卻
綠嬌嬌馬上負起對答的義務：「回娘家。」
安龍兒抱著大花背一個后滾翻麻利到滾入車廂，綠嬌嬌和他換身而過，幾乎同時坐到車前去，和孫存真並排趕車。
四個人冒著冷汗排隊，正好排到他們進城門洞按受檢查，鄧堯帶著金立德和陸友直衝到西門前停在馬車旁邊，亮出朝廷令牌準備過關。
「你們是什麼關係。」
四個人馬上精神高度緊張，八個眼珠子互相看完又四處看，安龍兒一手握住大花背嘴，一手保持自然地握著馬韁。
陸友卻象沒聽見一樣，撥馬回頭向綠嬌嬌的馬車走過去。
綠嬌嬌把錢往錢籮子里一扔，馬上扯著嗓門大叫：
他們很快又排到城門，快到城門前，突然聽到大花背吠了幾聲。
「你個呷去死各，老是搞你爹的……墨水，讀書不見你長進光玩墨水有個屁用啊。」
「湖坊鎮。」
安渭秋痛心疾首地說：
綠嬌嬌一伸手就拍到安龍兒頭上：「輟！自己玩不算還往狗身上塗，等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綠嬌嬌手一沉下，一發子彈向陸友座下的馬打去。只見馬頭中槍，馬匹轟然倒地，其他士兵一看是洋槍全部閃開趴到地上，孫存真揮鞭抽馬硬闖出城門。
西城門也有十多個士兵，還有來往的人群，一看有人襲擊士兵，馬上象炸了鍋一樣一片混亂。人群四散躲避，士兵則向馬車涌過來。陸友的眼睛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動也不敢動。
從西門離開南昌城，就可以離開贛江沿岸，沿撫河向東南去龍虎
「你對我如此失望，你為什麼悄悄在爺爺的墳上布下將軍披甲的風水局，讓我們兄妹都負上從軍的命運，讓我還以為是皇上恩典，讓我一介文官也可以用密令調用天下兵馬？」
鄧堯四周看看：「沒有，過吧，要趕路呢。」
「你這是強辭奪理，我對你說過，玄學沒有善惡，善惡只在人心。以殺制殺和以暴易暴有什麼區別？你去過凈居寺，應該知道無味大師那裡有《斬龍訣》的消息；如果無味大師願意把龍訣交到你手上，我多開心啊，這證明我看錯人了，我的兒子是一個好人，並不象我認為的那樣貪戀功名野心勃勃，得到龍訣的話為害蒼生。
鄧堯他們也聽到後面有事，回頭看了看，見到一個胖大嬸在往車裡罵，說什麼狗的問題。
「啊？！」安渭秋震驚得全身一晃，顫巍巍地坐到椅子上，一手拿起綠嬌嬌的布娃娃說：「小茹她……居然敢動用龍訣？不可能，你騙我，她那來這麼大的膽子？」
「你呢？」
「哎，你讓他自己說……你叫什麼名字？」
「進城幹什麼？」
「快走！下一個。」
傑克坐在車裡樂得手舞足蹈，嘴裏不停地說著：「他是我男人，他是我男人，哈哈哈……」趕車的孫存真和安龍兒也忍不住笑起來。
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傑克和綠嬌嬌在馬車後窗掀開窗帘一看，嚇了一大跳，原來正在趕來是的鄧堯，金立德和陸友。他們一身騎射緊衣，腰挎佩刀快馬跑
他皺著眉四周看了看，沒有狗，於是問鄧堯：「老肖，你聽到狗吠聲嗎？」
「他是王有財。」
安清源聽到安渭秋這樣說，情緒再也不能保持平靜。他從小勤奮好學，少年得功名，年年加官晉爵，深得父親喜歡，現在父親對他施以重未有過的痛批，使安清源無法接受的心裏一陣悲憤，他站起來問道：
天下一亂，你們幾個之中就可能有人用龍訣，可是如果你們自相殘殺，那麼得龍訣者勝。我是你們的爹，我能捨得誰去死？我只能把這個宿命交給一個不問世事的人去選，交給老天爺去選……清源，你今天還沒有得到《斬龍訣》是天意，不要再找了，把清遠和小茹帶回來，我們還是一家人，好不好？」
那士兵回過頭說：「不對啊大嬸，好象是那條狗脫色……」
「擋路者死！」
出城一樣要排長隊，可是出城不用收錢，排隊還是比較快。
金立德也說：「今天跑了一整天，天色不早了，找個地方下榻吧，別搞了。」
當馬車來到城門下，面前是十幾個守城的士兵。其中兩個負責檢查的士兵，在翻弄行人的行李，再有兩個是向行人收錢，其餘的人在門裡門外站崗把守。
輪到綠嬌嬌的馬車，兩個士兵伸腦袋到車裡打量，用棍子捅他們的行李，車外一個收錢的兵拿著一個大本子和毛筆問道：
安龍兒聽話地趕馬進城，綠嬌嬌從車裡伸出頭，回頭罵道：「輟！那二十文錢給你們買葯！」
綠嬌嬌的槍口一離開他的腦袋，陸友不等馬倒在地上，已經躍起踏上城門洞內的牆壁，在空中借勢翻身落在馬車頂
可是一個沒有凡塵俗念的和尚都不喜歡你，不願意把龍訣交給你，你現在兩手空空來到我面前，我很失望，很痛心，你知道嗎？」
安龍兒的手還是握著大花背的長鼻子，狗鼻子上的冷濕傳到他手上，他看著那士兵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該應樣回答。綠嬌嬌心裏打個震：糟糕，那染狗毛的墨水脫色。她轉過頭凶神惡煞地低聲罵安龍兒：
「……哎呀！你們這是多少錢一個人？」
入城每人要交巡檢銀二十文，隊伍里的人慢慢地走過城門，排著隊把銅錢往錢籮子里扔。綠嬌嬌遠遠就看到牌子上寫著入城的票價，從荷包中掏出一百文銅錢拿在手裡。
「二十文。」
陸友卻說道：「老肖，拿吊魂針出來看看。」
「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件事，清源你不用騙我……」安渭秋的情緒激動得不能思考，安清源已經沒有時間和他磨蹭，他叫門外衛兵進來照顧安渭秋，然後就告辭離開大院。
「我叫二英子。」
綠嬌嬌知道自己和孫存真易過容，最不容易被發現。而安龍兒那張臉太帥氣了，除非他把臉包起來，否則看到一點點都會認出是他；傑克更麻煩，如此高大的身材，只要見過他一面，看屁股都可以把他認出來。
「我現在找《斬龍訣》已經不只是防範先機，而是要收拾小茹捅的大蔞子，父親，你還不能告訴我嗎？」
「他呢？」
綠嬌嬌趁他們還在馬車后，輕聲叫道：「龍兒，快滾進車裡。」
又有士兵把頭伸到馬車廂里檢查，看到一個高大的老頭和一個抱著一隻大黑狗的小孩，他問安龍兒：「你手上怎麼啦，這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