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五集 宴無好宴

第六章 名氣之累

第五集 宴無好宴

第六章 名氣之累

柳旦刀雖然不想成為這件事的主導者,看這種情形再也不得不出面了。
一路上有不少民眾親切地向季行雲問好、打招呼。這些人大多是受過季行雲義診的人或其親屬,向季行雲問好完全是基於對季行雲的關懷和愛護,跟季行雲當上武議團小隊長可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會,反正大姐頭練起武來其它事都不管了,要是留在她身邊遭到波及才是倒楣。正好你還沒到宿舍,倒給我一個好理由可以逃脫。走吧,宿舍還有人在等你呢。」
「這個……」
柳旦刀擋下拳勁忙轉身一看,季行雲正和武雄纏鬥中,而鄭王山正從身旁掠過要加入戰局。柳旦刀心中氣憤,季行雲這廝竟然如此奸詐,差點讓他們自相殘殺,揮著鐵鏈在一旁等待時機,準備隨時暗算季行雲。
「別亂來,家主的命令只有觀察那小子。先忍著,下手不過是早晚的事,家主的指示絕不能打任何折扣!」
不過這棟建築倒也雅緻,空氣中帶著古木的芬芳、樑柱上刻著簡單而古樸的雕飾,倒挺合季行雲胃口。季行雲東張西望,心不在焉走向一間房。
「那就好,希望你能勝任,常侍官這個工作可比想象中的辛苦多了。」
「武雄,由你主攻,鄭大哥,你來壓陣。」柳旦刀叫道,然後加入戰團。
「對了,和你聊了一會,還沒請教你的大名呢?」
「哈哈,你好。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雷義,是新入團的成員,同時也是要擔任隊長常侍官的人。」雷義驕傲地道。「以後我們就算同事了,還請多多指教。」
季行雲左顧右盼后,才指著自己疑惑地問道:「你們找我嗎?」
清風、鳥語、花香一掃季行雲心中的不愉快,從小在高山郁林成長的季行雲,對這種環境感到特別親切。一面呼吸著自然的風味,一面慢慢地欣賞這個人造的景緻,讓季行雲忘了約定的時間:早上搬家、下午對預備團員作新職介紹。
經過柳旦刀指點后,季行雲就不再輕鬆。
季行雲是人嗎?會不會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季行雲不管鏈錘直接逼向對手,速度之快讓柳旦刀大為詫異。眼見由後方追趕的鏈錘已經不可能打中季行雲,柳旦刀馬上再將另一端鐵鏈甩向快速逼近的季行雲。
「季小隊長,你·打·算·逃·嗎?」
季行雲馬上領悟,真氣一揚速度暴增、右手一揮殘月斬打向鄭王山,柳旦刀只覺得眼前一花失去季行雲的蹤影,而武雄則見到季行雲明明就是趕向柳旦刀,怎麼一瞬間就跑到自己面前,連忙在身前舞出一面刀網。季行雲似乎無視這面刀網雙手伸入,武雄不知怎麼回事只覺得雙手炙燙再也握不住短刀,吃驚之餘又見黑壓壓的鞋底,一吃痛、倒地、鼻樑斷。
季行雲見狀只是微微側身避開錘擊。柳旦刀舞弄的鏈錘技巧雖不差,可是就速度而言實在不快,季行雲避得輕鬆自得。柳旦刀也不以為能輕鬆得手,巧勁一施鏈錘方向一變,由後方砸向季行雲腦袋。
季行雲心想原來是來討教武藝的,可是這種氣勢卻一點也不像,反像是半路攔人的小混混。這種人最麻煩了,打跑了小的又會牽出大的。
「哎呀,一時忘記我手傷尚未痊癒,還太過用力,真是糟糕。」
武雄雙刀得以撥揮,雙刀招招奪命。柳旦刀鐵鏈變化靈活,充分彌補雙刀的不足。再加上不時得抵擋鄭王山的拳勁,讓季行雲漸感吃力。
這時武雄也將手上的短刀射出,身後的鄭王山也轟出兩拳,打算將季行雲夾殺。
「不是嗎?半路攔人出手攻擊,不是盜賊的行為嗎?」青武昌故意這樣講。
青武昌押著柳旦刀來到季行雲面前,慎重地行個禮。
「我看季行雲也不過爾爾,不如我們就直接動手吧!」
「等一下,武昌,他們是雄道館和仁昌館的武術師父,是來找我討教武藝的人。」季行雲道。
離開市中心接近宿舍后,又是另一種景象。這一帶的建物稀疏,但每一間都是高雅精緻的華宅,路上行人則是少得可憐。
還在考慮要不要動手的季行雲,耳邊傳來青武昌的聲音:「小雲,不用對他們太客氣,讓他們吃點苦頭,不然他們是不會知道退讓。」
「那我們快到宿舍處理你的傷口。」
其中一位拿出一對短刀就要動手,他身旁的同伴沈聲道:「武雄老師!請先別急!」這位出聲的傭兵柳旦刀見到季行雲完全不受三人放出的殺氣所影響,認為季行雲可能有所恃才會無懼無畏,貿然出手很可能反會吃虧,便道:「在下柳旦刀,身旁的這位是雄道館的二當家武雄,後面那位是仁昌武館的首席鄭王山。我們幾個對季大人的武藝甚為景仰,今日特來討教。」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對了,明天早上的訓練是由小隊長負責。本來都由雷天、李魁兩人輪替代理,現在大家都等著小隊長呢。」
柳旦刀也感嘆找這兩位武師合作實在是一件錯誤,這兩位武師實在不精於合擊之術,可是又苦於身手較好的傭兵大半都與白任或張叔有所交情,看在兩人面子上恐怕不會輕易找季行雲麻煩。
季行雲和青武昌兩人來到宿舍就分頭行事,季行雲先去處理裂開的傷口,青武昌則去幫季行雲辦理手續。兩人約在季行雲的房間會面。
在一旁機動支援的柳旦刀越看是越不對勁,季行雲很明顯未盡全力,只是一味地閃避,就算出招也只是點到為止,讓兩人被迫收起攻勢轉為防禦后,卻又不再進擊。
鄭王山舊力用盡,新力未生。季行雲欺入握住他的手臂,一個巧勁把手臂關節解開,又一個側踢擊中手腕附近。雙手在瞬間失去作用,善用雙拳的鄭王山失去戰力,更忘了手上傳來的劇痛,只能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季行雲。
柳旦刀還沒清楚怎麼回事,手臂又吃痛,人就被抓起、押向季行雲。
「哈,我都忘了,因為大姐頭正忙著試新功夫,所以下午的事就臨時取消了。嘿嘿,真是苦了顏見和柳甄。我就是特地來通知你這件事。」
雖然只是在這兒住了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季行雲的感受卻非常的深。居民們的親切和熱心,讓獨居(白任因工作的關係多半不在)的季行雲一點也不會感受到寂寞,人情的溫暖讓季行雲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更是讓季行雲遲遲未搬進宿舍的主因之一。
看到季行雲主動攻來鄭王山就滿是怒氣,氣季行雲太滑頭、氣他打傷了好友武雄、更氣自己怎麼一直無法打到他。本來該先回氣再攻,可是鄭王山被怒氣沖昏頭硬是再度出拳疾攻。季行雲來勢迅疾,一到鄭王山前卻能突然轉向變成橫移,鄭王山的拳頭就落在季行雲鼻尖,就只差那一點點距離,讓季行雲平移滑過。
「糟糕!你沒事吧!」一位年輕人帶著歉意,誠懇地關心季行雲。
柳旦刀還以為他們冒犯了季行雲讓他大為氣憤,打算先奪去眾人戰力后再施以折磨,以他的經驗,那些臉上不露怒顏的人,越是會笑著折磨人、越是殘酷無情、殘忍不仁。柳旦刀又退了幾步卻被絆倒,他慌張一看,發現絆倒他的是武雄的短刀,但是短刀卻似乎因為遇到高熱而變形。柳旦刀轉頭看看武雄,他雙手嚴重燙傷、鼻血不止,是什麼樣的功夫能夠在瞬間把一把上好的短刀變成這種德性!
武議團小隊長除去那武術上的地位不談,光是他掌握了預備團成員的去留這一點,就不知要讓多少人想好好巴結,讓自家的子弟能夠獲得入團的榮耀。
「放心,我會努力作好份內的工作,絕對不會讓七哥丟臉。」雷義道。
「你也真是熱心,明天才要報到的人今天就正式上班了。」
「雷義!」
他不停地告誡自己,白任離開時交代自己不要惹是生非,可是這種情形是別人來找碴,不算是自己惹是生非吧?
「可是預備團那邊……」
「算了、算了,讓我來幫你吧,免得到時候雷參軍怪我欺負人。」
青武昌看看季行雲和雷義后說道:「你們已經互相認識啦,那就不用我再多費心介紹了。不過雷義,你可不要只顧著幫小隊長,自己的房間整理了嗎?我過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堆行李該不會是你的吧?」
雷義熱情地和季行雲握手,季行雲也回應道:「呃……彼此、彼此。」
「等我?」季行雲不解。
鄭王山泛著怒氣出手完全不知節制,氣勁飛揚反牽制著武雄出手。而鄭王山這種攻擊方式最耗真氣,就是內息較季行雲深厚,幾分鐘下來也漸感不支,只是兩人聯手竟然連季行雲衣角都碰不到,讓他心有不甘不肯放棄透力苦撐。
青武昌又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道:「是這樣嗎?可是如果真的是南城武館的師父應該知道,武議團絕對不會拒絕任何人的挑戰,而一切的挑戰都會以公平公開的形式進行,而且也不會有那種越級挑戰的笨蛋出現。至於攔路圍攻這種事是南城任何武館都不會做的惡行,你們真的是南城武館的師父嗎?」
兩人走遠之後,青武昌問道:「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兩人滿臉羞愧的神情。
「反正到了就知道,走人了、走人了。」
「呀!真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柳旦刀終於追上季行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怕的年輕人。雖然季行雲身上沒有殺氣、散發出來的真氣也不強勁,可柳旦刀不單停下來了,還畏懼地向後退了兩步。
青武昌見兩人挂彩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自己扮黑臉也扮的夠多了,就再道:「我看你們大概是外地來的,不知道南城的規矩。回去告訴你們家鄉的人,南城的武議團隨時歡迎堂堂正正的挑戰,至於偷襲圍攻這惡行我們也不怕,只正……嘿嘿,只是做這些事的人也要有相當的心理準備。」
雷義走著走著才想到忘了問清楚方才那位隊員的大名了,不過也沒關係,明天除了有特別勤務的隊員外都會集合在訓練場,到時候再問就可以了。
季行雲見柳旦刀失去戰意也就打算鬆手,向他走去打算和他談談化解誤會,哪知柳旦刀卻把季行雲當作瘟神警戒地向後退去。
見季行雲沈思不語,柳旦刀取出一條鏈錘向兩名同伴使個眼色后說道:「就由在下先向閣下討教討教。」
「泥(你)不要含雪(血)噴人!」武雄因為鼻子垮了,說起話來聲音怪怪的,而他這一激動鼻子又開始流血。
在不遠處二個人影躲在樹林中,低聲交談著。
季行雲見他跌倒好心地想扶他起來,哪知他竟是一聲怪叫還沒站穩拔腿就跑。
「不知道你見過小隊長了沒?」
「真是太麻煩你了。」
季行雲走出道路打算由路旁的草皮繞過,耳邊卻傳來微微的怒聲。
而季行雲這下可確定這三個人的殺意都是針對自己而來,可是卻一直想不透自己何時與這些人結怨。然後季行云為了確認便問道:「先生,請問我們認識嗎?」
「聽說季大人也是才到南城不久,我是才從安郡結束學業回來。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季行雲到路口轉個向,卻看到兩個人帶著殺氣擋在路上,身後又有一個人由路旁跳出。季行雲疑惑地看著前方兩人,仔細思量后,認為他們該是找身後的那個人吧?
「青常侍長,你、你不要亂講,我們哪是強盜!」鄭王山急道。
季行雲揮揮手道:「沒事、沒事,只是嚇了一跳。倒是你怎麼會從這間房走出來?」季行雲問道。
雖是一段短短的旅程,就讓季行雲感觸良多。原住處附近的居民雖說在教育程度、經濟能力略差一點,可是都是待人親切的好人。走近市中心,季行雲就很少和人打招呼了,這邊的人雖大多身穿華服,可是卻少了人情味。
柳旦刀操弄著鏈錘毫不客氣一錘打出,沒給季行雲再多說一句話的機會。
「也沒有啦,我不過是作我該作的事而已。」
「是、是,謝謝大人。」三人帶著傷、流著血倉卒地退走。
「算是見過吧……」季行雲心想在鏡子中也算吧。
到了市中心附近,季行雲偶被人叫下停住,這些則是有參加前日晚宴的權貴巨賈,他們臉上的表情雖是熱情好禮,可是季行雲卻無法感受到由他們傳來的真情,有的也只有一種十分虛偽的感覺。
而季行雲已經不管武雄,正往鄭王山方向飛掠。
武議團的宿舍是一棟兩層樓的建築,座落於南城最典雅的地域。宿舍為倒ㄇ字形,後方空地未見草木,鋪以略為柔軟帶有彈性的細棉,正適合在上面運動、武打。
季行雲一躍,從柳旦刀頭上飛掠而過。雖是無心之舉,可是季行雲一閃開,柳旦刀卻因而得面對鄭王山的拳勁,而鄭王山則要避開武雄擲出的短刀。一人倉卒出掌、一人狼狽閃躲,同時暗道糟糕,讓季行雲逃走了!
想到白任的告誡:不要隨便插手別人的恩仇,季行雲雖然對白任這種觀點並不以為然,可是白任說的也有道理,外人又怎能知道他人的情仇,再加上時已正午,不快點就趕不及到達預備團的教場,當下便決定眼不見為凈,打算從旁繞過。
「……不會、不會……」
盜匪?這些人是盜匪?季行雲實在搞不清楚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聽完雷義心目中的季行雲,叫季行雲不知要怎麼開口告訴他,那位功力高深、仙風道骨般的隊長,就是他眼前這位功力不足、年紀又輕的少年人。
季行雲幾次都找到空隙想要一走了之,無奈一旁的柳旦刀總是將他攔住。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真是煩人,季行雲嘆息著:要是白任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解決這種無意義的糾紛。
還不錯,好像很好相處。」雷義笑道。
季行雲隻身帶著一個簡單的包裹走向武議團宿舍。
青武昌笑道:「真是活該,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小雲,你的內傷好啦?對付起這三個傢伙一點也不吃力。耶,你的手!」季行雲手臂部份被鮮血染紅了。
「你好,武昌學長。」
「季行雲你洗好脖子等我,可別讓我失望了。」
季行雲見到兩人的神情不忍地道:「只是切磋一下武藝,也沒什麼啦。倒是我出手不知輕重傷了兩位師父,要不要我幫你們看看?」
「碰!」撞擊聲!接近房門時,門突然打開敲中季行雲!
「你別說,我想他能一舉打敗雷天一定是名功力深厚的高手,能夠跟得上菁茹姐的行動,肯定是擁有清風飄逸般的身手。再加上淵博的學問、親切的為人……我想他肯定是名仙風道骨般的長者。」雷義興奮地說,停了一下,雷義仔細盯著季行雲,看得季行雲都覺得有點毛毛的。「我說這位學長,不知道你進入預備團有多久了,不過以你目前的功力實在是不行,這樣怎麼能勝任預備團的任務呢?啊!真是的,對不起,初次見面就這樣說實在太失禮了。」
「隊長,這些盜匪要怎麼處理?」
雖是武議團的宿舍其實也住著不少預備團的人,整棟建物至少有六十間房,而南城武議團的成員零零總總加起來也不過十六人,其中家眷、服務人員、行政管理人員、醫護人員等等反而才是主要的住戶。
前來攔路的三人是兩名武師和一位傭兵,目的很簡單,就是打倒季行雲一舉成名。他們見季行雲年幼、功力低落,再加上比武后重傷必定尚未痊癒,就算季行雲有什麼本領必定也無法像比武時那樣發揮,趁現在正好是打敗他,獲得能力在武議團之上展現光榮的大好時機。
宿舍正好在南城外城的另一端,季行雲得走過市中心再到市郊。
青武昌又道:「最近這一帶不太平靜,時常有人結夥搶劫。不過這幾個惡盜也太不長眼了,竟然會找上武議團的小隊長。」
由於季行雲身為武議團小隊長,所住的房間並非一般的單人套房,而是包含辦公室、卧室、客廳、接待室、廚房、餐廳等數個接鄰的房間,算是代替讓季行雲使用的官邸。這麼多房間,季行雲只是覺得有點麻煩,不過是要找個棲身之所,還弄了這麼多房間會用得到嗎?最重要的是打掃起來不是很浪費時間。
「糟了!都忘了時間,唔,算了,直接到預備團好了。」
「小心。」季行雲好心地警告著。
這種情況實在太怪了,柳旦刀苦思難解,同時也發現季行雲雖功力不比在場三人還高,可是確實有過人之處,不過光是會閃會躲就能當上武議團小隊長,可完全無法讓他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