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三集 死亡樂章

第五章 交談

第三集 死亡樂章

第五章 交談

想要偷擊,一個方法是用功力淺薄不會引起注意的人,可是功力淺薄想要對雷戰造成傷害,太不可能了。另一個是功力高到能反璞歸真的境界,只有在發動攻擊的一瞬間才會引人察覺。
落水的那頭狼很快地游上岸,它除了動作變得比較不流暢外,看不出來有受傷的樣子。不過外貌不再像是一頭棕狼,部分的毛髮被燒焦而捲曲,一部分變為暗黑色,大部則是混濁的棕色。滴著水,不單是污濁的河水,像是棕色顏料混著血水,因為上游也有戰鬥。
是她!想到是她,季行雲心中就直打鼓,把買晚餐的事馬上拋到腦後,雙腳運足真氣飛向那名少女。
「嗚——」影狼全身發抖,畏懼地叫者。
「不知道!他早就離開了,也許過個幾甲子還會回來看看。」蒼眠月頭也不回,說完話走出房外,輕輕一躍就彈出雷家,消失在夜空之中。
「是……」雷嚴一副受教的模樣。
影狼不依地叫了幾聲,看到白衣少女板起臉孔才不甘願地退到暗處。發現那頭黑狼竟然能悄悄脫離掌握,雷嚴才大感不妙,這兩頭狼、一位少女各個深不可測,帶他們去見叔父不知會不會出問題。打定主意可要好好盯著剩下的這兩位「客人」,隨時準備出手保護叔父。
雷嚴拘謹地坐在側邊,白衣少女則是一點都不客氣地坐在雷理對面,白狼白銀也卧倒在少女旁邊。
叔父這種謙卑的態度簡直要嚇壞雷嚴了,在南郡之中有人會說雷嚴的不是,也有人會批評雷戰,但是可沒有人敢對雷理不敬,許多其他家族也都接受過他直接或暗中的幫助,就輩分而言是雷家目前最高的一位,也是南郡最受人尊敬的人物。
少女用清淡的語氣問道:「你是南郡的議長雷理嗎?」
還在眼花的季行雲,急急說道:「對不起,我……耶!」想要坐起來的季行雲將上半身仰起,卻正好將頭埋入少女的胸前。
「你說雷震在三個小時之內就會回來了?」
見到長青回廉的雷戰,難得在臉上掠過一絲吃驚的神情。
心中充滿疑問帶著少女走入一間清雅的小屋。
依照預定計畫,冰泉文朗的部隊是要直接援助交戰中的部隊,長青回廉帶的特戰大隊本是由城西入城,再由督軍大人調配兵力,沒想到會遇到戰鬥而且是最需要援軍的地方。除了要將部隊投入需要的地方之外,長青回廉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向督軍大人報告雷震所帶領征狼軍目前的狀況,並且請求打開東門,讓征狼軍的主力能進城。
利爪在月光下帶著淡青色,謝仲傑也感到強大的真氣和不祥的預感。來不及了,利爪直接刺入胸膛,劃破肺囊、傷及心臟。
這種怪物般的黑狼可得好好研究,雷戰走近影狼。「真不簡單,這真的是狼嗎?」雷戰不免驚嘆了一句。看到影狼一動也不動,連呼吸、心跳基本的生理現象都感覺不到了,想來這一拳還是奏效,取走了影狼的性命。
花了將近兩個小時,雷震終於將部隊完全送入城內。
上完了葯,包好傷口,白任馬上就倒在柔軟的床上呼呼大睡。季行雲則是坐在床上迅速調息,沒多久室內一片寧靜。
少女見狀朱眉一挑,帶著三分不滿的語氣說道:「怎麼只有你一個?小演呢?」
看到眼前模糊的狼影,謝仲傑說了一句:「再見了。」長棍末緣隨之爆裂!火晶向四方散射,有的落入河中、有的打中棕狼、有的直接落地,不論那一種,都放出藍色熾焰,即使落在水中也無法阻止焰火,河水不停被蒸發冒出大量蒸氣。
目睹兩人優異的表現,讓長青回夜對兩人頗有好感,三人也就互相聊了一會。
南城真的很大,走在外城的街道上,季行雲確認了這個事實。
雷戰雖然吃驚,但也迅速反應,在他驚覺影狼躍起的同時,也朝反方向退去,兩者疾速地朝反方向移動拉開了距離。雷戰沈著地雙掌一推,在身前布下了一道氣牆。
「很抱歉,小侄不懂事,請不要見怪。」雷理代替雷嚴向蒼眠月道歉。
影狼遭到這意外的一拳,在空中依然調整好姿勢輕巧落地,卻沒能站穩。因為雷戰的一拳勁力在它落地之刻同時爆發,讓它像一個紙箱被風吹動一般,又向後平移了三影之遙,原本就報銷的左足像鞭炮般炸開,然後整頭狼才癱倒在地。
季行雲決定走出軍本部到外城,買點東西犒賞一下自己。
現在,狼群暫停攻擊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真不知是福是禍。綠海雖是一片數百萬方里的大草原,可是還是很難想象可以從中聚集數十萬頭狼。
這怎麼可能!謝仲傑張大雙眼,無法置信,左手並沒有因而停止,紅光大盛打向胸前的棕狼,就算身受重傷也不能放過這種對手!棕狼像是一顆火球墜入青水之中。
「好啦、好啦。」同行的兵士像是敷衍般的說著。
不過他們沒有交手,因為傳來了一句話。
一名戰士孤獨地在一座橋上不時揮舞著青焰,棒打群狼,命中的棕狼不是皮毛焦黑,就是全身著火,經過數個小時的戰鬥,橋頭上堆積的狼屍有如數座小山,腳底踩的不再是堅硬的石板,而是由血、肉化成的泥濘。
這把蓄雷劍是由一種奇特的金屬製成,不但不會影響法印的施展,還能將電影產生的電力蓄積其中,讓人不用再分心安置由電影所產生的電力。蓄雷劍在吸收了電力后還會變成一把雷劍,不但威力提升了,而且隨時可以將其中的電力引出,以供利用。如果遇到了一樣使用雷電的敵手,還能將對手攻擊的電流導引入劍中,大幅降低攻擊威力,是一把攻守兼備的寶劍。
「她的話你都聽清楚了?」
「蓄雷劍」,一把特別的兵刃,一般金屬制的武器常常會影響雷家雷電系的法印,讓雷電的操控更加麻煩、費力,會使法印的威力難以發揮,更危險的是還有可能會傷到自己。因此雷家的戰士通常不慣使用兵刃,就連護甲也是特別製作。
原來這不是一頭棕狼,而是由影狼偽裝而成。
好不容易季行雲睜開雙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只見蒼眠月紅著臉,羞澀的雙眼正瞪著自己。
發現眼前的障礙不再生龍活虎,棕狼大胆地向前推進。
「當然,不過這和天園又沒關係,她……」說到這裏,雷嚴像是停格般,楞了一下才又說道:「她是天園的人嗎?」
好不容易見到了堂兄的好友,卻是一名日薄西山的老人,身旁還跟著一位不懷好意的老頭,讓人倒盡胃口。談沒上兩句,連茶都沒喝上一杯就匆匆離開。為了打探這名雷理的住所,還讓小演白白犧牲,讓蒼眠月深覺懊惱。
白任一臉無辜地直說:「哪能放下朋友不管,要進城就得一起入城,如果你早早進城的話,我也不會留在那裡。」
冰泉文朗獨立著在牆頭,城上布滿了士兵。經過一整天的趕路,戰鬥士兵們都累了,這一夜似乎特別漫長,黎明是如此遙遠。士兵們或坐或卧,珍惜著可以略加休息的機會,在冰冷的地板上,身穿全套裝備,手上握著弩弓,即使神情緊繃,也要強逼自己利用這一段小小的空檔,儘可能地恢復體力。
一名士兵揉揉眼睛,拉著同伴直問:「你剛剛有沒有看到那邊有白影飛過去!」
打開城門不是單純開門迎接部隊入城這麼簡單,城外的狼群可不是裝飾品,絕對不可能任由雷震帶著部隊回防,開門就得冒著狼群藉機入城的危險。
天終於亮了,黑暗過去了,危險還滯留在城下。
「她應該是來找身為南郡議長的我,不是退休的我,那些話應該由你接收才對。」
「走了走了,別停在那,等一下遲了又要挨罵!」
遠方出現了第一道火光,快速接近中。
「不是,不過更糟。雖然是同一類人,但是她是屬於無法釋懷的那一邊,對我們而言是很古老的故事了,但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上一代所受的傷害。」雷理悠悠地說。
雷戰送走了長青回廉,快步走往軍議樓,正要前往拿取他特製的兵器。
雷戰快步前進,走過一道小巷,驚覺!身後一道疾風。
在外城走來走去一直都找不到有開張的店家,走得季行雲昏頭轉向。
沒多久雷震走出演武廳,要開始進行南城的防衛工作。他讓長青回夜歸隊,至於白任和季行雲兩人不方便和雷震同行,也就暫時分手,不過軍本部為兩人留了一間客房,讓他們休息也方便聯絡。
可是這個向雷戰發起偷擊的對手,並不是那種達到功力極高境界的傢伙(以雷戰的標準而言),居然能夠讓他幾乎偷擊成功,雷戰對這位不知名的暗殺者深感佩服,不論自己目前正心事重重,或是早就大量耗損內息了,能夠讓雷戰無法事先提防,果真是極頂尖的暗殺者。只是,他的目標是雷戰。
在雷戰的努力之下,○五二特戰大隊終於保住一半,這些人如果有機會休息個半天,也將是珍貴的戰力。城西雖然還有一些惡狼四處逃竄,已無法造成多少威脅。北部地區也完全恢復掌握,南部則快將入侵的灰狼全數清除了。
季行雲再度張開雙眼。
雷嚴調整呼吸后才說道:「很抱歉,我不能這麼做。」
白任和季行雲不像雷震身負重要軍職還得四處奔波,再加上功力又沒有雷震深厚,在趕路之後又長時間戰鬥,兩人也真的快不行了,便不客氣地充分利用那間客房。
靈光一閃,季行雲迅捷地半攀半躍上了屋頂,向四處張望。既然出來了可不能空手而歸,非得找到好料理,完成進入南城最初的心愿不可。可是左看右望,卻完全找不到任何一間開張的店鋪,漸感失望之餘,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季行雲的目光。
不要說是在南郡,就是鄰近南郡的國家和法天內部各郡,都知道自己就是南郡目前的議長。而且就算沒有見過本人,也不會問這種可笑的問題。
少女簡單的動作對影狼好像是莫大的褒獎,影狼尾巴高翹,高興地帶著少女走入南城深處。
「這是當然……城南的戰鬥不會拖太久……」雷戰想了想,對傳令說道:「叫謝伯英不用急著掃除殘軍,留下一個大隊固守,派一個大隊到西門支援。讓冰泉文朗帶著特戰大隊到內城來,先休息一個小時,然後將弩弓備齊,準備接應徵狼軍回城。」看了長青回廉一眼,笑了一下又說:「召集剩下的人,我要前往城西一趟,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大隊可不能白白牲犧。」
季行雲實在後悔了,早知道就把白任叫起來,街上連個人影也沒有,這下子想要問路也無從問起。
「啊!」兩聲慘叫同時出聲。
冷清的街道,家家戶戶大門深鎖。如果不是偶爾還有經過的民團巡邏隊和士兵,這個地方就像一座空城,一點也沒有南郡郡府平日繁榮熱鬧的景象。少女和白狼走入一處偏僻的小巷,白狼張口輕呼,發出人類無法聽聞的音波。沒多久,白狼雙耳豎起好像收到回訊一般,然後小聲地對身旁的少女叫了一聲。
少女冷冰冰地說:「我有交代你們去暗殺嗎?」
和白任不同,季行雲雖受了許多皮外之傷並無大礙,只是內息十分空虛極需補充。
出現在冰泉文朗瞳孔之中的不是征狼軍的大隊,而是……著火狂奔的群獸。黑甲身上燃著火焰有如一輛輛火戰車,向南城直奔而來。百足也像著火的列車狂呼而來。這些平時溫馴的運輸工具一改平日作風,有如發狂的鬥牛排除一切障礙直逼南城。
雷戰在路途上同時運轉真氣,活絡筋骨將一整天的疲憊暫時清除。這時雷戰才想起自己在白天耗了許多內息,一直都沒有時間調息。
一和城內部隊會合后,長青回廉即刻前往內城與督軍雷戰會面。
雷戰親自出動最主要是希望能夠迅速掌控城西的戰況,讓兵力能抽出,以提供掩護雷震進城所需的戰力。只是雷戰還是質疑,通過層層的惡狼后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士兵。想到這裏雷戰眼中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你好,我姓蒼。你就是雷理,南郡的議長?原來你這麼老了?」
碰的一聲,連爪帶腳全數碎裂,影狼也被一拳打飛。
似曾相識的情形。
季行雲走出房間外隨地找個兵士一問,才知道自己已經休養了一整天,而在內城外的群狼竟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在數量上又增加了不少。向兵士道謝后,才發現肚子空空如也。這也難怪,就算靜坐練氣一整天,肚子可不會休息,會餓是很正常的現象。
沒等到進一步的試探,雷嚴再度掩飾心中的驚訝說道:「不,我不是雷理。不過我……」
而那頭影狼,看了謝仲傑幾眼,有如在確認他的傷勢,然後像是完成任務般退了下去,消失不見。
陰暗中,兩對赤紅的眼睛正盯著雷戰。
南郡議長雷嚴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回到府邸,他在後院來回踱步。接連的事件讓雷嚴心煩不止,南城並非沒有接受過狼禍的洗禮,可是這一次出現的數量,卻是他有生以來遇過最為龐大的一次,而且也是最詭異的一次。種種不合常理的情況,讓人不知如何應對。
原以為這頭黑狼會全身爆裂當場慘死,但它卻只是又退了三影。
「三叔!您為什麼要阻止我,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人!」雷嚴氣極了。
看到影狼一副可憐的樣子,少女表情一松,憐惜地說:「我不是在怪你,過來。」影狼馬上搖著尾巴跑到少女前面,少女也蹲下,輕撫狼頭低聲說:「你們都是乖孩子,別為無聊的事白白犧牲了。好了,快點帶路。」
蒼眠月離開雷家大院后,心情就很低劣,這一趟離開出來遊玩,看到的儘是人狼相爭,令人心碎的畫面。
看到走出的竟是一名少女,讓雷嚴感到十分意外,她能夠不驚動雷家眾多好手,來到內部的後院,實在不易。兩頭狼一大一小、一白一黑隨著她走出,更讓雷嚴意外。雖然內心深感奇怪,雷嚴的表情並沒有作出變化。
從院中傳來沙沙數聲,雷嚴立即警戒。在小心感應之後,對院中一角說道:「深夜不請自訪,有何指教!」
「你好,我就是雷理,應該就是您要找的人。」雷理笑著說道。
雷嚴也不敢因為她問這種問題而輕忽她,叔父雷理也當過南郡議長,不過早在二十多年前雷理就完全退出政壇,幾乎不問世事。沒想到會由眼前這名看來芳齡不過是二十上下的少女口中問起。
「不就是蒼眠月小姐嗎?」雷理的話,在雷嚴耳中根本就是在敷衍。
「吼嗚——」這是白銀警告的叫聲,蒼眠月急忙抬頭,一個灰色身影向自己靠近,為防止兩人相撞,蒼眠月馬上加速偏移。哪知道那個人也略為偏向,反而讓他們提早迎面相撞。
「站住!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任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雷嚴大聲吼道。
「嗚、嗚——」一頭狼走出黑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小聲叫著。
「你既然是南郡的議長,就應該參觀過天園吧?」
「他應該就在不遠之處,既然閣下不便,那就由我自己搜尋,不煩閣下。」
沒等雷嚴把話說完,少女又說道:「你應該知道雷理先生的去處,請馬上為我帶路。」
在南城弓弩掩護、燃燒馱獸作為屏障和良好的調度之下,征狼軍幸無大量傷亡。
「我真的有看到——」這名士兵委屈的說著。
雷戰、影狼雙雙落地。影狼發出低沈吼聲,即刻再度撲向雷戰,速度更快、來勢更猛,利爪、青茫更是顯眼。雷戰完全不管它,很簡單的就是一拳,凝實的真氣包覆了這一拳。
面對雷理,雷嚴可一點辦法也沒有。雷嚴、雷戰兩兄弟的父親,在雷戰出世不久后就死於狼禍。他兩兄弟是由雷理教養長大,雷嚴和雷戰今天的成就可以說是由雷理教導出來,雷理最後還將一家之主的位子傳給雷嚴。對雷嚴和雷戰而言,雷理就和父親沒兩樣,在雷理面前雷嚴永遠是一名小孩。
影狼也利用機會潛入暗巷之中,像影子一般融入黑暗之中。一如它的出現,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那名士兵嘟著嘴,直嘟囔:「我真的有看到……」
「呃?」雷嚴不了解雷理的意思,不解地看著叔父。
蒼眠月驚慌地想要站起,季行雲則是又快速躺下去,可是去勢太急又將頭撞上了地板,痛得季行雲眼角泛淚。這時蒼眠月正站起,季行雲頭部一痛,反射性地翻身而起,卻又一頭撞上了還沒站穩的蒼眠月,兩人又倒下去了。
少女發出柔和的聲音對身後的影狼說:「小丘,你先回去了。你留在這兒太危險了,這位大叔看起來沒多少好心腸。」
「這個地方現在面臨的狀況你清楚吧?」看到雷理輕輕點頭,蒼眠月又接著說道:「我不希望草原的子民和你們,因為無謂的爭鬥,而造成許多無辜的生命消失,這場紛爭應該早日結束。」
「就算是會死,我也不容許你們這些畜生由此通過。」謝仲傑發出豪語。又咳了幾口鮮血,謝仲傑不再理會傷勢,運起所有剩下的真氣盡數往鋼棍上送去。
吼!影狼低吼一聲,由口中發出一道震波。
雷戰自從由翼將退役后,就不再使用過這一把寶劍,一直放在辦公室中當裝飾品。這一次為了驅除群狼才讓它再有表現的機會。
終於來了!一聲令下,城上所有官兵即刻就定位,火把豎起,照亮南城成為引路的信號。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狼禍特別不一樣,如果依照往例,是不可能有狼群分批投入戰鬥。雖然也因為這樣,南城才沒有完全陷入惡狼的肆虐之中,不知是要感到幸運,或者這隻是更大危機的序曲。
在南城的一隅。
當少女現身時雷嚴就將真氣放出,想要一探對方虛實,這時才發現對方如果不是完全沒有習武,就是功力高到深不可測的境界。少女對雷嚴放出的真氣完全沒有反應,讓雷嚴無法得知她功力概略的深淺。
「好久不見,坐,請坐,不用客氣。」這句話也不知道針對雷嚴還是那位少女。
在火焰和巨大的屍體幫助下,狼群暫時無法靠近,東門趁機打開,征狼軍也隨之開始進城。
別說要阻止它們前進,躲避不及的狼像是螻蟻般,被彈開、被踏扁。這些變成凶獸的運輸工具,順利地為雷震清出一條通道。
畢竟想要臨時造船並不簡單,何況在綠海中樹木並不多見,只能由帶去的補給品中製造簡單的小筏,能夠帶兩個特戰大隊回來實在很不容易。尤其這些人又不是航海專家,再加上又是在夜間航行,對於這些人的膽識雷戰也深感欣慰。
來到城門附近,這些馱獸們像是用盡生命一般停下來了。當然也有一些是在城牆的幫助下才停止活動。散落在城門前面,黑甲、百足成了巨大的營火。
謝仲傑將長棍揮向身後,一手伸到後方輕握長棍讓他向前滑動,長棍以謝仲傑為圓心再度劈向棕狼。前方的棕狼速度突然激增,超出謝仲傑預期,長棍來不及了。
謝仲傑發出這一拳,后左手馬上捂住嘴巴乾咳了幾聲,放手一看,血絲布滿了手掌。右手用力撐著長棍,讓他勉強地站在孤橋上,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隨著胸前流出的鮮血迅速流失中。
謝仲傑也利用這種機會,將內息送往疲憊的肌肉和關節,讓身體在大量內息的保護下快速地消除勞累,這種作法雖然很消耗真氣,但是為了能夠繼續戰鬥也只能如此。
殘留的棕狼也不知是漸漸感到恐懼,還是數量變少了,也不再連續不停地往前送死。
這時又有數頭棕狼再度攻來,謝仲傑的戰法經過再三的調整,現在採用最省力又能一擊殺盡的方式。前頭的棕狼進入長棍攻擊範圍了,謝仲傑不急著揮動長棍,等到後方幾隻也要進入攻擊範圍,這時才將長棍一掃。一棍之下三頭棕狼馬上變成飛舞的死屍,一頭棕狼險險避過,另兩頭棕狼這時才又進入長棍可及之處。
「當然,不過決定權在你們,希望你們能接受休兵的提議。」
那名長者雖是白髮蒼蒼,不過面色紅潤,臉上也沒有多少紋路,實在很難想象他會是雷嚴的叔父——一位歲數過百的長者。如果不看頭上滿是白髮,沒有人會相信他的年紀遠比雷嚴還高。
長青回夜很有興趣地看著兩人,也不知道雷震是從哪交到這兩位朋友,面對眾多灰狼、棕狼,竟然一點也不會驚慌,而且互相配合,連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好像是針對狼這種動物而發。
雷嚴這時臉色一變,猶豫了幾秒才說道:「請跟我來。」
站在城牆上遠眺,雖在深夜之中還是可以感受到遠處狼影重重,夜色之中惡狼嗜血的目光不停閃爍,更顯詭異。
雷震、長青回夜、季行雲和白任等人幾乎是撐到最後一刻才同時進城。他們協同作戰一起阻斷狼群的攻擊,退回南城白任和季行雲兩人都快脫力。
等待可以說是一種無形的煎熬,冰泉文朗全心專註草原上的動靜,深怕錯失時機。
「呵呵、別太沒自信,她也不過是名小孩,真正打起來你也不見得會輸,只不過打贏了問題會更麻煩就是了。」
謝仲傑雙手緊握半節長棍,跪在地上就此長眠,藍焰、水氣像是為他送行。
雷戰這一拳其實是大有來頭,除了眾所皆知威力強大的法印外,鮮為人知的,雷戰還練有破山拳。這種破山拳純以強大的內息作為基礎,被一擊都得花費許多真氣,但是每一拳都會將勁力送入對手體內然後爆發,由敵人體內破壞其筋脈。
一名身穿白衣的妙齡少女大方地走出。在月光下,少女有如完全無瑕的寶玉,帶著難以捉摸的神秘。
聽到雷嚴的咳聲,雷理才笑著說:「真抱歉,老年人總是容易忘記禮節。那麼小姐,承蒙你的不嫌棄,我就越禮直接稱呼您為小月了。」
雷理眼中充滿複雜的神情,帶著微微顫抖,說道:「貴堂兄是……」
兩人雖然都累了,不過白任比較慘一點。
雷戰大吃一驚!像雷戰這種程度的高手,只要有內息比較高的人在附近幾乎無法完全掩蔽,如果要攻擊更會引發他的注意。
「叔父在上,侄兒雷嚴向您請安。」雷嚴恭敬地向雷理請安。
少女輕輕點頭。接著又有一對紅色的瞳孔出現在黑暗之中。
火光中,軍隊穿梭其中。
「這可不妙,你知道在南城前方至少還有十萬的狼群大軍,讓你走水路避過狼群是個大胆的策略,但……要直接穿過狼群,這不免過於無謀。」
「你別急,當個議長還這麼沈不住氣。」雷理像是在教訓小孩子。
「去,你別嚇人了!那有什麼白影,我看你是太累了所以眼花。拜託你認真點,這趟巡邏就要走完,馬上就可以交班了,不要給我弄神弄鬼的。我看交班后你還是快去睡一下。」
心情惡劣的蒼眠月完全沒注意四周情況,只想早一點離開這個令人討厭的城市。
「不得無禮!」雷理不客氣罵了雷嚴一聲,又對蒼眠月問道:「小月小姐,請問有沒有令堂兄的消息?」
聽到少女姓蒼,雷理為之一震,原本悠閑的氣氛完全消失,空氣像是凝結一般,令人感到十分不愉快。雷理情緒的轉變,雷嚴張大眼緊張地看著他。雷理吐了口氣又恢復微笑,室內又恢復祥和寧靜。
之前在綠海中受的重傷還未痊癒,馬上又參与激烈的戰鬥,舊傷迸裂又添新傷,季行雲一面幫他治療還不時念他幾句。
雷理失神般喃喃地說:「蒼雲彩……令人懷念的名字……」
「報告督軍大人,○五一特戰大隊和○五二特戰大隊為先遣,由海上走水路先行返回。○五一特戰大隊目前應于城南地區與狼群交戰中,○五二特戰大隊則在城西與狼群遭遇,暫由副隊長領軍全力戰鬥中。司令官由陸路返回,預計在三個小時內就會抵達。」
雷戰沈吟了一下,原來是走大海,難怪會由側後方出現。看到長青回廉有點狼狽的樣子,可以想象在海上必定吃了不少苦。
想不到竟然會栽在這裏,謝仲傑無力地跪倒,身體的勞累也一同浮起。
在瞬間將速度大幅提升,向右前方跨了二步讓對手撲空,雷戰前進的態勢不變,在半空中將身體轉向,看到了那名偷襲者。他,不,是它,一頭全身漆黑的狼,穿過雷戰的殘像,利爪在月光下隱隱泛出淡淡的詭異青光。
一名長者席地而坐,在他前面的小火爐正燒著水,一旁的茶几上放著石刻的茶壺和木製的茶杯。
這句話一問,讓雷嚴真是覺得有點好笑,又更對眼前少女的來歷感到奇怪。
「小月……這不像是我們在這裏說說就能決定的事。」
「嗯,你乾的好!」雷戰一下子就調整好心情,先誇了他一句才問:「你那邊的情況又是如何?」
「這我了解。」雷理無奈地點點頭。
這時雷震和幾位將軍與督軍雷戰一同協商防衛事宜,留下長青回夜和白任、季行雲在演兵室外稍作休息。
「是的,督軍大人。」
「督軍大人……」長青回廉眼眶泛著淚水說道:「謝謝大人。」
「○五二軍特戰大隊、隊長長青回廉向督軍大人報到!」長青回廉穿著沾滿血的軍服來到雷戰面前。
這一回,變成季行雲壓在蒼眠月上方。
雷理轉過身,揮揮手說道:「我累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就不理雷嚴自行走入卧室,茶室內留下雷嚴和一堆疑惑。這一席話,雷嚴還得花時間好好消化。
「轟隆隆——」震波撞上了氣牆發出了很大的聲音,同時也捲起一道旋風。
「我認為司令一定還有方法可以免去與狼群的對決,希望督軍大人能下令掩護主力部隊入城。」
而棕狼也被這炙熱無比的藍焰阻擋,無法逾越半寸。
「小月小姐,請問今天您的造訪有何目的。」
少女接著又說道:「我們雖然沒見面,不過我曾聽聞堂兄提過你的大名,我想有些建議請你務必接受,相信你是一名深明大義,又能接受事實的人。」
雷嚴忍不住插嘴站起來激動地說:「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雷嚴忽然感到胸口一緊,又看到叔父嚴厲的目光,馬上壓住怒火,乖乖坐下。
少女話一出,雷嚴差一點馬上道好。雷嚴心中大感奇特,這名少女到底有何來歷,說起話來竟然有如女王下令,讓人不知不覺中想要遵從,就連身為南郡首長的自己,也差點遵行其令。
「你想阻止我?」少女的語氣未帶怒意,反像帶著幾分新鮮感,像是未曾遭到拂逆的人,難得遇到敢跟她作對的人。
看到叔父這種樣子,雷嚴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連忙輕咳一聲。
「三叔這……」雷嚴一臉為難的表情。
雖然不想對一名少女動手,不過在這種時機還帶著兩頭狼,這名少女絕對是大有問題。雷嚴心想,單憑一己之力應該還能應付,可得擒下眼前的少女好好問清楚才行。
「很抱歉,這裏不是任由你來去自如的地方,三叔也不是任你想見就見的人。」
而且雷震的征狼軍扣除了兩個特戰大隊和已經戰亡的將士,征狼軍還有兩萬多人,想要全數由小小的東門入城,可得花上不少時間,在這之前還得通過許多草原惡狼,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雷嚴急聲說道:「三叔!」
兩道白影穿過,輕輕穿過青水,飄忽地進城。
巡邏的士兵走過,一名少女和一頭銀白色的巨狼又從牆角走出,輕巧地避開構築工事的工人,很快地就進入外城的街道之中。
「照理說我不應該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但是……」蒼眠月說到一半,感受到雷嚴放出熾烈的敵意,語氣一轉:「啍!」接著蒼眠月站起來,看了一眼雷嚴,說道:「既然有人不歡迎我,留在這種地方也沒意思。最後再給你們一個忠告,百濟①應該滅亡了,客客蘇②也自動將國界向東退了二百里,不要以為法天就比較了不起。」說完話轉頭就走。
〖①百濟:一個版圖狹小的國家,位於大陸東部正好和綠海相鄰。
「雷嚴,麻煩你帶她過來。」這是雷理的聲音。
又是似曾相識的情形。
季行雲依然沒有進步,還是六神無主獃獃看著蒼眠月。直到驚覺眼前的少女正運起真氣,季行雲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地跳了起來退了數步,想不到又被絆倒,眼前一花、胸前受力,被那頭白狼給制住了!
「蒼雲彩,是我二叔的獨子。我叫蒼眠月,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堂哥都叫我小月,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②客客蘇:位於大陸東部的一個國家,在百濟下方、南臨海、西臨綠海。算是一個中強的國家。〗
「碰!」一聲響起,雙雙墜地!緊急之中,季行雲下意識地發揮騎士精神,在空中一轉讓自己成為少女的墊背。這一摔,讓季行雲眼冒金星,頭昏眼花,只覺的柔軟的肌膚壓著自己,還聞到淡淡的香味。
「還好我沒對她動手!」雷嚴慶幸地說。
也不知道經過多久的運息養氣,不過精神和身體都得到充分的休養。季行雲看到白任依然沈睡也就不吵他,算起來他也是身受重傷之人,不如讓他好好休息。
「唉——」季行雲生平第一次發出因命運弄人的感嘆。
冰泉文朗不敢再多想,還是以接應徵狼軍為首務,將心思放在其上吧。
蒼眠月說道:「我當然不會和一名沒有見識的人計較,何況我只是給你一點建議,要不要接受可不關我的事。你應該知道我們對法人一向沒有好感,我是想到堂兄和南城有點情誼,再加上我也不喜歡有太多傷亡,才會走這一趟,否則,我才不想管閑事。」蒼眠月的語氣變差了。
雷戰抬頭跨步正想離去,地上原本閉合的雙眼突然張開!影狼用剩下的三足躍起!
城北,工兵和許多民間的工匠正不停構築各種路障、陷阱,希望能在下一波狼群的攻擊時,發揮效用。整座城的外緣燈火通明,就和白天沒有兩樣。守衛的士兵則是各個聚精會神,隨時準備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