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十一集 波瀾再起

第七章 再憶佳人

第十一集 波瀾再起

第七章 再憶佳人

東方尋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季行雲說這些話。不過,她知道,她沒看錯人。這一次她可以安心與他來往,不用擔心會有外力的阻撓,不用擔心會給他帶來麻煩。
「喂!小蘋兒,你這是什麼話。」雷理念了一聲,又道:「尋彩,真是抱歉。讓你看到這種難看的場面。」
季行雲實在很想問,她怎麼會對這個地方如此熟悉。
季行雲聽了一會兒都不得其意,不過卻也明白雷蘋很能應付這種場面,也就把精神收回不再關心她的談話,只注意四周避免會有突來的危險。
「讓我來!雖然威力弱了點,要做出類似的效果我也辦得到。」季行雲馬上自我推薦。
「雷理大人……」
季行雲從來就不知道這耳飾還有這功能。他也依樣畫葫蘆地運起真氣走向耳邊,注入那隻耳飾。卻見真氣源源注入,小小的耳飾竟如無限寬的大海,季行雲的真氣就像河水流入大海,不使海水上升半寸,而耳飾也不見一絲一毫的任何改變。
「真的嗎?」
「世伯對不起。就因事關家父,我更不願強迫他人。」東方尋彩誠摯的說道:「這種耳飾相當特殊,而且還會認主。如果是強奪騙取得來,就會讓它失去原有的光芒,變得黯淡無光。仔細看。」
雷蘋似乎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隨口就道:「哼、哼,你也管太多了。總之我要那個混蛋,不然一些拳渣也可以。」
「現在也是?」
「算了,最壞的打算,我們要讓判官相信,那傷不見得是雷震所為,甚至不一定是雷家之人所為……」雷理沈吟了一下,為難的說:「要是雲彩也在就好了。要他也在,當場施展個與震電類似的功夫,馬上就能證明,雷電不是雷家的專利。」
雷霏在心中暗罵,哪裡有趣了?
「耶?」東方尋彩的表情在瞬間改變了。
季行雲充滿感情的說起當時在綠海與蒼眠月相遇之事。當然也自動的省略一些小地方,例如不小心就把人壓在地上的糗事,還有她具有能指使影狼的權柄。同時也把贈送耳飾的時間、地點改在綠海。
「真是的,你怎跟雲彩一樣……我本來還想給這小子一點壓力,就可以讓他把話都供出來。」雷理小聲的念了一下。
「爺,就幫幫季隊長,你就接受幫季隊長的請求。又不一定是為了雷震叔,要雷家的人無緣無故被陷入罪,豈不冤枉?而您這位前司判竟然眼睜睜見家人無罪判刑,不也顏面盡失。」雷蘋也幫忙求情。
雷理回答:「雷震?他出了什麼事?怎麼會要我這個退休多年的老人出手幫忙?家裡人手這麼多,以他前將、參軍的身分,隨便找也有人,哪用得著老骨頭出面。」
不過由實際狀況來看,卻不知道是誰在保護誰。抓到扒手,差點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是雷蘋三言兩語打發扒手;被小販搭上,是雷蘋簡單幾句話把小販趕跑;被醉鬼纏上,是雷蘋直接把人給敲昏,丟到路旁。
「季隊長揭露心中珍藏的私秘,才讓我獲得尋找父親足跡的寶貴線索,這等恩情,不知如何回報。現在他有困難,我自然要盡一己之能全力以赴。」東方尋彩回答的理所當然的樣子。
季行雲無意地輕撫耳垂的小飾,臉上流出淡淡的思念與盼望……
「好像挺嚴重的樣子。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再讓我考慮考慮。如果太麻煩,就別說了。」
本來季行雲是想要隨著白任找人,可是又想到督議長的交代。他可是把雷蘋的安全交給了季行雲。季行雲只好跟著雷蘋,以便保護她的安全。
「還不知道。」雷理乾脆的回答。
「季小隊長,如果那耳飾牽涉到你個人私事,那我等也不會要你明言。」雷理的第一句話似乎相當能夠體諒季行雲的立場,只是接著又說:「說起來,我與蒼雲彩結為異姓兄弟,他的後輩也算是我的後輩。你那隻耳飾與雲彩珍藏的一對耳飾一模一樣。那可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信物,其中一隻也是他交給東方秀綾的定情之物。如果你的耳飾真是那對耳飾之一,這可就不能算你個人的私事。」
「季行雲。」
「怎麼會呢?」
兩三下的工夫,雷蘋的樣子就變得非常成熟,而且與這地方的氣氛相當契合!
「季隊長,您的消息終於讓尋彩長年的追尋有了一道曙光。尋彩感激不盡。」東方尋彩語氣雖然平淡,卻不失真摯。而這平淡的言語中,又蘊藏堅定的力量,讓人感到她正努力平撫心中的激動。
這又是怎麼回事?那流出的真氣雖然出於自己,卻又非同於己。略有感應,卻又全無聯繫。心感疑惑之時,真氣卻又由那耳飾緩緩流回,雖然與自己注入的真氣不成比例,卻是一點一滴源源不絕……
東方尋彩磊落大方的態度,順利地贏得季行雲的好感。如果不是心中早被另一個女孩給填滿,也許會因而對她傾心。不過此時的季行雲只是在她身上尋找她的影子。
「這……」季行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謝你……」
季行雲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該說與否。然而他不知掩飾的動作,映入雷理這位老來成精的雷家太爺眼內。
季行雲首先被雷霏的自言自語吵醒,同時也覺得她也未免太會加油添醋。誰是落魄的武士?也許對蒼眠月一見鍾情是事實,可是那有什麼永無再見之日。真是過分,竟然這樣當著當事人的面詛咒這段感情!
東方尋彩安慰道:「別急。世伯是說還不知道,可不代表真的沒辦法。」
端上一杯酒,酒保又問:「還要什麼服務嗎?」
花了不少工夫,季行雲兩人才把所知的狀況道盡。雷理聽完,臉色深沈不發一語。季行雲與雷霏兩人也跟著心情沉重,好像事情真的非常不樂觀。
「不會的……隨時歡迎……」
沒一會兒,侍者依雷蘋的要求,送來兩瓶烈酒與三碟小菜。
「沒錯,家族會議的決定就該遵守,就連你也一樣。而我,也是在幫季隊長,可沒說要幫你或雷震的忙,要讓人誤以為我站在雷震這一邊也會很麻煩,你明白嗎?」
「我相信你可以的!」季行雲這才明白,東方尋彩的穩重與寂寞的來源。老跟一堆老人家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把那份沈穩給吸收了。但是長輩給予再多的關懷,也無法彌補同儕的友誼。在整個環境幾乎是敵視她的情況下,耳邊隨時可以聽見閑言閑語的她,還能擁有這等樂觀進取的胸襟,不會有怨世嫉俗的心態實屬不易。只是被排擠的這份孤寂,卻是無法排除,即使有著父親的朋友的關懷,但一群老頭子能做的事還是有限。
「你也會?也對,東方秀綾可又做對了一件事,沒讓你使用法印,而學雲彩的功夫。哈!這下又多了幾分勝算。」
「沒問題,都聽爺的。」雷蘋笑嘻嘻地回答。
從來不曾刻意說謊的季行雲,在這一次的說明中說出了生平的第一個謊言。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把事實加以調整。同時在內心深處似乎也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不要傳播有關天人的事情。
綠海的救助之恩……南城的巧遇之夜……炎郡的回應之吻……
踏入南城南郊,季行雲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城市的了解竟然如此貧乏。原來南城還有這個面貌!
「耶!那……太爺……您……」雷霏本想說,那太爺您出面不也白搭,害我白白高興。可是想到這樣說實在太過失禮,才改口道:「……有什麼辦法嗎?」
「呵!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想到老爺子的好嗎?」雷理似乎還沒有答應的傾向。
雷理驚奇的道:「你也行?這倒好。不過光你一個也不太夠,而且你又是武議團的小隊長、雷震的好朋友……說服力不太夠。」
雷理點點頭,問道:「你們找誰當雷震的辯士?」
「東方少爺……」雷蘋雖然已經知道東方尋彩是個女性,不過似乎沒打算改口,「你該不會想要一個人跑到綠海尋找父親的蹤跡?」
雷理看著她,嘆了口氣,道:「反正我也不可能把你綁著。只是你也用不著急於一時,就暫時待在雷家做客,讓我這個老頭子好好招待你,便道幫你準備一點進入綠海必備的行李。同時也希望你能在這段時間內多了解一下綠海,等準備充分了再行也是不遲。」
「我們是為了雷震的事。希望雷理大人能出面幫忙。」季行雲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
「不過我還是很感激父親,至少他為我留下三件東西。」
「哦!這倒有趣了……不過,這種事與我何關?」雷理滿是皺紋的臉孔,正好掩蓋他心中的想法。
雷蘋咬牙切齒,彷彿與飛拳有深仇大恨的說:「我要飛拳。」
雷理的決定差點沒讓雷霏高興地跳起來歡呼起舞。季行雲也是心存感激,道謝之詞綿綿不斷,好像已經確定雷震將會無罪釋放似的。
「好吧……就聽太爺的……」雷霏垂頭喪氣的回答。
雷蘋一言不發,就脫下外套,露出略為暴露的穿著。拿起酒,就往身上灑了幾滴,灌了幾口,又吐出來。緊接著拿出粉筆,在臉上畫了幾下。
也許相對於南城的潔凈與高雅,這個地方好像將南城排除的混亂、骯臟與貧窮全部接收。
嘈雜的樂聲,沖耳而來。
季行雲突然問道:「你會生父親的氣嗎?」
雷霏依舊嘟著嘴,心生不滿的說:「這未免太沒意義了。家族會議的決定,是沒人會去違反。更何況太爺您已經答應要幫忙,還要其他人幹嘛?」
原本也是注意著雷蘋的東方尋彩,似乎也認為沒有必要繼續注意雷蘋與酒保間的黑話。便開啟話閘子,說道:「真羡慕雷震有像你這樣的一群朋友。」
這一老一少的對話,把沉重的氣氛沖淡不少,不過也讓雷霏與季行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雷理。
「好像更嚴重了。」東方尋彩語帶苦澀的說:「在安郡,想與我交朋友可要有被逐出家門的覺悟。」
由於雷蘋光是全盤研究案情、研究雷震的交友狀況、熟悉控方的背景就花了兩天。再加上半天的辯士資格檢定,再過不到四十小時,雷震的案件就要開庭審判。
「雷大哥被陷入獄!被控殺人、審案在即!」季行雲插口搶道。
「那就不用找了。」雷理道:「蘋兒,是你說要幫忙的。明天早上就去判司參加辯士的資格檢定,取得辯士的資格。」
「沒這回事,你表現得很好喔!」東方尋彩道。
季行云為難的說:「這恐怕不容易。飛拳那位唯一的目擊者,必定會一口咬定是雷大哥出手傷人,至於第二點也很難找到合理的說辭。」
雷理很寬容的逼供,讓季行雲更不知該不該把自己與蒼眠月相遇的事情說出來。
東方尋彩的語氣是如此堅定,帶著絕對的意志,絕無轉圜之地。
雷霏偷罵人歸偷罵人,還是與季行雲把所知的情況與線索詳盡的攤出。
原本失望以為無用之際,那隻耳飾卻也悄悄地起了作用,季行雲的真氣透過耳飾化為千絲萬縷,流入大氣之中、融入天地之間。
東方尋彩偏過頭,同時把真氣由手指注入耳飾中,耳飾隨即起了小小的變化。雖然外觀上並沒有任何改變,可是卻讓人覺得它變得更加耀眼。周邊繞著它的空氣也彷彿起了變化,似乎有種氣流圍繞著它旋轉。
「這……」季行雲一時語塞,停了兩秒后,又義無反顧的回答:「我·相·信·他。」
東方尋彩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她心中激蕩澎湃的情懷,好像也隨著這個深呼吸而平靜下來。「謝謝世伯的好意。」
「……這隻耳飾就是蒼眠月小姐所贈。」最後季行雲說道:「依她所述,蒼家在綠海是有一處家園,大約位於南城向東五百里處的北方。」
「可以走了!你們怎麼回事,兩張賊兮兮的笑臉。」雷蘋打聽完消息,回到圓桌,看到季行雲與東方尋彩的笑臉,嗔道:「討厭,你們一定在笑我對不對!」
「這……」雷蘋臉上倒沒有出現為難的樣子,不過卻眯著眼看著雷理,然後用質疑的口氣問道:「爺,您該不會想要趁機把蘋兒支開,好解除酒禁吧?」
雷理神秘的笑道:「我已經幫雷震找到最合理的理由,讓他出現在那裡。至於第一點,是比較麻煩。如果那個叫飛拳的傭兵撒謊,硬說是雷震出手反倒好辦。要戳破他的謊言還不簡單。就怕他說,當他來到現場,人已經被殺死。而合理推斷是雷震傷人,那才難辦。」
「喂!這又關你什麼事了?」雷理好沒氣的說著。
「明天下午起,就請你護著蘋兒追尋線索,有新的消息就交蘋兒彙整。要讓雷震脫罪其實也不難。第一要證實黃家兄弟的致命傷,不是雷震所為。第二要能說明雷震當時怎麼恰巧出現在案發現場。至於動機什麼的,只要有心,隨便生個幾百條都有。」
「咳——」雷理咳了一下,重新用嚴肅的語氣說道:「雷霏,明天起你就不要干涉案件的偵察。」
「好吧。不過,爺,可不能趁機胡來。」雷霏警告著。
終於問到兩人此行的來意。以雷理現在心情,也許正是打動他,讓他出面幫忙的好時機。
季行雲說完,雷理與東方尋彩都陷入沈思之中。耳邊可聞,煮水的柴火發出劈哩啪啦的燃火聲,伴著清幽的延年香,季行雲、雷理、東方尋彩,各自陷入屬於自己的思緒之中。
跟在雷蘋與東方尋彩身後,季行雲還有點不知所措。
季行雲吃驚之餘,雷蘋就道:「在這待著,等我消息。」說完就往吧台走去。
「我希望能成為你的朋友。」季行雲宣布。
「爺,別開玩笑了,這哪來得及?現在才去考,至少也得等個上把月才能拿到執照。」
這也讓季行雲佩服起這位來自安郡的女性。為什麼她總能表現的相當穩重,又不失親切。只是她雙眼又偶爾會流露出一絲絲的寂寞。而這個寂寞的眼神也是季行雲最在意的地方。因為她與她的神似,並不在於血緣上帶來相似的外貌,而是這個略帶寂寞的神情。
走在路上,他得避開向他推銷奇奇怪怪商品的男男女女。只要一開口應話,就沒完沒了。雖然他很想留在街上,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有趣」的地方,可惜,他沒有空。
雷霏撒嬌道:「太爺——求求你幫幫忙嘛——這件事只有你能幫忙。」
「嘻!」雷蘋這才覺得是受到誇獎轉怒為笑,道:「走吧!到下一站,美人魚酒館。」
現在她才要實際尋找關鍵線索——目擊證人飛拳的下落。
當雷理沈入往日情懷、季行雲心系情人、東方尋彩為父親的消息而心中澎湃不已,連雷霏也為季行雲的故事深深感動的同時,雷蘋把他們的心思又拉回現實。
雷蘋老馬識途的走進一家名為「酒渣」的酒吧。
這句話讓季行雲又吃了一驚,因為她的聲音一點也不像雷蘋的聲音,原本的稚氣與天真被充滿精明幹練的嬌媚所取代。
「是。」
季行雲也道:「那個地方的惡狼真的相當危險,你可要三思!」
「真的。」東方尋彩肯定的說。
「一個是他的內功心法,這讓我得到自保的能力。一個是這對耳飾。最後也是最有價值的一項,是他為我準備了一群關照我的長輩。」
本來想較婉轉的幫雷震說點好話,要灌輸雷震無罪的觀念給太爺的雷霏,卻讓季行雲兩句話破壞計畫,氣得她瞪了季行雲一眼。
「別謝我。我要是有問題,也會去麻煩你!就怕到時候會讓你受不了。」
「嘿!你之前不是想考嗎?放心,一般的情況當然是來不及。不過,只要我跟司判說一聲,你考得過,下午就可以拿到辯士的資格證明。五天後的審案,就由你來當雷震的辯士。」
雷理雙目散發出嚴厲的目光,射向季行雲,道:「並非你相信他,就代表他真的值得你相信。就當他真的值得你相信,但人往往也有身不由己之時。若你為雷震奔走,讓他無罪開釋,最後卻發現他實是真兇,又如何對得起受害者?」
季行雲語帶焦慮的說:「晚輩懇求您,希望大人能高抬貴手,雷大哥的情況真的很危險,希望大人能救他一命。」
酒吧雖然吵,季行雲定下心來,要關心雷蘋的安全與談話還難不倒他。
講沒兩句話,雷理就皺起眉頭。
「世伯,小侄也請求您,出手襄助。」
過了良久,雷理才道:「我的小蘋兒,剛才你也有幫雷震求情。那你也是站在他那一邊,所以這事你也得插一腳。」
雷蘋見狀馬上傳來給季行雲,道:「說重點!」
倒是東方尋彩為他解危。她翻開兩邊正好蓋住耳朵的秀髮,耳上露出一對耳飾,又把頭髮向後撥去,與後方的那束頭髮束在一起。那對耳飾雖然在材質上與季行雲那隻相當接近,風格也類似,不過絕對不是同一組耳飾。她的舉動讓雷理的話,很明顯的變成胡謅的謊言。
四聲音,眾人合了撒嬌、說情與懇求。
「當然,此行是必然之事。」東方尋彩平靜而堅定的回答。
季行雲的感覺卻是更加鮮明。他發現蘊藏這附近的天地靈氣竟然與那對耳飾起了共鳴,緩緩地流向東方尋彩靠近。而以那對耳飾為媒介,更讓她吸納這天地間的靈氣。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季行雲無法明白。為什麼只有他會卷上那些麻煩?要說第一次來到這裏,東方尋彩也應該是第一次。為什麼那些人就只會找上自己
也許這耳飾原本就在不知不覺中流轉著真氣與天地間的靈氣,只是一直渾然未知。這也許就是夜俱人認定這是「真知大人」贈與的真物的辨別方法。
「太爺……」
酒保眯起眼睛,語氣不明的說:「哦!本店沒這種東西。」
雷理收斂嚴色,轉向雷蘋,道:「真是有理說不清的小夥子。蘋兒,幫爺把茶點拿出來,順道也換一下茶葉。」
因為他得非常小心。短短的幾步路,他已經阻止過三位陌生人企圖摸走他口袋中荷包的行為。有兩次他差點被強拉到不知進行什麼交易的小房間,還有一次,他差點被一個胡言亂言的醉鬼纏上。
雷理點點,以嘉許的目光看著東方尋彩,道:「你們兩個小傢伙,不先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說明白,我怎麼知道該由何處著手。」
「沒錯、沒錯。」季行雲也全力附和。
「咳、咳!」雷理急道:「喂!我的好蘋兒,爺就這麼沒信用嗎?請你幫忙是因為雷震大概也沒辦法請到優秀的辯士,幫他辯護。雷家現在又表明不插手,你以為雷霏就有錢請得起有分量又有能力的辯士?讓你當辯士能與他們密切合作,好在判官面前證明雷震的清白。」
雷霏搶道:「一點都不麻煩,事情是發生在昨夜。原本大哥還高高興興參加惜春之夜的晚會,事情本來都很圓滿的……」
事後他向雷蘋問了這個問題,答案卻令他很後悔問了這個問題。雷蘋直接老實回答的答案是——那是因為你看起來很好騙。
「那讓我也幫忙一下。」東方尋彩道:「對雷電的使用我雖然不熟悉。但距離審案不是還有幾天?這幾天讓我多加練習應該也行。」
「太爺……大哥當然是被陷害。」雷霏急道。
待在這個地方讓季行雲覺得有點不習慣。不是因為它吵,也不是因為它亂,而是它充斥著一種糜爛腐朽的氣息。
不同於內城的井然有序,不同於外城市街的繁華。這個地方看似雜亂無章,卻又隱隱帶著某種秩序,一樣是熱鬧非凡、交易熱絡,但這個地方卻也隨處可見貧窮與髒亂,一樣是喧嘩嘈雜,卻夾著叫罵與哭喊。路邊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貧困遊民縮在街角,可以發現充滿酒臭的水手躺在路旁。
聽到這句話,雷理馬上醒過來,阻道:「這可不成!你當綠海是什麼地方!不成、不成,這跟送死沒兩樣。我怎能讓雲彩的女兒親身犯險!」
「太爺……」雷霏這又轉喜回悲,哭喪著臉看著雷理。
比方侍者前來點菜時,季行雲的目光就不知道該擺哪?雖然張叔的常客來的女侍穿著也很涼快,可是那是一個很健康的涼快。這邊的女侍卻似是故意突顯女性的身材,特彆強調重點部位。眼睛還不時對季行雲與打扮中性的東方尋彩放電……
季行雲好奇的問:「是什麼?」
「喂!小雲,你還不說那隻耳飾打哪兒來的!」雷霏覺得那耳飾雖然精巧可愛,卻也只是個平凡的耳飾。重要的應該是它背後的故事。
原來這耳飾不只是個耳飾……她所給的這個禮物……真的是太貴重了……
為此,白任還心生不滿,同時還賭氣要與雷蘋分頭尋找,比賽看誰先抓到人。
東方尋彩斬釘截鐵的回答:「當然不會。父親的離開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且我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即使他已經消失多年,留下來的人還是對他留有極為濃厚的情感。從母親以及眾多的長輩,可以讓我深深感受到父親的為人,因此我才更想追尋父親的足跡。希望,總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像他那樣的人。」
「好!我決定了。」季行雲又道。
雷理這時冷靜的說:「先別高興。就算老頭子出面也不見有用,司判公正無私的立場,可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改變。雷震要真罪證充足,誰出來說話都一樣。」
在雷理髮出感嘆的同時,雷蘋與雷霏卻是一頭霧水,完全看不出季行雲與東方尋彩的耳飾有何神奇與相同之處。
雖然季行雲沒有把事實說盡,但七分的真實、二分的隱瞞與一分的謊言,也讓季行雲的描述顯得天衣無縫。
「那真可惜。」雷蘋說話的同時,手上又玩弄著一枚幣值五金印的錢幣。
雷霏馬上不滿的叫道:「不行,這怎麼可以!大哥的事我怎麼可能退出……」
這隻耳飾與東方尋彩的那對耳飾出於同源的事實,在季行雲的動作下已經被證明。要是再多加隱瞞,也實在對不起殷切尋父的東方尋彩。不過,如果那位蒼雲彩就是在炎郡中蒼眠月與空還生提到的那個人,就是深入綠海恐怕也尋不著他的蹤跡。
「什麼嘛!太爺真是……」本來要損人的話就要脫口而出,不過雷霏及時意識到,現在還有求于雷理,再加上對方可是雷家的太爺,無禮不得,才改在心中把雷理重重的損了一頓。
季行雲意外地看著東方尋彩。像她樣外形討好、行事穩重、待人親切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沒什麼同年齡的朋友?
「我要你自明天起,開始向家中各個重要的長輩進行遊說,向他們請求援手。」
「還會有什麼更重要的事!」雷霏嘟起嘴巴,神情甚是不滿。
雷理道:「照你這麼說,我也不該出手才對。雖然家族會議的議決對老頭子沒有約束力,可是我還是雷家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如何能確定雷震無罪。」
季行雲無奈的說:「原本是不該拿這等事來叨擾大人。只是,雷家已在昨日連夜召開家族會議,決定不出手援助。而我等一天忙碌,雖知此案疑點眾多,卻又無處施力。審案之期就在五日之內,實在無法在期限之內覓得真相。因此希望大人能出面說項,讓審案判決之日能做延後,我等方能尋得真兇。」
「感謝世伯與季隊長的關心。只是這一趟,為了母親與我自己,是非走不可。」
雷理這才放心的點點頭,然後轉向季行雲與雷霏,問道:「你們兩位小朋友,特別來找我這個退休的老頭子,應該不只是來這邊喝茶聊天,當陪客的吧?」
首先打破這份沉寂的是雷霏。只見她帶著悠然嚮往的神情,出神的喃喃道:「多麼浪漫的相遇……一位美麗動人的公主,在無意間救了一位落魄的武士……然後兩人一見鍾情……卻又因立場的不同而分開別離,永無再見之日,唯有一隻耳戒伴隨永遠的思念……」
走到吧台前面,雷蘋就先丟出一個金印,再道:「來一杯龍舌蘭。」
東方尋彩似乎抓到季行雲心中的疑問,主動說明:「其實我的出生,一直被引為東方家的恥辱。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是很難被一個注重聲譽的家族所接納。當她的母親是家族的重要人物時,這個問題似乎也變得更加嚴重。更糟的是,除了父親的朋友外,幾乎整個安郡都對我採取敵視的態度。」
憶起了蒼眠月。三次短短的接觸……留下久不可遺忘,無法抹滅的思念。
「什麼?」
也許她本身也不知道,離開安郡尋找父親的過往,並不只是為了安慰母親、為了追尋父親,在內心,她還深深地期望,離開安郡那個不友善的地方也許就能得到一個朋友。
雷理搖搖頭,埋怨道:「怎麼跟你父親一個樣子,老給我找麻煩。不成,不成,要我出面幫雷震說項,讓審案延長,就算我曾任司判也不該這麼做,而且這也不關督議長職權……」「爺——」
東方尋彩有點無奈的說:「應該說是一群關心我的長輩。不過數量已經越來越少了。」
「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什麼?不過我相信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們現在不是一起為了救人而努力。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問題儘管來找我。」季行雲道。
雷理臉色未變道:「別說了,我是不會動口阻礙審案程序……要,就直接想辦法讓雷震那小夥子在五天後無罪開釋。」
「不過小的可以為美麗的小姐調貨。只是飛拳這東西傷身,我也不能不明不白的交給你。」
「世伯……」
「唉……原來在那……」雷理也感傷的說:「我幾次溜入綠海,都沒找過那一帶……」
「哦,真是神奇……」雷理饒富興趣地說道:「活得久果然有價值。世上就是還有這麼多有趣的事,我才捨不得離開。」
季行雲迎上雷理雙目,不徐不緩的再次回答:「我·相·信·他。」
「哦!這可有趣了……」酒保似乎認為雷蘋能提供一些小道消息,就與雷蘋兩人套起話來……
「也沒什麼,朋友間本來就該互相幫助。你不也有許多關心你的朋友嗎?」季行雲道。
「哈!別激動,我又沒叫你退出。不去查案,也有其他重要的事該做。」
「這……」雷霏急中有亂,壓根忘了這件事,難為情的回答:「還沒決定人選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