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十二集 龍爭虎鬥

第七章 英招商人

第十二集 龍爭虎鬥

第七章 英招商人

還有這兩名力士不知是英招商哪個地方找來的,喊出的母語相當罕見,說了也沒人聽得明白。不過季行雲也知道他在罵人。
季行雲停在一旁,心想這樣他們應該知道進退,明白雙方實力的差距,俯首認輸。很可惜,他太天真了。
力士阿五像只狂奔的巨象,以排山倒海之勢沖了過來。季行雲隨意麵對他,像是不經意地向後退去。力士明明就是全力衝刺,卻怎麼也追不上悠閑自在的季行雲。
武議團高尚的武風並未曾教化到這兩位異國力士,阿一與阿五兩位連腦也長滿肌肉的力士,被周圍群眾的笑聲所激怒,對於自己的連番失手只當成是季行雲施展妖術。
「啊!什麼!他是……這……」這時英招商人才發現所有與會的法天人都對他投以鄙視、厭惡的神情。
「你這無理無知的白痴女人!你知道向我訂貨的都是哪些人嗎?法天真不是做生意的地方!竟然會用不懂事、無能、無恥、淫蕩的女人來做事,你有沒有搞錯,要是跟我訂貨的大人物知道是你讓他們拿不到東西,我倒想看你要怎麼處理!」
「真是的。我才在想,這個宴會怎會出現這種人。由小女孩主事呢就是會這樣,只會找個一樣靠外表的夜郎。我看南郡的海運公會也快垮了,竟然請一個女人來招待各國賓客。」
真是沒用!白任罵著自己。明明就下定決心要忘掉琴兒,怎麼一見到她,又……
「麻煩你了,將這兩位送下去療傷休息。」
海運公會有南郡官方的授權,享有很大的權利。但商人總要和氣生財(就算私底下競爭激烈,也外表也要保持著和善的笑臉,私底下再偷偷地捅你一刀),為了方便協調碼頭的優先使用權,船主、商人與公會之間的聯誼自然也就少不得。
見殷荃沒有動作,英招商人又怒道:「怎麼,我這小小的請求都辦不到?那好,反正法天這個地方也不見得有人識貨,今年大爺我就停止對法天輸貨!」
雖然在場的眾多商人都懂得海權強大的英招語,就算不懂,英招語與法天話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差異,用心點聽也能懂得一兩成。而東方尋彩成長的安郡可也是法天內陸的交通運輸中心,來來往往的各國商人自然也不會少,自幼就經常接觸各國語言。英招這個海洋國家雖然不往內陸發展,不過聽多了外國語,一般的英招話其實用點心也能理解。
站在人群中間的季行雲與被喚作阿一的力士,感覺上好像是一頭大熊對上了一隻小白兔。那位力士比季行雲高上不只一個頭,也快有他的三倍寬。怎麼看都覺得是大人在欺負小孩的比試。
可憐的阿一在半空中慌亂地揮動手腳,眼角看到自己正快速落到那位秀氣的少爺身上,心中的慌張即刻消失,只剩下惡毒的想法,他希望用自己的體重壓死那位把自己稱為肥油的文弱少爺。
有著季行雲半顆腦袋大拳頭,揮起來自然力達千斤。只是在他眼中,這位力士的身手實在不值一提。力量很大,皮很厚,他對這名力士的評價就只這樣。季行雲輕踩奇步,力士連續揮出空拳。見對方空有一身蠻力,季行雲也不想虛耗時間,伸手拍打力士的手腕穴位,阿一隻覺得整隻手臂好似廢了一般,手臂麻痹完全施不上力,心中慌亂還以為眼前的小人用了巫術,又急又怒。
季行雲心中微怒,這次不再寬容,只見他向前跨了一步,一掌推出。看起來也不怎樣,但阿五卻自動送上門來,碰上了季行雲的回勁掌,碰的一聲后就像一顆皮球般向後滾去。力士阿一見動來不及驚訝也來不及剎車,心中直打哆嗦,這個小人兒真的是人嗎!
怎麼這麼麻煩!明明就不是對手卻一直死纏硬撐,非得要下重手才知輕重嗎?
心事被揭破,鐵柔琴臉色一變,不悅的說:「東方公子,請不要干涉小女子的私事。而且白大哥重情重義,請勿污衊中傷!」
「兩位不是要一起上嗎?一個一個來實在虛耗時間。」
另一名力士聽了主人的話,喝了一聲,就張牙舞爪地撲向季行雲。
「好吧——」季行雲失望地同意了。
白任點點頭,一言不發,兩手各提著一位力士,看似毫不費力地將合計五百多公斤的兩位巨人提離會場。
硬拉著鐵柔琴出來散心的雷霏,當然發現了這個情況。她很努力地想把可憐的琴兒帶往白任身邊,無奈又不能做得太明顯,而白任行動自由、又是會場的安全人員,動作總是比較方便。急得雷霏心中發火,卻又無可奈何。
拳頭打出去了,可是這一次他對自己的鐵拳再也沒有信心。
季行雲不願生事才想說點客氣話,東方尋彩卻故作驚訝的說:「那是力士?我還以是兩團肥油呢!」
用法天話對東方尋彩說完話,英招商人又用母語對兩位力士說道:「我猜他們不敢接受挑戰。畢竟每個人都會愛惜生命,搞不好他們馬上就要出言討饒。」
「什麼!」想不到殷荃無視他的威脅。
一位「英招」的商人,帶著他兩名身高兩米有餘、烏黑雄壯的隨從,擋住了東方尋彩的去路。原因無他,不就是為了找麻煩。
法天人認同地回答道:「是很危險。不過,我們何必顧及英招的面子?」
東方尋彩個人受到羞辱她能忍。受到比這更惡毒百倍的中傷,在安郡可以說是家常便飯,不過這位英招商人卻不該涉及到法天,也不該辱及殷荃以及法天所有的女子。
季行雲倒是忠厚老實回答:「您本是客,這種事正好又是我本分。既然你嫌打發那個巨人麻煩,就交給我好了。」
現在季行雲就參加了這種性質的宴會。原本他從不參加這種無關武議團直接事務的社交活動(基本上,會與武議團事務有關的社交活動好像也沒有過),不過為了好友白任,破例一次也無可厚非。通常參与這一類的宴會,都是帶著異性伴侶參加。季行雲帶著一位超俊美的朋友參加,不過整個會場只有他一個人認為自己是帶著女伴與會。雖然不知道東方尋彩的女裝扮相如何,至少她的中性妝扮非常成功,一出場就吸引無數女士的目光。
本來以法天習慣,比武不過是項再平常也不過的活動。對勝負不能說是不在乎,但敗者多是自求精進再尋勝利之途,或者因而對勝者心生仰慕。對於比武多能秉持君子之爭,場上打得熱烈,場下歡言相向。
殷荃不覺理虧,但被人如此侮辱也不禁眼角微揚,臉上浮現出危險的笑容。
倒楣的力士像成了玩具一般,一下子在空中被人拋來拋去,一下子又成了保齡球,只是他沒有瓶子可以擊倒。
季行雲在仔細觀察下,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白任的目光明明就有大半的時間停在鐵家小姐身上,可是卻又刻意迴避,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既然想她,就過去呀!何必想看卻只敢偷瞄,一點也不像白任的作風。可是他有心避開,又不能強迫。難道要季行雲在這種場面強押白任到鐵柔琴身邊?
為了她好,還是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一個庸庸碌碌的傭兵能給她什麼?除了得到他人的嘲弄外還有什麼?
這種實力懸殊的戰鬥,讓季行雲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好像有種欺負小孩子的感覺(雖然由體型來看正好相反)。明眼人一看就只道英招商人的力士遠不及季行雲,而強勢的一方也不想在這事上多費時間,才想說兩句客氣話,結束這場紛爭。
「沒關係,這種場合也不適合讓兩人談心,等一下我再幫他們製造機會。」
「主人,我想凡事都有例外。法天也有一些只在花叢中穿梭的無用懦夫。」他身後的高大隨從也出言附和。
另一位會場的安全人員突然出現,見到白任便道:「白領隊,你在這啊!我找了好久,殷小姐有事找你。」
南嶼港讓南郡成為法天的重要商業都市。海運讓商人們省去陸運重重的關稅,順風的船隻、借用潮流的船隻速度,可遠勝在地上慢慢行走的各種馱獸,要是沒有海相無常的危險就更加完美。
在這種場合會起衝突,無非兩人原本就因商業競爭而有嫌隙,不然就是為了爭風吃醋。東方尋彩既不從事海運工作,也不經營商會,在這之前更未與那位「英招」的商人見過面。被他找麻煩,當然就是為了「女人」的問題。
宴會又恢復了和樂融融,四處充滿了歡笑。季行雲露了兩手,更成為法天商人讚揚的對象。而他身旁的東方尋彩更是仕女們特別有興趣的人物。
東方尋彩面對英招商人的怒吼,依然氣定意閑的說:「別的國家我不知道,不過在法天,商人不能如期交出貨品,法天的買主是不會對訂貨商家以外的人施壓。若是讓法天人知道,那位商人還對南城的武學表范、武議團的季隊長諸多失禮。我想,上自議會家老、下至販夫走卒,都不會和這種輸不起的人進行交易。」
「好,我馬去。」白任迅速地收心,走回宴會場內。
歡喜的是好友的情緒得到宣洩,卻也無法服氣,怎麼自己費盡心思也無法順利安慰同窗好友,這個安郡來的客人卻能輕易開啟她的心鎖?
頭上的金星略消,見到季行雲站在一旁,耳邊所聞均是數落兩位的自不量力。兩位力士倒有志一同,又爭先恐後地沖向季行雲。
流有武議士血液的殷荃當然不會覺得不妥,馬上大聲宣布:「高貴的英招紳士齊魯·穆·傑士·夏元特為了替眾人助興,帶來兩位力士,將與季行雲先生演武比試。請諸位貴賓做個公正,盡情欣賞。」
故意一頓,力士還以為他終於肯停下來。只要能抓到這個只會跑的小人,還怕不能將他捏成肉餅!
「很抱歉,是小女處理失宜敗了大家的興緻。讓我們暫時忘了這段不愉快,讓公會請來的樂團洗去被惡言惡語污染的雙耳。」
這一個用力剛猛正合了季行雲心意。只見他身形放低、順手一推,力士手斧揮空,力道之大卻連自己也無法控制,像個陀螺轉了個幾圈,弄得自己昏頭轉向,才狼狽地停下。搖搖頭,要看清楚狀況,卻發現主人就在正前方怒眼瞪視,耳畔儘是無情訕笑。
夏元特完全忘了是自己引起這場比武,還大聲斥責著。
鐵柔琴抗議道:「我哪有哭!」
對方卻氣昏了頭,用母語罵道:「阿五,還不快上!幫你那個丟臉的兄弟爭口氣!」
「糟了,小心!」看到力士這回的墜落方位,季行雲叫了一聲。
「這場比武太危險了,你們不出面阻止嗎?」對英招也不滿的異國商人問了熟識的法天商人。
「你說什麼!」
殷荃鐵青著臉,臉色難看的說:「尊貴的夏元特先生,小女子請您冷靜一點。」
殷荃這時輕易地扶起被季行雲一掌擊倒的阿五,隨手一送,這位阿五也步上另一位力士的後塵,一團大肉球又滾向白任。
港口無法擴建,但想要從事海上交易的船隻卻遠超過港口的容量,所以海運公會的地位與作用也就顯得更重要。
這座港口,一年的進出口的載貨量,就佔法天二十三郡總進出口的二成,其重要自然不在話下,如果有能力南郡一直希望能擴建港區。無奈,經費一直沒有著落,戰事帶來的龐大軍費排擠了其他的建設費用。
殷荃雖然要保持主人的風度,卻也很樂見那位異國商人出醜,更想看看欣賞東方尋彩的英姿。反正武議團的小隊長都站到「他」旁邊,出事也有武議團頂著。
司農是由具有農士身分的人遴選,參軍亦由軍士選出,司符、司民則由政士選出。而農士是有經驗的農人,軍士也是當了幾年兵的人,政士則是通過考試具有擔任基本公職的人員。而航司成立之時,法天並無多少海運事務的人才,講求專業的法天官員不會打腫臉充胖子,而將相關的工作下放給民間的公會運作,只負責監督與政策的制定。
巧勁一施,撥開有大腿粗的手臂,季行雲埋進力士身前,他情急之中用力亂抓,季行雲早就以他為軸,轉到身後,拍了他一下龍骨。
應付了一下法天商人,季行雲悄悄地怨道:「彩,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把那個力士拋向鐵小姐,害我嚇了一身冷汗。」
若是其他的國家,管理大港口的官方單位巴不得由自己來安排這一類的事務,哪會將這項工作下放給民間的公會,放棄這種可以上下其手、從中大撈油水的機會,大概只有法天這個國家的官員做得出來。
「殷小姐,我們在這裏動手方便嗎?」基於禮節,東方尋彩問了殷荃一聲。
看了看鐵家小姐,也看到白任落寞的背影,季行雲傳音道:「殷荃,怎麼讓白任離開了!」
白任想要動手把這個想要惹事的商人攆出去,僱主的女兒殷荃卻傳音制止。動用保全人員把客人趕出門外,對南郡海運商會的公譽可會有不良的影響,更何況她也不認為東方尋彩會有任何危險。能跟武議團的大姊頭對招,還在開始佔了點便宜,惹惱了「他」,倒楣的肯定是那位商人。
那麼南郡就不擔心海運公會不會胡來?這倒不必擔心,認真負責的廉司可常常在抱怨工作量太少,鮮有機會可以讓他們發揮,要法運公會真的出亂子,那可是廉司求之不得的事情。
而且是相當傳統的英招人,一位自大且視女性為私有玩物的英招人。
想不到這位少年竟然如此狂妄,英招商人反倒保持了虛偽的君子風度,道:「等你證明了實力,自然如你所願。」
東方尋彩似乎忘了將方向調整好,力士這次竟落往鐵柔琴。
本來這事關整個法天的利益,可以請求中央議會撥派專款。只是歷任的議長、司總都不大願意將南港的管理分出去。另外一方面也是西界各郡的反對,法天西部與異國交界的各郡,一點也不希望南港的規模變得更大。對他們而言,法天對外的吞吐方式,只有陸運才是正道,海運那種風險過高、船期難測的交易一點也不保險,最重要的是南港要是再行擴建,他們能收取的關稅豈不是又要被瓜分。南郡的主議會也因而有個借口好對南郡內的商人交代,是聯邦議會不通過,我們已經儘力爭取了。
她與他目光頓時交會,似有千言萬言,卻又無從訴說。
果然,那個小人兒一定又用了妖術,不然他怎麼可能輕易地接下可以打死一頭牛的重拳。
力士自覺遭到戲弄,施了個橫掃千軍,回身要用手斧解決這個煩人又討厭的小人兒。
勝負既分,殷荃拍拍手暢言道:「非常感謝尊貴的夏元特先生,為這場宴會帶來許多樂趣。演武,助興就好,至於勝負不過是旁枝末節,希望眾人能對三位勇士都加以鼓勵。如果兩位力士有興趣,倒可以向季先生多加請教,必可受益良多。」
冷眼看了一下英招商人,就不再理他。
南嶼港可以說是南郡的經濟命脈。像南郡這種土地不算特別肥沃、沒有豐富的礦產、更沒有掙錢的特殊產業,能夠支撐南郡壯盛的軍容,就是靠這座法天唯一的海港。
很可惜,他又錯了。力士的希望非但落空,而且他還發現法天的巫師好多,連這位看起來秀氣的少爺也會用妖術。也不知他是怎麼弄的,只覺得得胸口與肚子吃痛一下,又成了空中飛人。
法天人對宴會上的比武助興似乎相當習慣,而經常往來法天的商人也見怪不怪。很快地,人就圍成一圈,等著觀看好戲。其中還有不少法天人還搶到前面,想佔個好位子好觀賞武議團小隊長的英姿。雷霏也拉著鐵柔琴找了好位置湊熱鬧。
白任已經發現鐵柔琴出現在這個宴會。基於傭兵的守則,他還是默默地待在宴會的角落,盡到會場安全人員的責任。只是鐵柔琴往東移動、他就向西前進,她走到北邊、他就移至南邊。在白任刻意的迴避下,兩人如同日月一般久無同天之期。
全力一撲!眼前的小人兒卻從視線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正是自己的兄弟!碰的一聲!兩大團肉撞在一起。兩個力士都是全力撞擊,頓時是眼冒金星,怪叫連連。
「叫我的力士跟這種小傢伙學習!狗娘養的臭婊子。法天是一個怎樣的國家,好好的一場宴會,竟然叫一個女人來主事,真她媽的狗屁!女人就乖乖在家養花刺繡,會出來拋頭露面的哪會有好貨!竟然還會邀請兩個野蠻的客人到宴會場上!殷小姐,你這主人怎麼當的,還不把這兩個失禮的人趕出去!」
季行雲與東方尋彩的話語中,一點也不把英招商人的兩名力士放在眼裡。這種不知來自何方的自信,讓許多異國商人為俊美的東方尋彩著實捏了把冷汗。卻又覺得奇怪,法天的商人怎麼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一點也不為那位中等身材的少年擔憂。
可是看到她消沈的樣子,又好不忍心……好想走向前,安慰她為她分勞解憂……
「不,不關公子的事。謝謝你。」鐵柔琴一顆心都放在暫時離開會場的白任身上。目光四處尋覓,只盼再見到他,東方尋彩的關心她只是敷衍性的回話。
對英招商人的無理取鬧,殷荃起了反感,冷冷的說:「那倒好。你進口的反正不過是無聊的陶瓷、書畫。你不做生意,還有別人搶著做。您要放棄二號與三號碼頭的使用權,我想會有很多人搶著要用。」
「喔——」英招商人眼睛眯成一條直線,外表和悅的說:「那你們不妨試試。法天不是習慣以武會友,還特別成立了一個叫武議團的機構,歡迎各方好手上門討教?不過為了兩位的安全著想,還是沒必要在這種場合動武、煞風景。」
這時的鐵柔琴卻顯得失魂落魄,目光定在白任健挺的背脊,直到他的身影走出宴廳。
不成!要有鋼鐵的意志,為了她好。一個活在刀口上的傭兵是沒有辦法給她幸福的……
不過這也算是法天的政治特色。因為法天有廉司這個單位,而司判中的判官又多是六親不認、公正嚴明的人物。其實光有廉司這種專門調查行政官員有無貪贓枉法的機關,並不代表就能有清明的政治。「人」才是最重要因素,由於法天執法嚴格,一旦操守有問題,不單個人會受到重懲,連帶所屬的家族也會跟著蒙羞,因此大體上政務、事務官員們都相當愛惜羽翼。文官不貪錢、武官不怕死,大致就是法天軍政的寫照,這也正是法天強大的主因。
南郡雖然有全法天唯一的海事官方組織「航司」,不過航司的工作卻只負責登錄船籍、管制貨品的優先進口量、碼頭的養護與治安的維護。至於誰能優先使用港口,除了確保某些民生、軍事的必需物資能順利進口外,其他的就交由海運公會自行打理。因此在粥少僧多的情況下,海運公會安排協調的能力與地位也就顯得格外重要。
見到惹事的人,殷荃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神情。這位英招的商人齊魯·穆·傑士·夏元特,說得上是一位相當有辦法的國際商人。
將兩位力士丟到英招商的休息室后,也不急著回到宴場,白任獨自走到茶水間,默默的發獃。
那個小人兒肯定會施展妖術,不然,他這種弱小的身軀絕不可能把自己打飛!
許多外國的商人不免為季行雲感到擔憂。
苦心安排之下兩人沒有交會,東方尋彩卻碰上了麻煩。
追不到人,力士急了,以母語罵道:「狗養的,帶屌的就不要逃!」
東方尋彩低下身子,與鐵柔琴四目相對,輕柔地撫了一下她的臉蛋,憐惜的說:「一樣是女孩子,你化這妝,你這受傷的眼眸,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不過他雖然阻在東方尋彩面前,卻不直接針對她,反而發揮起無比的民族意識,在法天地盤上操起母語。
雷霏站在一旁又是歡喜,又是不服氣。
殷荃的話純屬鼓勵的客氣話。不過與外國人交際經驗不足的她,卻沒考慮到文化的差異。這席話如同銀針般刺入英招商人的雙耳,他怨氣頓生,口不擇言。
夏元特冷哼一聲,道:「兩位,你們認為我身邊的兩位力士只是廢物嗎?」
「他是男子漢大丈夫,可是讓佳人傷心哭泣就是不對。」
季行雲實在不大願意多生是非,心中只想快點結束這場紛爭,好把握重新撮合白任與鐵柔琴的時機。
語畢就走向雷霏與鐵柔琴,季行雲覺得奇怪,事情都過了幾分鐘才想到要道歉,真不知道她的心思。想要追問,又被好武的法天商人給纏上,抽不開身。
「真是奇怪,我一直以為法天是個武風興盛的國家,怎麼盡出一些粉頭小子。」
騷動暫時過去。處理的雖不盡完美,但不辱國格還大快人心。不過得罪了這位性格卑劣的商人,這善後處理的工作,一切得等宴會完結再慢慢了結。
鐵柔琴正氣東方尋彩的輕薄,也覺得平常最看不慣登徒子的雷霏怎麼沒有發作,卻聽聞「一樣是女孩子」這句話。他的手確實白晰而細長,身上帶有淡淡的芬芳,貼近的臉龐也看到一對精巧的耳飾。鐵柔琴疑問地轉向雷霏,後者點點頭。
東方尋彩身上散發著一種沈穩而令人安心的光彩。她溫柔的話語,好似帶有治愈奇效的天葯,馬上就解開鐵柔琴的心防,讓她淡淡地訴說心中的無奈與思念。
東方尋彩只是神秘笑笑,道:「也對,我該向鐵小姐說聲抱歉。」
原來他不是他而是她。
白任伸腿一踏,就讓力士停住。
身為會場的小主人——殷荃自然是急忙趕來。季行雲身為東方尋彩的友人,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而會場的安全人員當然也不能坐視不管,白任也暗中接近。
法天的另一個特色就是強調專業。
鐵柔琴聽到許多警告聲,她卻只當成耳邊風。她對即將來臨的危險視若無睹,一對靈巧的眸子只定在對面那個人身上。她終於發現白任,而且他還很焦心地看著她,似乎對趕不及救援而心碎。
英招商人對殷荃與季行雲的反應感到奇怪,不過看到他兩位魁梧雄壯的力士,心上隨之浮現季行雲慘遭蹂躪痛哭求饒的景象。還大方的用母語說:「阿一,出手『輕』一點,別把人打死了。」
原本在碼頭的優先使用權的分配上,就未能達到他的理想,在宴會又出現在一個專門跟他搶女人的粉頭小夥子。不知道東方尋彩來歷的國際商人——齊魯·穆·傑士·夏元特,很自然想把氣出在這位看似文弱書生、光靠長相騙吃騙喝的小白臉。
「怎麼辦呢?季兄弟,我實在不想把拳頭打在又臟又臭的肥油上。」東方尋彩裝出苦惱的神情。
「……好吧……」
「鐵小姐,您美麗的臉龐不適合哀傷的神情。是小人方才將您嚇著了嗎?容在下向您致歉。」東方尋彩說著老練的社交語詞。
東方尋彩也不直接回應那位跋扈自大的商人,就學那位異國商人的方法,高聲對季行雲說道:「你有看到兩團醜陋的肉塊擋在眼前嗎?我原本聽聞英招是個藝術水準高尚的國家,但凡事果真都有例外。還是那個家主有帶著廢物出門的習慣。」
說完,兩位力士與商人都發出輕視的笑聲。
東方尋彩見狀,擔心殷荃動怒傷人,便道:「這位可敬的先生。法天的女子能力如何,我身為法天人不便評論,不過據我所知,有怎樣的母親,就會有怎樣的孩子,英招的女子想必就如你所言,尤其是令慈更是其中的代表。」
不過力士並沒有落在她身上。東方尋彩早一步站到她身旁,幫她接下身軀龐大的力士。不需硬接,順著力士掉落的力道,讓他變成一顆滾地球,滾向憂心趕來的白任。
暗罵了白任幾聲,灌了一口帶點藍綠色的不知名果汁后,會場發生了糾紛。
在場的多是走船的船長、船主、各國商人,整個會場活像一個民族服飾博覽會。由於季行雲對商界的人士認識不多,相對的異國的商人對法天的軍方與武議團興趣也是不大,所以季行雲與會場上的人士們並無多少交集,雖然東方尋彩像朵盛開的多蜜華花,讓許多美麗的蝴蝶多加關注,不過季行雲倒是相當自由。在兼顧帶有各國風味的美食外,能夠輕易地注意白任與鐵柔琴的動向。
東方尋彩溫柔一笑,道:「那是為了白任那位薄情男子?」