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一集 殺戮綠海

第五章 神秘女子

第一集 殺戮綠海

第五章 神秘女子

「鳴……」銀狼輕輕的回應。
「……你傷的很重,一定要去的話也該由我去。」
季行雲眼前的黑狼動了,好快!相較於紅狼,就像是腳踏車遇到了保時捷。內心清明的季行雲明了時間絕對不夠完成炫鳴閃,只好跟它拼了,看是先被咬成碎片,還是早一步完成炫鳴閃!
陽光溫柔地灑在耳畔,微風徐徐輕輕地撥撫著發稍,無比的安祥懶洋洋地攤著。季行雲覺得好像作了一場夢,昨夜的激戰好像是很遙遠的過去。
白衣少女並沒有正面回應季行雲的解釋,好像當他不存在地自顧自地對著銀狼說話,所說的每一句話又是針對季行雲。
「和你這種人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白衣少女站起來嘆了一口氣,也不回頭又說:「你的朋友快到,這次我會讓你們安全離開,再見。」
「我知道,不過我和你一起行動只會拖累你。如果你有機會用全速奔跑,那些狼群根本就追不上你。現在以我的狀況根本就跑不快,想要移動,我得再多休息幾小時才可以。」
季行雲覺得她還在生氣,於是想辦法打圓場:「剛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絕對是意外。因為我被你的銀狼嚇到,才會在驚慌中撞到了你,請你能原諒。」
「白銀。」少女喊了一聲,銀狼聞聲而起,馬上就回到少女身邊。
少女彷彿沒有聽到,完全不為所動。反而走到銀狼身旁,很親熱的搔動銀狼的頭部的毛髮。還蹲下來在銀狼的耳邊輕輕地說:「乖、白銀,小心一點,別太用力了喔!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別把他弄死了,要不然我們昨晚就白費工夫。何況我還有話要問他。」
有了心理準備,季行雲先用上衣塞滿了嘴巴用力地緊緊咬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儘可能把身心調適到最理想的狀態。最後才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將藥劑倒往傷處。
為了排好八顆靈石,季行雲的體力完全透支了。雙眼開始渙漫,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希望你能一起回南城,否則……季老弟會很失望的。」雷震避開季行雲可能已經死去的言語。
好不容易解開了袋子,隨手將袋子中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季行雲眼睛也不張開,喘著氣用手摸索。母親親手調製的靈藥是不是像她說的這麼有效,現在馬上就有機會證實。
「有一些女人千萬不可以得罪!尤其是掌控你部分生命的女人!」季行雲腦海中浮現父親以前的告誡。那時季行雲不小心當面批評了母親嘗試做的新料理,他給了很難看的評價。那時母親也是笑著說:「沒關係,我才不會介意。」
少女也跟著站起來,臉色是一陣白一陣紅交互不定。
至於在崖壁留下三個小小的拳印,別說是影狼暫時失明,就算是目光精明,在夜色中也很難察覺。即使發現了恐怕也無法和季行雲聯想在一起。
看來只有用最後的保命珍寶了,東西應放在上衣的暗袋中。季行雲很辛苦的解開上衣,從中拿出一小袋東西,直接把袋子打開。一邊解開上面的繩結還一邊暗罵:「這個結未免也太緊了吧。」
「嗚……痛死人了,這是什麼葯!原來是良藥苦口,苦的是傷口的口。」季行雲以扭曲的臉孔流著痛苦的淚水發表使用感言。一方面也慶幸自己已經沒有能力收回絕氣之袋,否則方才凄濿的慘叫一定會把方圓百里內所有的惡狼給引來。
想要運用體內的真氣來療傷,但氣海已經是完全掏空了,根本沒有真氣可供利用。
於是白衣少女帶著銀狼在四周逛了一圈,又回到山壁下季行雲失去跡影的地方。
白衣少女聽到季行雲的話也靜下來,一言不語的背對季行雲,蹲下來抓弄白銀的頭。
「謝謝你,我……」季行雲站起來,作了個伸展運動,消除胸部被壓迫的感覺。同時走向少女要向她道謝。
兩人都很幸運沒有致命的危險,但是此時的空氣彷彿凍結,絲毫沒有死裡逃生后的喜悅。並不是因為仍身處綠海中,也不是擔心紅狼的追擊,而是一行三人此刻只剩下兩人。
「……我才不是什麼無恥小人……我……」季行雲火紅著臉,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白銀,你看不能怪他喔!他還要怪我呢。」
「原來我也會和白牙一樣有機會從這一面山崖上落下。」想到白任,靈光一閃,對了,還有希望,只要如同白牙所說的登上山崖就能活命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動作。當季行雲好不容易回神時,看到眼前少女露出些許的驚慌和羞澀,紅霞布在她的雙頰。傳入耳中的是有如打鼓般的心跳聲,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少女的。
強力的衝擊打上胸口,肋骨折斷了,胸部傳來有如撕心般的疼痛,呼吸感到無比的困難,這種感覺,這就是肺部被利爪刺傷的痛處嗎?
「……」
然而季行雲卻完全沒有想到體內連一點點真氣也沒有剩下,經過一番掙扎排好八方聚靈所需的陣式,竟然無法啟動!本以為在崖頂休息了這麼久,多多少少也會恢復一點內息,哪知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蒼小姐,你……」季行雲欲言又止。
從側方的暗處一道黑影躍出,趴在少女後方低著頭好像在懺悔一般。「喔喔嗚……」影狼低鳴著,它頭部的毛髮都被燒光了。
「誰叫你長得這麼美!」
「這樣你就可以在這裏多休養一下,恢復一點體力再行動吧。」
「不是有心?沒錯,果然是隨時會輕薄別人的好色之徒。」
雷震一聲不語,將手放在白任腹部的傷處,運氣。淡淡的螢光散布在傷口上,不過一會兒,血止了。「這是什麼!真好用!傷口不痛了。」白任驚呼。
說到了季行雲失常行為,季行雲不知道為什麼火氣上升,心跳加快,清心訣一下子就失去效用,季行雲急著大叫:「我、我說過我又不是有心的……你、你還想怎樣!」話一說完,季行雲馬上又後悔了,這哪是在向人道歉,更何況自己的生命還操控在她的手中,可是又控制不了心中激動的情緒。
〖①別元:緊急醫療用的法印,可以暫緩傷口的惡化,同時使傷處好像治愈一般,讓傷者不會過份的疼痛,也能夠不受傷勢的影響而行動。但是事實上傷口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治療,只是能提供充足時間,讓傷者不會因重傷至死而有機會接受治療。如果因而當作傷口已經痊癒了,反而會更危險,因為運動會使傷口惡化,但是傷者卻因為別元的影響而沒有感覺。別元不但沒有治療的功效,反而會使各種治療的效果大大降低。
完全失去光彩的雙眼慢慢的闔上,最後出現在眼前的畫面是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
石頭裂開了,再也不散發出奇妙的吸引力了,這是靈石力量用盡后的下場嗎?代表八方聚靈成功的啟動?身上的傷好了大半,氣海也鼓鼓的,好像比以前更充實了更飽滿了。
「吼嗚……」銀狼也跟著發出懾人的低吼,像是在斥責周遭不懂事的下屬。
白任感到無比的沉重,雖然認識季行雲只有短短的兩天,但是白任已經把他視作拜把兄弟。更何況他還吵著要為相處不到兩天的人犧牲,他還這麼年輕,生命才正要開始。
身上的服飾沒有改變,眼前所見儘是一片青綠。這個地方和綠海好像!身旁還有數顆破碎的小石頭。
喘了幾分鐘后,季行雲發覺傷口止血了,至於是不是靈藥的功效也不得而知,但是內息空空如也,這才是要想辦法解決的重大問題。不論靈藥有多大的功用,如果想要活下去,一定還得利用真氣配合著療傷。
季行雲感到無比的疲憊,精神也漸漸渙散。現在還不能睡,只要再一下就好,季行雲不斷的這樣告訴自己。季行雲兩眼無神的看著側邊的靈石,用手按住。
「你現在乖乖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也不會為難你。好,首先是你來自何方?來到綠海又有何目地?」
「呀!」滴到藥水的傷處傳來像是被無數利針不斷扎刺,季行雲忍不住的尖叫著,全身痛苦得像蟲一樣扭動。幸虧及時用拇指按住瓶口,否則藥水就會隨著季行雲亂揮的雙手無端地浪費掉了。
最後的一顆要放在正下方。季行雲用腳一踢,不幸的,早已乏力的季行雲只有將石頭踢動了短短几公分,根本還不夠遠。
這一甩頭,右前方有一個白色物體閃入眼帘。在這一片綠的世界里,那一團白格外地顯眼,季行雲的頭像是被粘住了,硬生生地定在那裡,好像電影被停格了。
在樹上休息了半個時辰,兩人將傷口作了緊急的處理。雷震身上沒有致命的傷痕,雖然衣衫襤褸猶如披掛破布,但是在強大的功力作為後盾之下,紅狼的爪、牙都被護身真氣所阻擋,只造成較淺的皮肉之傷。除了體內真氣過量的損耗之外並無大礙。
「好美……」季行雲整個人凍結住了,脫口而出的是一句由衷的讚美,大腦好像炸開了,各種思考運作完全停止,只求將眼前的畫面烙印在大腦之中直至永遠。
「對不起,我……」季行雲向被他壓住的人道歉,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吸引住了。
雷震不作聲,只是靜靜地跟在白任後面,兩人默默不語的逆游而上又走了數里。
被撞倒的是一個少女。
「在黑暗山脈中……等這件事辦完了,我一定要走一趟……有拿到葯的機會……一定要試試……」少女暫時忘了還要審問季行雲這一位俘虜,自言自語的想著。
「這……啊……對、對不起……我……我是故意的……啊、不是,我不不……不是故意的……」季行雲慌慌張張的站起來,一面退後,一面不知所云的道歉,深怕再冒犯到眼前的少女。
雖然季行雲說他有把握逃出狼爪,可是在第二次的閃光后就完全無法感覺到他的氣息,兩人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在心中卻也認定季行雲凶多吉少,絕難倖免。
想到這裏霍然坐起,看看自己、看看四周。
地下的影狼雖然暫時失去了視力,可是也馬上用雙耳和鼻子想探查季行雲的行縱。但因絕氣壁發生功效,不但季行雲的氣味沒有隨空氣的流動而傳播,就連他的動作所產生的聲音也阻絕了。
「你們先回青丘休息,我想再多待一會兒。」
和黑狼的戰鬥是季行雲前所未有的強敵。
靜默。
「上天在跟我開玩笑嗎?」季行雲問了自己。
「嗚、好痛,好軟?」呀!撞到人!季行雲覺得自己真的太沒用了,在驚慌之餘竟然連身旁有人都察覺不出來了,還把人給撞倒了。
黑色的影狼飛撲而來,利爪直擊胸膛。
「八方聚靈!誰教你的?」少女終於又說話了。
「……」季行雲又失神了,看著少女的朱唇,說話的表情,略帶憂鬱的眼神,季行雲忽然覺得她好像心中藏有許多的心事,許多傷心的事。
季行雲用顫抖的手拿起了一瓶綠色的藥水,打開瓶口,慢慢地晃到口邊,先喝了一小口。一道清涼從口中流入咽喉、食道,順利進入體內。還蠻好喝的,是誰說良藥一定苦口?把藥水做的像美食一般爽口,母親真不愧是料理高手。
一道炫目的閃光再度劃破黑夜,亮得如同白晝。炫鳴閃的「閃」順利發揮作用,同時強大的真氣和被壓縮的空氣同時爆開,形成了強大的氣流,震蕩的真氣和氣流將影狼狠狠的彈開。而季行雲也如同無根的浮萍,隨著上升的氣流被拋上天空,撞上了崖壁。
在強力的撞擊下,一般人早就暈眩了,靠著堅強的意志和伏逆清心訣的幫助下,季行雲保持清醒的意志。在這種狀況下更不能放鬆,季行雲很清楚的明白,底下的黑色惡狼並不會因為一時的失明就無法探察自己的位置。炫鳴閃只能為自己爭取一點點的時間
除非這一名少女和父親所說的家族有關,或者她是父親或母親的仇人。看她的年紀還不能夠和父母結仇,如果是上一代留下的恩怨,那就難說了……不過季行雲下識意把這些可能給否定了。如果是仇家那就更不能透露父母的消息,如果是家族的成員或是相關人士,那也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因為救命三寶是母親偷偷給的,是違反規定的。如果被父親所說的審查委員知道了,那自己不就出局了,永遠不能被家族認同了。就算她不是家族中的審查委員,也難保不會認識。
上了岸再度向西走了數里,才在一棵樹上略作休息,無言以對。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要去。」白任固埶的說。
「是……家人傳下來的。」季行雲雖然心亂,但依然記得要和父母暫時斷絕關係的考驗,並沒有直接說出是由母親傳授,完全避過父母的名諱。
「咳咳、咳。」季行雲捂著嘴巴咳了幾下,輕輕一咳也牽動全身的傷口,尤其是胸口和腹部如同被炙紅的木炭燒烙,手上一片的濕粘,張眼一看原來是沾滿了從口中噴出的血水。
突如其來的一震還害得兩人差點失足跌倒,幸虧兩人均是武功高強反應靈敏,勉強穩住身形持續向前疾奔。
看來身上的傷勢比想象中還要重多了,再不治療隨時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險。
「我用法印別元①暫時制住你的傷口。記著這隻能暫時保護你不受到傷處的影響,對於傷口的治療則毫無益助,而且還會大大減慢傷口的治療速度。如果你要治療傷處,只要用你自身的真氣將別元真氣沖開就行了,別元只能維持二十四小時,時間過了傷口就會開始惡化。」雷震說明。
如果少女注意到季行雲的語病:「現在」和給葯的人沒有關係,那不就表示以前或曾經有過關係了?如果發覺到這一點就會再追問下去。可是這名少女似乎十分單純,完全沒有注意到文字上的陷阱。只是顯得很失望。
「看來我的人生就要到此為止了。」季行雲不禁感嘆,隨著神智的不清楚,季行雲開始胡思亂想了,到底天國是什麼樣子?真的會有天使來接我嗎?天堂的生活是不是和人世一樣?還是說根本就沒有天國地獄這一回事?
現在只是一隻小小的銀狼,竟然會讓自己不知所措。
希望之火再度燃起,季行雲強迫氣海再釋放出真氣,先是放出了變種的絕氣壁,然後使出所剩無幾的力氣在岩壁上一擊,上騰,同時在絕氣壁的作用下無聲無息登上了崖頂。
「……你既然不想表明你的身份,我也不會逼問你。知道八方聚靈的用法、擁有綠九奕這種藥劑,還會炫鳴閃這種武藝,至少你不會是一般的地上人。但是不論如何,不要插手管我們蒼家的事,也希望你不會站在法人那一邊……」
說完少女低下身子,一面輕抓身旁銀狼的頭,一面又說:「我很好奇,到底是誰能照亮綠海的夜空?乖!幫我看看有沒有線索。」
利牙對準了脖子,只要一瞬間,即使是大羅天仙也沒得救了。
「我……才不是……,這哪能全怪我!」季行雲已經口不擇言。
「嘿,真想不到,才離開家中短短的五天,竟然就要用掉兩項救命法寶,我也還真厲害。」季行雲看地上的東西自嘲地說。
季行雲還在一步一步慢慢的後退,口中依然說著不清不楚的話:「……我是……你……,啊、這個……就是……」忽然身後出現一股濃烈的殺氣。
季行雲下意識的想要逃跑,好像做了什麼壞事的小孩,心虛的想要跑離現場。顧不得還沒有痊癒的傷勢,季行雲運起氣勁,彈身而起,轉身向後疾奔。頭才剛轉,一張臉龐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才跨出第一步就撞上了。
季行雲馬上被嚇醒了。但是這個突來的影像也讓他暫時手足無措,這是怎麼回事,竟然有一頭這麼巨大的狼,雖然是懶散地趴在地上,但是……到底要怎麼辦?
大戰的慘烈還留在原地,地上躺著一具又一具冰冷的紅狼——大多是受到轟雷無情的打擊而殘缺的肢體,血跡和碎肉散布四方,還有少數的紅狼倒在地上吐著氣,雙眼雙耳口鼻都流著血,靜靜等待死神的降臨。
向前飛奔了數里,兩人跑到了之前越過的溪流前面。
「嘿、好了,只要再注入一點點真氣就可以安心的休息了。」季行雲微笑著說。
大腦的運作還在半夢半醒之中,季行雲坐在地上甩甩頭,希望能讓頭腦清醒些,讓思緒明白點。
「危險!快逃!」季行雲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身處危境,只顧著少女的安危,大聲地警告。
「我說過不是,我才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季行雲幾乎用叫喊的說。
雷震和白任全力賓士,這是季行雲拼了命帶來的機會,沒有時間猶豫,也不能有所遲疑。
「你們不用擔心!白銀陪我就夠了!」少女微怒的說。
看到少女失望的樣子,季行雲反而有點於心不忍,有一股要說出一切的衝動,還好理智戰勝了。不過季行雲還是試探性的問:「你知道干九奕嗎?」
處於混亂狀態的季行雲頓時恢復正常,但是終究反應不及,他迅速的轉身,向後躍開想要拉開距離。才正想要看清來者,一道白色的閃光已經來到面前,強大的氣勢和身軀又把季行雲撲到在地,胸部承受巨大的壓力,一隻厚實的腳掌再放胸膛。銀白色的利爪輕輕的放在頸部,只要再一用力,馬上就可以讓頭脫離身體獨立行動。
雖然炫鳴閃的完成度還不夠,但沒時間了,只有碰運氣了!季行雲把雙手連同所含運轉不停的真氣移向狼頭,在它正要咬下時及時釋放。
「這是……我在山上遇到的一位高人給我的。」季行雲心想這可不算說謊,只是不完全陳述事實。
「你、你怎麼樣。不是無恥小人,那為什麼會趁機偷吻?」少女雖然冷冷的說著,可是給季行雲的感覺比被人用刀架住、被群狼包圍,還有壓力、還更恐怖。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季行雲的臉上是片火辣辣。
事實果然是殘酷無情的,少女的下一句話不但將季行雲狠狠拉回現實,同時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之中。她果然生氣了,都怪自己沒大腦的行為……我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季行雲苦腦著百思不解。
那不是我用來引發八方聚靈的靈石嗎?
但是光是這樣的工作就讓季行雲吃盡苦頭。季行雲先在頭頂上方放了一顆、兩肩側上方又各放一顆、腰部左右向外延伸不遠處又各丟了一顆。放好五個方位的石頭,季行雲想坐立起來才發現身上的傷讓他的腹肌無法施力,光靠雙手的力量又不足以將身體撐起。勉強用力牽動了傷口,讓季行雲又痛得張牙咧齒,眼前一片黑眩還差點暈了過去。
「真慘,為什麼會出現這一頭黑色的狼?肚子被它劃了這一下,腸子沒跑出來算是幸運了。」季行雲在心中抱怨著。它應該馬上會再發動攻擊吧,以我的狀況是躲不了了。這下可好了,難道我果真如同父親的誡告,會在綠海結束才剛開始的旅程?不行!我還沒吃到南城的美食,哪能就這樣放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會儘力達成我應負的工作。」雷震堅定的說。
少女對季行雲的回答並沒有表示意見或不滿,又繼續問:「很好,那這瓶綠九弈你是打那來的?」
二道白影優雅的來到山壁之旁。
話一說完,少女輕快優雅地跳下斷崖,乘著銀狼消失在綠色的地平面。
過了幾秒白任才沉重的說:「往上遊走,順著風勢。」
「下水!」白任對雷震說。
「好吧。」
這樣下去不行,季行雲對自己不斷失常的行為感到不解,於是暗暗也運起伏逆清心訣。好不容易才覺得心跳漸漸正常,思緒漸為清晰進入了心如止水的境界。
「你有發覺什麼?」
「嗚……」豆大的汗水從臉頰流過,全身不停地顫抖。
這回可慘了,這一名少女豈只掌控我部份的生命,根本就是掌握了我全部的性命。季行雲可真悔不當初。
完了,季行雲覺得自己真的完蛋了。
眼前所見的是一隻巨大銀狼,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好像是睡著了。
「昨天晚上是你照亮草原的夜空嗎?」
季行雲感嘆著,又將藥水瓶移到胸前,輕輕地滴在胸口的爪傷上。
但哪能這樣就放棄?好不容易費盡心力才逃離了惡狼的魔爪,來到這個暫時安全的地方,這種小小的困難再怎麼樣也要克服,季行雲在心中想著。最後他把三顆靈石拋向雙腳,用雙腳將其中兩顆移向左右偏移,季行雲用力的伸長脖子看著靈石的位置,費力的用腳掌調整靈石,這時季行雲忍不住想著,如果人的脖子和白鶴一樣長就好了。
起初季行雲沈浸於試用炫鳴閃的成功,太過大意而被突來的黑影所傷。這一擊令季行雲十分的震驚。黑狼的來襲,不單是快、准、狠,更令季行雲震驚的是,這一頭體形遠小於紅狼的黑狼,在利爪上竟然夾帶著凝實的真氣,不但將腰上的束帶割斷還輕易地劃破了護體真氣,並在腹部留下又深又長的傷痕。
時間像是暫停住了。季行雲輕輕的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
「你的傷……」雷震有點遲疑了,身上滿是傷痕的人實在不適合涉水,很容易造成傷口的惡化和感染。
接著,雷震將季行雲所贈的香水全部灑在白任身上。
原來是天使來接我了……
「那你知道她在哪?或者如何找到她!」少女有點緊張,又有點激動的問,完全失去先前的冷靜。
忽然季行雲又覺得自己很沒用,身陷狼群時沒被嚇到、能沈著應對,身受重創之際也可以保持冷靜逃出黑狼的魔手,療傷時也還能不驚不慌地處理治療。
少女又四處張望一下,深夜的綠海雖然月光明亮,但也無法看清楚任何東西。然而少女卻露出了淘氣笑容,好像是玩捉迷藏的小孩終於發現小朋友藏匿的破綻,正準備偷偷地將對方捉出嚇他一跳時的感覺。
好不容易登上了斷崖之頂,季行雲費力的喘息,每一次的呼吸都像吸入火焰一般的痛苦。這時候的季行雲就像一隻無骨的蛞蝓癱在地上。
終於完成很不正的兩個正方形。只要啟動八方聚靈,就可以得救了。
少女以很溫柔的口氣對銀狼說話,有點像在哄小孩。季行雲聽到她那有如銀鈴般聲音,看著神聖的少女和銀色的聖獸在一起——這時候季行雲把銀狼當作聖獸了,覺得能夠欣賞到這樣子的畫面,實在是無限的幸福。完完全全忘了自己的處境。
「我……叫……我姓季,叫作季行雲。」季行雲驚張的回答,也不明白是因為有生命的危險,還是因為驚艷于眼前的少女。
「是嗎?早知是這種人,我才不會浪費時間救一個無恥小人。」
看來只有借用外力來恢復功力了。季行雲轉頭看了地上的東西,除了用完的藥水空瓶外,還有八顆小石頭和一個發出金屬光澤的小小的圓柱體。
「你別考慮這麼多了,雖然我們利用河水消去我們的氣味,可是這也只能暫時拋開惡狼的追蹤。我們在這裏耽擱的越久就越危險,如果你留下來,兩個人的氣味會加速狼群找到我們。」白任平靜的分析希望能說服雷震。
可是急需大量真氣療傷身體可沒有時間慢慢的等待,身體過於虛弱也不適合運轉真氣,更何況所剩的內息也不夠注滿筋脈,形成運轉的循環。
白任的傷就比較嚴重,其中以腹部一道爪痕傷勢最重,幸虧當時白任及時運氣將內臟略微偏移,否則傷及臟腑就難以治療了。在雷震默默協助下約略止了血,並將傷口完成包紮。
少女轉過頭來,寒著臉,冷冷的對季行雲說:「這樣是不是比較能夠和你交談了?無禮者!」
「你是誰?」少女開始問話了。
暖和的陽光曬得季行雲全身懶洋洋。他慢慢地睜開眼睛,陽光直映,季行雲雙眼眯成一線,用手擋住炙眼的陽光,眼前所見藍天、白雲。
季行雲手上的石頭乍看之下是黑色的,然而在深夜中依然搶眼,它黑得很有吸引力,不但不會被人忽略,反而覺得它的黑閃爍著光芒。當然它並不是真的在發光,只是就像在黑暗中的星光一般吸引人的目光,令人覺得特別明顯。
季行雲那時還很天真的佩服母親大人的雅量,完全沒感到那笑容背後隱藏的涵義。事後他和父親因而過了一周白米配鹽巴的日子。父親就是在「享用」完第三餐時告誡他這句話。
看到這個有如地獄的影像,白衣女子微聚起雙眉輕描淡寫的說道:「清理一下吧,讓它們回到大地的懷抱。」
「咦,我……」
季行雲馬上就後悔了,說什麼也不能對初次見面的女士有如此的舉動,太失禮,太唐突佳人了。驚慌失措的他大腦是一片空白,只能勉強穩住自己一動也不動,汗水如雨,整個心臟激烈的跳動好像即將躍出心房。
這時從後方又發出強烈的閃光,頓時照亮了綠海,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光源,同時又感覺到一陣失落。兩人在原地互望,一言不語,在瞬間光亮后又回復一片漆黑。
「……」
在季行雲的支援下,兩人很順利衝出了紅狼層層的包圍,但依然不敢放低速度,離開紅狼的包圍只代表暫時告別死神的青睞,附近還有一大群的惡狼正虎視眈眈,隨時有再度陷入危險的可能。
影狼在疑惑中留下成群的紅狼,無聲無息地離開。
眼前是一張連天神都會為之傾倒的容顏,一對遠比寶石亮麗有神的雙眸,有如白玉般的肌膚浮著淡淡紅韻,像是雕琢出來的五官輪廓,身上飄著淡淡的清香,令人銷魂。然而她的神情帶有一股聖潔高雅,配合她的容貌,會讓人不由自主想為她付出一切不求任何回報。
這是哪裡?季行雲問自己,同時開始回想。記得是在綠海中受了重傷,然後在尚未完成八方聚靈就不支昏倒。最後的印象是……一道白影……天使?!難不成我被天使接來天國了?
「你……」
「讓我們好好地談一談。」少女雖然是保持禮節笑著說,季行雲卻覺得她的笑容帶著絕對零度的寒意,她真的很生氣。
「你可要小心,我先回南城等你!」雷震看著白任的表情,沒有任何傷感的樣子,語氣輕鬆平常,沒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動。白任卻能感受到雷震的關心,以及他的堅強。
「影三狼,你就是在這兒弄丟人?」少女輕輕的說。
「天要絕我嗎?連多一點掩護的氣力都不給我。」季行雲雖然喪氣,但依然要盡量收回可用的真氣,便開始要回收用在絕氣壁的真氣。一試之下才又發現自己連控制身體外真氣的力量都沒有了。
銀狼通人性的點點頭。
「……」
應該說只要還留在綠海中,危險就一直停留在身邊。
季行雲用手臂將地上的小東西推向自己,先將小圓柱收到褲袋之中,然後拿起一顆小石頭放到眼前,仔細觀看著說:「你是不是像父親說的一樣有用?可別漏氣,我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可要看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幫我啟動八方聚靈②。」
「哼!是嗎?真沒用,這樣就被嚇到,白銀千萬別介意喔!像你這麼可愛,他居然說被你嚇著了。是那個人太沒眼光了,簡直就像沒膽的老鼠一樣。」白衣少女故意不理季行雲。
一方面因為痛苦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時間過得並沒有季行雲想象中的久,另一方面傷勢嚴重,再加上內息空虛,使得真氣的補充變得更慢,季行雲完全錯估了。氣海所聚集的那一絲絲真氣一進入筋脈就完全消溶在筋脈之中。無法放出真氣就不可能啟動八方聚靈。
②八方聚靈:利用八個含有不同頻率的能量的石頭,產生共振,吸引天地間能量的陣法。啟動時要先輸入一股產生共鳴的能量,然後八顆石頭就釋放它本身含有的能量,同時產生能量的旋渦,將附近與輸入的能量相同頻率的能量吸引入法陣內。可以用來搜集或補充使用者的生命能量。〗
「不礙事,在水中就不會留下氣味了。」白任以躲開狼群的追蹤為首要考量,至於會不會使傷口惡化早就不列入考慮了。
「站住,別再走過來了。」少女又恢復了寒冷的表情。
胸口一陣劇痛,季行雲才想起來自己又失態忘記回答了,趕緊張口回話:「咳、對,就……惡、就是我。」胸口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季行雲好不容易才把話說了。
「小人就是小人,登徒子。」
「太認真的小朋友真是麻煩呀!其實我又不需要護衛。算了!就讓我看看這一位能夠逃離影狼追蹤又會發出炫麗光芒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聖。」
聽到自己如此被羞辱,有錯在先的季行雲依然只有忍住氣說:「是啊,是在下膽子太小了,就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了。」
「暫別了,我的朋友。」雷震在心中靜靜的道別。
更何況,如果沒有充足的內息,別說是要回南城,就連要登下山崖也是一大問題。一直留在這兒,就算沒有因為傷勢過重而死,遲早也會渴死餓死,最後成為禿鷹的口糧。如果是平時,可以等氣海慢慢地自行補充,也可以運轉內息加速真氣的補充。
「嗚、嗚……」四方又傳來哀怨的叫聲,接著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從暗處、陰影中竄出,迅速而安靜的消失在夜暗之中。
雖然只是短短不到兩秒鐘的撞擊,季行雲卻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塊瘦肉在烈火中快炒了好幾個世紀。上升的氣流已盡,接下來自己應該就會和白任一樣重重的從半空中摔下來,然後變成狼群的點心。
「你才要小心,別在路上逗留,被野狼叼走,我可不會去救你。」白任開玩笑的回答。雷震揮手告別,下樹、疾奔。
雷震和白任先後進入溪流中。深夜中,溪水特別的冷,所幸的是溪水並不深,僅至大腿,並不會淹沒白任腹部的傷口。
聽到少女能夠叫出母親給的綠色靈藥的正確品名,季行雲微微一驚。如果依照母親所說,這種靈藥的名字是不可能廣為流傳。因為這是母親自己調配的藥劑,藥名是由母親的恩師干九弈而來。除了綠九弈外,母親還製作了紅九弈、黃九弈、清九弈……
「呼、唉……」季行雲嘆了一口氣,又開始很努力地扭動身體,拚命的向下移動,就像垂死掙扎的小蟲一樣。費盡了千辛萬苦終於把靈石推到定位,又使盡吃奶的力氣才將身體移回了原處。
季行雲考量了幾秒,決定要將放出的絕氣之袋收回。在這種情況之下之顧不得自己的氣味會不會傳出,被狼群循味而來。季行雲把手移到腰部要拿香水掩飾自己的氣味,才發覺束帶在戰鬥中被割斷了,連同上面的藥劑、香水都一併遺失了。
「我不怪你,別傷心。」少女溫柔的說。
斷崖上留下錯愕的季行雲。
「……」季行雲想說話又說不出口。
首先要將八顆靈石依一定的方位排好。照理說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工作了,八方聚靈所用的石陣並不須要排的很精密,只要將八顆靈石排成兩個概略的正方形,這兩個正方形必須相互交叉,大約是夾角四十五度就可以了。
「這個……抱歉,能不能先放了我。我絕對會合作的……我一定會乖乖的,不會亂來了。拜託,我覺得快喘不過氣了。」季行雲看到白衣少女不再問話了,就試著求情,被一隻大銀狼壓著實在不好受。更何況利爪就架在脖子上,心中總是毛毛的。
「咳、嗚……連回收真氣的力量都沒有了嗎?哈!原來重傷會讓人虛弱到這種程度呀!」季行雲嘆氣無力地自言自語。
風飄著,太陽高掛。枯草在兩人之間隨風搖曳。
白任笑了笑才說:「不行,你還是快點趕回南城,這件工作很重要,你不要忘了這是小雲拒絕你留下來斷後的理由。」
「呼呼……呼!」季行雲上完了葯,也撐過劇痛期。整個人癱在地上,感覺上這一輩子從來就沒有這麼累過,就算是背負幾十公斤的重物跑完馬拉松也不會這麼累。
季行雲呆望了銀狼數秒,銀狼忽然抬頭向後一望。一人一狼四目相對。
「太危險了。」
季行雲使用的絕氣壁不但阻斷了聲波的傳導,而且還帶走了身邊的空氣,這個變形的絕氣壁——絕氣之袋——就像一個透明的袋子,一個密不透風的袋子,將季行雲身邊的空氣一起帶上崖頂。
「我希望你能合作一點,白銀年紀還小,很容易就會用力失當。嘿、出了意外,我、我才不再管你。」少女一開始還很冷酷的說,到後來語調變得有點軟,不再一副無情的樣子。
炫鳴閃的威力令雷震感到十分的驚訝,所幸季行雲交代要護住雙耳,否則很可能會因而失聰。強大的聲波威力不單如此,不但震撼了大氣,經由空氣的傳導也令全身的血液、筋脈產生震動。
「我要去找小雲。」白任打破沈默。
「干九奕?也有這種葯嗎?」少女反問。從她的回應季行雲確定她不是和干老師有關的人,那就是和季家有關的人了。父親從來不說有關家族的事,每次問都推說長大再告訴你。也從來不曾見過有任何同姓的人來訪,甚至連訪客也是少到了極點。長住在那種荒山野嶺會有朋友才是奇怪的事。對於少女的身分,季行雲覺得很有問題,可是對自己家世都不了解了,還想探知別人的身世也太難了。
「白銀,你要小心喔!千萬不要結交這種趁火打劫的登徒子。」白衣少女還是不理他。
「是嗎?連你也只有察覺先走的那兩人的痕迹。」少女有點失望的說。
季行雲整個人被撲倒在地,影狼施以重力加速度揉合地面的反作用力,將利爪刺的更深入。這隻是影狼的第一道攻勢,影狼毫不遲疑地張開了嘴,閃著白光的狼牙在黑夜中更顯得陰森恐怖。
「我……我……這個我……」
「我剛從黑暗山脈離開,原本是要到南城。初到南城,就和認識不久的朋友進來大草原。到這裏我個人並沒有任何目地,單純只是擔心朋友的安危而和他們一起來。至於他們為何來這兒,他們沒有主動說明我也沒問。」這下季行雲回答的可巧妙了,黑暗山脈綿延了數千里,支脈無數,回答來自黑暗山脈,就好像有人問你家的住址,而你回答我住在台灣一樣,根本就和沒有回答差不多。至於來到綠海的目地,季行雲雖然知道,卻完全推給了早就離開的兩人而置身事外。
嗯!就再用炫鳴閃和它拼了。季行雲在心中擬好了戰術,不再遲疑,同時運起伏逆清心訣將中心的雜念全數拋開,內心猶如明鏡一般,坦蕩地照映出眼前黑狼的一舉一動。同時運起體內所剩不多的真氣,準備再度發動炫鳴閃。才釋放過一次炫鳴閃的筋脈悲鳴似的抗議過於負荷的運用真氣,傷口不停地滲出鮮血,氣海內的真氣不敵不斷地被壓榨,只能勉強地擠出最後剩餘的真氣。
「這……我不知道,我現在和給葯的人沒有關係。她也許還在黑暗山脈的一角。」看到少女緊張又期待的神情,季行雲差點被攻破心防,還好靠著逆伏清心訣的功效,季行雲又隱瞞了部分的事實。
上升的氣流並沒放過季行雲,即使是碰壁了還沿著山崖又將季行雲的身體帶上數影,已經沒有真氣護身,每一次的撞擊都是刻骨銘心無法忘懷的痛。
「嗚喔喔……」從四方的陰影傳來許多抗議的聲音。
好不容易將兩顆靈石放到定位,季行雲已經是滿頭大汗。只剩下最後一顆了。
季行雲失去平衡,壓著身前的人一起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