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十集 殺機隱現

第七章 暗部受挫

第十集 殺機隱現

第七章 暗部受挫

把黑衣人往地上一拋,季行雲瞄了地上的兩人,搔搔腦袋,又轉向一臉不悅的白任。
「走啦、走啦……」白任拉著季行雲離開,留下兩位動彈不得的黑衣人。
好像把尋求研究法印的合作對象一事從行事曆中刪除,完完全全地變成單純來到南城觀光渡假的過客。
季流風一點也沒有困擾的樣子,反而是一副沾沾自喜,讓梁鈞才發芽的緊張種子沒有破土而出的機會。
事實上各國之間的語言差異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由同一語系發展而來,而且南城又是各國商旅彙集之地,懂得數種外語的人也不在少數。以外語交談的方式來防止竊聽並不理想,不過如果監視者是用讀取唇語的方式來竊聽,用這種方式不會像傳音令人起疑,又可以讓竊聽者搞不清楚對話的內容。
「那一個交給你。」白任交代一句,就開始對被他打得七葷八素的黑衣人搜身。
「如果要把他們送往警備隊或是結束他們的生命也就算了。不然還是不要知道他們的長相比較好。」
他呆住了。季流風悠閑地站在屋頂,還打了個哈欠,好像已經等得快睡著似的。梁鈞則壓著他垂頭喪氣的工作夥伴。
災難總是不預期的降臨。對暗部的監偵人而言,今天無疑是個受難日。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季流風又混著招烏話與扥羅語搶道:「是啊,真想不到連在法天也有我的秘密仰慕者。太受歡迎有時候也是一種困擾呢!」
季流風無預警地發難,輕易地擒住一名暗部的監偵人員。另一位藏身於天花板上的人員自然是大吃一驚。在猶豫著是該繼續執行任務還是選擇即刻撤退之間,季流風的雙瞳穿過天花板,與他四目相對。他感受到一股背脊發涼的顫慄,當下作出撤退的決定。
「搞什麼嘛,沒事跑到這種荒郊野外打獵取樂,哼!當個小隊長可還真自由。」一名黑衣人不知大禍即將臨頭,還在心中埋怨著。
「會是哪方的勢力在監視大哥?」由於被監視的不自在,讓梁鈞不流利的招烏話變得更彆扭。
季行雲行事磊落,為人是天真了點,不過也還不至於會認為躲在暗處窺視探查的人,會存有多少好心眼。而且他也最討厭這種偷偷摸摸,陰險狡詐之徒。
「殺了他們?」看著一對青腫的眼睛與絕望的曈孔,季行雲說:「不太好吧?不如把他們送回南城交給警備隊處理。」
「我們被……」梁鈞神色大變,也改口用文邦語。
真的是這樣嗎?不論怎麼看,像季流風玩得這麼投入,一點也不像在打發等待的時間。
「天曉得?他們是由四天前開始監視。而且至少是三組人輪班,這一定是個勢力龐大又嚴謹的組織。」這回季流風又是法天語、劭陽文與文邦語混著用。
「也不是啦——就放著他們兩個不管可以嗎?」季行雲總覺得莫名其妙的被人監視,抓到了人又隨隨便便放走,好像過於草率。
「不要掀開!」白任嚴聲叱道。
白任困惑的說:「另外……我也不記得招惹過能夠訓練這種監視者的人。」
對黑衣人說完話,白任就道:「小雲回去了。」
暗部的監偵人員雖然不擅長戰鬥,不過逃跑躲藏的功夫絕對能通過最嚴格的考驗。這名特工迅速地離開餐廳,脫去一襲黑衣、收納氣息、混入人群。順著人群的速度移動,沒有刻意加速逃逸,完全融入人群。
也是巧合,白任與季行雲正好在這時候專心地探索附近的生氣——當然目標不是這兩位辛苦的跟蹤者——只是想要早對方一步找到又大又肥的山羚,發現兩位隱匿行跡藏在暗處的可疑分子純粹是意外。
「為什麼?白牙不想知道跟蹤我們的人是誰嗎?」
矇著臉的黑衣人此時的心境然如何,無法由遮掩的臉孔中得知,但雙瞳之中卻泄漏了不安與驚恐。他反應不慢,手一揚,嘶嘶數聲,銀光閃過,藉由機關射出的細針不留情地直取要害。暗器射出的同時,馬上轉身快跑,不理會細針是否奏效。
白任無力地看著季行雲。弄錯人?像這種專業的監視者會弄錯人?那可真是天人的笑話。
「你、怎麼可能!」
「知道是誰也沒用,還只會增加不必要的負擔。像這種人通常都不能泄漏身分。身分曝光的結果不是要自裁,就是要盡全力殺死知曉他們身分的人。這種三腳功夫我是不怕,問題是被這樣的人纏上了,往後的夜晚會很難安寢,或者你想看過他的臉孔后就把他送往地府,省去麻煩。」
翻了翻手札,白任嘆了口氣,搖搖頭。「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
最後季流風一臉愉悅地對梁鈞說:「好。胃已經填飽了,捉捉見不得人的老鼠正好可以當成飯後運動。」
「咦?就這樣?」季行雲眨眨眼,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白任搖搖頭,不以為然的說:「太麻煩了。要就放人,不然就讓這兩人永遠消失。」
「怎麼了?這道甜點很棒,你不早就對文邦那種不甜、不咸、不酸、不辣,只講究形而上的芬香料理感到厭煩。雖然這個是不知道來自哪一國的料理,不過到底是添加了法天風味的異國料理,應該很合乎你的味口才對。」季流風好心地鼓勵梁鈞。
「難道你還有心情去打獵嗎?」白任的語調顯得心情有點惡劣。
當季流風決定要做一件事時,總是運用各種方法——雖然他的手段往往讓常人難以接受——朝目標不停邁進。
季行雲又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那兩人的裝扮還有身法……好像在哪見過。
「大哥,你是不是弄錯……」梁鈞話沒說完,那名男子氣勁瞬間高漲,人起、雙腿一蹬要向後逃脫。左手也同時揚起,才想按下暗器的機簧手臂就一陣劇痛,季流風已經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並且將藏在袖中的暗器捏碎。
「真了不起。不過痛的時候還是放聲叫出來比較好喔。」季流風還是一副親切的模樣。轉過頭,目光射向屋樑,又道:「不知道躲在那種又暗又髒的地方感覺如何?」
「當然不是。」季行雲抗議著。
「誰說我放棄了。」季流風繼續把蜜汁澆淋過的水果送入口中,口語不清地說:「唔,只是暫時休息一下,看看那些人在打什麼主意。」說到最後一句話,季流風突然改用文邦語。
由於一時興起兩人盡情地賓士競速,害得這兩位黑衣蒙面人疲於追趕。人是沒有跟丟,只是追上時早就氣喘如牛,一時之間很難平息激烈運轉的真氣。
「輕易地丟下同伴獨自逃跑,可是一種很要不得的行為。」季流風的語氣不但不帶一絲敵意,還像是在好心地提醒他。
這位相貌平凡,穿著華麗的男子露出一臉無辜的神情,眨眨眼、左顧右盼像是在確認季流風的說話對象是不是自己。
「這位先生,你是在跟我說話嗎?」這名男子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被揭破身分的密探。
季行雲像拎小貓般,抓著黑衣人的后領,走向白任。窺視、偷襲,這等季行雲最討厭的行為全出現在手上拎著的黑衣人上。還好季行雲沒有虐待俘虜的惡習,只是歸還了取自黑衣人的細針。
「可是你看他們的功力不過爾爾,卻能一路跟蹤我倆,所以這兩個人一定是職業的監視者。像這樣的人送到警備隊,我看也查不出什麼。而且還要跟警司做一堆說明,配合他們辦案,對於身為一名傭兵的我可是一件很困擾的事。而且,如果他們本來只是要『觀察』我,卻被送到警備隊,那雙方可就沒有轉圜的餘地。這可比殺了他們結的仇還大。另外……」
可是自從離開凜家之後卻放下正事,像足了偶然入城的鄉下多金少爺。才幾天的時間,就讓許多家奇貨珍品商列為貴賓級的消費者。
季流風這時露出不屑的冷笑,也不再用外語,甚至還刻意提高音量,說道:「凜家?那位家主才沒這麼笨。先別說武功的路子完全不一樣,要是那位三爺一定知道要派怎樣的人來監視,才有可能不被發現。這幾個人真的差勁透了,我本來還期待這幾個監視者能帶來一些比較有趣的事情。唉——結果只是靜靜地看著,害我不得不在等待的時候,另外找點有趣的事情來做做。」
走過三條街,他再三地確認季流風沒有跟在身後才轉入一條小巷。喘了口氣,縱身躍上屋頂。
「四天前!那是大哥拜訪完凜家之後的事。真是不識好歹的家族,拒絕大哥的提議也就算了,竟然還派人跟蹤。嘿、法人的家族,肚量就跟麻雀一樣。」
「只能有這兩種選擇嗎?」季行云為難地問著。
「好吧……不看就不看……」
侍者將甜點端上,季流風不客氣地大口大口地往口中送。梁鈞眼中彷彿沒有那道珍珠青果盤的存在,只是盯著季流風欲言又止。
季行雲與白任分向兩處跑開,瞬間就失去兩人的蹤影。
恐懼感疾升,他轉身要逃,下了屋頂卻又見到季流風擋在前方。他停步,懷疑地回頭,屋頂上只剩梁鈞壓著一臉可憐兮兮的同僚。
「哈——你對法人的大家族怎麼老是存有偏見?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論哪個民族,都會同時有著優秀高尚的人與頑劣分子存在,就是最邪惡的族群中也會出現善良的異端,傳統再怎麼憫善純樸的地區,也不可能沒有犯罪發生。」
對於這位結拜大哥任性妄為的行事做風,梁鈞早就習以為常,不過這幾天季流風的作為實在反常。
「你……」那名男子終於忍不住將恐懼的神情表露出來。
白任考慮了一下,心中有主意,就故意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的僱主是誰,不過如果是想對付我,儘管來。不過要是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街頭,相信我身旁的這個武議團小隊長,一定會動用所有的力量把兇手揪出。如果只是想考驗我的實力,倒是可以請你們的老闆放心,我、白任,可是南群最頂尖的傭兵,要僱用我就不必干這種無聊的事了。」
「會不會是弄錯人了?」季行雲又道。
季行雲睜大眼睛,不明白地望向白任。
「這兩人會不會是被派來監視小雲?」白任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旋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過於可笑,天底下會有人敢亂動法天最強戰鬥集團——武議團小隊長的歪腦筋?
當然這名黑衣人並不希望季行雲用這種方式拿回他的暗器,畢竟細小的鋼針插在身上要穴的滋味並不好受。不過當他瞧見白任拖著一個人走來,又開始慶幸自己是栽在季行雲手上。
「是啊,一直被別人盯著,我也會感到不好意思。」季流風說著說著就站起來,走向對面的餐桌,親切地對位子上的人說道:「你的人生還可真多彩多姿。前天是沿街叫賣的小販,現在又成了能來到這裏用餐的富豪。而且連臉都換了一張,嘖、嘖,真是不簡單。」
被季行雲與白任揭破,還可用運氣不佳加上一時大意來推託,另一組人馬根本就是被目標所玩弄。
黑衣人迅速地取出一隻低音警哨要警告同伴,還不及放入口中,就已經聽見警哨低鳴。
「那就走了,這種偷偷摸摸的人看了就討厭。」
方想走出,查看季行雲朝哪個方面捕捉山羚,黑衣人心中就閃過一絲不安。然後原本一直在他監視之下而渾然不覺的季行雲,竟然大剌剌地矗立在眼前。
黑衣人並不緊張,畢竟跟監並不代表要時時刻刻盯著目標,要記錄目標的每一句對話。事實上要做到那種地步也不太可能。暗部的跟監者只要掌握目標行蹤,知道目標與哪些人進行了接觸、做了哪些事。
果然是訓練嚴緊,想從他們身上挖出東西恐怕難比登天。唉——要是小雲不在,也許在嚴刑迫供下還有點機會,不過……算了。
才跨出兩步,小腿一陣酥麻,踉蹌倒地。回頭一望,季行雲手上抓著一把銀色細針,目光嚴峻地看著自己。
「大哥——」梁鈞語重心長地說:「您在凜家是不是遭遇到挫折。不然,你怎麼不再想辦法進行研究。」雖然梁鈞不認為季流風將法印量產會對祖國帶來好的影響,但季流風的反常更令他掛心。
季流風與梁鈞兩人在南城市區的一家高級餐館品味精緻而豐盛的午餐。
「那麼……」梁鈞也改迴流利的母語。
季行雲見狀,也蹲到被鋼針制住的黑衣人身旁,手就伸向黑衣人的面罩。
暗部的監偵人員在武藝上也許放不上檯面,在隱匿行跡、屏除氣息、變裝化身上的能力絕對是專家中的專家。但是猴子也有摔下樹的時候,這些專家當然也有失手的一天,而且在同一天內兩組人員先後遭到嚴重的挫敗。
至於季行雲想要在前方的森林打獵,實在不必太在意他的確切行跡,若非有著季行雲會利用打獵掩護其他行動的疑慮,這名黑衣人認為,就在這附近等待季行雲把山羚帶回來也無傷大雅。
「可是……」季行雲還是覺得有所不妥。
季流風還是保持親切的表情。可是這名暗部人員見了季流風心中除了恐懼之外,卻再也找不出任何情緒。
每日三餐都遴選不同的高級餐館,撒下大量的金印。上午就到風景名勝參觀,下午則四處消費購物,到了晚上又流連於各大秀場劇院。
兩位黑衣人甩過頭,一副寧死不招的樣子。
「我不是說了嗎?你們的能力真的是差勁透了。」
「不是凜家嗎?」梁鈞問道。
以白任護送商旅、尋人保鑣多年的經驗,認定埋伏隱跡之人,十個就有九個半是心懷不軌,非奸即盜之輩。遇到這樣的人白任從來不會客氣。
「乾脆宰了,省得麻煩。」白任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葯在手臂上塗抹,生氣的說:「可惡,又受傷了!回頭可要接受一連串的疲勞轟炸。」
把這兩個人身上的東西都掏出來,擺在地上的有兩本用暗語書寫的手札,幾枚吹不出聲的怪哨子,數發訊號彈,一些隨身的藥劑與不少財物。
他們的武藝也許只有一般水準,可是在隱匿行跡、監視、跟縱上絕對是頂尖好手。在一般的情況下,季行雲與白任不太可能查覺這兩個人跟在他們身後。被發現,只能說是運氣不好。
「不用理這兩個小角色,幕後的大老闆自然會做出明確的判斷。喔——難道你真的想要讓這兩人從世上消失?」
暗器斷裂,刺入手臂。男子痛得流下冷汗,雖然努力地控制臉上的表情,卻也無法掩飾他的痛苦。
「小雲——這個人被我痛毆一頓,連吭都沒吭一聲,想必曾受過極為良好的訓練。再看他們逃跑的身手,要是幾個月前的我一定白挨這幾記暗器,讓他逃走。
「該怎麼處置這兩個人?」季行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